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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契约

    许良知道生在皇家虽然一生荣华富贵,但亲人之间的感情却也都会被权力所扭曲,无论父子还是兄弟,很难有真正纯粹的亲情,朱元璋和朱标其实是历史上少见的父子和睦的皇帝与太子。

    这些事情他知道是一回事儿,但是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此刻朱樉这种冰冷和冷酷,给他的感受比这寒冬时分还要冰冷。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了朱樉,他看到的是冷漠的眼神。

    原来人真的可以被权力异化成这个模样,连一奶同胞都可以盼着去死。

    第一次亲身感受到这种权力冷酷让许良震惊,但更让他震惊的是朱樉这家伙的幻想。

    这个变态难道真觉得没了朱标,他就能当太子做储君了,他哪儿来的自信?

    朱元璋虽然纵容亲人,但也不是老眼昏花,就算朱标最后死了,怎么轮也不可能轮到朱樉这样的残忍暴虐,荒淫无道的藩王去入主东宫。

    “怎么,你没听明白吗?”朱樉语气里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许良吃惊于朱樉的大胆,他这些话几乎已经是明示了,可他居然就这样直白的说出来,难道就不怕自己告诉朱元璋吗?

    可是转念一想,许良就明白了,对朱元璋而言自己只是外人,自己告发他的儿子,这是十分可笑的事情,所谓疏不间亲便是如此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朱樉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威胁自己治死太子,就算自己最后宣扬出去,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

    这能答应吗,断然不行,朱标可关系到了自己的科普和工业化大业,自己主动来淌这滩水,就是要博一条好走的路,眼下正局面大好的时候,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而且朱樉的鬼话他一个字都不信,真要给朱标弄死了,恐怕这个家伙立马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殿下说的是,正因此类方法以前从未有人用过,所以小民更是如履薄冰不敢松懈,在真正为太子殿下治疗之前,也一定会通过各种验证手段确保安全有效,尽最大努力让太子转危为安!”

    许良深吸一口气,最后做出了自己的回应。

    他知道这样的回应,一定是会得罪朱樉的,但是自己没得选。

    果然,朱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他死死盯着许良,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那种冷厉阴翳的眼神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了。

    不过看到许良只是低头不语,朱樉沉默一会儿后,却呵呵笑了起来。

    “西安府出了你这个青年才俊,孤是很欣慰的,只可惜孤只是一隅之藩王,没有能力给你什么大的扶助,不然的话,便是让伱做了百官之首,天下宰执又有何不可?”

    许良当时就无语了,这家伙是真的能许愿画饼啊。

    想要用宰相的位置换自己的效忠,讲道理这样的条件真的很有诱惑力,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朱樉是个什么德性,说不定自己还真的会心动一下。

    再说了,许良很清楚朱樉和皇位是没有丁点关系的,他向自己许诺宰相只是显得可笑而已。

    虽然得罪朱樉并非许良的本意,但朱樉硬凑上来,他也没办法,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小民微末之才,何德何能担得起殿下如此高看,实在是惭愧!”许良拱手,无奈的给出自己的回答。

    朱樉盯着许良看了一阵,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好一会儿才道:“你很不错,孤记住你了。”

    许良头皮发麻,就这么低头拱着手不说话,直到朱樉转身离开,他才无奈的叹了口气。

    与地位尊贵的人相处就难在这里,即使你并没有损害到对方的利益,哪怕只是不能顺从对方的要求,就已经是得罪对方了,偏偏自己还没有任何脾气,谁让对方是藩王,而自己只是一介小民呢。

    得罪了朱樉这肯定不是一件好事,但躲都躲不掉,他是真的无奈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招致这家伙的报复。

    被一个如此残暴凶狠的藩王记恨上了,这让许良一下子有种强烈的不安。

    “唉,这滩水是真的难淌,阿标啊,如果把你救活了,你可千万要对得起我才行呀!”

