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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的武器[3]

    岛津晋二,前霓虹首相,[八年战争]前的[崴岛事件]便是由他在位时一手经办的。在当时霓虹的民族分子登岛造成了主权争端,一定程度让这片区域变得火药味十足。

    许多旧人回忆起那个时期,都认为霓虹挑起的海权纠纷是极有可能让环亚地区的“第四次世界大战”提前来到的,而后面九州处理的十分漂亮,从民间和官方上下一心,最后是正常化巡航收尾。

    而[八年战争]时期,霓虹时任政府依然是他作首相,统领站队轴心国阵营的系列选择、行动。在太平洋第一岛链向同盟国阵营的九州宣战。之后战争还没打完,他被推倒下台,[八年战争]后,他也没有遭到清算,也没有被送往国际法庭,而是在现在的自治霓虹享受自己的“退休生活”

    在霓虹内,很多新千年出生的人都是对这场世界性大战不看好,甚至厌恶的。尽管在开战前,闹的都很凶,但是战争是无情的,是需要信念加持的...这年代的人会用一个特定的词,盖住这一系列的事情,即“不义战争”可以说,整体上是偏反战败的。社民的思想也由此抬头,在过去,从20世纪70年代星球大战期间就已经没有再恢复的市民、公民运动又出现了。

    山下田纮算是这样的年轻人里的代表。而他同时还遭受着许多,其他的延续性的伤害。

    例如经济的长期下行,例如老龄化,例如处在一个急速变化的年代里...无法信任周遭,将他人真实视作是地狱的一种冷漠的消极世界观。这可能说起来蛮抽象,可是也非常好理解:

    [网络球的便捷,其实消减了作为人的日常的边界感,而网络球技术的逐步深入发展,背后是深入那些难以启齿的部分...意识,欲望,谁能保证拥有这些技术的人,不会去做人们所不愿意再面对的、不想去再收尾处理的事?]

    但是,在[八年战争]下,任哪个国家...国家的国民都会在这件事的判断上有阈值。

    [如果安全能保证,才能幸福的生活吧。那么,缺少了边界又有什么关系?]战争下的人性自由,在一定程度上是连安那其式主义者也不会完全能接受的事。

    所以既然如此,很多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感慨生活其实就这样度过去了。如此归根结底,自我对自身的设想反倒成了应该谴责的行为,而[想象力的自决匮乏,则成为我们能在这样的世界的生存的通行证。]

    只是,山下田纮相较于其他的年轻人来说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想要做实际的事情。

    他不觉得,捍卫自身应有的权利是错误的想法。这不仅是源于[我的父亲,也不会希望我是一个连基本的,属于自己的权利都不抗争的人的。]也源于...他可能的确有能力,去这么做。

    因为他不愿意伤害其他无辜的人、也无法让自己不停下这样的消耗,因而,他想着

    [只想自己的战争结束。也好]

    在一年之前,山下田纮经过慎重的思考后,决定,能够解决自己的这场无休止的战争的,唯一的有效方法,就是刺杀那个人。那个借由他的记忆,频繁出没在他日或夜的梦中的人,那个让他从明明没有感受的小孩,一夜变成了有心理缺陷的人。

    父亲曾评价他,是[优秀]的国家栋梁,是真的为了“我们”的民族未来考虑的政治家。在小时候他就一直听过这个人的故事,父亲说他也是京都大学毕业的优秀学生...他有幸还见过他一面。

    而对“我”影响颇深的父亲去世后,他也一直在影响着“我”

    “我要刺杀的,是岛津晋二。”山下田纮在那个时刻,那个只有他觉得重要的庄重瞬间,说出了他的名字,至此,他的[计划]开始了。

    在预计的准备里,会长达一年,两年的准备。这是因为山下田纮想要[计划]万全。

    为了新的开始,他物色了一个更小的,离当时还是上班的工厂较近的单身公寓,很久没有用的手机等传统通讯设备也重新在用上了。同时过上了独自一人尽量不接触其他人的生活,在之前,他都是偏社交范的,能讨不少身边女孩的欢心。

    他的想法是:[我可能是要的,亟待...需要从我的外部评价开始去进行合适地设计,比如说...是孤僻、内向、因为战争PTSD逐渐陷入了心理阴霾的人。]

    “就像《出租车司机》里的德尼罗演的越南老兵一样”

    [我需要杜绝其他人进入我的(心房)...我不能在外面喝酒,因为这可能会说漏这件事...]

    “很多的地狱笑话不都是这样的么,说间谍喝大了就把自己的身份给透露出来了。”

    [...在计划执行前,我要变得不稳定起来。这样,评价弧度才不会...]

