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劝退
“祝哥，你不要乱开玩笑，这种传言不会是东林党在造谣诬陷的吧？一个假太监入宫淫乱皇上奶妈？恐怕就是连满嘴夸张段子的说书人，都不敢这样去瞎掰扯。”
“瞎掰？假太监入宫淫乱，又不是只有魏忠贤一个，比他更荒淫无道的假太监，自古都有。”
接下来祝九台引经论典，吴伟听的大开眼界。比魏忠贤睡皇上奶妈更离谱的事儿，果然还有，而且不止一个。
吴伟以前只知道这第一个，当年嬴政的老爸死后，寡妇赵姬独守空房，便要求老情人吕不韦来解决空虚。吕不韦不愿给童年嬴政留下阴影，声称自己严重肾虚，于是他还花下重金，请枪手嫪毐来帮忙。
嫪毐此人天生神物，更习得转轮大法。如此器大活好之人，赵姬那能扛得住？当即就给嫪毐加官封侯，还给他生下两个娃。
假太监嫪毐不但搞皇帝亲娘，竟还要谋害始皇帝，妄想取而代之。嬴政得知后大怒起兵，活捉了嫪毐，还亲手摔死自己两个弟弟，并将嫪毐六马车裂，比给平常人用的五马分尸，还多用了一匹马。
第二个假太监名叫高菩萨，他也是北魏孝文帝的冯皇后情郎。此人虽名叫菩萨，却是个打着美容养颜专家旗号的淫棍。
冯皇后有次回了娘家，意外收到高菩萨美颜院的免费体验卡。冯皇后一试服务，直接五星好评拉满。即便她回到宫中，仍是念念不忘。于是冯皇后以需要太监之名，把高菩萨带入后宫。
此后高菩萨在宫中，天天给冯皇后做私人保健，可这丑闻竟在后宫中不胫而走，因此遭到了其他广大妃嫔的强烈不满。
只是这些妃嫔们，并不想上演千篇一律的宫斗剧，而是勇敢地呼喊出自己内心的渴求：好东西不应该皇后一人来独享，我们也要体验高大师的服务！
高菩萨当然慈悲为怀，将三千粉黛佳丽们，一个不漏的逐一满足。于是，伟大的孝文帝拓跋宏连年四处征战，强大的假太监高菩萨，更是在后宫杀的天昏地暗，一心帮孝文帝解决后顾之忧。
只不过后宫的真太监们眼界太短，真心体会不到这假太监高菩萨，为国忠君的一片苦心。得到消息的孝文帝肺都要气炸了，秘密带兵回师都城洛阳，把鞠躬尽瘁的高菩萨一剑砍了。
还有就是唐敬宗李湛的贴心太监刘克明，刘克明的养父刘光，是唐朝著名的大太监。所以刘克明靠着拼假爹的优势，得以免遭宫刑，混入了宫内。
并且刘克明仗着他养父刘光的关系，从小便陪伴太子李湛，教唆李湛痴迷于贪玩享乐，还因此深得太子的信任。李湛登基后，刘克明更是红得发紫，嚣张跋扈。
从小假扮太监的刘克明，自然也把高菩萨当做偶像，立誓此生也要如偶像般为主分忧，死而后已。
所以刘克明不停地教唆李湛出游打猎，自己便开始在后宫辛勤耕耘，除了皇后妃嫔，刘克明连宫女丫鬟也不放过，每天挥汗如雨累的气喘吁吁，也要确保每一个后宫妇女，都能得到雨露均沾。
当然，刘克明也充分地吸了高菩萨的深刻教训，为了能长久保证后宫妇女们的幸福生活，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地把皇帝李湛砍死，自己再扶持一个傀儡皇帝上位。
“祝哥，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嫪毐睡了皇上亲娘，还给始皇帝添倆弟弟。高菩萨则更强，把孝文帝所有老婆都睡了一遍，无偿送了英明神武的孝文帝数不清的帽子。最牛逼还是当属刘克明，睡了皇帝女人不说，还砍了皇上以绝后患。
这样一比，魏公公为帮天启尽孝相当厚道。他逼不得已，才含泪去搞皇上的老奶妈，还得咬牙陪着皇上胡闹。忍辱负重的魏公公，是具有多么高尚而伟大的情操。”
吴伟听了假太监们的光荣事迹，竟冒出这么一句，差点没把书呆子的鼻子给气歪。祝九台撩起袍子，就要给吴伟一脚，却又被他嬉笑着躲开。
“切莫说笑了，吴子，党争加剧从而蔓延至后宫，于朝政和皇上的伤害，也会埋下隐患。”
祝九台收起笑脸，忽又正色担忧起来。吴伟不解地问：“天启今年不过二十，还能有什么隐患？”
“去年东林党册立的赵选侍、张裕妃、李侧妃这些瘦马，已让魏忠贤和客氏大为顾忌。阉党也因此私下大肆寻觅民间艳女，入宫进献皇上。
