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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结束

    雁回峰坐落在淮水域西南境内,有着淮水第一高峰之称。以雁回峰为参照物,东接飘渺峰,西邻云亘山,南跨盘螭岭,北望拓苍之森。这四大山脉统称为雁荡山脉,广袤无垠,辽阔无边。

    雁回峰顶,冰封雪锁,朔风凛冽。本是生人禁地,此刻却有十数人光顾于此。酆都鬼城的酆老鬼,血神殿的血魔殷骁,剑痴杨不悔,惜花婆婆,无一不是响彻一方的枭雄巨擘。

    枯槁无比的酆老鬼看向对面黑袍罩身的三人嗤笑一声:“藏头露尾,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举。”

    居中黑袍者冷冷道:“酆都鬼城可以不在乎,我等还是要顾忌一二的。此番合作,咱们还是各司其职的好,不然引得众怒,我等也不介意送各位一程。”

    酆老鬼仰天大笑,声波起伏,扰得漫天风雪四散呼啸。“威胁老夫?哈哈哈,莫不是以为老夫虚度无数岁月?就不怕今日留下尔等绝了隐患?”

    倚靠寒梅的紫衫老者耳闻此语,唯恐不乱,一瞬间迸发出滔天血气,身后寒梅瞬间枯木逢春,花团锦簇。

    殷骁随手折了一株,刹那间杀意森然弥漫,“亘古境的血气,倒是有段时间没有尝过了。”

    居中黑袍负手向前,摇头道:“七域之人都笑我淮水乃蛮化未开之地,不懂礼仪之道,今日瞧来,原来不过是十步笑百步。强者才配制定规则,从来如此,便对么?”

    语落,一道千丈青龙虚影骤然呈现头顶。气势凌人,栩栩如生,虽是虚影,但妖族霸主的气场荡然显露。

    局势瞬间剑拔弩张。

    眼见失控在即,惜花婆婆轻拄拐杖,咳嗽一声道:“都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还这么大火气,何必呢。大家都是为了踏出那一步,有着共同的目标,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老鬼,陆道友,殷道友,就此作罢如何?”

    旁边观望的人也出来搭个梯子,缓解气氛,这才打消争斗。

    陆致远缓步向前,“传承共享,道蕴属淮水,这是底线,诸位觉得如何?”

    “可!”

    “我等只为传承,道蕴自当遗留。何况此乃画圣大人坐化遗泽,不敢逾越。不过既然传承共享,那么是不是也得出力几分,天下可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

    “不劳费心。”

    中阶战场。顾湘仰头看着那熟悉的侧脸痴痴一笑,委屈、幽怨、牵挂的眼神几番转变,最终化为依赖安然的靠在怀中。

    江兰舟见状无奈摇头,都什么时候了,还腻歪,麻烦搞清楚局面好吗?嘴里不断吐槽,手上可没闲着,趁着众人没缓过神来,有些就再也没机会缓过来了。

    苏清风别起顾湘眼前碎发,看着她煞白的小脸心疼不已,也知道此刻不是担心的时候。他宠溺的看着她的眼睛,温柔道:“等我丫头,一会儿便好。”转身持剑,神情冷漠,眼里再无半点温度。

    韩嘉树收枪调息,一阵后怕,后怕之余还有一丝庆幸,还好眼前这家伙出现得及时,不然自己绝对接不下那一招。不过听得对话不禁冷笑连连,“真是像极了小说里的经典桥段,可惜偏偏遇上了我,我可不会那成人之美。”

    苏清风不语,只是以往七分攻伐三分防守的态度一去不返,连几番交手获利的仙风云体术都未曾施展。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这不是玩笑。

    刹那间剑光四溢,竭尽攻伐。

    饶是韩嘉树枪如游龙,劲势连绵,交锋之下仍是节节败退。尽管此刻浑身实力已经发挥至淋漓尽致,甚至比之平时还超出一二分来,依旧不敌,惊惧之情溢于言表。

    剑主杀伐,枪主霸道。持剑者以杀止杀,握枪者蹈锋饮血,心性尤为重要。韩嘉树心生惊惧,已然落了下乘。

    “帮我!”