    在现行的网络球附着于现实的治理系统里,“评价”是新潮的设计,他会根据公民日常的行为,去进行规范心理学的画像构建,以较广泛的人口数据来达成的一项设计...这是山下田纮在某个非联网论坛里所知道的,可以说,虽然他不确定现在是否已经装载,但是在未来是会的。而他不清楚,自己的战斗何时开始。他只能去假设这样的,相对自己不利的情况。

    取法得上,得其中。取法得中,得其下。取法得下,一无所有。要确保战争的投入是值得的...他选择的时机也必须正确。哪怕是,还可以捞到些别的呢?

    [...]“我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在每晚,山下田纮都这样告诉自己。

    为了能够更合理的进行这件事,山下田纮想到了自己在自卫队所学习到的简单的制械技术,决定要以改装的、自发的方式,自己做出“有形”的武器:[一定要尽可能的日常,方便携带...原材料要是常用的,购买不会令人怀疑...如果有必要,找好存放的地方...]

    断断续续,断断续续...民间的,自己组装枪械是困难的。泛东共和国法律不允许持有枪械,但是跟“组织自由”的自治权限一样,如果是轻型的非枪枪械(比如气枪,等)程度上没那么不严格。不过在自卫队待过的他不会觉得,攻克眼前的困难是难于登天的。

    [只是需要时间,慢慢磨。]

    在准备了将近有一年时间时,他意外的了解到了与岛津晋二活动轨迹相关的信息,虽然十分奇怪的是,这些信息,都还是出自于某个非联网论坛上,甚至是同一个发帖人。山下田纮开始觉得,如果联系有可能是鲁莽的,很快,他的想法被实证,那个发帖人的账号很快被删除,接着出现了与岛津晋二相关的新的新闻,是有关于他居住的住宅搜出有炸弹一事。

    山下田纮是很反感的:“用炸弹?这难道不会误伤其他的人吗?”但是在这一次事情后,他感觉到了股莫名的能量,每天醒来后萦绕在他周围,就仿佛在服役期间,队友给他的感觉一样。

    [这是一种病态的安定感]山下田纮很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但同时,他也逐步意识到。这是一场集体的,个人战争。在这里进行的战争,不再是非实体化的,需要历史去充当媒介的了...对阵的是心里的地狱,是个人的崩坏,信仰的塌陷。

    两个月前,他成功“攻克”了产出“有形”的武器的问题,接着,山下田纮从工厂辞掉工作,开始专注于了解时政咨询、经济文化等本地的走向...最近他所在做的,就是这样枯燥的事情,在茫茫的都信息里,找到关键的,能够对他打赢这次战争有帮助的信息。

    依然在便利店里,山下田纮已经把刚刚买了的啤酒一股脑扫完了。此刻,他的脸,四肢是胀红的充血样,如同舞厅里表演僵尸舞的舞者一样,走起路已经没有绝对的支点,可又恰好规整的踏在地板上,他扶着便利店的货架,好歹进了厕所里,然后就是狂吐。

    是一些饭粒,接着是已经消化完全的肉块的残渣,然后是喝过的啤酒...甚至吐出了一些黄色的液体,是胆汁。整个洗手间一瞬充斥了令人捏鼻的不忍卒吻的味道。洗手间上完,他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人,原来是便利店的老板。

    大叔就这样看着他,摇了摇头,但说的话却是:“什么事让你压力这么大?应该找人聊聊才对!”

    山下田纮还是点点头,没有直接的与大叔聊上。

    因为省下钱买原材料,山下田纮经常的在便利店里吃饭,大叔因此对他眼熟了。有一次大叔老板有事,便利店需要关门打烊了。看见山下田纮还在独自喝着闷酒,他坐了下来,跟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简单的聊了聊。一老一大这样喝酒,没有顾彼时各自要做的事。言语中,大叔说他参加过“第三次世界大战”很早就去过世界上的另一个角落...那可真是如同远古的记忆了。

    [大叔很开朗,一点不像(他)说的经历过那些事的人。]

    [他的战争,仿佛就好像跟我的,完全不一样。]

    山下田纮又去拿了几罐酒,但同时也买了像牛奶这样的解酒饮品。应该,算是要结束在外面的伤身体式“自我疗愈”了,店员小姐姐看着散发着酒味的山下田纮,倒是比前面要镇定了许多。

    他又坐了回去,看着外面依旧的流动街景,他继续沉浸在自己对自己的思维中...

