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可以把彩礼预支给我吗（2）

    整个寒假，每次望着父亲苍白的面庞，路萌菲眼泪都忍不住往下掉。萧宇龙一直陪在她身边。期间，路家齐病情多次恶化，市人民医院表示已经尽力，建议转去省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萧宇龙帮助路家将病人转了院，并且把自己在北大读书期间各种途径得来的钱，一共四万五千五百块，除了预留和路萌菲返校的车费，全部交在了医院。路萌菲知道后，很感动，当着妈妈的面吻了萧宇龙。

    路家齐起初住在神经外科的重症病房，平均一天的费用超过8000块。从2014年12月4日凌晨进入医院，到2015年5月23日，治疗费用已经跨过70万。这对路萌菲的家庭来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他们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也只能筹齐其中一小部分，大部分要靠借。所有能借到钱的亲戚朋友都借过了。部分亲朋好友已经开始躲着他们，不接电话，不回微信，个别亲戚朋友圈也不知何时屏蔽了他们。远嫁的姑姑为救哥哥，拿着房产证去银行贷款15万交给了路萌菲。现在姑父每天逼姑姑把钱要回去，不然就离婚。

    父亲倒下，路萌菲成为了家里新的顶梁柱。这根新的顶梁柱当下首先要撑起的就是治疗父亲的巨额费用，她需要想尽一切办法筹钱。她研究生导师知道她情况后，发动学院捐款。萧宇龙宿舍三个哥们知道后，每个人也都表示了自己一份心意，还发动身边几个关系要好的人捐了款。林溪鸣去找在北大物理学院的黄超岳捐了2000块。萧宇龙通过安翼找到了一家慈善机构，和路萌菲认真整理了各项资料，向这家慈善机构求助。该慈善机构很快作出回应，其名下负责项目执行的机构——“金羽之光公益基金”派出由宋女士率领的志愿者团队前往路萌菲老家核实具体情况。在确定一切无误后，宋女士的志愿者团队开始录制采访视频。接着，头颅CT示：脑出血，急诊行“去骨瓣减压术＋血肿清除术”，医院出具的每转一次转院，每一次手术的详细诊断报告等资料，上传至平台接受审核。2015年6月9日，平台审核通过，正式筹款立项，预筹款为40万元。到7月1日下午，筹得爱心捐款25万元有余，距离筹款目标还有15万差距。这时，路萌菲想到了萧宇龙。相恋已经五年的两人，约定路萌菲硕士毕业后就结婚。当时路萌菲对萧宇龙说，她们那里彩礼有点重，如果要和她结婚的话，要有心理准备。萧宇龙表示没有问题，路萌菲听了很开心，表示不会让他一个人承担这笔彩礼，两人会一起攒钱。萧宇龙笑她攒彩礼嫁自己。如今此一时彼一时。回想这段时间来，男朋友尽心尽力地想办法帮自己筹钱，去年还带她见了未来的公婆。公婆对自己也还满意。路萌菲内心笃定，萧宇龙是真心爱自己的，他的家庭是认可和接受自己的，这种时刻，向他提出要求，他会有些困难，但会想办法解决的。退一步讲，他确实有困难，家里拿不出这么多钱，也没关系，就当自己向亲戚朋友借钱被拒绝了一次，反正这半年多来，自己借钱已经被拒绝无数次了，不在乎多一次。和父亲的生命相比，自己的那点自尊不足挂齿。试一试，也许就有惊喜。

    挣扎了两天后，路萌菲决定开口向男朋友提出预支彩礼。她没有勇气当面提，尝试在微信上和男朋友商量。她先向男友提出结婚的请求，萧宇龙表示同意，回复说等她回济南把入职手续办好后，就张罗结婚。路萌菲看着微信对话框男朋友同意结婚的文字，感到开心，接着她发出一条微信：

    “可以把彩礼提前预支给我吗？”

    萧宇龙父亲是一国企基层领导，母亲是一初中语文老师，萧宇龙是独子。若是为了儿子结婚拿出15万彩礼，不成问题，但现在的情况，不是一个15万的问题。尽管相恋了五年，两人本质上依然只是男女朋友关系，这钱以彩礼的名义拿出去，如果某天路萌菲突然不想和自己儿子结婚了，这笔钱要回来就太困难了。即使两人结婚了，路萌菲家里的情况，他们也不忍心自己的儿子未来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路家齐经过多次治疗，情况逐渐有所好转，恢复了一些意识，眼睛也偶尔能够睁开，别人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会看看你，代表他正在听。他左手稍微能动一动，但右手还没有知觉。病人到底能不能康复，或者说能康复到什么程度，医生也不敢做出任何承诺，只表示会尽最大努力。天若有情，路家齐脱离危险，开始康复，但后续的医药费，护理费，营养费……目前看来是个无底洞。家里还有卧床不起的70岁老人，正读初中的弟弟，身体欠佳的妈妈，几十万外债，未来都将压在小两口身上。他俩如何承受得起？

    思来想去，萧宇龙父母最终决定让儿子及时抽身，比起往后长期沉重的生活压力，薄情的道德谴责要轻松得多。

    听了父母意见后，萧宇龙决定干脆利索地断开和路萌菲的关系，拖泥带水对双方都是一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