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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觉失调与千高原[1]

    泛东共和国,雾市,邑南区

    暴雨过境,雷电助兴。斑驳的泥地折射破碎,生机在意外盎然。

    雾市气象局在7月1号18时14分,即傍晚时发出了红色暴雨预警,而20时10分,邑南区界石镇,气象局就观测到了雾市自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小时降雨量...22时,雾市邑南区接到监测数据,显示在位置在界石镇西南2公里方向的雾315国道处-较危级山坡发生了山体滑坡。次日早9点,救援队陆续到达,经肉眼确定,雾315国道该路段已经受毁,且在当时较多车辆以及轻机动车体,人经过。伤亡及损失需要详细抢救/救援工作结束后才能评估完全。

    ......

    轻微开裂的水泥路当前一眼泥泞,有一个黑长发的女人头埋向着裂痕,好似种子发芽生长一样,嵌入在裂开的道路里,便牢牢固定在那儿,散乱的头发更是像枝芽,有些荒诞,可也很具实感。

    她的脖子以下已经空荡,身体不知哪去。

    前一日的暴雨肆虐过后,现在的天依旧还阴着,微微的小雨冲洗着破碎了的道路,雨点拍打着“她”本应还在的下半身处理论位置的血迹。有份说不清的感受(san值)...假设是亲眼目睹,也难以想象这是怎样的姿态...

    这里是发生了什么?

    在极强的雨水冲刷下,土壤变得水润,电分子让原本张力而紧密结合着的壤土慢慢的松散,潮湿了之后,土中的那些石块,以及属于岩层的边界地带开始有了观察上的“静止”“运动”,由此土地就这样松动了,它们因为肆虐的暴雨而温(躁)动,一直受着地球重力合理拉扯的山体就这样变得不平衡了,携着泥巴野石、荒枝树木猛的吽!吽!吽...因超载的货车压的坎坷不平而铺砌翻新的水泥公路,回归了它在这里初始的状态。

    阴晴不定的自然通过它亘古不变的手法,重新拥有这段在后来才由现代人力开凿的路径。

    路目光所及之处,还残留着工匠的物件...被压垮的车架或许能用以衬托灾难的恶,让人适当舒心。譬如能见到几处路上的凸出,那是车的机械皮肉抵挡了砸下的坠落树干,形成小的“空层”。那肉眼看去还算平坦的部分,被随来救援的卡车碾压过去。

    救援车队在今日破晓时就出发了,一路上雨都没有消停的意思。即将到达任务区域,头阵的司机越开越慢,用眼睛确定前头不再能通行后,他汇报起确定车队即将侧亭的信息。依赖身为驾驶员的职业习惯,他慢慢的减速,最终在快要停下时,地方也好像进入了。

    雨刷器不断的刷过小的雨点,司机隐约地看见了前方一个小的空旷处,埋于土壤的长发头颅。他拿起挂在方向盘旁的对讲机,重复“停下”的讯息。车队在调整后于道路上有秩序的停靠,并且各车的人也开始清点装备,叫号确认编号。

    [人总是难以对同类抱有陌生,忍受似乎是不该的,可内心的无端谴责,也无法注视良久]

    理论们说,司机没义务做任何事,除了合规行使自己的职责。在部队整理,即将下地时,出于人的情绪,在车上看见了长发头颅的司机下了车,在距头颅约十米处张望了一下,在隐约确定了她身体是到了十尺外的另一边。便没再靠近,重新回到卡车中。

    回的时候,还有一个队员走了过来,看到头阵的司机下车,便说:

    “老赵,你也(开)累了吧。后面他们在搭休息区,你去休会。我把车放临停的地方。”

    一老一小互相拍拍肩,完成了交班。而同时,救援队训练有度,已经下地集结好了队伍,在卡车上迅疾搬下工兵铲等工具。分配清楚了各小队需要做的事情,以及确定搜救、救护、物资。抢救临时区域后,搜救/抢救便开始了。

    “快看!这里有...人?”很快,除了开始的司机发现的罹难者,一名队员也发现了一位罹难者,是个小女孩。在搬开了上方巨大的石块后,才堪堪发现了她。她的后脑勺像开花般,微微凹陷,一点内部暴露在天空下。灾难来到时,她很不幸的被直愣愣击中了,没能有一点挣扎。

