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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缘由

    夜深了,冬木市区里是不同于昨日的热闹。

    人们结束了忙碌的一天,开始享受自己的夜生活。有青年人聚集在路边的餐馆边吃边讨论今天过得怎么样,也有神态疲惫的中年人快步走在路边想快点回家和家人吃上一顿热乎乎的晚饭。来来往往的人和周围灯火通明的建筑构成了生活百态。

    位于深山的一栋别墅内,一片漆黑的房间里,橘发女子凭借台灯微弱的灯光,伏在书桌上沙沙地书写着什么。冬木市的热闹与这里没有一丝关联,这里有的只是寂静。

    书写的沙沙声突然停下,女子拿起复古色的纸张仔细检查,娟秀的字迹在灯光的作用下投影在女子白皙的脸上。

    确实没有一丝遗漏后,女子拿着纸张走向阳台,她刚打开玻璃门便有一阵风袭来,吹起了她耳边的发丝。

    女子走到阳台的栏杆边向灯火阑珊的市区眺望去,她手中的纸张也在此时无端燃起,飘动的火焰照亮了她脸上的落寞。

    她很喜欢站在这里眺望冬木,她想把冬木刻在记忆里,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自己活在现实世界,也只有这样她才能体会到自己是一条独立的生命。

    “明明执着于书写的方式记录生活,可为什么到最后都要烧掉?”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靠在隔壁阳台的栏杆上问。

    女子放开手中的纸张,注视着它在风中烧成灰烬才缓缓回道:“或许是想让自己有些不同吧。”

    “…跟我说说帝行为什么还会来参加圣杯战争吧,据我所知他已经赢过一回了。”男人微微一顿,他没有接过话而是选择了转移话题,因为他没有资格去评价。

    “不用麻烦莉姐,我亲自跟你说。”男人的耳麦里传出俊秀青年的声音。

    男人笑了笑说:“也好”

    吉尔莉默默回到房间里,她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做,帝行已经很累了,她不想他再继续操劳无关紧要的小事了。

    “暗氏,把皇网收集的情报汇报给我。”她坐回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说。

    “皇网最新收集的情报如下…”

    另一边帝行缓缓道出这次圣杯战争背后隐藏的故事。

    一年前,观布子市,两仪府邸门口。

    天空阴沉沉的,倾盆大雨浠沥沥地下着。

    “不用送了,秋隆。”一袭黑衣的帝行对撑着伞送他的佣人说道。

    “那您慢走。”清楚帝行性子的佣人没有再客套什么,目送帝行撑起黑伞的身影消失在雨中才关上门。

    帝行走在石板铺成的小道上,雨滴打在黑伞上发出嘈杂的声响,石缝间的水洼随鞋子的踩踏而啪啪作响。

    他稍撇过伞,顺着伞面看向灰蒙的天空。如今平淡的生活让他觉得乏味,从百年前产生的空虚感至今还如影随形,无论是魔术界还是世俗他都找不到填补这个缺口的东西。

    真的会有他渴望的事物吗?帝行回想起少女信誓旦旦的模样,心底还是有些不信任。如果不是知道少女的真实身份,他甚至不会将信将疑,而是选择完全不信任。

    忽然他若有所感的扭头望去,石路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石亭,而他的脚边恰好有一条通往石亭的小路,一切似乎都像在邀请他。

    帝行没有一丝犹豫,迈开步伐沿着小路走进石亭。未知,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石亭内只有两张石凳和一张石桌,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刚沏好茶,桌上也恰好只有两个茶杯。

    “请坐。”男子伸手示意,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

    帝行合好黑伞倚放在石柱边,眼见对方如此客气,他自然不会不识趣,不过天性淡漠的他也不会跟对方客套。

    他刚在男子的对面坐下,男子便端来一杯热乎的茶水,到现在他才看到桌上有一页枯黄的纸。

    还未等他细看,男子轻品了一口茶水发问:“娇艳的花一次次盛开又一次次凋谢,是生命的开端还是延续?”

    帝行送往嘴边的动作一顿,他回道:“我未曾了解。”

    男子又笑问:“当传说无从传颂,史诗无人歌咏,现今又将何去何从?”

