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荧惑守心
天宝元年（公元742年）。
陇西，莫家村。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莫证道领着学童们学了一遍《庄子·齐物论》中的一篇，随后莫证道看了看日头，说道：“今日不早了，散学吧。今天的课业就是把这篇背熟，明日一早我要抽查。散学吧。”
学童们咿咿呀呀地齐声道：“谢谢先生。”说完便各自收拾放学了。
莫证道整理着书本，孩子都已散学，他们有的要赶回家帮忙干活，只有莫童捧着本书还在摇头晃脑地读着。
莫童乃是家中独子，他父亲前些年不知所踪，只有一位母亲带着他过活，好在有叔父长辈们帮衬着，日子还算过得下去。莫童这孩子天资聪敏，敏而好学，是个读书的种子，族长也很看中这个孩子，特意叮嘱莫证道要好好的培养，将来说不定莫家村能出一个举人。
莫证道走到莫童身边问道：“人家都散学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莫童道：“今日先生讲的课业学生还不太明白。这个庄周真的是个傻子，连自己是人还是蝴蝶都分不清。”
莫证道问道：“你如何能分得清自己到底小莫童，还是蝴蝶呢。”
莫通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若是蝴蝶，那我母亲，先生，还有村子里的大家都是蝴蝶啦。先生刚才是在给一群蝴蝶讲学不成？”
莫证道：“也许有两个庄周，一个是人的庄周，一个是蝴蝶庄周。人的庄周梦中变成了蝴蝶，蝴蝶的庄周也变成了人。这两个庄周都是存在的，其实也不用去区分，只是庄周到底是想做人的庄周，还是蝴蝶的庄周。”
莫童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哈哈哈，先生莫不是在念顺口溜？”
莫证道并未责怪，摸着莫童的小难道说道：“既然功课做完了，就早回家。你母亲寡居在家，见你终日不回家，也该担心了。”
莫童道：“母亲说了，先生独居一人，让我多留在学堂陪陪先生，不然您晚饭又该就这墨汁吃了。”
莫证道有些感动：“既然如此，你在此好好温书，为师给你做饭去。”
莫童急忙站起身：“那学生帮先生烧火。”
莫证道也不反对，一小大小进了厨房，一个烧火，一个做饭。
莫童：“先生，这世间上有仙人嘛？”
莫证道：“我想应该是没有的。”
莫童：“那先生是仙人吗？”
莫证道：“我也不是。”
莫童：“咱们村求雨的道长肯定是仙人了。”
莫证道：“村里来外人了，什么时候的事？”
莫童道：“我听母亲说是昨天晚些时候。先生不知道？听说仙人可厉害了，今天在宗祠那边做法了，说是要求雨呢。”
莫证道眉头紧皱，并不问下去。
师徒两人做好饭，便一桌吃饭。莫证道一身未娶，孑然一身，也无什么牵挂，只是莫童这孩子聪明懂事，若是天地清明，或可成为栋梁之才。只是这……
正想着，一个黑壮汉子进入学堂，对莫证道施礼：
“先生吃饭呢。”
莫童见来人是族中长辈，也站起身施礼。
莫证道见他好像有什么话说，就请到天井当院。二人嘀咕了一会儿。莫证道眉宇间有些愠色，转身对莫童说：
“为师有事，出门一趟，你吃完饭就赶紧回家，嘱咐你母亲，你二人今晚不可出门。记得了嘛？”
莫童懵懂地点了点头，莫证道转身就走了。
莫童赶紧吃完饭，给师父洗刷好碗筷，带上房门，就回家了。
回家路上，大人们神色有些慌张，有的又有些兴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得有同族长辈小声嘀咕“道长说要开坛做法，莫家村全村鸡犬升天”的话。
莫童家在村子最远的一个山头上，独门独院，少与人来往。自打父亲失踪，母亲就搬到此处，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远离是非才是良策。
母亲已经站在柴门外张望，见到莫童小小身影，才放下心来。不由得愠怒道：“散学了也不见你回来，是不是又跟莫多莫少疯去了。”说着就要揪莫童耳朵。
莫童早知母亲有此一朝，也躲避，仍有母亲轻轻揪着耳朵：“母亲误会了，孩儿是在先生那里温书。”
