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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雷切

    那陈年旧书架上稀稀落落地摆放着五六十本古籍,封皮上都蒙着一层灰。

    秦辰简略地拿起几本翻看了一下,虽然他并无多大兴趣,但不得不说都是些稀奇的宝贝。

    神奇的易容术,诡秘的召唤阵,火系水系的高阶术法等等,每一本都会让六星阁的弟子垂涎欲滴。

    不过秦辰翻阅了半天,只看到一本关于雷电的卷宗,有些晦涩。大概是制作某种器具将雷电的力量贮存在里面,关键的时候丢出该器具,瞬间释放雷电的力量。

    严格意义上这不是某种术法,而是一种精密仪器的图纸。

    这大千世界人才济济,不是所有人都走着修炼内力的路子。

    各行各业,千奇百怪,有些人修得出神入化的驭兽之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却能调动远古鸿蒙神兽为其战斗;

    有些人修得近乎不灭的灵魂,几乎放弃了凡胎俗体;

    有些人钻研些机关巧计,专门制作巧夺天工的装置设备,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这十二大种族里就有一支种族在这机关巧计上登峰造极,名为匠族。

    秦辰几乎将书架上的书都翻遍了,除了这一本,便没有第二本关于雷系的术法了。可手中这一本明显更适合匠族的人来修炼使用,并不适合秦辰。

    就在这时,秦辰手中的卷宗里有一页纸滑落出来,他俯身捡起:

    “哎?这页纸上的字迹和其他页不太一样。”

    这纸上文字运笔玄妙,寥寥几句,却很难参透其义,不过这的确是介绍真正的雷系术法的。

    名叫,雷切。

    秦辰参详了半晌,仍是一知半解。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页纸和整本卷宗图纸并无关系,至于这一页纸为什么会夹在卷宗里,秦辰虽有疑惑却也没有过多留意。

    “不错不错,这就是我要找的,就选它了!”

    秦辰拿着这一页纸就要下楼,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本卷宗虽然我不能修习,但是,未来总能用得上。”

    秦辰感觉怪怪的,心里莫名产生了些无以名状的念头,他回头看看被他放回书架的那本雷系卷宗:

    “我手中这页纸是从这卷宗里掉落出来的,严格意义上说只是这卷宗的一部分,那我拿走整本卷宗也是合情合理。”

    想到这里,他折回拿起整本卷宗,小心翼翼把手中的“雷切”夹入卷宗里,然后又仔细看了遍封面:

    “雷火筒之解构,好奇怪的名字,不过,从今天开始你归我了!”

    ...

    出藏经阁的时候,秦辰将手中的卷宗和金字藏经令牌递给了藏经阁负责登记的弟子。

    后者也听说了秦辰这两天在门派里闹出的动静,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把“雷火筒之解构”几个大字登记造册,并出示给坐在后面的藏经阁长老过目。

    长老面露疑惑,欲言又止,他看了看秦辰交上来的金字藏经令牌,终是叹了口气,对着弟子摆了摆手。

    小弟子得了指示,走到案台前,恭恭敬敬地把“雷火筒之解构”双手递给秦辰道:

    “藏经阁核准,弟子秦辰的金字藏经令牌换高阶术法,雷火筒之解构!”

    这句话小弟子说得响亮,一楼大厅不少弟子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目光里多半都充满羡慕的情绪。

    秦辰接过“雷火筒之解构”,迅速收好。又略有不舍地望了一眼还没捂热就交上去的金字藏经令牌,转身大踏步就出了藏经阁。

    ...

