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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玉佩

    “辰儿,辰儿,辰儿...”

    “是...是谁在叫我吗?”

    “辰儿,辰儿...”

    秦辰在恍惚间听到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绵远而悠长。他太困了,太累了,丝毫分不出半点心神去搭理那个声音,他只想继续沉睡。

    这夏日林间,和煦的阳光穿过树叶,斑驳打在身上暖暖的。

    有轻柔的风拂过,让人心生倦意。

    “真是难得的惬意呢。师傅不在,不用修炼,我可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美美睡上一觉。”秦辰心里想着,嘴角轻微上扬,“赶紧把刚才的美梦给续上。”

    ...

    “辰儿,辰儿,辰儿...”

    “怎么回事,怎么还在喊?”秦辰翻了个身,不想理会那个声音,迷迷糊糊之间他呢喃了一句,“好了,让我再多睡一会,就一会。”

    ...

    又是一阵清风拂过,林间的叶子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让人心安的催眠曲。

    果然那个声音不再喊了,安静了,终于安静了。

    秦辰心中欣喜,下意识地咂了咂嘴,正要进入梦乡。

    猛然间,像是有什么戳中了他一样,他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彷佛看见一汪清澈的水面上出现了漩涡,水流旋转着流入一个瓶子,瓶子不大,却始终装不满。水流越来越快,漩涡越来越大。

    周围的事物开始轻微地扭曲起来,林间的斑驳,如茵的青草,扭曲着开始倒退!

    突然他看见一张脸,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正要定睛去看,那张脸迅速地倒退消失。

    然后他看见了师傅公伯贤的脸,然后是芊儿的,然后是六星阁,所有的一切都迅速地出现,迅速地倒退消失。速度越来越快,快到看不清楚,快到自己无法思考。

    最后一幕是一个阴森诡异的影子,他站在秦辰对面,死死盯着秦辰。

    这个影子没有倒退,却不断变大,变大...

    影子想要吞噬秦辰,秦辰下意识想反抗,扭头就要跑。

    可是跑不动,他回头,愕然发现影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黑洞!

    秦辰瞬间惊醒,猛然坐了起来。

    一切都没变,夏日午间,清风徐徐,地上的斑驳摇摇晃晃。远处的蝉鸣,指尖触感柔软的青草,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和谐。

    秦辰拂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心想,还好还好,是个梦。

    “辰儿,辰儿,辰儿...”

    那个温柔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在喊?

    这一会,毫无睡意的秦辰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衫,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

    “嗯,应该在那边。”

    秦辰凭着记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说来也奇怪,刚才这片树林走着走着就变了,变成了一片无尽的沙漠。烈日当头,远处的景象由于被太阳炙烤而变得扭曲,可是秦辰并不觉得热。

    沙漠里任何方向的景致都一模一样,走了很久,秦辰也不确定方向对不对,因为那声音好久没有出现了。

    正当秦辰有些困惑的时候,那呼唤再一次响起:

    “辰儿,辰儿,辰儿...”

    秦辰确定了声音的方位,开始小跑起来,很快他就听到水的声音,四周的景象又开始变了。

    他来到一条汹涌的江边,水流湍急,暗流涌动,河面上有一座古朴的石桥。

    桥台由青铜所铸,上面镌刻了看不懂的符文和图案,秦辰仔细看了两眼,奥秘无比但无法领悟其义,遂不再多想,踏上石桥。

    石桥并不算很长,秦辰很快就走过了石桥。景色随即又一次变了。

    这一次,秦辰的面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只有一座峰,像一把凌冽的长枪从地下直插云端,似是要戳破天际一般,斧削四壁,壁立千仞,磅礴巍峨。

    “不会是要翻越这座山吧?”

    秦辰心里想着,这奇山如此险峻,怎么可能翻越?

    不待秦辰继续思考,那声音又一次响起,没错,确实是从山上传来的,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秦辰只好选择继续往前走。

    很快就来到山脚下。秦辰发现这险峻的山峰上,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些棱角分明的石块凸起,石块折射出色泽纯粹的光,吸引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秦辰的手刚搭上其中一个石块凸起,一股无以名状的悲壮情绪就将秦辰浸没了。

    那情绪来得太突兀太强烈,根本没有给秦辰任何抵抗的机会。

    “当——”

    这时一声彷佛贯穿洪荒的钟声响起,秦辰眼前的景色又一次变了。

    这次是一片森林,只不过所有的树木都至少有万年之久,百丈之粗,千丈之高,秦辰还没有地上的藤蔓高。

    这又是哪里?刚才的山峰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刚才的钟声又是什么?

    “谁?!”