莫母放下心来，气也消了，手也放了下来：“即是在先生那里温书，为何不托同窗给我带个话？——你是不是又在先生那里吃饭了？”想到此处，莫母手不由又要去揪莫童耳朵。
莫童知道这是来真的，赶紧躲开了：“先生盛情难却。”
莫母一把没抓到，赶紧又去抓：“咱们给先生的束脩，早就让你个混小子吃回来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留在先生家里用饭，让你回来吃，再给先生送点去才是正理。”
莫童边躲边说：“先生家的饭好吃啊！”
莫母更气得不行，转身要找藤条。莫童见今日之事也不能善了，于是边站着不动，仍由莫母打了几下屁股了事。
莫母勒令莫童今后不准在先生家吃饭，并且把今天晚饭也吃完才准睡觉。莫童小小的胃被撑得不行，一晚上都在打嗝。莫母也是心疼，一边帮莫童拍着背，一般暗恼自己不该罚孩子吃那么多东西。
酉时已过，母亲二人准备睡下了，忽然有人敲门。
莫母隔着门问道：“是谁呀。”
来人说道：“是我啊，童儿娘。”
听到是同村莫十三他娘，莫母放下心来，准备开门。
莫十三娘：“我就来通知你一声，族长说了，今晚莫家村有大事，让男女老少全都去祠堂集合。”
莫母迟疑了会儿：“我们妇道人家进祠堂？”
莫十三娘：“谁说不是呢，我嫁过来十多年了，还没见过祠堂啥样。你们娘儿俩赶紧的吧，我去通知下一家了。”
莫母开了门，屋外已经没了人。
之间天空之上一轮血月当空，两颗红星也散发着血光。
莫母不觉心疼加速，似有大难临头之感。
莫童在一旁忽然想起先生叮嘱：
“母亲，先生特意嘱咐我们晚上不要出门。”
莫母急忙道：“先生怎么说的？”
莫童想了想：“我跟先生正吃饭呢，族中二牛叔过来找先生，就把先生叫走了。先生走之前让我跟你说，今晚谁来叫都不要出门。”
莫母想了想，关上了门，对莫童道：“咱不去了，睡觉！”说着，拉着莫童躺倒床上，可心还是一直跳，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过了多时，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响起。莫母惊醒，赶紧问道：
“是谁？”
“莫证道！”莫先生在门外急促地喊着。
莫母心下大惊，赶紧去开门，只见莫先生满身是汗，发髻散乱。
莫母：“先生出了什么事了？”说着要给先生端水。
莫证道拦住：“带着童儿，快走！”
莫母惊慌失措，一时愣在原地。
莫证道跑进房间，摇醒睡眼惺忪的莫童：
“你已有7岁，已经是个大男孩，带着你的母亲快走，听明白了吗？”
莫童惊醒，散发出一个孩子不该有的镇定，点头道：“学生明白！”
说着，莫童赶紧穿好衣服，对着莫母道：“母亲，听先生的，咱们母子快走。”
莫母也反映过来，说着跑到房间内，报出一个首饰盒拉着莫童就跟莫证道跑出家门。
屋外的血月更加骇人，那两颗红星还是两只眼睛一般，盯着芸芸众生，好像在发出冷笑。莫童记得那晚的风格外刺骨。
三人刚跑到村口，那里已经站了几个穿着道袍的道长。
一个穿着紫衣法袍的道人说道：“证道师兄，天命如此，不可违背啊。”
莫证道一把莫童拉倒身边，不经意间，给莫童嘴里塞了一颗药丸，随后怒道：
“去他妈的天命，老子的命老子做主！”
紫衣道人摇了摇头，惋惜道：“你真的要与天作对吗？”
莫证道：“狗屁的天！那人的命是命，这莫家村人的命就不是命？！”
紫衣道人：“仙人有旨，天上你不愿意待，地上的太史令的位置给你留着，你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莫证道怒道：“莫某一声最后悔的事，便是学了这一身本事。也该还了。”
紫衣道人身边几个青衣道童忽然急速奔来，莫证道眼中忽然闪着精光，与那几个道人战在一处，嘴中喊道：“带着童儿走。”
莫母之前也吓得腿软，忽闻一声大喝，清醒了几份，一把抓住莫童就跑。
莫童看着莫证道被几个人围住，明显双拳难敌四手，身上好几处已经被青衣道童拿剑划伤，眼泪不知觉的躺了下来。莫母死死地抱着莫童，一路狂奔。她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忽然心中有一股力量催促着她赶紧跑，越远越好，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怀中的孩子。