    “我未曾知晓。”帝行饮了一口茶水,若有所思。

    “遗忘并非绝然,知晓是根之所在。”男子言罢,饮尽茶水,站起身撑开伞消失在雨中。

    帝行目视男子离去,手中的茶杯飘荡出的雾气模糊了他深邃的黑眸。

    “有关世界存亡的赌局吗?”他低声喃喃,再次将视线放到了那页枯黄的纸上。

    【契约对象:黑色】

    【契约内容:双方各派六人参与第四次圣杯战争,以第四次圣杯战争中圣杯的归属决定世界的存亡。若黑色方持有圣杯,则此世界将成为诸天游戏附属世界。若帝行方持有圣杯,则诸天游戏不得再对此世界有任何干扰或损害的行为和意图】

    【附加条件:1.黑色方拥有优先行动权,帝行方则拥有开战权。

    2.即刻起至优先行动权结束,帝行方取消冬木市的所有部署,同时不得再对冬木市有任何部署行为和意图。】

    【此契约以至高九色为证,将作为戒律时刻约束契约者,断无例外】

    说实话,帝行并不想在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百年来的折磨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了,有时候他想干脆一了百了算了,但是“活着”的诅咒却强迫他活到了现在。

    活着不为什么而活着,单论活着这件事就已经是最美好的事物了,但像他这样活着未尝不是另一种折磨。

    帝行在契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目睹纸页凭空燃烧成灰,撑开伞步入雨中,孤寂的身影伴随着雨越来越远。

    ......

    把省去内心活动的经历给男人讲完,帝行又接着说到:“那位男子的样貌至今我都想不起来,就连整个经历都像是幻梦般。”

    “听上去比鸿钧还要麻烦。”男人一顿,“一年前皇网就撤离了冬木,期间的空白怎么填补?”

    既然黑色方拥有优先行动权,那么如今的冬木市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男人明白自己是探路的棋子,不过他不在乎,只是他不希望死得不明不白。

    顺带一提,皇网是帝行麾下的情报部门,一般由吉尔莉负责运营。除此之外,帝行手下还有行动部门帝组和后勤部门王城,三部分共同组成了一个不论魔术界还是世俗都闻风丧胆的组织——谛听。

    “言峰绮礼一年前就成为了御主。”

    听到帝行的解释,男人一下就明白了过来,这个家伙是钻了契约的空子啊。契约确实不批准帝行有任何在冬木部署的行为和意图,但这是建立在以帝行为个体的条约,若是其他人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实施,契约也无法进行约束。

    “埋葬机关第八席,甚至被教会赋予称呼‘朗基努斯之枪’的男人吗?”男人摸了摸下巴,“听到你来冬木的消息,那位零席肯定会赶过来吧。”

    听着男人调侃的话,帝行没有回应,他想到他与那位零席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明明是双方的第一次见面,那个女子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当时他没有太在意女子的神态,反而是觉得她脚边的大肥猫很可爱。

    作为埋葬机关第八席的他与女子仅仅有几面之缘,之间的交流也很少,在绮礼成为第八席后,他就离开了埋葬机关,再也没见过那名女子。

    直至谛听隐退一年,世界上几乎没有关于他的消息后,那位零席便开始到处寻找他的踪迹,其中的缘由谁也不知道,哪怕是帝行自己也想不清楚。

    “辛,你有任务了。”吉尔莉插入的声音打断了帝行的思考。

    “收到。”辛正身看向隔壁阳台,才发觉对方早已回到房间。

    “看来你有正事要做了。”帝行说。

    “看来真成士卒了。”辛自我调侃道,“你还是先担心你那边吧。”

    “不,将依旧是将。”帝行说完便断掉了通讯。

    与此同时,冬木市深山处,亮眼的路灯下有道夜枭般的身影坐在长椅上,伴有树叶摩挲的沙沙声,一切显得宁静无比。

    “帝行,五号正在接近你所在区域。”吉尔莉说。

    帝行打开银白手提箱,回应了一声“收到”。箱子里摆放着两把分别刻有金银纹路、握柄极短的剑柄和一根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银白色短棍。

    他取出剑柄用手帕仔细地擦拭,如同一位优雅的绅士。

    风猛地吹过,树枝拍打在一起发出杂乱的声音,对面的阴影似群魔般乱舞,好似也在为这死亡来临前的寂静而狂欢。

    “没有等到目标...”帝行把剑柄收入风衣内,提着短棍起身,“倒是等到了一个惊喜。”

    风静了下来,树停了下来,万物似乎在这刹那陷入了停滞,唯有那道摄人心魄的黑色死神成为了一切的焦点,他手中的银白短棍伸缩变形,最终变成了一杆金属长枪。

    同时一只漆黑之手覆盖在路灯上,“啪”的一声,灯灭了,黑暗中擦溅出刺眼的火花,金属碰撞声随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