    秦辰听到右边的树后有脚步声,立刻警觉起来。那脚步声顿了顿,突然开始飞快地朝另一个方向奔跑起来。

    “站住!”

    秦辰喊了一声,立刻追了上去。

    前面的人影非常高大,速度很快,脚下像踩着雷电,几个瞬间就拉开了距离。

    随即转向消失在一棵粗壮的上古巨杉后面,秦辰追至树后,最后一瞥看到的是一个人影纵身一跃!

    一道看不见尽头的天堑,深不见底的深渊,横亘在秦辰面前。那人影应该是跳下去了,“这...”秦辰有些吃惊,他怎么就跳下去了?

    秦辰微微前倾身体俯视了一下深渊。

    崖壁非常光滑,像是被水流冲刷过一般。没有任何植被覆盖,也没有任何可以落脚和攀爬的地方,这跳下去根本就没有存活的可能性啊!

    “咦?那是什么?”

    秦辰注意到深渊下面无尽的黑暗里,彷佛有一个浑圆的轮廓,像是某种金属。可是那光线实在太微弱了,集中心力也看不明朗。

    “辰儿,辰儿...”

    那声音这一次变得格外清晰,分明就是从深渊下面传上来的,“辰儿,离开这里...”

    “里”字格外轻微,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那声音之人像是正在承受某种痛苦,或是收到某种胁迫。

    秦辰一时间有些茫然,原本是追寻这声音来到这里,可是现在那声音告诉自己要自己离开。

    听得出来那声音不像是要加害秦辰,可是那声音如此亲切,又彷佛正受到痛苦折磨,袖手旁观视而不见也不是秦辰的风格。

    就在秦辰左右为难,踌躇之际,突然,危险的感觉从背后袭来。

    “不好!”

    秦辰正欲转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有人在身后轻轻推了他一把。

    秦辰就如断了线的风筝急速跌入悬崖,他想催动灵力,可是这里自始至终都有一种力量压制着他体内的灵力。不能动用灵力,秦辰觉得自己就像待宰的羔羊,只能任由摆布。

    这可怎么办?秦辰这次真的有点慌了,惊慌之下,他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腰间。

    那里本来有一块玉佩,可是被师傅公伯贤收走了。如果有玉佩在,一定能...

    “咦?这是?”

    秦辰愕然发现玉佩就挂在腰间,温润冰凉的手感,在触摸到的一瞬间就化为闪耀的光斑。

    光斑越来越大,逐渐把秦辰给包裹起来,逐渐照亮了悬崖的崖壁,甚至快要可以看清深渊底部那浑圆的轮廓。

    但是那光斑越来越明亮,明亮到秦辰还没有看清,就目之所及一片白色...

    ...

    “秦辰哥哥!秦辰哥哥!你醒了?”

    是芊儿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哭腔,这小丫头。

    “师傅你看,秦辰哥哥醒了!真的有效果!太好了太好了!”

    “秦辰,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辰略微吃力地睁开眼,耀眼的白光渐渐退散,映入眼帘的是那脸上还挂着泪珠的芊儿,和彷佛苍老了一些的师傅公伯贤。

    公伯贤的身后,站着长老议会的徐长老和公孙长老。二人见秦辰醒来,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师傅,徐长老,公孙长老,芊儿...我...我这是怎么了?”

    “秦辰哥哥,你吓坏我了。哦不,你是吓坏所有人了,你上了比武擂台,然后你...说实话我也没有看清楚...”

    “秦辰哥哥,我感觉那时候的在擂台上的不是你,你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力量?”

    “然后,然后你就昏过去了,你知不知道这三天简直急死我了。师傅也急坏了,想了好多办法,都唤不醒你。”

    秦辰这才记起,他上了比武台,身上的力量亟待发泄,原本以为会和往常一样,却不想后来失控了:

    “丁俊才和严兴生怎么样了?还有,其他人怎么样了?”

    芊儿看了看师傅,公伯贤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徐长老和公孙长老,沉默了片刻:

    “丁俊才断了只胳膊,严兴生还好。幸亏大长老在关键时刻号令启动护山大阵,也亏得其他长老以及很多前辈结束闭关出手相助。有些弟子受了些轻伤,没有人有性命之忧。很多人倒是受了惊吓,不过不打紧。”

    “对不起,师傅。”

    “哎,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先别想这些,你身体感觉如何?”

    “我...”秦辰挣扎着想坐起来,芊儿赶忙上前搀扶,“慢点,秦辰哥哥别勉强。”

    “嗯...我身体无碍,”秦辰迅速探查了一下体内的经脉,灵力有些萎靡枯竭,但没有过重的伤势,“休息几天应该就恢复了,师傅不用担心。”

    “那就好。”

    “哦芊儿,咳咳...芊儿,你刚才说已经过去三天了?”