这些艳女甚至还私带迷春媚药，从而引诱皇上，使得天启身体每况愈下。客乳娘便派人在边关马市，重金大量购买马肾回京，给天启滋补壮身，皇上的身子才有了点起色。
可今年张嫣又要入宫，阉党也私下训练了一批西域舞娘，随时以待针对张嫣，显然今年后宫的争斗，也要更加惨烈。
由后宫之事，便可见大明深陷党争泥潭，国力也将愈发孱弱，这就给了女真鞑子可乘之机。所以此次出使，我们定要化解边关之患，给危急中的大明争取时间。”
吴伟听后勃然变色，他不关心假太监、客奶妈和什么瘦马，更不关心什么大明边患和天启身体。可听书呆子这话，他竟然还要出使女真？
吴伟当下铁着脸对祝九台质问：“你什么意思？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出使？那刚才你还劝退个屁呀！劝退？”
“吴子别急，我说的劝退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
“你说啥说！你以为去会见努尔哈赤，就像参加辽东旅行团一样轻松？老子现在把话撂下，就算你到时给鞑子下跪，即便你祝九台求和成了。可你回到京师后，那些御史大人照样会以卖国罪名，给你这呆子大卸八块！”
“不，吴子，不是求和。而是我要鞑子称臣投降。”
吴伟满脸痴呆地望着一本正经的祝九台，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好像这书呆子刚才所说的话，绝对不是一般品质的笑话。
“是呀，我大明祝天使一到，天命汗就会吓得俯首称臣。向你解释杀了他家人的所谓七大恨，不过就是他走路时，被人踩了一脚的小误会而已。
努尔哈赤还要主动提出割地赔款，也会深刻反省错误，给你当面写个检查，再痛哭流涕地向天下人保证，他自己已经洗心革面，此生决然不再侵犯辽东。
是这个意思吧？我的钦差大人！”
听出吴伟话里极为放肆的嘲弄，祝九台不以为意，只是浅浅一笑地对他说：“俺答封贡。”
“你大风攻？啥意思？要学诸葛亮借东风攻？祝大人你不会是给我剥螃蟹剥多了，脑子变秀逗了？”
“是俺答封贡！
我大明自建国起，就被北方的边患骚扰。鞑靼、瓦剌，无论谁在蒙古草原做大，下一步他们必定就会剑指我中原腹地。但自隆庆四年起，厮杀了二百多年的边患一夜之间，竟然都消失不见，何也？
这全是因为王崇古所力主的俺答封贡作用。当年王崇古大人，在得到高拱和张居正两位阁老的支持后，就与蒙古的俺答王议和，并随后进行了贸易互市。
自此封贡互市开始，东起延绥，西至嘉峪关共七镇，数千里的大明边境居民，可以安居乐业。而我大明朝廷也因此，每年节省了七成的军备费用。可以说，俺答封贡是彻底的解决了北方蒙古边患。
因王崇古大人不喜喧吵，一向性格狂放的蒙古胡虏们，都会在贡市上轻声细语地谈价钱。即便他们在贡市上卖羊皮，被我大明商贩杀价宰了，几千年都是用马刀来讲话的草原壮汉，还得扭扭捏捏的谗笑求怜。”
祝九台所说的封贡互市这些情形，吴伟从未了解过，于是他不由自主的倾身静听。而双目似剑的祝九台，此时则双手背后岳然而立，越说越是自信满满，尽显他指点江山般的书生意气。
“万历三十七年，我大明朝廷停止了辽东马市。我们可以不要女真的人参和貂皮，即便需要，也可以从朝鲜购买。但是女真人不能没有我大明的茶叶、药材、铁器、布匹、盐巴和粮食。
近年来，女真鞑子屡屡侵我边境、占我城池、屠我百姓，看似穷凶极恶、灭绝人性。
但又有人可知，贫瘠的女真百姓家中。昨天他们因没有耕地用的铁器，不得不把家里唯一做饭的铁锅去融掉。今天为了活下去，又只能去生啃半年前剩下的腐肉烂骨。明天还得担心不能生病，因为他们没有药材可以医治……
孙督师来辽东仅仅两年，虽我关宁军已收复辽西走廊上的诸城，但无论是城镇还是乡村，都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
只要有上一段时间，开垦耕种的土地，就会有收获。城镇的商业会繁荣，人口会增多。城墙将更坚固，关宁新军也会更加强大。因此，对我大明和关宁军来说，最好的事情，就是要争取有这么一段的时间。