    许良叹着气的嘀咕了一句话,就走进了朱标的寝宫之中,他只能暂且不去想这个事情,眼下还是给朱标治病最为重要。

    进入寝宫后,朱橚正尽职尽责的给昏睡的朱标看诊。许良进来后,他头也不回道:“如何,秦王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秦王殿下只是询问了下太子的病情,还问了问我的诊治方法,除此之外就没有说什么了。”明明被朱樉威胁过了,但是他还要主动替朱樉遮掩一下,这让许良感觉很不爽。

    毕竟自己姓许,他们都姓朱,自己没有立场也没有证据去告发朱樉什么事情。

    朱橚回头看了一眼许良的脸色,并没有看出来什么,便点了点头:“如此就好,太子若知道秦王如此关切他的安危,想来也会觉得欣慰。”

    许良:

    他不好评价这个事情,只好装作沉默了。

    好在朱橚似乎也没兴趣多说这个话题,在记录好朱标的情况之后,他又笑着说回了朱标的治疗上。

    “成剂药与开方配药确实不同,这种严格依据标准和参数做出来的药物,以后一旦普及开来,面向的就是无数的病人,其安全性和有效性必须要有切实的验证,明天我们就要进行青霉素的药物实验,孤倒要好好跟你学学到底该怎么做。”

    “周王殿下说笑了,此事是在下与殿下还有诸位太医一同摸索,哪里说得上什么学习不学习,只能说是共同进步罢了。”

    “你小子就是太谦逊了,这种事情谁最有发言权本王还能不知道吗,虽说咱们的这些个医术你确实不懂,但是这细菌病理,标准化理念还是你最在行。”

    朱橚为人随和,虽然身份高贵,但平时却也没少为穷苦人进行义诊,不管他是真心同情百姓还是纯粹的爱好使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至少说他没什么藩王架子倒是真的。

    就像与许良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他似乎更多的把许良当做一个交好的同行朋友了,说话也愈发随意起来。

    许良对此也只能抱以微笑:“殿下既然也明白制药标准的重要性,那么许良正好有关于人体药物实验之原则与殿下商谈。”

    朱橚眉毛一挑,在关于医学发展的事情上,他从来都是有兴趣的:“说来听听。”

    许良闻言,拿出来一纸文章:“这是我拟出来的人体药物试验之契约,打算在今夜和病人们签订,此份契约可以作为往后制药行业人体实验之原则范例。”

    朱橚接过之后精神一振,拿起这份契约范例便看起来,许良静静等待着,寝宫陷入安静当中。

    而随着时间过去,朱橚也不住的点起头来,好一会儿之后他全都看完,这才看向了许良,眼神有些佩服。

    “启华这份契约,以太医院为主体,以病人为客体,双方之权责义务均有说明,其内容之详细,其制定之合理,孤都是挑不出来一点毛病的。”朱橚嘴里啧啧称奇。

    许良这份契约之详细乃朱橚生平仅见,那简短但不失明确的一个个条例,对太医院和病人双方的权责涵盖了朱橚所能想到的每一个细节。

    但看完契约之后,他脸上也浮现出犹豫之色:“治病救人这事儿,真的用的上契约这种东西吗,就以现在来说,签订这个东西,实际上是对我们自己形成了束缚,既然需要以病人来进行药物实验,给他们补偿这是天经地义,即便没有契约我们一样也会做,何必多此一举?”

    “殿下,眼下我们能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给该给的补偿,那您觉得以后整个行业都有这样的自觉吗?”

    许良叹了口气,他深知人在利益面前,一切道德水平都经不起考验:“只有明确及合理的标准,才能推动行业良性发展,如果没有这样的契约,以后面对强势的制药方,病人的权利很难得到保障,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被自愿的参与药物实验,谁知道制药方会不会给予补偿?”

    朱橚一下子语塞起来,他还真不好说这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实际上很难想象到底层百姓生活状况,不知道在各种事情上百姓究竟处于多么弱势的地位。

    许良又是摇了摇头:“其实这种契约只是目前最低层次的保障,真正要形成规范的标准,那需要官府未来出台相应的律令条文才行。”

    朱橚也就点点头了,在他看来这种契约签与不签是两可之事,他更关注的是具体的医学发展,而不是行业规则这些细枝末节:“话是这么说,可咱们需要的病人可不少,按照这个契约的内容,那要支出的补偿金可不是小数目,太医院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许良呵呵一笑:“陛下之前就有明言,只要是为了医治太子,即便是把内帑支取光了也在所不惜,内帑不够还有户部国库,钱财肯定是不用咱们担心的。”

    朱橚眼睛一瞪,好家伙,原来当初你特意向陛下要钱是干这个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