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动心忍性

    冬夜，北风凛冽如刀，邶地虽已冰冻多日，雪粒到是尚未降下来。说是雪粒，乃是邶地的雪比之常京的鹅毛大雪略有不同。常京的雪总是轻飘飘的，柔柔的，风一吹，恰似三月纷飞的柳絮;邶地的雪则细而实，晶白如盐，若脚踩在邶地积雪的地上，发出的声音比之常京凝实而轻脆，此种细节不足外人道也！

    “石头哥，你说许财主家一顿要吃多少个馒头?”

    朱村头的破庙里，两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小孩挤挨在一块，其中戴着一顶用破布乱拼凑成高帽的小孩严肃地问另一个小孩，仿佛这个问题比明天吃什么更重要。

    邶地荒凉，人烟稀少，常常走出半日也难见到什么村落，但若一直往南边去就挨常京越近，城池也彪多了起来，也就愈加繁华而富有生气。而朱村落在寒苦的邶地，村中上下也就几十来户人家，在邶地确是平平无奇。

    当然这些石头都无从所知，石头只去过镇上，只是却因年小体弱不能留在镇上。

    那儿大户人家恶犬经常不栓起来，他被那些凶猛的恶犬追得狼狈地满街跑，不得不逃到树上，这种经历让他心有余悸。

    当然这并非主要原因，牲畜虽然可恶，但没什么脑子。主要是镇那儿被几个老乞丐霸占，每天乞食完，还得伺候那些老乞丐，石头咽不下这口气，经常被他们欺负得利害，被竹杆敲破了几次头，就只能到朱村这个无“主”的地盘落脚，朱村没什么油水，老乞丐们瞧不上，石头就把这当家了。

    被唤作石头另一个小孩裹了裹漏风的破袄子，刺骨的风好像长了眼晴，专往衣服破洞里钻，冻得石头牙齿咯咯作响。

    唤作石头的小孩没有马立回答戴帽子小孩的问题，脏乱头发下眉着也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对于两个小乞儿，大概“吃什么?吃多少？什么时间去吃?”都是严肃而认真的问题，生死攸关。

    这个村子太穷了！根本讨不到什么像样的吃食，两个乞儿平时进山里打兔子，野鸡之类饱腹，砍点柴换点吃食，侥幸活到现在。

    “阿毛！别说傻话了，许财主的馒头是下人才吃的东西，许财主家天天都吃烧鸡，蒸鱼”……石头说到这里，停住了，咽了咽唾沫，心中不免泛起了悲戚之感。这种天气，又冷又饿，他们两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他从己破成几块烂木板的庙门望出去，这会儿功夫，天上落下细而白的东西——邶地的第一场雪来了

    石头嘟囔一句“下雪了！阿毛”，他没有多喜悦兴奋，下雪更冷了。

    阿毛闻言起身，虽然他也快冻僵了，但终究是小孩心性，雪细而白，看上去可爱惹人注目，按捺不住就要去庙门，石头虽在阿毛面前是个颇具威严的哥哥，但也不好在这种时候斥骂他。

    阿毛顾不上冷，转眼就出了庙门，边他招乎着石头

    “石头哥，下雪了！你看下雪了，雪比花还好看哩！”

    石头无奈地看着阿毛！地上雪还很浅，但这夜在雪的映照下显得没那么黑暗。

    “石头哥！你说雪是什么变的？”阿毛眺望远处，那儿正在渐渐变成白茫茫的一片，远山失去了轮廓。

    “是神仙的眼泪变的！奶奶给我说过的”石头挠挠脑袋，不太确定答道

    “神仙？天上住的神仙吗？他们都吃什么？那么远不会挨饿吧！”阿毛兴致勃勃地问

    “谁知道呢？”石头喃喃道，石头侧头望着紧靠着自己，脸上污黑看不清表情的阿毛，冷风呼啸而过，不由自主的牙齿一紧，又打了一个寒战

    “回去吧！太冷了”石头为这次看雪作了总结，阿毛顺从地回到了破庙内。

    石头靠在庙的柱子上，阿毛的新鲜劲一过，一躺下就睡着了。

    阿毛有些担扰，这天气太坏了，明日必须在庙内生火。可惜这个破庙暂时不能生火，易生火情，不然的话，生一堆火，必免性命之虞，若染上风寒，绝对有死无生。

    石头绝对不想和阿毛死在这四下漏风破庙中，他还想去常京向那些有钱财主们乞食，那样也会容易得多。石头在镇上乞讨时听老乞丐们说过常京遍地都是好吃的，好玩的，他偶尔也在梦中梦到过常京的样子，但以他匮乏的的想象力，根本不能想象出常京的样子

    所以，昨日两人就从庙外搬了些石头彻成火盆的样子，柴禾却在昨日便燃尽了，还没来得及在庙内生火，就下起了大雪。为今之计，只得将些木板围在身侧，挡住寒风，再找些干稻草盖在两人身体周围，先熬过这一夜再说！

    石头想到此，便哆哆嗦嗦爬起来，将己蜷缩成一团熟睡的阿毛推靠在一旁柱子上。把破木板搭好，再抱来大堆稻草，把阿毛平躺在厚厚的稻草之上，自己也躺下来，用稻草盖住身体大部分，终于感到丝丝暖意，渐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