此时，莫证道已经被打倒在地，几个青衣道童已经追了上来。紫衣道人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通，忽然大怒：“丹药呢！我问你丹药呢！”
莫证道无力地笑道：“我吃了！”
“放屁！”紫衣道人已经发狂，“你如何吃得，你如何吃得？！”
莫证道：“师弟，你忘了……咳咳”莫证道内脏已破，咳出血来，“我为何吃不得那长生丹？”
紫衣道人怒极反笑：“你若早有这样的觉悟，当初何必离开白玉京。只要你交出长生丹，你刚才杀害同门一十三人的事，我便不追究了。”
莫证道长吐了一口气：“那莫家村三百余口的命呢？他们用三百多人的命炼丹制药，该死！”
紫衣道人：“凡人如草芥，命由天定，他们命中有此一劫，也怨不得别人。”
莫证道：“好好好，师弟果真是大道可期。只是，今夜荧惑守心，师弟你要小心了。”
莫证道话音一落，变没了气息。
紫衣道人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圣人一怒，伏尸百万，天下素缟。”
一个青衣道童已经站在紫衣道人身边。
紫衣道人问道：“那对母子呢？”
青衣道童：“女的死了，孩子跑了。”
紫衣道人叹道：“天命如此，也算劫数。其余9颗长生丹可顺利？”
青衣道童：“已送往长安。”
紫衣道人：“九为数之极，十全反而不美。回吧。”
青衣道童：“那小孩？”
紫衣道人：“他已是活死人，尔等找到此人带回白玉京即可，我自有用处。”
青衣道童拱手：“尊法旨。”
紫衣道人又道：“道全啊，你记住了，切不可私自服用长生丹啊。”
青衣道童脸色一变，立即跪倒磕头：“徒弟记住了。”
一缕阳光照射过来，照在紫衣道人的脸上，他鹤发童颜，神色淡然，如出世的仙人一般。
阳光照在麦田之上，绿油油的麦田随风飘舞。
阳光照在屋舍俨然的莫家村上，鸡犬相闻，阡陌交通。
阳光也照在莫家宗祠之上，照在三百多具尸体上，它们身上没有血污，脸上似乎还带着笑容，像是甜甜地梦。只是今后，再不会有人愿意提起莫家村，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陇西，莫家村。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莫证道领着学童们学了一遍《庄子·齐物论》中的一篇，随后莫证道看了看日头，说道：“今日不早了，散学吧。今天的课业就是把这篇背熟，明日一早我要抽查。散学吧。”
学童们咿咿呀呀地齐声道：“谢谢先生。”说完便各自收拾放学了。
莫证道整理着书本，孩子都已散学，他们有的要赶回家帮忙干活，只有莫童捧着本书还在摇头晃脑地读着。
莫童乃是家中独子，他父亲前些年不知所踪，只有一位母亲带着他过活，好在有叔父长辈们帮衬着，日子还算过得下去。莫童这孩子天资聪敏，敏而好学，是个读书的种子，族长也很看中这个孩子，特意叮嘱莫证道要好好的培养，将来说不定莫家村能出一个举人。
莫证道走到莫童身边问道：“人家都散学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莫童道：“今日先生讲的课业学生还不太明白。这个庄周真的是个傻子，连自己是人还是蝴蝶都分不清。”
莫证道问道：“你如何能分得清自己到底小莫童，还是蝴蝶呢。”
莫通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若是蝴蝶，那我母亲，先生，还有村子里的大家都是蝴蝶啦。先生刚才是在给一群蝴蝶讲学不成？”
莫证道：“也许有两个庄周，一个是人的庄周，一个是蝴蝶庄周。人的庄周梦中变成了蝴蝶，蝴蝶的庄周也变成了人。这两个庄周都是存在的，其实也不用去区分，只是庄周到底是想做人的庄周，还是蝴蝶的庄周。”
莫童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哈哈哈，先生莫不是在念顺口溜？”
莫证道并未责怪，摸着莫童的小难道说道：“既然功课做完了，就早回家。你母亲寡居在家，见你终日不回家，也该担心了。”
莫童道：“母亲说了，先生独居一人，让我多留在学堂陪陪先生，不然您晚饭又该就这墨汁吃了。”
莫证道有些感动：“既然如此，你在此好好温书，为师给你做饭去。”
