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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无视他

    整场宴会一直到了后半夜才消停。

    第二日的申时,重新梳妆完后,外头日影西斜,快到日落的时候了,虞玉百无聊赖,想起今日还没有喝过奶茶的,便叫春白煮上一壶,拿来院里小酌。

    暮云四合,风吹着院里的桂树,虞玉坐在树下的石桌前喝奶茶,看见月洞门那儿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衣卫。

    浅浅日影随风而动,拂过那锦衣卫的肩膀,他身长大概八尺,皮肤偏白,五官看着很端正。

    春白见虞玉一直盯着那儿看,便解释:“那是张总旗,齐大人派来保护王妃的。”

    虞玉嗯一声,放下茶盏,指尖在石桌上绕了绕:“叫他来一下。”

    春白不疑有他,上前叫人。

    张徒的确是奉齐冷之命留下来保护虞玉的,见春白来传话,说虞玉有事找自己,便朝着石桌这里走来。

    虞玉看见他的正脸,脸型线条流畅,眉眼黢黑,鼻梁也是很挺拔的,嘴唇不厚,甚至有些偏薄,跟齐冷比,整个人多了一些文气。

    “张总旗?”虞玉主动开口。

    “是,属下张徒,北镇抚司总旗。”张徒抱拳行礼,“不知王妃有何吩附?”

    张徒抬眼。

    虞玉换了一身青罗缠枝花云缎裙,云髻峨峨,鬓角有珠钗被风吹得簌动,华光流转,映衬得那张脸更美艳不可方物。

    张徒不敢多看,垂落眼眸,听得虞玉漫声问:“张总旗是哪里人士?”

    张徒回:“卑职祖籍京城。”

    虞玉又问:“家中行几?”

    张徒不敢抬头,眼睛看着地面,回:“行二。”

    虞玉又百无聊赖的问:“可成家了?”

    张徒脸皮薄,这问题问的脸都红了,很是硬着脸皮说:“尚未。”

    虞玉又问:“今年多大呢?”

    张徒微微迟疑,似乎开始察觉哪里不太对:“卑职今年…二十有二。”

    虞玉喃声:“比我年幼一岁呢。”

    春白听着这熟悉的论调,开始皱眉。

    暮风吹得院里树影簌簌而动,月洞门那头,一人走过草木葳蕤的石径,朝着这边行来。

    院子里,虞玉抬起头,看着张徒俊秀的脸。“你,有心上人否?”

    暮风收歇,满地光影随之一静,一人驻足在月洞门处。

    虞玉侧目,撞入一双深黑的丹凤眼里。

    春白看见齐冷,惊得倒抽一口冷气,身上莫名落下鸡皮疙瘩来。

    张徒因她的反应而回头,见着齐冷,忙让开一步,颔首行礼。

    齐冷走过来,不知是不是逆光的缘故,脸庞看着有些晦暗不清。

    及至桌前,齐冷开口:“在做什么?”

    张徒听得齐冷语气低沉,后背本能地发凉,低头道:“王、王妃有事垂询,卑职正在答复。”

    齐冷看着虞玉,眼神明暗难辨,少顷后,道:“退下。”

    张徒:“是。”

    春白看见齐冷就会害怕,真不知道王妃为什么会去招惹这阎王,她看见齐冷就想溜走。

    春白溜走了。

    暮风起伏,深浅树影哗然而动,拂着彼此脸庞,虞玉坐在石桌前,拿起茶壶倒茶,一派神闲气定。

    齐冷低眸看着,回想先前在月洞门处听到的那一句话,仍有些难以置信。

    对峙少顷后,齐冷开门见山:“张总旗有无心上人,与王妃何干?”

    虞玉喝了一口奶茶,坦然回:“没有心上人,方便与我来往。”

    齐冷:“哪方面的来往?”

    “都可以啊,”虞玉捧着茶盏。

    她抬头说:“人情方面,公事方面,或者……床第方面。”

    暮光斜照,虞玉清楚地看见齐冷的脸在一瞬间阴沉下来,那双本就锐利的丹凤眼更似喝了血的刀刃,刺得人背脊发寒。

    虞玉似笑非笑:“指挥使这是什么反应?”

    齐冷眼底冷意不减,这是她喊的第二声“指挥使”,以前他惹恼她了便爱用这个称呼。

    “王妃这是准备另辟蹊径?”齐冷目光攫着她。

    仍有些难以接受前一日还在向他倾情告白的人,转头就开始琵琶别抱,尽管…“琵琶别抱”这词用得或许并不准确。

    并且,前一日也是他拒绝在先。

    却见虞玉点头:“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齐冷唇绷直。

    虞玉感慨:“论长相,他确实次于你,不过人挺拔,肤色白皙,轩眉朗目,作为锦衣卫总旗,想来身材也是很不错的。而且…”

    虞玉看回齐冷,语气里虞玉看回齐冷,语气里透着满意:“我觉得跟指挥使比起来,他会更温柔一些。”

    齐冷眼底戾气不散。

    虞玉颦眉:“倒是指挥使,前来找我有何贵干?为何要叨扰我跟张总旗叙话啊?”