    而同一块巨石下,又发现一位罹难者,是个成年男子,横躺在地上,双唇微开,彷佛还有什么话没说出口。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钥匙。把泥土扫开,搬出旁边的另外几块石头,有辆残缺的摩托车。车头已经压扁,有一个轮胎不见,另一个轮胎滴着水和油的混合液体。

    随着抢救性救援的进行,越来越多的尸体被放置在了路上被清出的空旷处。

    空旷处原本是分给救护区的一部分...因此被划为空旷处的范围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也是尸体越来越多。救援队的队员们又发现一个“架空层”活动范围极小,是一辆大巴。车架不齐,摇晃,零零散散的座位上都是尸体,他们皮肤上都沾染了些泥土,顺着滴落水珠,好像山体滑坡是刚发生一样。

    现场混杂着腐烂的味道与泥土、草木的香味。有几具摆放在空旷处的尸体会像腹中胎儿那样蜷曲起身体,像是在死前受到过强烈的惊吓,因而他们身上的骨头无法承受肌肉收缩产生的拉力而折断。

    看起来全部的人都死了。没有幸存者。

    [全部的人早就死了。]

    我感受到了疼痛,这次好像是从左肩压迫性的冲入头中。他猛的睁开眼睛,看的不清楚,只知眼前是石头...有几个微微透出光的空隙。身体动弹不了,像颗粒的物体好像嵌入了身体里,是疼痛的来源?同时还有水在皮肤滑行的触感,但集中的想象又像是蚁类动物的脚步。

    忽然,光变的充盈,一部分石头从车前的架子上被搬离,模糊的晶体折射,透过几块早已碎裂的玻璃,一副陌生面孔出现在眼前,是救援队的队员,头戴着安全帽。

    “领队!这里发现了一个人...好像...还活着?”这名队员靠近查看,并用探照灯打着余下尚看不清的区域,感到惊喜,连忙叫喊起离他较近的几名队员的名字。

    不一会儿,我的眼前,光又更亮一分。是上边的石头也被搬走了,泥土随着落在了脸上。

    救援队又有不少人都围了上来,有人还流出了眼泪。

    “嗯!有生命迹象,快把人救出来!”

    “......”

    痛感太明显了,受光线的刺激,季陵沅刚睁开的眼睛被迫的模糊起来。直至闭上。

    [痒...应该是蚂蚁吧。]

    “......”

    亚美联邦,51区,佐治亚

    2036年7月3日

    卧室里,空调显示“26°/无菌”。

    这是一间普通的构造体空间公寓,小复式结构,上层无法站立,但刚好放置一个成人大小的床,进入房间,开始只够着正常成年男子站立,举手便是二层地板。左手边是局促淋浴间及洗漱台,右手边是衣柜。没有做饭区域。近落地窗后,空间会忽然宽敞(因为对比)是这处公寓其唯一的优点。但因为它是“低层”也成了大缺点。

    落地窗,紧紧拉扯住互相的左/右窗帘布还是有缝隙的,几缕阳光落入。阳光像能追踪一样,攞住了房间的主人季陵沅。它们不真实的进入,并且停留在房间里,停留在了人身上。

    极度真实的痛觉,让季陵沅难以忍受,在床上,他忽而微微蜷缩像反曲弓蓄力,忽而卖力的蹬脚像反抗着束缚他的“他者”...用自身重力?想压迫住发痛的部位?攞住季陵沅的阳光也随着走动,在他卖力的转过身后,意识堪堪回应,才明白又是幻痛。

    [病又发作了?]

    转过身后,侧着身体的季陵沅一边手受关节连带着的肌肉,被牵引着搁在床的边缘。手臂受到压迫渐渐麻木,手掌悬空手指不时的弹起。因为被压住的手在左侧,近心房,便像闷口气一样,呼吸变的不均匀。

    过了一会,随着一声“滴!”的清脆机械声,季陵沅感受到了心跳忽然乱了节奏,鼻腔还闻进了难以置信的新鲜食物味道——是妈妈的拿手菜“粉蒸肉”的香味。

    [妈妈...]

    [是妈妈么?]

    季陵沅眼眸微阖,扯着干涩喉咙问着,为了得到答案,甚至双手都解放了,挥舞着对空气摆弄兴奋的心情,随后又复归原处,问道:“你做好饭了,是吗?”

