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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焚尽

    暗红色的天空飘荡着灰蒙的云,褐色的大地支离破碎,周遭的建筑上缠绕着不明黑色物资,整个世界都透露出一股压抑的氛围。

    吉尔莉打量着眼前的世界,不同于“固有结界”的构成方式,这个世界并非心象风景侵染世界而成,更像是一个完整且真实的世界。

    在她思索间,一把虚幻的漆黑之刃已经悄然抵达了她的颈间,然而狂暴的火场荡卷开来阻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影从远处浮现,暗影覆盖的手拍灭衣袍上的火苗,默视火场中的那道身影。

    “小朋友,偷袭可不是一种好行为。”

    吉尔莉缓缓走出火场,狂暴的火场伴随着她的脚步渐渐平息下来,似流水般回笼到她的身上,最后汇聚成线构成一件赤金法袍。同时银白的长枪燃起赤金烈火,神异的赤金火花飘荡在周身,如荒古之火神。

    这并非是西方的魔术,而是传承自东方的法术,据传乃是火神祝融之秘法。

    面对此时的吉尔莉,影一点也不发怵,暗影包裹双臂凝聚漆黑剑刃,跃出虚空斩下双刃。毕竟这里可是他的地盘。

    吉尔莉提起长枪与影激战在一起,每一下碰撞都会击打出炽烈的赤金火焰和冰冷的暗影波痕。

    身穿铠甲、如雕像般静穆的人拄剑而立,忽地抬头看向远方,那里正荡起与死寂的世界截然不同的耀眼光彩。

    “本身...”他低哑地呢喃一句,抬剑轻敲地面。“地面”震动,睁开了暗金的双瞳,那是一条庞大狰狞的黑龙,它振翼飞向远方,而男人位于龙首上再次沉寂。

    吉尔莉横扫长枪,层叠卷席的烈焰疯狂吞噬着所到之处,却见影自身侧显现,双刃以刁钻的角度刺出。

    “抓到你了!”吉尔莉舍弃长枪,回身抓住影的双臂,并用赤金烈火将之锁住。

    影的漆黑剑刃虚实变化,难以防御,如果不是赤金法袍,她不知会身受何等伤势,并且影自身拥有虚化的能力,只有在进攻时才会显现实体。

    吉尔莉数次想抓住时机回击,都被对方用瞬移般的能力拉开,索性直接卖个破绽,舍弃武器换来一击的机会。

    本就残缺的大地再次崩裂,赤金的火焰冲霄而起,深邃闪耀的火柱直达天际,再呈螺旋式向外扑卷,将一切于刹那毁灭。

    【炙火·赤霄】!赤红半边天,得名曰赤霄!

    赤金的光芒为这个死寂的世界带来了不一样的色彩,耀眼的璀璨吸引整个世界的生物为之而注目。

    不堪的大地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作为唯二存在于场上的事物,影随手撕下破烂的衣袍,露出的精壮上身爬满了漆黑的符文,就连俊秀的半边脸都有漆黑符文的痕迹。

    “我还是小瞧你了,或者是我舒适太久了...”吉尔莉嗤笑道,她无比确定赤霄杀死了影,但对方不仅活着,还在赤霄的余波中只被焚毁了衣袍,不过她也并非没有收获。

    指尖燃起紫白色的火焰,她向虚空中扯出一根连接着自己的黑线。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她就在被世界汲取着生命力,对方也一直被世界反哺着,观察力敏锐的她居然现在才发觉。

    “让我看看,你从我这拿走的还有什么!”

    紫白火焰大起,赤金法袍无风飘扬在一瞬间化为紫白,甚至连吉尔莉眼中都燃起了紫白的神火。

    【若火·琉璃】!专焚虚幻之物!

    影身上的符文蠕动,不知是不是错觉,吉尔莉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而后影身上燃起的黑火也证明了她的猜想。

    果然如此吗?不仅在汲取生命力,还在偷取对方的能力。吉尔莉瞥了一眼暗淡的影子,又瞥了一眼没有任何影子存在的影。

    下一刻两人交战在一起,吉尔莉已经完全舍弃长枪,以拳携火而出,影故技重施欲要以虚化能力硬攻,但灵敏的直觉还是令他瞬身闪避。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琉璃火擦着胸膛而过,极高的温度让皮肤瞬间炭化,并且飞溅出来的小火花还在身上迅速燃烧,只得动用大量黑火使之熄灭。虽然伤势马上就痊愈了,但还是令他后怕不已。

    还不等他缓过神,吉尔莉就已瞬身而至,再次以烈焰临身,这一次影可不敢硬接了,哪怕有着偷盗的黑火也是如此,连忙拉开距离。

    可在【若火·琉璃】状态下的吉尔莉哪里会放过他,感官强化后每次都能捕捉到他的身影,然后近身攻击,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一道手持大剑的身影从天而降,打断了吉尔莉和影的战斗。灰尘中的铠甲身影甩动大剑将两人击退了出去,他才直起身打量了吉尔莉一番,扭回头看向影的眼神复杂无比。