    周遭数人听得呼救,原意图拿下江兰舟,再转身驰援,现已成妄想。

    朱雀殿的两人对视一眼,已有决断,撤身回援。江兰舟哪能轻易如其所愿,他也是要面子的。右脚一跺,轻声呢喃:“麒麟步。”

    “咚!”

    众人猛地身形一滞,泥沼陷足,气血翻滚,心脏韵律大乱。一时自顾不暇,暗暗叫苦。

    韩嘉树大骂废物,缠斗之下,已是无以为继。咬牙一狠,孤注一掷,长枪浴火,大喝一声:

    “红莲!”

    所谓武学,是指瞬间迸发出不俗威力的招式,如那江河决堤,星辰坠世。

    苏清风倾注灵力,碧落剑好似久旱逢甘霖,来者不拒。本就漆黑的剑身,此刻更是泛起袅袅黑芒。

    “斗转星移!”

    短兵相接,没有想象的激烈碰撞,只有润物细无声的杀机。《九宫剑法》九式剑招,一层一式,各有所长。九宫笼罩,皆为我属,杀人不过转瞬之间。

    剑过,韩嘉树瞳孔涣散,生命在此定格,无尽的不甘挣扎着身体最后的掌控权。此刻旭日依旧,清风无限好,是与以往不一样的感觉。

    苏清风挥去剑上血迹,杀意才减半分,目光瞥向一处,身影渐散。几日合作,两人默契十足,盏茶未过,剑下亡魂又多几个。

    青石广场,核心八人之一,庄逐流看着白玉令牌中若隐若现的灵魂眉头微皱,沉思一番后旋即一把捏碎。表现平平,不堪造就,活着也是浪费资源。本就是无意之举,现在这样挺好。

    老师也曾说过不用刻意照顾,这般倒是显得自己多此一举了。何况历练,哪有不死人的,真死了报仇便是。对付小的拉不下脸来,打死老的总可以吧!毕竟都叫了这么多年的便宜师伯,口水情还是有几分的,也算是给老师的一个监管不周的交代。

    苏清风闲适的背着顾湘缓缓前进,耐不住寂寞的顾湘正狡黠的凑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我说小苏哥哥销声匿迹这么久不见个人影,原来是“佳人”在侧啊,是不是都快乐不思蜀了?亏得湘儿白担心了那么久,终究是湘儿多余了呗!”

    苏清风不答,这个时候搭话毫无疑问是一种自讨苦吃的行为,和女孩子讲道理,脑子没病吧?占不占理,你都是错,少说少错,受着就完事儿了。

    见没个回应,顾湘突然猛地撑起身子故作惊骇,而后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小苏哥哥喜欢那种啊,噫,口味真重,小苏哥哥你离我远点儿!

    “不过话说回来,江师兄长得令湘儿都有几分嫉妒了,唉,这也怪不得小苏哥哥....”

    苏清风满头黑线,忍无可忍,无情威胁道:“丫头,你再瞎说,等下就把你丢这儿!”

    顾湘听得这话顿时泫然欲泣,环住脖子埋头哭诉:“小苏哥哥你变了,呜呜呜呜...”

    “继续!”

    看着这俩的神操作,江兰舟一脸无语。解释吧,扰了别人的二人世界,不解释吧,又对不起自己这听力。哎!突然间有点怀念前几日了。

    夜晚。苏清风一边借着星辰锻体,一边回顾着白天交手的感悟。修行好比做事,不仅是未雨绸缪,还有温故知新。人的上限是随着自我的革新而不断拔高的,只有正视自己的缺点,才能化缺点为优点。

