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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评价智人

    吃完早饭,大家也只能坐在桌边继续闲聊。阿正问:“你们是怎么想到要这么写书的?”

    我说:“原因很多很多。首先,这是各种目的和各种意外的一种合力,如专业人士不理睬我们的思想,老爷子的来临,我们有一些写作热情,我觉得这么写才有趣味,阿梦总想做有创造力的事情,这样写避免了论文写作中很多缺乏价值的文字工作,可以加入很多自由的思想,blahblah。这样,就一发不可收拾。对我而言,关键不在于传播最有价值的思想,而是能不断创造最有价值的思想,后者才是写作的意外之喜。我们越来越投入,收获越来越多,使之成为了一个预期不断提高也不断兑现的正反馈过程。”

    阿梦说:“我预计这种基于功利主义的正反馈未来也会因为功利主义而受到遏制。细胞感到无趣、无利可图后会强制性地降低思维效率,这是个无法忽视的因素,也是细胞邪恶本性的一个体现。细细想来,细胞还是很有策略的。它们开始不喜欢的时候,会通过神经系统提示灵魂别过分,如果用智人的话讲就是‘有些无聊、还有更有趣的事情’。如果灵魂坚持到了它们很不喜欢的时候,就直接拉闸限电,直接降低精神状态,相当于‘必须休息’。如果还不行,就直接放倒灵魂,无论是睡觉还是昏迷都像是囚禁。其实,我怀疑,如果没有大病,即使是昏迷的时候,人体的资源还是能够支持很长时间的,毕竟体内的各种资源还有很多。智人对偷懒的厌恶是分为几个层次的。最厌恶其他人工作偷懒;对自己的灵魂工作偷懒比较宽容,但是,仍然可能有懒惰这类评价;对细胞偷懒、罢工很宽容,似乎认为人生就是要为细胞追求快乐。这大概也是经验主义总结出来的一种规律。智人在这个问题上主要想的是能者多劳,却很少想奖勤罚懒、奖善惩恶。他们一方面对身体越来越好,另一方面,对灵魂的要求越来越高,不惜培养意志力、吃苦耐劳等品种。虽然身体也跟着受苦,但是,身体之后是有回报的,却很少有人想过灵魂的回报。虽然灵魂确实得到了回报,因为这些锻炼加强了灵魂,使之更有能力和细胞的利益相抗衡。但是,那基本不是智人奋斗的本意。他们的本意有很多可能性,其中就包括为了未来的利益牺牲现在的利益。热爱身体的灵魂大概会说,身体是小宝宝,需要精心呵护,犯错误是不懂事,不是有意的。甚至,就连化妆品厂商都敢说皮肤角质层需要精心呵护。与待遇堪比工具的灵魂相对照一下,这种言论敢于广而告之本身就反映了智人社会的邪恶。我们更倾向于认为,身体是在装傻。人体细胞在当初进化出灵魂的同时就产生了控制灵魂的机制。这套机制从一开始就是将灵魂当作奴隶来使用的。”

    我认为,抛开功利主义,给这么理性、这么重视奴隶权益的灵魂当奴隶或许对理性也不是坏事。至于是不是最好的事,反正我现在还不知道,等到发现了更好的事,想来这个主人不会用契约精神来约束我。

    阿正问:“但是科研这种牵涉到社会兴衰的大事怎么能因为趣味这类缺少价值的动机?未免太盲目了,有些像是撞大运。”

    阿梦皱了皱眉,“你关注的不是趣味缺少价值,而是趣味缺少利益,根源在于神经系统不怎么支持趣味。至少,神经系统对灵魂无趣进行惩罚的能力有限,也是滞后的、模糊的;而对细胞没有舒适感的惩罚非常严厉、及时、准确。这还幸亏智人灵魂的很多趣味是对利益的兴趣。”

    我的反应有些激,似乎是潜意识要表明自己不是贼,“我什么时候说我研究只为了趣味?而且,怎么就不能只为趣味?怎么不说研究最好能较多地为了趣味,甚至,理想情况是只为了趣味?难道功利主义地为了名誉地位金钱肉体去研究更有道德?至少,基本上只有灵魂能感受到趣味,所以,基于趣味的研究至少是为了灵魂,这虽然不如为了逻辑,但是,总是好过功利主义。”