    “是啊。秦辰哥哥你昏迷的这三天,气息十分微弱,师傅尝试向你体内灌输灵力,但是又害怕你的身体吃不消。”

    “阁主和我都试着用‘星脉术’给你疗伤,可也丝毫不见起色。”

    “这三天几乎每个长老都在想办法,可是你的身体似乎对所有人的灵力都非常排斥。”

    芊儿顿了顿,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最后还是我想到,你天天嘟囔着玉佩,我就跟师傅说,那玉佩平日里总能帮助到秦辰哥哥,或许这次也会有用。”

    “小丫头,瞧你得意的样子。”

    公伯贤罕见地轻微笑了笑,白了芊儿一眼,芊儿吐了吐舌头。公伯贤接着说道:

    “不过,确实是芊儿提醒了我。我把玉佩放到你手上,你的气息立马平稳了许多,很快就醒了。多亏了芊儿。”

    秦辰低头看了看,确实手中攥着玉佩,自己刚醒来,有些恍惚,一直没有注意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在梦境中跌落悬崖的时候,正好是师傅把玉佩放在我的手心的时候?”想起刚才有些诡异的梦,秦辰一时间晃了神。

    “秦辰哥哥,秦辰哥哥?”

    “嗯?”秦辰被芊儿的声音再度拉回现实,他抬头看了看师傅,“师傅,我想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公伯贤身体微微一震,叹了口气。徐长老和公孙长老见气氛有些微妙,说道:

    “秦辰身体无恙,我们也就放心了,公伯长老,我二人还有些琐事,就先行离开了。”

    ...

    在送走了二位长老后,公伯贤坐了下来,端起一盏茶,拿杯盖拨了拨浮在面上的茶叶,并没有喝:

    “秦辰,我一直在等你问我。”

    公伯贤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哎。从小这个玉佩就跟着你。但是这么多年来,你闭口不问,我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这玉佩,是你娘留给你的。”

    芊儿有些震惊地看了看秦辰,只见秦辰一脸平静。

    秦辰并没有意外这个答案,从小就伴随自己长大的贴身信物,和自己从未见过的爹娘,加上师傅从未提过秦辰的身世,心思缜密的秦辰,很难不把这些联系在一起。

    每一年,六星阁都会选拔一些新的弟子上山修炼,秦辰也在六星阁山下见过几次,师弟师妹和爹娘告别的场景。

    当然每每听到其他同门谈起自己的爹娘,以及娘亲给自己缝制的衣物香包,秦辰也都选择默默走开。

    儿时的秦辰也好奇过,自己的爹娘为什么早早就离开了他,甚至于他连爹娘的样子都不知道。

    他想问师傅,可是内心深处又似乎有些害怕得到答案。

    或许秦辰害怕听到父母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或许他更害怕听到自己的娘亲抛弃自己的答案。

    不然如果自己爹娘和其他同门师兄弟师姐妹的爹娘一样,还在远处的家里等着他,那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主动跟他提起过?

    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秦辰的内心变得更加坚韧,亦或是更加胆怯。

    但无论如何,过去的十七年,秦辰从来没有向师傅问起过这些事。

    甚至于刚才那个梦境里的声音,温柔地一声声呼唤着辰儿,秦辰并不傻,他心中有个强烈的声音告诉自己那或许就是娘亲。

    娘在呼唤他的名字,秦辰内心柔弱的部分怎能不受触动,所以他循着那个声音一直寻找。

    可是心中另一个声音彷佛也一直在告诫自己,这一切都是虚妄的幻想,他真真切切地畏惧,畏惧他所有美好的想象会在现实面前如梦泡影般地破碎。

    可是,秦辰无法忽视,那梦中的声音,那一声“辰儿,离开这里”,饱含了多少复杂的情愫,以及那有些痛苦颤抖的语调。

    如果那声音是娘的声音,那为什么娘要一直呼唤自己,在最后又要自己离开?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她究竟在哪儿?还有树林里诡异的人影和最后推他的人究竟是谁?

    这玉佩到底是何物,为何每每在危机的关头都能帮他化险为夷?

    这些强烈的疑问,终于打破了秦辰内心深处的纠结与胆怯,他想知道,真相。

    秦辰平静的脸颊终于还是浮现出一抹隐隐的担忧与心疼,他坚定地看着师傅的眼睛:

    “我娘,她在哪?”

    公伯贤没有回避秦辰的目光,半晌,他缓缓地说了一句:

    “你娘亲走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要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