莫童急忙站起身：“那学生帮先生烧火。”
莫证道也不反对，一小大小进了厨房，一个烧火，一个做饭。
莫童：“先生，这世间上有仙人嘛？”
莫证道：“我想应该是没有的。”
莫童：“那先生是仙人吗？”
莫证道：“我也不是。”
莫童：“咱们村求雨的道长肯定是仙人了。”
莫证道：“村里来外人了，什么时候的事？”
莫童道：“我听母亲说是昨天晚些时候。先生不知道？听说仙人可厉害了，今天在宗祠那边做法了，说是要求雨呢。”
莫证道眉头紧皱，并不问下去。
师徒两人做好饭，便一桌吃饭。莫证道一身未娶，孑然一身，也无什么牵挂，只是莫童这孩子聪明懂事，若是天地清明，或可成为栋梁之才。只是这……
正想着，一个黑壮汉子进入学堂，对莫证道施礼：
“先生吃饭呢。”
莫童见来人是族中长辈，也站起身施礼。
莫证道见他好像有什么话说，就请到天井当院。二人嘀咕了一会儿。莫证道眉宇间有些愠色，转身对莫童说：
“为师有事，出门一趟，你吃完饭就赶紧回家，嘱咐你母亲，你二人今晚不可出门。记得了嘛？”
莫童懵懂地点了点头，莫证道转身就走了。
莫童赶紧吃完饭，给师父洗刷好碗筷，带上房门，就回家了。
回家路上，大人们神色有些慌张，有的又有些兴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得有同族长辈小声嘀咕“道长说要开坛做法，莫家村全村鸡犬升天”的话。
莫童家在村子最远的一个山头上，独门独院，少与人来往。自打父亲失踪，母亲就搬到此处，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远离是非才是良策。
母亲已经站在柴门外张望，见到莫童小小身影，才放下心来。不由得愠怒道：“散学了也不见你回来，是不是又跟莫多莫少疯去了。”说着就要揪莫童耳朵。
莫童早知母亲有此一朝，也躲避，仍有母亲轻轻揪着耳朵：“母亲误会了，孩儿是在先生那里温书。”
莫母放下心来，气也消了，手也放了下来：“即是在先生那里温书，为何不托同窗给我带个话？——你是不是又在先生那里吃饭了？”想到此处，莫母手不由又要去揪莫童耳朵。
莫童知道这是来真的，赶紧躲开了：“先生盛情难却。”
莫母一把没抓到，赶紧又去抓：“咱们给先生的束脩，早就让你个混小子吃回来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留在先生家里用饭，让你回来吃，再给先生送点去才是正理。”
莫童边躲边说：“先生家的饭好吃啊！”
莫母更气得不行，转身要找藤条。莫童见今日之事也不能善了，于是边站着不动，仍由莫母打了几下屁股了事。
莫母勒令莫童今后不准在先生家吃饭，并且把今天晚饭也吃完才准睡觉。莫童小小的胃被撑得不行，一晚上都在打嗝。莫母也是心疼，一边帮莫童拍着背，一般暗恼自己不该罚孩子吃那么多东西。
酉时已过，母亲二人准备睡下了，忽然有人敲门。
莫母隔着门问道：“是谁呀。”
来人说道：“是我啊，童儿娘。”
听到是同村莫十三他娘，莫母放下心来，准备开门。
莫十三娘：“我就来通知你一声，族长说了，今晚莫家村有大事，让男女老少全都去祠堂集合。”
莫母迟疑了会儿：“我们妇道人家进祠堂？”
莫十三娘：“谁说不是呢，我嫁过来十多年了，还没见过祠堂啥样。你们娘儿俩赶紧的吧，我去通知下一家了。”
莫母开了门，屋外已经没了人。
之间天空之上一轮血月当空，两颗红星也散发着血光。
莫母不觉心疼加速，似有大难临头之感。
莫童在一旁忽然想起先生叮嘱：
“母亲，先生特意嘱咐我们晚上不要出门。”
莫母急忙道：“先生怎么说的？”
莫童想了想：“我跟先生正吃饭呢，族中二牛叔过来找先生，就把先生叫走了。先生走之前让我跟你说，今晚谁来叫都不要出门。”
莫母想了想，关上了门，对莫童道：“咱不去了，睡觉！”说着，拉着莫童躺倒床上，可心还是一直跳，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过了多时，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响起。莫母惊醒，赶紧问道：
“是谁？”
“莫证道！”莫先生在门外急促地喊着。
莫母心下大惊，赶紧去开门，只见莫先生满身是汗，发髻散乱。
莫母：“先生出了什么事了？”说着要给先生端水。