    齐冷不苟言笑的俊脸上阴云笼罩,他说:“张徒兄长早天,如今是家中独子,恐承受不起王妃的厚爱,望王妃自重。”

    虞玉全当听不懂,质问:“指挥使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找你你不答应,我找别人你又不准,难不成,你是在吃醋?”

    齐冷也全当听不懂,继续警告:“王妃要想找人解闷,王侯将相,贩夫走卒,任凭挑选。但锦衣卫,不是王妃能招惹的人。”

    虞玉答应得很爽快,“好啊,那就请指挥使大人去替我寻一个俊朗的男人来吧。”

    齐冷:“?!”

    树木在四周哗然作响,虞玉仰脸看着齐冷,目光澄澈,顾忌全无。

    齐冷眉峰紧敛:“王妃就这么…”

    他喉结微微一滚,齐冷艰难而冷漠地吐出后面的两个字:“饥渴?”

    虞玉耸眉,睫底秋波流转:“指挥使没有尝过这其中的滋味,自然不会懂了。我听说那滋味欲仙欲死的很。”

    齐冷看着她,心中甘拜下风。

    “要试一试么?”虞玉最后一次给齐冷机会。

    齐冷:“多谢,不必了。”

    说完,齐冷最后看一眼虞玉,转身离去。

    虞玉侧过脸,举杯就唇,耳鬓处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红。

    天色渐黯,张徒没走太远,就在月洞门后的石径上踱步等着,见齐冷出来,忙走过来,喊了声“头儿”。

    齐冷没应。

    张徒看一眼月洞门后,顾及齐冷先前交代的任务,确认:“还要在这儿守着王妃吗?”

    齐冷心情不好,说:“不用。”

    张徒点头,想起先前虞玉问自己的那些话,又问:“王妃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交代?”

    齐冷脑海里一下掠过虞玉的那句:“那就请指挥使大人去替我寻一个俊朗的男人来吧”。

    眉眼阴沉,嗓音冷漠。“没有。”

    张徒不解迷惑,但还是遵命:“…哦。”

    张徒应声,总感觉哪里古怪,可又不敢再问了。

    齐冷走后,虞玉坐在石桌前,闷闷地喝完了剩下的大半壶奶茶。

    春白从屋里走出来,一眼便看出虞玉心情郁郁,小声唤道:“王妃…”

    虞玉放下茶盏,胸前缓慢地一起一伏,乃是叹了一声闷气。

    春白更有些惶恐,奈何先前乖乖躲在屋里,着实不知道齐冷跟虞玉说了什么。

    不过,联想起齐冷走来时的那阴沉脸色,便可知情况不会太理想。

    春白忧心地道:“齐大人他…又惹王妃不高兴了?”

    虞玉看向空荡荡的月洞门,如实道:“他说我饥渴。”

    春白:“?”

    虞玉回想齐冷走前的表情,五味杂陈。

    本来,今天叫张徒过来,是想试着撩拨一下,打发时间的。

    可是齐冷来后,虞玉左看右看还是觉得齐冷更顺眼,更可以让自己心动。

    然而齐冷偏偏要守身如玉,不肯给人半点机会。

    于是,她将计就计,故意夸赞张徒,想看齐冷吃醋,又顺着他的话往下讲,请他给自己寻个俊朗的男人来。

    本以为这样可以激怒他,让两人关系更暖昧一些,或更亲密一些,可谁知他生起气来会说她“饥渴”。

    虞玉想起那一句话,以及齐冷说那话时的神情,耳根又开始发热,半是羞,半是恼。

    “春白,”虞玉忽然喊了一声。

    她疑惑不解的问:“你觉得,齐指挥使会喜欢怎样的女人?”

    春白“啊”一声,回神:“齐大人那样英武的男人,应该还是更喜欢相貌出众的女子。”

    虞玉心里稍微舒坦一些,随后又更困惑,她是从小便被人夸美夸大的女人,长这么大,遇见的男人也无不折服于她。

    可为什么齐冷偏就这样与众不同,能对她的三番五次的撩拨无动于衷呢?

    虞玉想不明白,回忆起那天夜里在海滩上的那个亲吻,以及齐冷后来的所有反应。

    搁浅多时的一个猜测再次浮上心头。“难道…他真的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