    人族大陆上各种修行的路子数不胜数,但是雷系术法确实属于比较罕见的一种。

    并不是雷系术法本身罕见,而是雷系术法对修炼者的要求比较高,修炼者要不然拥有极其强悍的肉体,无惧雷电对身体的伤害;要不然就是修炼者本身是雷电亲和的体质,一般的雷电伤害不了这样的体质。

    无论是极其强悍还是雷电亲和,这样的体质都太罕见了,所以修习雷系术法的人确实凤毛麟角。几千年来,各个门派里得以传承下来的雷系术法自然也愈来愈少。

    此时的秦辰正赶往后山的坐禅峰,这坐禅峰是在比武场的北面山峰,从山腰到山顶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上千个石台,均用来给六星阁的弟子修炼打坐。

    这坐禅峰构造神妙,半山腰的灵气较为稀薄,越往上灵气越浓郁。

    不过并不是越高处的修炼石台越合适。

    这天地间的灵气不是天生就应该被修炼者炼化的,灵气也好,灵力也罢,甚至浓郁的灵力形成的智石,这些都是这天地间的某种智慧,某种智能形成的。

    天地间讲究阴阳平衡,修炼也讲究遵循天地之道。

    天地之道就是天地运行的规律,寒暑不时则疾,风雨不节则饥。

    每个修炼者的天资不同,体格不同,对灵气吸纳炼化的速率也不尽相同。

    如果一个境界很低的人去灵气很浓郁的地方修炼,就是不合天地之道,不平衡则生变,这变数就是修炼过程中的一种警示。

    每个修炼者都会或多或少遇到这种情况,当你的能力境界不匹配修炼环境中浓郁的灵气或者灵力,你在修炼时,心神会遇到某种强烈的阻力和抵抗。

    这些可以理解为,环境中的灵气灵力觉得修炼者的境界体格配不上去炼化它们,于是在心神的层面向修炼者发起攻击。

    这攻击被称之为“灵劫”。

    这些灵劫攻击可以是单方向或者多方向的冰、火、音波、蛮力、风、尖刺、麻痹、雷电等等多种形式的攻击。

    当然这些灵气发起的攻击只是针对修炼者的心神,一般不会伤及肉体。但是修炼者一旦遇到灵劫,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所以当遇到灵劫的时候,就是环境对你的警示,你不配在这里修炼。这个时候最稳妥的做法就停止修炼。

    这就是为什么炼石境是一个近乎于修炼分水岭的境界。炼石境是满足炼化素石的最基本境界,如果一个修炼者没有达到炼石境却强行炼化素石,素石里浓郁的灵力会发动极其恐怖的灵劫。几乎不会有人能从这种级别和规模的灵劫中逃生。

    当然,天地之道中没有绝对的死道,也就是说,世间没有绝对必然的事情,没有绝对不通的道路,即便是看上去无力回天的局面,也一定存在九死一生的一线契机。

    所以灵劫出现的时候,也蕴含着机遇。凡是能抵挡住灵劫的攻击,继续修炼的,必然有更快的进步速度。

    在这个过程中,随着自身境界的提升和强大,灵劫的攻击会越来越弱,直到完全消失。这时候你的境界就已经匹配上修炼的环境了。

    因此这坐禅峰上修炼的弟子虽然很多,但是最顶部的石台多半都是空着的。

    秦辰站在这坐禅峰半山腰前的大广场中央,仰首端详着坐禅峰,俊秀的眉目微微紧锁。

    “秦,秦,秦辰?!”

    几个刚从坐禅峰上下来的弟子,原本还在说说笑笑,突然见到广场上的白衫男子,顿时慌了神。

    秦辰定睛一看,原来是严兴生和几个小跟班。这些人虽然年纪都比秦辰大,平日里在六星阁里也有些嚣张跋扈,但毕竟都是些灵气境前期和中期,只有严兴生达到了灵气境后期。

    四日前这些人是亲眼见到,一个灵气境后期的秦辰爆发出来的可怕力量,那可是数个长老调动护山大阵才平息的破坏力。

    而严兴生是站在秦辰对面的人,没有人比他对当时的情况有更直观的感受。

    虽然才几天,六星阁弟子之间关于秦辰的传言已经喧嚣尘世,什么半人半兽,恶魔之子,出卖灵魂修炼邪道...