莫证道拦住：“带着童儿，快走！”
莫母惊慌失措，一时愣在原地。
莫证道跑进房间，摇醒睡眼惺忪的莫童：
“你已有7岁，已经是个大男孩，带着你的母亲快走，听明白了吗？”
莫童惊醒，散发出一个孩子不该有的镇定，点头道：“学生明白！”
说着，莫童赶紧穿好衣服，对着莫母道：“母亲，听先生的，咱们母子快走。”
莫母也反映过来，说着跑到房间内，报出一个首饰盒拉着莫童就跟莫证道跑出家门。
屋外的血月更加骇人，那两颗红星还是两只眼睛一般，盯着芸芸众生，好像在发出冷笑。莫童记得那晚的风格外刺骨。
三人刚跑到村口，那里已经站了几个穿着道袍的道长。
一个穿着紫衣法袍的道人说道：“证道师兄，天命如此，不可违背啊。”
莫证道一把莫童拉倒身边，不经意间，给莫童嘴里塞了一颗药丸，随后怒道：
“去他妈的天命，老子的命老子做主！”
紫衣道人摇了摇头，惋惜道：“你真的要与天作对吗？”
莫证道：“狗屁的天！那人的命是命，这莫家村人的命就不是命？！”
紫衣道人：“仙人有旨，天上你不愿意待，地上的太史令的位置给你留着，你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莫证道怒道：“莫某一声最后悔的事，便是学了这一身本事。也该还了。”
紫衣道人身边几个青衣道童忽然急速奔来，莫证道眼中忽然闪着精光，与那几个道人战在一处，嘴中喊道：“带着童儿走。”
莫母之前也吓得腿软，忽闻一声大喝，清醒了几份，一把抓住莫童就跑。
莫童看着莫证道被几个人围住，明显双拳难敌四手，身上好几处已经被青衣道童拿剑划伤，眼泪不知觉的躺了下来。莫母死死地抱着莫童，一路狂奔。她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忽然心中有一股力量催促着她赶紧跑，越远越好，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怀中的孩子。
此时，莫证道已经被打倒在地，几个青衣道童已经追了上来。紫衣道人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通，忽然大怒：“丹药呢！我问你丹药呢！”
莫证道无力地笑道：“我吃了！”
“放屁！”紫衣道人已经发狂，“你如何吃得，你如何吃得？！”
莫证道：“师弟，你忘了……咳咳”莫证道内脏已破，咳出血来，“我为何吃不得那长生丹？”
紫衣道人怒极反笑：“你若早有这样的觉悟，当初何必离开白玉京。只要你交出长生丹，你刚才杀害同门一十三人的事，我便不追究了。”
莫证道长吐了一口气：“那莫家村三百余口的命呢？他们用三百多人的命炼丹制药，该死！”
紫衣道人：“凡人如草芥，命由天定，他们命中有此一劫，也怨不得别人。”
莫证道：“好好好，师弟果真是大道可期。只是，今夜荧惑守心，师弟你要小心了。”
莫证道话音一落，变没了气息。
紫衣道人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圣人一怒，伏尸百万，天下素缟。”
一个青衣道童已经站在紫衣道人身边。
紫衣道人问道：“那对母子呢？”
青衣道童：“女的死了，孩子跑了。”
紫衣道人叹道：“天命如此，也算劫数。其余9颗长生丹可顺利？”
青衣道童：“已送往长安。”
紫衣道人：“九为数之极，十全反而不美。回吧。”
青衣道童：“那小孩？”
紫衣道人：“他已是活死人，尔等找到此人带回白玉京即可，我自有用处。”
青衣道童拱手：“尊法旨。”
紫衣道人又道：“道全啊，你记住了，切不可私自服用长生丹啊。”
青衣道童脸色一变，立即跪倒磕头：“徒弟记住了。”
一缕阳光照射过来，照在紫衣道人的脸上，他鹤发童颜，神色淡然，如出世的仙人一般。
阳光照在麦田之上，绿油油的麦田随风飘舞。
阳光照在屋舍俨然的莫家村上，鸡犬相闻，阡陌交通。
阳光也照在莫家宗祠之上，照在三百多具尸体上，它们身上没有血污，脸上似乎还带着笑容，像是甜甜地梦。只是今后，再不会有人愿意提起莫家村，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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