吴子，我这趟以恢复马市为名，而出使女真。即便去叫他奴儿俯首称臣，割地赔款，写下罪己书后而告曰天下，又有何不可？”
这操作简直六六六！
吴伟听得呆若木鸡，本以为他这次出使，是标标准准的千里送人头，却怎也不会想到，竟然还会是大功一件！
女真鞑子为了能得到生活的必需品，不得已才提着人头玩命般抢劫。可只要能把快腐烂的人参换成粮食，叫他们跪在自己面前唱征服，他们也定然会愉悦的飙出海豚音。
而物产丰富的大明，要的只是天朝上邦的脸面，只要他努尔哈赤肯认怂服软，那我华夏大国，还会给这些不开化的蛮夷去较真？
这书呆子简直比借东风的诸葛先生都猛！
吴伟终于放下心事，压抑许久的心结也彻底解开。此时这才发现，两人一路从山海关上开始闲聊漫步，然后沿长城一直东走，走到了长城尽头，竟然来到了大海边。
眼前的长城如同一条巨龙，一头深深的戳入了大海中。
祝九台见吴伟对此处景色不住地观望，显然十分好奇。便耐心地与他讲解：“我们所处之地，为长城起始之东的-老龙头，由老龙头开始往西，便是保卫我华夏文明不被侵扰的万里长城。
然孟子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决然没错！真正护我华夏子孙不被鞑虏残害，又并非万里长城，而是岳飞、于谦、戚继光这样的民族英雄。
吴子你已深知，我虽也不喜东林党，但孙督师也是像这些民族英雄一样，是支撑我炎黄支柱屹立不倒的脊梁。
我今天约你了解辽东战局，是想让你明白，辽东离不开孙督师，危急的朝政需要孙督师，大明百姓更不能没有孙督师。
他，孙承宗！必须要好好的活着。”
吴伟茫然地望着前方，他并没迎上祝九台盯着自己炽热的眼神，而是继续望向远处而来的层层海浪。似乎他在享受灿烂阳光中，暖春带来的舒适惬意。他像在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暖烘烘海风。
但只有吴伟本人才知道，他切实地感受着的，是海风里夹杂着冰冷，使他觉得自己的后背，阵阵发凉。
“瞎掰？假太监入宫淫乱，又不是只有魏忠贤一个，比他更荒淫无道的假太监，自古都有。”
接下来祝九台引经论典，吴伟听的大开眼界。比魏忠贤睡皇上奶妈更离谱的事儿，果然还有，而且不止一个。
吴伟以前只知道这第一个，当年嬴政的老爸死后，寡妇赵姬独守空房，便要求老情人吕不韦来解决空虚。吕不韦不愿给童年嬴政留下阴影，声称自己严重肾虚，于是他还花下重金，请枪手嫪毐来帮忙。
嫪毐此人天生神物，更习得转轮大法。如此器大活好之人，赵姬那能扛得住？当即就给嫪毐加官封侯，还给他生下两个娃。
假太监嫪毐不但搞皇帝亲娘，竟还要谋害始皇帝，妄想取而代之。嬴政得知后大怒起兵，活捉了嫪毐，还亲手摔死自己两个弟弟，并将嫪毐六马车裂，比给平常人用的五马分尸，还多用了一匹马。
第二个假太监名叫高菩萨，他也是北魏孝文帝的冯皇后情郎。此人虽名叫菩萨，却是个打着美容养颜专家旗号的淫棍。
冯皇后有次回了娘家，意外收到高菩萨美颜院的免费体验卡。冯皇后一试服务，直接五星好评拉满。即便她回到宫中，仍是念念不忘。于是冯皇后以需要太监之名，把高菩萨带入后宫。
此后高菩萨在宫中，天天给冯皇后做私人保健，可这丑闻竟在后宫中不胫而走，因此遭到了其他广大妃嫔的强烈不满。
只是这些妃嫔们，并不想上演千篇一律的宫斗剧，而是勇敢地呼喊出自己内心的渴求：好东西不应该皇后一人来独享，我们也要体验高大师的服务！
高菩萨当然慈悲为怀，将三千粉黛佳丽们，一个不漏的逐一满足。于是，伟大的孝文帝拓跋宏连年四处征战，强大的假太监高菩萨，更是在后宫杀的天昏地暗，一心帮孝文帝解决后顾之忧。
只不过后宫的真太监们眼界太短，真心体会不到这假太监高菩萨，为国忠君的一片苦心。得到消息的孝文帝肺都要气炸了，秘密带兵回师都城洛阳，把鞠躬尽瘁的高菩萨一剑砍了。
还有就是唐敬宗李湛的贴心太监刘克明，刘克明的养父刘光，是唐朝著名的大太监。所以刘克明靠着拼假爹的优势，得以免遭宫刑，混入了宫内。