    吉尔莉没有轻举妄动,面前的铠甲人带给她的压力远非影可比,这是个强敌。

    “就算被逼入了这个世界,不堪的你还是该不堪。”说完铠甲人才重新与吉尔莉对视,“同样,凭你还不配教训他。”

    巨大的黑龙咆哮着落地,暗金的眼瞳冷冷地看着吉尔莉,她渺小的身影在如此巨物面前显得可怜。

    “那也要你保得了他。”吉尔莉忽地笑道,远处的长枪嗡鸣一声,一圈无形的波动扫过。

    铠甲人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因为影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底下不见了,他凝视着眼前的女人,在其恐怖的气息压迫下似乎连激扬的琉璃火都小了几分火势。

    在这样的压力下吉尔莉面不改色,她并不怕死,她一直都明白自己是个替代品,一直都明白自己生来就已被囚禁在牢笼里了。

    就算她死了,以帝行的性子来说也不会感慨半分,毕竟她最大的作用就是收集他要的情报,然后到应该的时候慷慨去死。

    “我不会对你出手。”铠甲人说的话出乎吉尔莉的意料,她都准备全开火法了,“我不会出手,但我不会约束手下的影兽,所以尽力活下来吧。”

    说完铠甲人的身形逐渐变淡至消失,他竟说话算话。他消失后各个角落都涌出了形态不一的影兽,其中也有人形的存在。

    “呵,是被小瞧了吗?”吉尔莉注视着密密麻麻的影兽,身上的紫白火焰暴涨演化为白金之色。

    【至火·涅槃】!只要身上的火焰尚未熄灭,她就不可能衰弱。

    扑涌的至火顷刻便清理出一大片空地,连那狰狞的黑龙都忍不住后退几步,甚至踩死好几只影兽就为避开烈焰的侵袭。

    吉尔莉轻轻握拳,白金火柱接连爆发,天边降下火石,末日一般的景象于此刻降临。

    黑龙咆哮着,鼓翼飞起,喷薄龙息直面天降火石,地面也有数只形态各异的影兽存活,还向着吉尔莉发起进攻,这一幕就像万族向着魔神发动的讨伐一样。

    可惜吉尔莉并非魔神,影兽也并非鲜活的万族,它们只不过是曾经的残留罢了。

    涅槃状态确实能让吉尔莉一直处于巅峰状态,但是终究会损耗心神,影兽还在不停的冒出,一眼望不到尽头。

    原本对上那位铠甲人,吉尔莉还没有信心坚持弑神枪,也就是银白长枪的再次蓄能完毕,不过面对这群家伙,她还是有信心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弑神枪是为弑杀某个存在才研制出来的,本身其实是一种专门摧毁数据的武器,但在“黑渊”的诞生中被剥离,意外蕴含了其的一些威能,拥有蓄能打破世界间壁的能力。

    按照吉尔莉的计算,打破这个世界的间壁,提供坐标后应该还能把她带走才对,没想到此方世界的强度超乎她的意料,竟只是送走影就没了能量。

    躲开黑龙的龙息,再抬手抓住扫来的尾巴将其焚毁,吉尔莉再度被强化的感知察觉到黑龙的伤势正在恢复,不仅如此,还有很多只影兽都再次冒出来。

    目前除去黑龙外,其它影兽但凡沾染点涅槃火就会燃及全身,不出一刻就化作飞灰,可不出几秒又会重新的冒出来。

    抓住一只贴身的影兽,吉尔莉燃烧着的白金焰瞳窥视本源。此方世界不灭,影兽就不会死亡,它们的存在就是影子,依托实体才存在,如今却离开了实体成为了单独的个体。

    “灭绝此方世界我确实做不到...”吉尔莉仰望从天冲下的黑龙,“但是,我可以让你们一死再死啊!”

    白炽至极的火焰回笼,万般异象皆在此刻寂静,下一刻白芒笼罩了世间。

    黑龙发不出一句哀嚎,万千影兽来不及惨叫,白光所至之处,无物不焚,一轮白日,照耀天地。

    铠甲人目视白日,闪耀至极的光芒照在黝黑的铠甲上散发不出一点光泽。

    “这次你的抉择又是什么呢...”幽幽的话语回荡在这片天地。

    白炽的太阳焚烧一切,无数影兽死而复生又在刹那被火焰焚烧殆尽,没有任何生物能在其中生存下来。

    吉尔莉默数着弑神枪蓄能完毕的倒计时,毕竟她不可能要一直这么烧下去,万一那位铠甲人,她就不可能像现在一般轻松了。

    “嗡!”

    被一片白光笼罩的大地上插着的长枪轻轻颤动,发出一阵莫名的波动。

    吉尔莉缓缓停止涅槃火的输出,她的身影渐渐淡化,在消失的前一刻,她的目光与铠甲里的人对上。

    看来她的工作还没做到位呢,抱有这样的念头,吉尔莉消失在了这片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