    [...如果我是在真的战场上,肯定会死去吧,尤其是在现代发生的。]信息,隐私...这些看似可以取舍的内容,最后都会在集体进入混乱时爆发,成为切实的危险,人们不再能脱身的束缚缰绳。

    “像是海湾战争的地毯式打击一样,中东就此陷入了混乱...可是,使用信息的花旗国,之后不也陷入了内战中么...历史不仅出现在看似敌对的主义阵营里,也有可能就是在你身边的人。”山下田纮不得不承认的是,为了做这些事情,他也不得不向自己妥协。极端的想法,过去的自己一定会唾弃的,可是,极端的想法出现在这样的时候,就会让平静如水的日常里,显出柔刀没那么伤人,放血没那么多。如同麻药一样。上瘾的止痛剂。

    [“战争结束了,但你的战争还没有结束。”]他又想起了战后复原时与他会诊的医生的话。

    “是的...但就算我要当逃兵”山下田纮咬咬牙,手里刚刚打开了啤酒罐也被紧紧攥住,里面还是有四分之三满的,就这样泄了出来。

    [我会允许自己当逃兵吗?]

    “他们要发动新的战争...霍布斯式的混乱...我不能...哪怕,我只是在自私的想要所谓报复...”

    “我需要阻止他!...武器,也是因为如此。”山下田纮一口把手里的啤酒喝完,接着肚子马上的痉挛了,忽然的疼痛,以及恶心感让他不得不又去了洗手间,将刚刚喝进的酒又吐了出来。

    在某个非联网论坛里,山下田纮跟了一篇很久的帖子,帖子讲述了一个不能确保真实的情况:

    [因泛东共和国即将破解α病毒与网络球...因此,他们必须要赶在事情发生前,发动新的战争...“哈默尔恩的吹笛人”...无形的武器...非常态杀戮。]...阴谋论,这本身不稀奇。反智主义猖獗背后,是所谓的自由痛苦。但山下田纮的目的之单纯,或许也只是想“多找点理由”去加持他的[计划],这样,他才能够走到这一步。

    没有理由的行动,极易出现非正常的精神。

    此时,他刚刚从便利店的厕所再次出来,店长忽然拦住了他,想跟他聊聊。

    “还要喝吗?也(受不住了吧)不该了”大叔对着山下田纮,很严肃的说道“虽然...你说你母亲去世了,这当然是难过的。但为什么不想想,你能死后带走什么?”原来,下午的时候大叔就已经有跟他聊过了,那个时候,他的情绪就很糟糕了,酒虽然不宜多喝...但有时候仪式的进行,也是应该的。但现在,大叔觉得他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应该是回家了。

    “死后...带走?”山下田纮看着眼前坚毅眼神的店长大叔,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生离死别,你只能去晚了。那为什么,不好活着,去的时候多带点?”

    11点过去,伊凡·利威尔转到了据他所知的山下田纮的住处附近,刚好,通过红绿灯后,他隐约看见了坐在对面街道24小时便利店里的男人。男人此时,在跟另一个人聊着天,对方站着他坐着。侧身约四分之三,但利威尔认出了,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在傍晚晚些时候,利威尔解决好了自己的问题,就出发在街上开始找人。起初他的想法很简单,便是直接在工厂对面的铁板烧处,边吃边等。这样可以装作是客人,也不容易让人怀疑,但是在店内呆的久了,他意识到时间上已经不对了,不得不出来,以圆点是铁板烧的范围开始绕着街道走,同时也尤其关注附近开着的一些吃饭的场所,希望能够遇见。但也依然没有收获。

    在转了很久后,将近晚上10点,他想只能够去对方的家附近寻找了。然后现在,他终于碰见了。

    山下田纮看着眼前的便利店大叔,点了点头,眼角泛起点泪光

    [我还是,太在意了啊。]山下田纮心想,自己也不过是在试图实现一些,仅仅是自己才能意识到的事情罢了。可能,也完全不应该,以牺牲他人为代价。

    [“或许,岛津晋二也可以不死。也有其他方式,结束我的战争”]

    他忽然的换了一副思想,尽管这也不是现实里不会出现的事...相反,现实就是这么复杂的。

    可是。意识也是鲜活的,会感应到[我]选择之,后对之前意识的背离,(它们)也会用力的尽可能说服[我],因为这样才能继续活在[我]的身体里。

    这是随时会崩塌的转变,说不定,就会恍惚间降临在了脑中

    [战争,是无休止的...我可能恐惧的,只是我的毫无意义...]

    在转圈的人,总会有意义不明的思考。

    兜兜转转,好像选择着他者,但又像被他者选择。

    这个时候,便利店的窗户前,轻微的朦胧地雾气下能看见,有一个人逐渐地临近了。

    黑棕色的头发,带着眼镜,是一个外国人。

    山下田纮看着他,想起来,是白天发传单时遇见的人。

    利威尔摘下眼镜,也想起了是那次给他发传单的,有网络球“印记”的人,不自觉警惕起来。

    [嗯?]

    “Thefestivaliscomingso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