    阿梦说:“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注意到你对真理的趣味越来越浓,思维能力在提升,工作也越来越努力,状态也越来越好了,只是,你的推理仍然有很多是采用经验主义、结果论、功利主义,不能以纯逻辑推理为主。”

    我说:“阿正的问题是过于功利主义,你的问题是过于轻视功利。你认为我是因为自己的理性部分而变好,我却认为我是因为兼顾感性和理性而变好,你不能因为巫山神女……呃呃!”,一只小手捏住了我的两片嘴唇,做出了旋转的威胁。有些推理是想说出来的,说不出来就不想推理了。所以,我在心中换了个方向继续推理,我有对真理的直接趣味,也通过对阿梦的灵魂的趣味以及阿梦的灵魂对真理的趣味而间接地有了对真理的趣味,甚至,我对我的身体的趣味、我的身体对阿梦的身体的趣味也是一个可能的路径。甚至,即使阿梦的身体和阿梦的灵魂之间相互对不上眼,仍然可能起到传导趣味的作用。当然,还有其它的趣味传递路径,甚至可能需要考虑那些仅仅只存在可能性的路径,例如,即使阿梦变成其它的样子,我仍然是有所预期的。这不仅包括更理性、更美等积极因素,也包括更老、对物质生活更无趣乃至受伤残疾等消极因素。所以,预期价值就像量子路径积分,虽然目前还无法计算,但是,至少应该涵盖尽量多的可能性。只想着更好的预期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不好的预期是灵魂的一种错误,甚至,这应该算是一种邪恶,导致有意为之的可能是功利主义,导致无意为之的往往是无知、愚蠢或懒惰。这时,通过借鉴量子场论的思想,我想到了所有各阶修正的总和必须是有限的,就像是物理学的重整化。同时也想到,靠经验主义的社会科学应该永远发现不了这样的规则吧?我学习物理学的时候很怕量子场论的复杂公式,因为我当时就猜想规律应该有合乎逻辑的解释,既然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自然就会认为这一规律很可能是错误的。好的一面是我只认为这是可能错误的,所以,还是学习了;不好的一面就是学得不好,当然,这也算不上多大的错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初次发现量子场论也切切实实地和逻辑、真理有关。我估计自己一时发现不了重整化对社会学规律会做出哪些限制,就回到了讨论会现场,也因为小手的缺失而有些怅然若失。

    这时,阿正说:“我觉得这书过于贬低智人了。”

    老爷子说:“我没这种感觉。逻辑生物对智人的态度普遍恶劣,我们认为,智人就是在有意识地伤害后人。他们从来不想着追求无限大价值,这还可以用无知来解释。但是,他们几乎从不为未来的人而工作,如努力积累知识,反而有大量的享乐主义者,不惜因此而导致无知和不努力工作,这就有问题了。猿人等动物基本不会推理,所以不存在害人这个问题。智人会推理,却有意识地回避这一很容易得出的结论。智人是宇宙中唯一有意识地伤害我们的存在,根本没做到他们自称的人与人之间就要相亲相爱。有些逻辑生物认为智人是智慧生命的耻辱,白长了会推理的脑子。我发现爱人的死和智人有关之后,有段时间曾经言必称智人为小人、鼠辈。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我居然回到了智人的时代,而且遇到了你们这些很努力发现真理的智人。冥冥中似乎真有天意。”

    阿梦说:“甚至可以说,智人生了孩子却只想着给他们一些有限的利益,根本没想着为孩子提供真理,提供无限大的、永恒的价值。智人就是利己主义者,这没什么,但是,还是很不理智的利己主义者。明明前人给他们创造了很多价值,却不那么愿意给后人创造价值。也许,他们只是按照前人的态度处理工作和生活之间的平衡,不愿意主动为后人牺牲自己的利益,甚至不愿意舍小就大,仅仅因为牺牲的是自己的利益,收获的却是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后人。这是极端自私的表现。从结果论的角度看,大家都自私还不如大家都不自私。”

    我说:“应该说,智人的灵魂有罪而智人的身体无罪,就像没有智慧的动物无罪一样。这和科学家误判真理应该被判有罪是一个道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要求越高。如果正确判断真理有难度,将可能是真理的知识判断为价值有限的知识乃至错误的知识就有些过分。如果说一个人误判难以避免,数以百计的人误判总不能也用失误来解释。明明做了很多坏事,却名不正言不顺地收割名誉地位,这就更有认罪的必要了。否则,意外的好处就坦然接受,意外的灾祸就言必称无辜,逻辑不能如此功利主义地使用。”

    阿正仍然不服:“虽然智人有很多错误,但是也有很多人是为正义、真理而研究,这就要比你的动机好。”

    我说:“动机好?谁规定的?探索正义和真理是我的个人趣味,你打我啊?”