并且刘克明仗着他养父刘光的关系，从小便陪伴太子李湛，教唆李湛痴迷于贪玩享乐，还因此深得太子的信任。李湛登基后，刘克明更是红得发紫，嚣张跋扈。
从小假扮太监的刘克明，自然也把高菩萨当做偶像，立誓此生也要如偶像般为主分忧，死而后已。
所以刘克明不停地教唆李湛出游打猎，自己便开始在后宫辛勤耕耘，除了皇后妃嫔，刘克明连宫女丫鬟也不放过，每天挥汗如雨累的气喘吁吁，也要确保每一个后宫妇女，都能得到雨露均沾。
当然，刘克明也充分地吸了高菩萨的深刻教训，为了能长久保证后宫妇女们的幸福生活，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地把皇帝李湛砍死，自己再扶持一个傀儡皇帝上位。
“祝哥，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嫪毐睡了皇上亲娘，还给始皇帝添倆弟弟。高菩萨则更强，把孝文帝所有老婆都睡了一遍，无偿送了英明神武的孝文帝数不清的帽子。最牛逼还是当属刘克明，睡了皇帝女人不说，还砍了皇上以绝后患。
这样一比，魏公公为帮天启尽孝相当厚道。他逼不得已，才含泪去搞皇上的老奶妈，还得咬牙陪着皇上胡闹。忍辱负重的魏公公，是具有多么高尚而伟大的情操。”
吴伟听了假太监们的光荣事迹，竟冒出这么一句，差点没把书呆子的鼻子给气歪。祝九台撩起袍子，就要给吴伟一脚，却又被他嬉笑着躲开。
“切莫说笑了，吴子，党争加剧从而蔓延至后宫，于朝政和皇上的伤害，也会埋下隐患。”
祝九台收起笑脸，忽又正色担忧起来。吴伟不解地问：“天启今年不过二十，还能有什么隐患？”
“去年东林党册立的赵选侍、张裕妃、李侧妃这些瘦马，已让魏忠贤和客氏大为顾忌。阉党也因此私下大肆寻觅民间艳女，入宫进献皇上。
这些艳女甚至还私带迷春媚药，从而引诱皇上，使得天启身体每况愈下。客乳娘便派人在边关马市，重金大量购买马肾回京，给天启滋补壮身，皇上的身子才有了点起色。
可今年张嫣又要入宫，阉党也私下训练了一批西域舞娘，随时以待针对张嫣，显然今年后宫的争斗，也要更加惨烈。
由后宫之事，便可见大明深陷党争泥潭，国力也将愈发孱弱，这就给了女真鞑子可乘之机。所以此次出使，我们定要化解边关之患，给危急中的大明争取时间。”
吴伟听后勃然变色，他不关心假太监、客奶妈和什么瘦马，更不关心什么大明边患和天启身体。可听书呆子这话，他竟然还要出使女真？
吴伟当下铁着脸对祝九台质问：“你什么意思？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出使？那刚才你还劝退个屁呀！劝退？”
“吴子别急，我说的劝退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
“你说啥说！你以为去会见努尔哈赤，就像参加辽东旅行团一样轻松？老子现在把话撂下，就算你到时给鞑子下跪，即便你祝九台求和成了。可你回到京师后，那些御史大人照样会以卖国罪名，给你这呆子大卸八块！”
“不，吴子，不是求和。而是我要鞑子称臣投降。”
吴伟满脸痴呆地望着一本正经的祝九台，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好像这书呆子刚才所说的话，绝对不是一般品质的笑话。
“是呀，我大明祝天使一到，天命汗就会吓得俯首称臣。向你解释杀了他家人的所谓七大恨，不过就是他走路时，被人踩了一脚的小误会而已。
努尔哈赤还要主动提出割地赔款，也会深刻反省错误，给你当面写个检查，再痛哭流涕地向天下人保证，他自己已经洗心革面，此生决然不再侵犯辽东。
是这个意思吧？我的钦差大人！”
听出吴伟话里极为放肆的嘲弄，祝九台不以为意，只是浅浅一笑地对他说：“俺答封贡。”
“你大风攻？啥意思？要学诸葛亮借东风攻？祝大人你不会是给我剥螃蟹剥多了，脑子变秀逗了？”
“是俺答封贡！
我大明自建国起，就被北方的边患骚扰。鞑靼、瓦剌，无论谁在蒙古草原做大，下一步他们必定就会剑指我中原腹地。但自隆庆四年起，厮杀了二百多年的边患一夜之间，竟然都消失不见，何也？
