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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陆海葵篇

    五年后,大三。

    夕阳斜照进自习室,随着电脑键盘越来越快的‘哒哒’敲击声,陆海葵心满意足地完成了新章节。她舒畅地伸了个懒腰,习惯性打开QQ。

    小说粉丝群里不知何时塞满了生日祝福,她激动地差点叫出声,一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特别关心亮了,是‘大海的小鱼’的新动态。“难得亮一次头像”,陆海葵小声呢喃着,心脏却猛地一跳,“另一半?噢,女朋友呀……并不漂亮。什么?怎么还有‘学霸之间的强强联合’、‘名草有主’这种留言,好像真的一样!”

    “冷静!陆海葵你一定要冷静,只要七秒就好,一定是看错了!”陆海葵像一条吐沫的鱼,沉没在最后的七秒记忆中。

    陆海葵和唐晓喻同岁,又是近邻,从小便玩得很熟。小学的时候陆海葵怕生,整天依赖性的黏着唐晓喻,两人又都喜欢读书,每逢周末就一起去书店借书。

    书店离学校不远,藏书也很丰富,连迅哥读过的《山海经》也有收录。

    陆海葵总是捉摸不定地在书堆里徘徊,好看的中外名著故事太多了,却只能借一本。而唐晓喻每次都能很快选好,然后和陆海葵一起挑她喜欢的读物,从最开始的《小王子》、《一千零一夜》,到高尔基的《童年》、《鲁滨逊飘流记》,每一本都是那么的神秘而有趣。

    借完书后并不急着回去,在书店旁边的老阿姨奶茶店坐下,两杯奶茶,一大份甜点,两人靠在一起,很开心地讨论书中的内容。

    书、好喝的奶茶,还有小鱼,这一切对于陆海葵来说,已经超级满足了。

    时光走走停停,转眼两人进了同一所初中。初二那年陆海葵过生日,惊喜地收到了唐晓喻送的神秘礼物——两条红狮头小金鱼,看着鱼儿在鱼缸里游,她别提有多开心了。

    之后陆海葵一有空就对着金鱼发呆,简直是无法自拔。

    唐晓喻问她:“小葵,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

    陆海葵看着唐晓喻微笑,很快乐地说:“书上说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但是,如果我一直注视着,小鱼就一定不会忘记我的,是吧!”

    初三下半年,中考迫近,一切都变得紧张忙碌。陆海葵还清楚记得2013年4月18号那天,唐晓喻突然问她:“小葵,你不是很想看海吗,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翡翠岛看海吧!”

    “可是,小鱼周末不是还要补课吗?”陆海葵很犹豫,“而且很快就中考了,学习也比较紧张……”

    “这个没关系,越是紧张就越得学会放松嘛,别老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样可不漂亮了……总而言之,陆海葵,你这次必须听我的。”

    陆海葵有些疑惑,却仍抬头微笑:“嗯我去,我最喜欢大海,最喜欢小鱼了!”

    轰隆隆的火车、汽笛长鸣声,两人提着旅行包,踩着哗啦啦的鹅卵石上了火车。车窗外不断变换着风景,陆海葵莫名地想哭,她仿佛看见童年正一步步远去,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连自己喜欢的小鱼也开始模糊了。

    “小鱼,你带的什么书呀?”陆海葵看着唐晓喻在列车上认真读书的样子,忍不住去打扰。

    “这个嘛,高中的物理课本,讲的比初中好多了。小葵不也带书了吗?”

    “我带的是《***的葬礼》,最近莫名的迷上了悲情小说,哈哈。要不要听内容,我现在口才可好了……”

    “好呀,好久没有听小葵讲故事了,”唐晓喻放下书,“好了,专心听你讲。”

    ……

    走在海边,初夏的风不时刮过,潮起潮落中夹杂着海鸥的鸣叫。两个人一块儿捡贝壳、吹海螺,嬉笑打闹,卷起裤腿在浪花里奔跑,在沙滩上一起踩出心形的脚印……

    然而陆海葵并不知道,唐晓喻为了这次旅行不仅逃了课、阅读了很多旅行的书籍,还足足攒了一年的零用钱。

    中考刚过,陆海葵突然收到了唐晓喻将要被接走的消息。

    “小葵不用担心,这是我的QQ,”唐晓喻拿出一张中国地图,“还有你看,我去的地方离这儿只有七厘米远。有空了我们还可以互相写信,高中好好学习,我们再考到同一所大学不就又在一块儿了吗。”

    陆海葵并没有哭,甚至连一句挽留的话也没说出口,她知道——在硬掉的笑容里,小鱼游走了。

    大学自习室里,陆海葵回过神,她紧咬嘴唇,走了出去,心空了,前方的光明也跟着消失了……

    高中远比想象中的要单调,还好每个月都能收到小鱼寄来的信。新奇的见闻,侃侃地开玩笑,每次还会附带一本名著,都是陆海葵喜欢的故事。

    陆海葵也很快回信,虽然废话连篇却感到很幸福。但突然再没有了回信,她在QQ上的留言也依旧没人回应。

    后来喂养的金鱼死了,再后来高考结束,陆海葵翻出地图,不是只有七厘米吗,小鱼我去找你!QQ上的消息终于有了回应,“海葵,抱歉了,我现在已经在出国旅行的路上了……等回去就去找你好吗?”