    最后阁主月婵和大长老亲自出面,才把舆论给压了下去。

    但是严兴生等人内心的震撼和恐惧怎么会这么快就平复消退?严兴生下意识喊出了秦辰的名字,声音颤抖,眼神涣散,险些摔倒。哪里还有平日里被人唤作“严师兄”时候的威风凛凛。

    秦辰内心觉得好笑,可是又不免有一丝愧疚,毕竟那天自己失控了,险些杀了严兴生和丁俊才,据说丁俊才断了只胳膊,难怪没见到他。

    秦辰主动走上前。

    严兴生等人如临大敌,吓得连连后退:

    “秦辰,你想干嘛?!这里是六星阁,你,你,你不能乱来!”

    “严师兄误会了,”秦辰微微抱拳道,“那日秦某确实做的有些过头,见谅。顺便向丁俊才师兄也转达一下我的歉意。”

    严兴生万万没想到秦辰会这样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愣住了。

    秦辰骨子里是个认道理的人,别人错了,那休怪我,但我错了,也绝不会找借口。

    “秦某还有要事在身,各位自便。”

    等严兴生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秦辰已经上了坐禅峰。看着秦辰的白衫背影,严兴生略有感触道:

    “呵,秦辰。”

    ...

    这坐禅峰上的石阶蜿蜒曲折,下面的石台上几乎已经被占满了,都是些比较面生的新弟子,感应境居多,偶尔有几个资质不错的已经迈过了炼气境的门槛了。

    越往上走,秦辰逐渐看到了一些面熟的同辈,多半都是炼气境后期和大成期;再往上,秦辰看到了一些师兄师姐,这些师兄师姐只是年纪更大一些,进入六星阁的时间比秦辰更早,不过境界也多数集中在灵气境中期左右。

    秦辰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继续往上走。这上面石台的人越来越少了,偶尔能见到几个灵气境后期的师兄。

    这里的灵气浓郁程度也是最适合秦辰目前的境界的。

    可是秦辰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加快了步伐,来到了坐禅峰最顶部。

    这坐禅峰顶部只有八座石台,每座石台上都雕刻着不同的图案,因为之前没上来过,秦辰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不同的图案,发现八座石台的图案对应着“冰、火、音波、蛮力、风、尖刺、麻痹、雷电”。

    而远处“风”石台上,有一位师兄正在修炼。

    可能是感应到了秦辰的目光,那师兄竟停下修炼,睁开眼,目光如炬般地看向秦辰。

    “苏孚燕师兄。”秦辰抱拳道,“打扰到苏师兄修炼了。”

    秦辰对苏孚燕师兄印象比较好,苏师兄比秦辰大五六岁,平日里看上去像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实力却早已达到灵气境大成期,距离那炼石境只有一步之遥,在整个六星阁所有弟子里的实力可以排到前三十。

    苏师兄为人比较谦逊平和,相貌也俊朗清秀,在六星阁里人气很高。

    “秦辰,听说这几天是你闹的动静。”苏孚燕脸上浮着浅浅的微笑走来。

    “苏师兄,惭愧,都是些阴错阳差导致的。”秦辰有点不好意思。

    “我一点也不惊讶,这些年你闯的祸我可是没少见。要说哪天你不闯祸了,我肯定不会相信。”

    苏孚燕对秦辰印象也颇好,虽然秦辰在门派里属于比较叛逆,有些人确实见不惯。不过秦辰的资质和实力还是有目共睹的,十七岁灵气境后期,苏孚燕对秦辰这个师弟可谓是十分欣赏:

    “挺稀罕的,今天怎么来坐禅峰峰顶了?”

    “不瞒苏师兄,我新得了本雷系术法,打算来这里修炼。”

    “哦?”苏孚燕上下打量了一下秦辰,“秦辰师弟可是灵气境后期?若在这坐禅峰顶修炼,会遇到一定程度的灵劫。”

    “感谢苏师兄提醒。其实我打算借助灵劫加速自己的突破。”

    “嗯,你既然已经达到灵气境后期,想必所遇到的灵劫不会过于严峻。一旦进入大成期,灵劫就会迅速减弱消失。不过毕竟是灵劫,一般人即使遇到非常小的灵劫都避之不及,秦辰你千万不可小觑它。”

    “感谢苏师兄的关照,秦辰定会小心行事的。对了,苏师兄,这石台上的图案是什么意思?”

