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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是谁被孤立了

    宁阿婆与上次司漾漾住店时候没什么变化,看起来就是一个正常的老人。

    而且眼神不太好。

    比如这酒馆的前堂里明显没有那位老板娘,她也注意不到,开口就招呼出来。

    司漾漾靠到燕留云身边,踮起脚来告诉他:“这就是隔壁那个浮生客栈的掌柜,宁阿婆。”

    燕留云自然也注意到,包括他手中端着的糖糕,以及稍显破烂的着装。

    还有她刚刚的话,“给孩子们放过去。”

    为什么是放过去?

    放在哪?孩子们身边?

    若是和郎清都说的一样,是两个聒噪的小孩,不该到现在都不见影子,也听不见吵闹声吧。

    宁阿婆腿脚算不上利落,磨磨蹭蹭地迈进了罗家酒馆的门槛。

    进来才看到老板娘并没守在柜台前,反而那边站着几个眼生的客人。

    倒也不是特别眼生,有一个她曾经见过。

    将糖糕放在柜台上,宁阿婆过来打了声招呼:“这是司姑娘,可有些日子不见了。”

    “难为婆婆还记得。”司漾漾往燕留云身后躲了躲。

    宁阿婆露出剩下不多的几颗牙齿咯咯地笑:“姑娘这张小脸水灵啊,老婆子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灵透的姑娘了呀!”

    司漾漾微微探出半颗脑袋来:“谢谢婆婆的夸。”

    可终究还是躲在燕留云的身后,连半步也没靠过去。

    小燕大人扫了一眼。明白她有点怕这个宁阿婆。

    可终归是个老人家,还热络的打招呼,能有什么让人怕的?

    难道,她在浮生客栈住了一晚,发现了些问题?

    想到这里,罗家酒馆的女掌柜已经从后院回来,双手一左一右拿了两壶酒。

    是深色的酒坛,擦得很干净,坛子口的木塞子用了青色的棉布包好。

    两坛子酒算不得重,可对于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妇女,拎着还是有点吃力。

    她微微弓着背,走到了沈微的跟前,将两坛子乌程酒递过去。

    沈微是正经的练家子,从小时候就开始刀枪棍棒地招呼,只单单一只手就接过来女掌柜手中的酒坛,拎住了酒坛脖子上拴着的青色流苏。

    另一只手就开始去钱袋子里找钱。

    燕留云正好在一边不着痕迹问上两句:“老板娘自己一个人做生意可是不容易啊,前堂后院一个人照顾,可还忙得过来?”

    女掌柜勉强勾出一点笑来:“也不是我一个人。我家里那口子出门去了,去玉清山上挑山泉水。咱们家的酒,都是山泉水酿的,这才能有这份味道。”

    燕留云继续道:“原来是这样。既是掌柜的不在店里,怎么不见孩子出来帮忙?莫不是在书塾里读书,将来也想要考个功名?”

    “我这里倒有几个朋友,向来喜欢小孩,又独独惦记老板家的酒。不如介绍给孩子做个先生?”

    女掌柜眼神愣愣地,半晌不答话。

    许久才道:“我们两口子没有孩子。”

    便是她刚说完,拿了沈微递过来的酒钱,想要收好,也就看见了被宁阿婆放在柜台上的糖糕点心。

    女掌柜再一抬头,就看见了此时在堂中某张四角矮桌旁边坐好的宁阿婆。

    宁阿婆年纪大了,眼神也算不上好,此时正拿着随身带着的酒壶,一口一口的喝酒。

    估计是就剩下一点,想着来这里顺便打满一壶。

    就知道,这几个客人早就知道他们家有小孩了。

    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打听自己那已经死去的孩子!

    他们那孩子去的突然,死的冤屈,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竟还能有人找过来。

    他们是来买酒的嘛?

    倒也还从没见过这几个生面孔。

    便是想到这里,女掌柜解释了一句:“我们家那两个孩儿苦命,已然撒手去了。”

    “隔壁的宁大娘年纪大了,总觉着两个孩子还在,时不时就拿着点心来看两个小孩子。是老糊涂了。”

    司漾漾听见这话,皱起眉头。

    与她猜想的一样,这两个孩子竟然真的已经死了。

    她反而没有什么果然如此,与猜想中一样的开心,莫名起了点悲悯的心思。

    孩子死了,死的不明不白,爹娘无权无势,连一个真相都不能给孩子讨到。

    无助又可怜。

    燕留云将女掌柜的话听在心里。

    既然话说到了人家的痛处,他也是知道进退的君子,不再多问,认认真真道了句不是:“是晚生说错话了。”

    女掌柜抬眉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再立在这里已然没有的立场,他们几个拎好了酒,算清了账,就出了罗家酒馆。

    沈微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只晃了晃手中的两坛子酒,青色的流苏跳起来两下,两个瓷坛碰的叮当作响:“咱们要回大理寺吗?”

    燕留云摇头:“不回。”

    沈微道:“那去哪?旁边的……”

    他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燕留云和司漾漾异口同声道:“浮生客栈。”

    这俩人的默契。

    沈微舌尖顶了顶上颌,不爽。

    当初刚离开大理寺,到玉清观的时候,留云可是认认真真思考过,还写了和离书送到人家漾漾手里头。

    关系撇的那叫一个干净。

    而且,他可是曾经默许了自己去找漾漾的。

    也知道自己曾经约了人家姑娘到天一楼的。

    天一楼,想起来就晦气。

    天一楼掉下去他们两个,想想更晦气。

    怎么掉下的不是他沈微和漾漾,平白地,一趟苑城之后,自己好像才成了那个格格不入的。

    燕留云看他半天没什么反应,问道:“怎么,你不去?”

    沈微笑意迎上来:“去!当然去!”

    不去看着你们俩一致对外吗?

    这时候大概是酉时,他们上前去敲响了浮生客栈的门。

    自然,敲门的是沈微。

    敲了半天没人应声。

    待他手都麻了,停下来,才听见后边传出来声音。

    声音苍老且嘶哑:“你小子是想拆店吗?”

    沈微蓦然回首,看见燕留云之后是司漾漾,司漾漾之后,是刚才在罗家酒馆送糖糕的老婆子。

    宁阿婆。

    对啊,那酒馆的老板娘说过,这老婆子是隔壁来的。难道就是隔壁这家浮生客栈的掌柜?

    沈微看向立在一边的燕留云和司漾漾,他俩好像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