    [...好像,真的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了我面前,熟悉的姿态,不必怀疑,是我的妈妈。她对我点了点头。并且指着窗户说道:[“天亮了,太阳晒屁股了。快起来吧。”]

    眼睛再睁的清楚些,季陵沅看着一缕暖光落在了手上,他下意识的想抓住,麻木的手反馈了酸痛他才恢复了平躺的姿势,此时,他才真的醒了。

    “又做梦了吗?”醒来后,季陵沅平静的再躺了一会,看着房间最远的夹角处,空调已经待机,又往窗户看去,阳光已经没有再驻留屋内了...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敲打着窗,甚至留下不近看,难觉察的痕迹。像是在告知,从未有什么阳光来过。

    [还...带有幻觉的?]

    季陵沅仔细嗅了嗅,发现根本没有什么肉的味道。

    “还多了幻嗅。”他想到这儿,很快的从床上起来,坐在边上捣鼓着麻溜的穿好了衣服,顺手拿起手机,手机上显示时间为13点24分。想起前面的梦,怪异的感觉(感知),又想到自己需要随时上报自己的问题,顿时感觉心情莫名的烦躁。

    看着面前的落地窗,因为窗帘布的两边都被他用线束到了一起,因此的卧室还是昏暗着的。他循着楼梯,轻车熟路的跳了下去,然后上到平台处将窗帘布结绳,一把拉开。

    光顿时拂面,刚醒来的倦意又借着阳光消散些,尽管看见雨点敲打着玻璃,知道这不过是正常的光线。

    因为玻璃的材料太好,屋内的季陵沅听不见雨的声音。只知道,今天也是一个雨天。在窗边待了一会儿,他还是将手机拿出了

    [8613...60...145]手机拨出了一通通讯编号——

    “请等待,正在建立端末链接”

    在网络球确定为白名单人员后,手机响起了对方设置的号述,并且释放出全息投影:

    “端链接语言...末链接语言...识别为[中文]...(aspell)对造物的苦思冥想,不应是稍纵即逝的好奇,而是向永生持恒者的升华。...”

    全息屏幕隐约显现出了对方的形象。是一位双眼空洞,白头束发的眼镜老人。

    “通讯成功!”全息投影显现出字幕。

    对方接通后,前一秒还空洞的双眼眶,现在则像早没了生机的死鱼塘贯通新的水源通道般,浸入了一副分子样眼珠,透亮饱满。接着散发出略微的白光,并逐步的同步出仿佛统一了灵魂的眼眸。

    这是一具义眼。基于网络球而复明的“眼睛”。

    看着眼前由全息屏幕显现的坐在办公椅上的老人,季陵沅说:“冯·达林医生,打扰了。我是季陵沅,身份编号500...200...5641X。观察期还有五天就结束了,也就是原本应该下周二再联系您。是这样,我今天起床后,又感觉到了些精神上的不适,想知道我能不能在今天跟您聊一次?”

    冯·达林医生,精神分析师,单位亚美联邦-医疗卫生与健康系统-114研究所。对外,他常接手罹患精神疾病的犯人出狱后的半年观察期诊疗,身份是政府的聘请医师;季陵沅,便是他在当下还经手的咨询/治疗对象。

    “噢,季先生。你如果需要时间聊聊...我看了,今天下午是方便的。15时”

    “好的,谢谢,达林医生”

    “期待见面。”全息投影结束了,半人大小的影像随之消失。

    季陵沅也挂断电话,很快的,接着拨通了另一个通讯编码[8615...60...245]

    这是他进入观察期,住进这个公寓后,常吃的一家中餐[一鸣面馆]的电话。因观察期权限问题,季陵沅无法出公寓半步,因此吃饭方面,一直都是外卖度日。

    [一份酸汤牛肉面,一份酸汤酥肉]

    是老两样。

    [忽然,想加餐了。]

    季陵沅的肚子叫着,他忽然又嗅到了那道菜的味道。

    [一份(大)酸汤牛肉面,一份(小)酸汤酥肉,一份(小)粉蒸肉]

    “核验账单?是否准确?”网络球还没重复完术语,季陵沅便结款了。

    “一共肆拾贰元”

    ......“结账成功,预计...14时06分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