    陆海葵开始疑惑,自己的追寻是否会有想要的结果。

    读书、记心得,写小说、投稿,积累在内心的情感一点一滴都倾注到了文字里。接着慢慢有了粉丝,有了稿酬,她开始攥钱,谋划着一场四年未见的相遇。小鱼,你还记得那段七秒钟的记忆吗?

    大二上学期,陆海葵终于和唐晓喻取得了联系。

    “就这样约定好了,小鱼,周末我去找你!”

    满心欢喜地盼到周末,画上淡妆,穿上自己喜欢的裙子,就这样出发。

    看着地图,坐火车、高铁,城市公交,一个女孩子硬是摸到了D市大学的门口。

    刚下车,陆海葵一眼望见了校门口的唐晓喻!

    他个子比以前高了一大截,瘦瘦的穿了一身休闲运动服,手里还拿着书在看。

    陆海葵的心怦怦直跳,她悄悄走过去,就像小时候捉迷藏一样轻声呼喊,“嘿,唐小鱼!”

    唐晓喻迟疑了一秒,缓缓地抬头看了过来,脸上的疑惑逐渐变成了惊喜,“陆海葵海,是你!”

    那一刻陆海葵很想抱住他,却因为太害羞鼓不起勇气,而对方半伸的手同样放下了,似乎是生疏了一般。

    两人边走边聊。

    “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呀,小葵你漂亮的我都有些不敢认了。”唐晓喻微笑着,“现在在A市大学过的还好吗?”

    “还好吧。”陆海葵努努嘴,“你也是,怎么变成个学霸了,以前可是活泼的很。”

    “长大了吧,为了适应都在逐渐改变。”

    小鱼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成熟的太阳,那么明亮又那么刺眼,是让人难以接近的太阳。

    “小葵,也变得很漂亮了呀,就像邻家女孩一样。”

    “好了好了,你就别取笑我了。”陆海葵推着唐晓喻,却发现已经推不动他了,看着他混乱的头发中藏着的点点银丝,竟有些悲伤。

    “最近还读书吗?”

    “嗯,在读东野圭吾的《解忧杂货店》,构思真的很棒呢!”陆海葵看着他,“你呢?”

    ……

    就这样匆匆一面,明明有千言万语,却都尘封在了心中。

    回过神来,陆海葵已经走到了操场,昏黄的路灯下,一对对情侣牵手走过。

    “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不能再等等,唐晓喻!”

    内心很乱,陆海葵想回寝室一个人静静。

    三个室友都很忙,悠悠是个游戏主播,每逢周末都会出去放松心情,出去旅游;何晰是学生会长,下的一手好棋;雪研完全就是个学霸,打乒乓球还拿过省奖;总之,晚上十一点之前,寝室不会有人。

    陆海葵刚打开门,就听到砰的一声礼花响!

    近处的悠悠一把抱住了陆海葵,“小葵,生日快乐!一天不见真想死你了!”

    后边的何晰和雪研扔下杀得正浓的残局,打闹叫着聚过来,四个人很挤地抱在一起

    陆海葵再也控制自己,失声痛哭起来。

    “葵儿别哭呀,这可是你生日,而且是现场直播哟。”悠悠轻轻揉着陆海葵的脑袋,“看!这就是我们寝室四大美女之首的陆海葵,人长的漂亮还是位有趣的作家,走过路过千万不要放过,欢迎来撩……”

    突如其来的感动,陆海葵像烟火一样怒放,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过去。那些回忆与想法终究敌不过岁月的侵蚀。

    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燃烧的蜡烛发愣,似乎回忆起了六岁生日那天,唐晓喻为自己准备的长寿面……

    是的,陆海葵的海里装不下小鱼,他在潜移默化中已经变成了翱翔天空的雄鹰。而那七秒钟的记忆,只不过是内心无法割舍的执念。

    所有的伤痛都是自作自受。

    但不是这样就结束了的,陆海葵还是打算去找唐晓喻,画上淡妆,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裙子,再来一次四年未见的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