    “这不同的图案代表不同的属性。不同属性的石台对修炼相应的术法有一定的帮助。你既然要修习雷系术法,那雷石台比较适合你。不过,你也有可能会遇到雷系的灵劫。我在那边的风石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呼唤我。”

    “原来如此,感谢!那不打扰苏师兄修炼了。”

    两人寒暄完,各自回到自己的石台上。秦辰站在雷石台上,隐隐能感觉到这石台内部有些许躁动的雷电的力量。

    深呼吸后,秦辰盘腿坐下,气运周身。待浑身灵力在经脉中畅行无阻后,他拿出了那一页“雷切”,在仔细参详完后,秦辰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秦辰不断在脑海中回忆和勾勒那一页雷切上所描述的内容。虽然后半部分还是不太理解,但是前半部分秦辰已经基本弄明白了。

    要修习这雷切,首先得先在体内贮存一定的雷电的力量。

    无论是什么属性的力量,都是源自于这天地之间。这天地之间只有一种力量,就是灵气。

    而这灵气可以衍生出各种各样的力量,所以秦辰首先要掌握的,是如何把灵气和灵力炼化为雷电的力量。

    入定的秦辰,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茫茫黑暗之中,异常空旷寂静。

    接着,秦辰按照自己对于那一页雷切的理解和领悟,开始缓缓地将体内的灵力抽丝剥茧,再融合,再抽丝剥茧...经过几次提炼,秦辰已经清楚地感觉到那一缕灵力中带有了一些雷电的躁动。

    “看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容易。”秦辰心里暗喜。

    接下来,是稳定地将这些雷电的力量贮存起来。秦辰谨慎地在经脉中运转输送这一缕带有雷电的灵力,可是刚一开始运转,这些灵力就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的秦辰再一次重复了炼化的步骤,不一会又炼化了一缕带有雷电力量的灵力,可是刚一运转,这些灵力又消失了。

    秦辰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七八次炼化,无一例外,只要一运转,这些带有雷电力量的灵力就会消失。

    不过,这消失的速度变慢了一些,秦辰发现他可以将带有雷电的灵力在经脉中稍微运转移动一点点的距离了。

    突然秦辰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迅速探查了一下附近的经脉,果然,在经脉的管壁上,秦辰发现了雷电的力量。

    秦辰大喜:

    “我的经脉吸收了雷电的力量,看来不用特意运转到丹田里贮存,我的经脉就是天生的雷电贮存容器!”

    发现了这一点后,秦辰又持续炼化了数个时辰。这数个时辰里炼化的雷电力量,竟然被一寸左右的经脉全部吸收了!

    一方面,秦辰的身体相当于是个巨大的雷电贮存容器,这让秦辰更加笃定自己是非常罕见的“雷电亲和体质”;

    另一方面,秦辰的身体太能吸收雷电了,如果不把全身经脉里都贮存满雷电的力量,是不可能自由在经脉里运转带有雷电的灵力的。

    这下雷电亲和体质倒成了妨碍秦辰快速修习“雷切”的阻碍。

    不过这几个时辰的炼化,让秦辰对于修习雷系术法的入门步骤——炼化雷电灵力,有了很深的理解。他也觉得是时候从周遭环境中吸纳灵气来加速自己的炼化了。

    由于炼化了原本体内的灵力,而这些炼化后的雷电灵力被经脉的管壁吸收了,秦辰体内经脉中流转的灵力亏空了不少。

    这时的秦辰刚一开始吸纳周遭天地间的灵气,那灵气就像是在秦辰的头顶上方形成了一个漩涡,飞速地涌入体内。

    浓郁的灵气进入秦辰体内后,立刻发现秦辰只处于灵气境后期,那灵气瞬间变得有些躁郁。

    秦辰可不管这些,飞速地催动着自己体内的灵力流转,贪婪地吸纳炼化着周遭的灵气。

    这时,一声尖啸彷佛刺穿云霄!

    一片茫茫黑暗之中,入定的秦辰缓缓睁开眼,眼前的黑暗像是一层层黑色的纱幔。

    而那纱幔后面,一双阴冷的眼睛眈眈虎视着秦辰。

    灵劫,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