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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废稿勿阅)

    宗祐帝㗉(lüè)允,在位二十五年而驾崩,享年四十五岁。

    这时候的大邑商,人均寿命已经能达到五十来岁。因此,宗祐帝的逝世似乎来得太早了。

    不过对于他本人而言,倒未必是件坏事:由于智力障碍,他一直活在生父攸喜、嗣父武庚甚至是弟弟攸侯雍的阴影之下;后来总算有了一个儿子㗉或,儿子却早早夭折。

    无论如何,随着宗祐帝的去世,大邑商迎来了新一任帝君——虽然这位帝君比较特别,是一尊木雕像。

    这正是商帝㗉或,而他的嗣太子、已经改名为㗉弘的攸弘,则坐在木雕像的旁边。之后的朝会以及帝室祭祀,也是这样把帝君请过来,由太子在一旁陪同;平时则供奉在亳(bó)攸城的宗庙里面。

    至于宗祐帝的正妻繁(pó)娀(sōng),攸雍让人把她送去守陵,同时严加看管。

    宗祐二十五年过完,就是祐乾元年;祐乾三年过完,就是乾庆元年。

    祐乾年间,虽然总的来说大邑商还算风平浪静,不过也还是有几件大事,值得专门提及。

    第一件大事,便是上尹攸雍与右尹牟(mù)颇、左尹繁(pó)呇(mèn)同时递上木简,请求辞官。

    之前繁国舅发起叛乱,最终兵败被擒,这是宗祐二十二年的事情。

    从那时候以来,人们便一直以为左尹之位是空缺着的。却没多少人留意到,每一道以宗祐帝名义而发出的诰(gào)令里面,仍然有着繁呇的副署。

    从废除“十二臣僚”、政事皆决于上尹,直到近两年的敕立宗姓,被关押在奄阳地牢里的繁国舅,在看过诰令内容之后,都逐一签上他自己的名字。

    之所以会出现这等奇景,是因为攸侯雍仍然遵守着宗祐元年就定下来的规矩——帝君的所有诰令,都必须取得三尹的一致副署才能算数。

    在不少人看来,攸雍的做法纯属多此一举:既然繁呇是逆贼,为什么不干脆让宗祐帝废掉其左尹之位,而要弄出这样子的拐弯绕?

    对于“规矩”这两个字,攸侯雍跟其他商族人的理解,互相有着很大的差别。攸雍讲的规矩,按照雷翰晨那个时空的说法,叫做“法统”或者“标准程序”。

    宗祐元年,攸侯本人亲自修订大邑商的朝廷体制,然而只规定了三尹怎么产生,却没提到三尹的中途罢免问题。

    因为攸雍觉得不需要——他已经和殷民八族达成共治的默契,三尹之中,只有左尹需要抽签,而那就让殷八族自己折腾呗。

    谁知道,折腾来折腾去,竟然折腾出一个繁国舅。

    这时候攸雍也有了重定氏名的打算,于是在生擒繁呇之后,不仅没有当场斩杀对方,而是留了一条活路,甚至让其在地牢里“办公”。

    如今新帝君即位,这场荒诞剧,也是到了该散场的时候。

    三尹首先一并递上辞呈,将大政奉还给祐乾帝;太子㗉弘则作为祐乾帝的代言人,以其名义而颁布新的诰令:

    “朕的父帝,定于癸日祭祀,曰‘祖癸’。祖癸生前,敕立两宗八姓,然而大邑商的众人,仍觉得有不便之处。

    从今往后,凡是㗉宗、卣(yǒu)宗以外的娀姓之人,一律号为“丰”宗,以显示这些人同样属于先公㓞(qì,契的古字体)的苗裔。

    上尹之职,命攸画终身担任;左、右两尹,一律在其余十四氏抽签产生,曾经担任过氏正、族正的可以参加抽签,每人任期一年。自即日起,朕的全部诰令均由三尹一并副署,方为有效。

    左尹,惟条氏、陶氏、萧氏、锜(qí)氏、勺氏、金氏、醪(láo)氏之人可任之;右尹,惟牟氏、斗氏、延氏、麳(lái)麰(móu)氏、棉丝氏、麹(qū)㼊(tún)氏、苋(xiàn)椒氏之人可任之。

    纺氏之氏正、族正均为女子,应另授女官之职,不在三尹遴选之列。”

    攸雍重定氏名以后,氏正属于氏族的最高民政首长,负责本氏族平时的生产管理以及征税等事务;族正属于氏族的最高军政首长,负责清点户籍,维持治安以及征召军役等事务。

    氏正和族正都是由抽签产生,每人任期三年。本氏族里面,职业资历最深的一批人,可以参与氏正的抽签;曾经服过军役的人,可以参与族正的抽签。

    一个人虽然不能兼任氏正和族正,然而同时拥有氏正、宗正担任经验的人,可以优先参加左、右尹的抽签。

    祐乾帝的诰令颁布之后,攸雍便动身离开邢丘,返回奄阳。四个儿子,先前都已经被他安排好了去处——

    四子攸画,继任为攸侯,继续统领攸氏、条氏,位在这两个氏族的氏正、族正之上。

    攸雍的长子,配属到麳麰氏,专心经营农业;次子配属到金氏,负责监督青铜的冶炼;三子则过继给牟颇。

    至于攸画,因为朝廷另有一道新诰令,确认他们的母亲茱(zhū)属于娀姓而非赢姓之人,因此得以迎娶牟颇的七女为正妻。

    安排完以上这一切的攸雍,顿时感觉自己身上卸下了千斤重担。和他一起赶路的,还有打算回去相津的牟颇。

    “颇啊,汝为何不留在朝廷继续担任右尹,帮衬一下画呢?画可是汝的女婿呐!”

    牟颇依旧略带恭敬地回答说:“上尹,自从某的义父过世,在您的提携下,某已经担任了十二年的右尹。

    某如今实在感到,自己的才能不足以辅佐当今帝君,因此宁愿就此退隐,回到相津饲养野牛,整理先父的兵法。”

    攸雍随即打趣道:“汝说的先父,并不是飞廉吧?”

    牟颇顿时有些噎住了——虽然彼此相识多年,攸雍的这种毒舌,仍然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汝的兵法,既不像孤的师父牟殽(yáo),更不像尔的生父飞廉,反而跟孤的先父颇有类似之处。飞廉、牟殽的兵法,还是由孤来承传吧,至于先父的用兵心得,汝回到相津之后,就继续慢慢参详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