这全是因为王崇古所力主的俺答封贡作用。当年王崇古大人，在得到高拱和张居正两位阁老的支持后，就与蒙古的俺答王议和，并随后进行了贸易互市。
自此封贡互市开始，东起延绥，西至嘉峪关共七镇，数千里的大明边境居民，可以安居乐业。而我大明朝廷也因此，每年节省了七成的军备费用。可以说，俺答封贡是彻底的解决了北方蒙古边患。
因王崇古大人不喜喧吵，一向性格狂放的蒙古胡虏们，都会在贡市上轻声细语地谈价钱。即便他们在贡市上卖羊皮，被我大明商贩杀价宰了，几千年都是用马刀来讲话的草原壮汉，还得扭扭捏捏的谗笑求怜。”
祝九台所说的封贡互市这些情形，吴伟从未了解过，于是他不由自主的倾身静听。而双目似剑的祝九台，此时则双手背后岳然而立，越说越是自信满满，尽显他指点江山般的书生意气。
“万历三十七年，我大明朝廷停止了辽东马市。我们可以不要女真的人参和貂皮，即便需要，也可以从朝鲜购买。但是女真人不能没有我大明的茶叶、药材、铁器、布匹、盐巴和粮食。
近年来，女真鞑子屡屡侵我边境、占我城池、屠我百姓，看似穷凶极恶、灭绝人性。
但又有人可知，贫瘠的女真百姓家中。昨天他们因没有耕地用的铁器，不得不把家里唯一做饭的铁锅去融掉。今天为了活下去，又只能去生啃半年前剩下的腐肉烂骨。明天还得担心不能生病，因为他们没有药材可以医治……
孙督师来辽东仅仅两年，虽我关宁军已收复辽西走廊上的诸城，但无论是城镇还是乡村，都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
只要有上一段时间，开垦耕种的土地，就会有收获。城镇的商业会繁荣，人口会增多。城墙将更坚固，关宁新军也会更加强大。因此，对我大明和关宁军来说，最好的事情，就是要争取有这么一段的时间。
吴子，我这趟以恢复马市为名，而出使女真。即便去叫他奴儿俯首称臣，割地赔款，写下罪己书后而告曰天下，又有何不可？”
这操作简直六六六！
吴伟听得呆若木鸡，本以为他这次出使，是标标准准的千里送人头，却怎也不会想到，竟然还会是大功一件！
女真鞑子为了能得到生活的必需品，不得已才提着人头玩命般抢劫。可只要能把快腐烂的人参换成粮食，叫他们跪在自己面前唱征服，他们也定然会愉悦的飙出海豚音。
而物产丰富的大明，要的只是天朝上邦的脸面，只要他努尔哈赤肯认怂服软，那我华夏大国，还会给这些不开化的蛮夷去较真？
这书呆子简直比借东风的诸葛先生都猛！
吴伟终于放下心事，压抑许久的心结也彻底解开。此时这才发现，两人一路从山海关上开始闲聊漫步，然后沿长城一直东走，走到了长城尽头，竟然来到了大海边。
眼前的长城如同一条巨龙，一头深深的戳入了大海中。
祝九台见吴伟对此处景色不住地观望，显然十分好奇。便耐心地与他讲解：“我们所处之地，为长城起始之东的-老龙头，由老龙头开始往西，便是保卫我华夏文明不被侵扰的万里长城。
然孟子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决然没错！真正护我华夏子孙不被鞑虏残害，又并非万里长城，而是岳飞、于谦、戚继光这样的民族英雄。
吴子你已深知，我虽也不喜东林党，但孙督师也是像这些民族英雄一样，是支撑我炎黄支柱屹立不倒的脊梁。
我今天约你了解辽东战局，是想让你明白，辽东离不开孙督师，危急的朝政需要孙督师，大明百姓更不能没有孙督师。
他，孙承宗！必须要好好的活着。”
吴伟茫然地望着前方，他并没迎上祝九台盯着自己炽热的眼神，而是继续望向远处而来的层层海浪。似乎他在享受灿烂阳光中，暖春带来的舒适惬意。他像在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暖烘烘海风。
但只有吴伟本人才知道，他切实地感受着的，是海风里夹杂着冰冷，使他觉得自己的后背，阵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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