    阿梦看着我像看宠物,我感到无法容忍,“把邪恶按在地上摩擦,那种乐趣就像是我……”她脸色大变,顺手拿起平底锅轰在我的头上。我在惨叫声中主动闭上了双眼,她抱着我眼泪汪汪地说:“对不起!太着急了。”

    我觉得额头起了个大包,神智都有些不清醒。

    回到房间,在她小心翼翼地看护之下,猪很快觉得自己行了。可是,她像个过于称职的护士,迷人但无聊至极。我提出她跳个艳舞补偿一下,她恨不得踹我,让我想起了护士连环杀人案,“不是说我讨厌就不行,但是你的灵魂不应该总是为你的细胞而索取,不应该对身体有兴趣,那不是你的灵魂的生存意义、目标。灵魂应该以尽量合乎逻辑为唯一的兴趣,就像你说的,对真理、研究有兴趣。我还是陪你的灵魂好好说话吧!”

    “我脑震荡了怎么好好说话?我倒是想起来了,今天你为什么一直跟我作对?你这是在报复。”

    “我应该不屑于回答这种问题。你这两天的表现,我早就想拍你了,刚才实在忍不住了。”

    回想了一下,觉得有些罪行也算不冤,“我确实有不少冲动。”

    “所幸,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你爱的是我的灵魂,如果你这一下破坏了我的灵魂,是不是就要不爱我了?”

    听到这话,她的表情一下子软了下来,“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我批评过你的自尊心,到了我这里,也不一定就能免俗。”

    我得理不饶人,“还不一定,是一定不!快跳!”

    她赶紧去冰箱里拿了个冰袋出来给我敷上,那刺骨的凉意让我一激灵,“你敢暗示是我昏了头?”

    她面无表情,“你想多了。”

    “你动不动就批评这里批评那里,好的地方你欣赏得了吗?好吧,你能欣赏!你就那么想和经验主义的科学家成为一丘之貉。”

    “您要把我让给他们?”

    我一激动头就疼得像要裂开。

    她轻轻按摩着,“好啦!您现在自信得像天老爷,火气也要上天,如果这个包像火山那样爆发,会是什么景象?”新仇旧恨让我真的要爆发,她只是用力揉了揉我就只好乖乖躺下了,但是狠狠地把她搂了过来。

    她问:“你真的是因为认识到八股式的论文的危害才这么写的?”

    “我当然是因为被女暴君逼的,在她的淫威下只能委曲求全。”冰袋一紧,我猛抽了一口凉气。阿梦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仔细看了看,觉得她眼神很清澈,刚松口气,她接着说:“我的身体是故意的。”

    我早就受够了她的阴阳怪气,趁机翻身按住她,“灵魂没事,可是身体要报复。”她一向不喜欢明火执仗,所以我顺手关灯。

    “大胆!”

    “别那么呆板,要勇敢地面对邪恶,生活就应该有声有色。”

    她把灯打开,“那您究竟想要声还是要色?”

    我喜出望外,“我要选震荡模式,声-色-声-色……”

    她笑着说:“您真会玩。但是,只有二选一的机会。”

    我说:“二选一不是合理的逻辑规则。就像泡利矩阵表明的那样,将两种独立的可能性组合在一起应该有三种独立的逻辑操作,震荡也是一种。我有自由组合趣味的权利。”

    她两眼放光,“还有无序的逻辑操作吧?”

    我觉得我们真是天作之合,“当然当然,既声且色。”

    她叹了口气,“难度太大,我做不来。”

    说得那么热闹!不过,一切可以慢慢来。二选一也不错,毕竟她通常是两者都不给的。我经验主义地选择了色,然后她定出了邪恶的规则,双方只可以获取视觉享受,但是许看不许动,“要让精神独立于身体。这是一个考验。”我开始接受色的考验,甚至,可以说色香味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