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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车厢之狼

    唐嵩越想越迷糊,高台之上,那个叫张斌的将军也开始训话了,他武将出身,说话就没有那么文绉绉,直接开门见山道:

    “本将奉长公主和陆小姐之命,今日在此协助衙内开仓放粮,每丁每户按人头领取过渡粮和种粮,期间,若有监守自盗,虚假瞒报,多领多拿,破坏赈济现场者,杀无赦!”

    说完,转身朝坐在C位的陆海棠抱拳请示,陆海棠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意,对张将军微微颔首。

    从出场到现在,她一句话也没说,却通过身边一文一武两个男人,彰显出了绝对的声望和尊贵。

    得到应允后,张将军大手一挥:“放粮!”

    顷刻间,锦官城内马蹄声响起,一匹匹骏马拉着木板车从城内鱼贯而出,每辆马车上坐着一个赶车的伙计,他们身后是满满一车用麻袋装好的粮食。

    这些粮食最终被倾斜在城外的空地之上,不到一炷香时间,粮食已经堆积如山,估摸着得有五丈多高。

    具体放粮的事务,则由县衙组织人手完成,这些流程包括,登记,校对,核算,称重,自不用多言。

    现场的百姓在衙役们的引导下,自觉排起各种队列,领粥的领粥,领粮的领粮。

    一个时辰前,粮食对于唐嵩哥俩来说,那是救命稻草,如今哥俩有了本钱,粮食就成了鸡肋,毕竟那玩意儿不是成品,领到了还得找个磨坊加工一遍,唐嵩觉得太麻烦,就果断放弃了。

    两兄弟排着队领救济粥,唐嵩被铁蛋劝服后,也想看看古人施粥到底是个什么场景。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把胃都吐了出来。

    给他们施粥的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大爷,估计是关系户,这大爷颠勺的手抖个不停,大锅的蒸汽熏得他咳嗽不止。

    老头右手舀粥,左手一个劲儿地捏自己的喉咙,似乎有异物堵住了他的呼吸管道。

    捏完喉咙的左手洗也不洗,拿着盛满粥的度量碗就往别人碗里倒(领粥人器具大小不同,所以施粥方会准备一个标准碗,每人只能领一碗)

    排到唐嵩时,那死老头咳嗽的愈发厉害,唐嵩立刻闪到一边,生怕这货有新冠。

    老头猛的一咳,终于,一大口粘稠的黄色浓痰被他咳了出来。

    由于中气不足,那口浓痰沾在了他的胡须上,老头放下碗勺,双手又去捋沾在胡须上的浓痰,扯了半天也没扯下来。

    好不容易扯下来了,浓痰又黏在了他手上,他想也不想就随手一甩,浓痰准确地落进了锅里。

    老头又随意的在衣袖上擦了擦,沾满浓痰的手,又拿起度量碗给人倒粥,就跟没事人一样。

    如此不卫生的环境,唐嵩一个现代人怎么接受的了,蹲在地上呕了半天,眼泪都呕出来了,缓了好久,起身一把拉着铁蛋转身就走。

    “哥,我还没吃上呢!”铁蛋仍旧恋恋不舍。

    “吃你妹啊,那也忒脏了!”

    唐嵩不由分说,带着铁蛋就要进城下馆子。

    恰在这时,一队官兵押解着两百多个死囚犯来到场地中央的木台下面,死囚们个个带伤,双手被麻绳反绑,木台上的刽子手早已吃饱喝足,就等杀人了。

    一见要杀人,整个现场都沸腾了。

    那些领了救济粥的流民端着碗席地而坐,像看春晚节目一样兴奋。

    锦官城内看热闹的百姓,也蜂拥而至,有的往台下硬挤,有的惦记脚尖,有的一家老小,站在自家马车上,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看着热闹。

    一个参将跃上木台,指着死囚们朗声吼道:

    “尔等乃犯上最乱的反贼俘虏,奉陆小姐之命,押解至此斩首示众,若有人胆敢加入、窝藏、包庇反贼者,一经查实无需过衙,一律杀无赦!”

    说着,对台上的刽子手发号施令:“刀斧手何在?”

    “在!”五个刽子手怀抱大刀,齐声喝道。

    参将右臂握拳,举到半空,然后重重挥下:“杀!”

    一声令下,五个刽子手毫不犹豫地举起大刀,砍向跪好的五名死囚。

    手起刀落,头颅翻飞,血流如注。

    第一批杀完,尸体往台下一踢,接着就是第二批。

    刽子手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杀人对他们来说,就好像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而台下看热闹的百姓,则是激动莫名,每斩一人,便欢呼雀跃,那些端着饭碗的流民看得津津有味,杀人被当成了刷剧,成了他们的下饭番。

    “好狠的婆娘!”

    坐在铁蛋肩上的唐嵩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望向陆海棠所在的高台,却见陆海棠和丫鬟朵儿正朝着他这边看来,唐嵩赶紧从铁蛋身上跃下,生怕这主仆二人找他算账。

    既然惹不起,那老子总躲得起吧。

    唐嵩打定注意,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带着铁蛋,两人佝偻着身子,慢慢往城门口移动。

    他想往外走,外面的人却一个劲儿往里面挤,废了老半天,才挤出人堆。

    两人累得满头大汗,加上一早上没吃东西,感觉看啥都像煎饼果子。

    铁蛋再也扛不住了,一听见有卖煎饼的吆喝声,直接连滚带爬地往那方向奔去。

    不多时,两人蹲在地上围着一个小贩的炉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锅里的煎饼,那小贩的煎饼摊第一次被一个魁梧少年和一个落魄书生给承包了。

    他每做好一个煎饼,刚捞上来,连油水都没沥干,旁边的魁梧少年抓起来就往嘴里塞,然后烫得哇哇直叫,宁可被烫伤喉咙,也不愿把吃到嘴里的再吐出来。

    相较于铁蛋,唐嵩的吃相要斯文得多,只是他一直管不住嘴,等煎饼的闲工夫都能来几首RAP:

    “哟哟哟,切克闹,你看这锅,它又大又圆,你看这饼,它又酥又软,你看这小贩,他擀得了一手好面……”

    小贩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俩奇葩,不仅奇葩,而且特别的能吃。

    他自诩为做煎饼的手速赶得上玩枪的速度了,现在才发现,自己终究是没见过世面。

    不多时,十几斤的白面全部做成煎饼卖完,小贩一P股坐在地上,胳膊再也抬不起来,带着哭腔嚷嚷道:

    “我跟你们什么仇什么冤,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唐嵩抹了抹嘴角的油渍,也不接茬,而是从铁蛋的挎包里掏出一大捧铜钱,撒在桌子上,潇洒走人。

    “哥,你给的太多了!”铁蛋一瞅就不干了,马上俯下身就要去拿回多余的钱。

    那小贩一看,再也顾不得疲惫,猛的一扑,整个人铺在桌子上,像小狗护食般的说道:“这都是我应得的!”

    唐嵩拍了拍铁蛋的大臀,把他强行拉拽走。

    兄弟二人来到东门下,唐嵩偷偷地打量了高台,发现除了王刺史和张将军还在那儿正经危坐,陆海棠主仆二人却不见了踪影。

    唐嵩心道: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天气稍微一热就抗不住了,唉,生在上流人家就是好啊,年纪轻轻,该有的都有了,却偏偏什么都想全占,像这种大型慈善会,随便走过过场,什么也不用做,名和利全都得了。

    唐嵩鄙视地吐了口唾沫,重新坐到铁蛋肩上,两兄弟大摇大摆往内城里走。

    刚进到内城,就见城墙根下,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唐嵩一眼就认出,那是陆海棠的座驾,昨天就是因为这辆马车,害得他险些小命不保。

    咦,奇怪了,陆小姐人都走了,怎么还把马车留在这儿,难道对方不差钱?

    唐嵩也没多想,走出去几十步,又回头看了看,发现马车仍然静静地停在那里。

    一个恶念顿时生起,他拍了拍铁蛋的肩膀:“老弟,停一下!”

    “怎么了,哥!”铁蛋不解地问道。

    唐嵩抿了抿嘴唇,嘿嘿说道:“你说咱们这么赶路,何时才能回家,呶!你看那边…”

    嘴巴瞥了瞥陆海棠的马车,坏笑道:“那是陆小姐的马车,看样子,应该是丢弃了,既然她们不要,那正好便宜咱哥俩!”

    铁蛋一听,脑袋瓜摇的像拨浪鼓:“哥,你不是早上还告诫我说,不是咱的东西咱不能要吗?怎么现在…”

    唉,这傻弟弟记忆也忒好了,思想觉悟不是一般的高啊。

    唐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不是到了中午吗,人心是善变的,你就当哥改变注意了!”

    说着就要往马车那边走,铁蛋一把拉住他,继续道:“哥,你还说过,咱们虽然穷,但不能偷、不能抢,要活得有骨气,这些你都忘了?”

    苍天啊,我怎么会有个这么正能量的弟弟,求你收了他吧。

    唐嵩横眉一竖,大义凛然道:“胡说!这怎么能叫偷呢,咱这叫借,等送我们到家后,咱再还回来,不就结了吗?”

    “好像挺有道理”铁蛋摸着脑袋,一时没转过弯,唐嵩继续道:

    “趁现在每人注意,咱们抓紧时间,只要上了马车,一掉头就能出城。”

    不怪唐嵩有这想法,他一个现代人,总觉得没有摄像头的古代,顺手牵羊简直至极。

    能顺一辆马车,这比走路要轻松数倍,而且顺的是大户人家的马车,心里就没那么多负罪感。

    再者,也有报复的成分在里面,毕竟马车的主人是陆海棠,昨天他无缘无故,就被这女人的丫鬟殴打了一顿,心里多少有些记恨,若是换成平常人家的马车,他也不会打这主意。

    可问题是,他全然忘了陆海棠的身份,方才还被对方吓得当缩头乌龟,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眼里只剩报复了。

    俩兄弟靠近马车,唐嵩二话不说,直接跳上去,一把掀开帘子……

    下一刻,他看到极其香艳的一幕:

    只见陆海棠端坐在马车里,外衣早已褪去,露出雪白的香肩,身后的朵儿正在低头为她系着银色丝绸肚兜。

    那肚兜极是好看,正中间用金线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估计是发育的太过成熟,牡丹花的轮廓被尽数撑开。

    粉嫩的玉颈,雪白的香肩,还有那高耸的山丘,共同构成一个让任何男人都会产生马赛克的片段。

    陆海棠这辈子也不会想到,在自己更衣的时候,居然有个男子闯了进来。

    她何曾经历过这般窘境,一时竟愣在当场,不知是该喊还是该叫。

    “咕噜”一声,唐嵩蠕动着喉咙,咽了一大口唾沫,嘴巴下意识地说出了三个字:

    “还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