    铁冰河曾说,兵器不是一种利器手段,而是选择信任。某些时候,它已经替你做出了选择,你只管信任便是。

    之前自己以为攻防是对立的,如同矛与盾,其实并不是这样,它们是浑然一体,不可分割的。极致的进攻就是无懈可击的防守,完美的防守就是滴水不漏的进攻。

    第一次觉得原来不留余力的出剑是这么的快意豁达,碧落剑也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得不到其认可,就只能是用剑而非御剑,更无谈领略剑的真谛。此战过后,虽然离御剑依旧尚远,不过路已经就在脚下。

    修行完,闭目自视。道宫内八颗硕大的星辰熠熠生辉,遥相呼应。九星已聚其八,斩尘七重近在咫尺。压力重来都是最好的催化剂,想必那些家伙进步只会更大吧。

    柳树下,陆淮看着沉迷于画中的众人有赞赏、有惋惜、也有漠然。

    “此局为画地为牢,破局者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若领会不了其中真意,那就为这幅柳树点道图润色着墨吧。”

    语罢挥手,无法自拔者神形消融,注入画中,烟消云散。黑白二色的水墨画渐有色彩,柳枝翠绿,碧碧芳草,图中人物也更加栩栩如生。

    至于心狠手辣,说不上,昔年作画时,自愿入局者又岂是今日可比?修为更是云泥之别。给你,你拿不住,能怪谁?

    陆淮走走停停,不时驻足沉思,不时面露微笑,像极了一位驻场考官。

    来到铁冰河跟前,眼神古怪,哑然失笑,“好家伙,本是一场炼心试炼,活脱脱被你小子搞成了武学传承。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夫虽不认可,却也不会吝啬,便给你个真正的武学传承。”

    “嗯?好一个我与我周旋,陷局者下,破局者中,掌局者上,善,大善。魔道随心随性,不讲限制束缚,无拘无束。可人居天地间,岂能尽如人意?无规矩不成方圆,规矩内的自由往往才是真正的自由。”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思想的境界高度才是根治之法。老夫虽不练剑,却也有几分感悟。剑乃双刃,先律己再及人,而后出剑才纯粹。念头驳杂,思虑太多,有了决断,怎还踟蹰不前?就算侥幸过了这个坎,剑心蒙尘,即便是天生剑体,又能存几分价值。如此折了未免可惜,还是让老夫来给你淬淬火吧!”

    ……

    此等护道,可谓用心良苦,期望颇高,终究无人得见了。

    时光荏苒,又是半月。苏清风看着逐渐缩小的壁垒面露神往,阵法的魅力才见九牛一毛。看来《九宫剑法》的修炼力度还远远不够,柳老那儿还是得常去。此番阵法再次缩小,争斗想必不在少数,还是先应变当下吧。

    这半日,前所未有的平静,即便是狭路相逢,也成了点头之交。似乎前两个月的杀戮只是角落里那沾满灰尘的物什,理应被抛弃和视而不见。

    中心之地,看似人妖对垒,实则三足鼎立。扮演猎人的五镇联盟,被迫成为猎物的三镇团体,还有一旁虎视眈眈的兽群。本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三方,这一刻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维持着久违的和平。

    除了那几头该死的冰甲鳄、暗月虎、神火鸦,自苏清风现身那一刻起,它们冰冷的目光就没移开过。

    许轻舟一脸玩味,好奇问道:“苏师弟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搞得妖兽都如此惦念?”

    苏清风侧身躲过视线,认命无奈道:“不过就是拿了它们一点东西,妖的度量可真小,记仇这块儿没得说,妖品都被它们给丢光了。”

    在场者几乎都是斩尘五六重,听得其对话暗暗钦佩不已。这货命真硬,虎口拔牙都拔到斩尘七重的身上了,还能活蹦乱跳,真是对不起这副唇红齿白的好皮囊。

    高卓意外之余,搞事儿也没闲着,真诚建议道:“许兄,冤有头债有主,可别伤了我们三方之间的和气。早点把人交出去,壮士断腕及时止损,还是划清干系的好。”

    许轻舟摸了摸下巴,赞同道:“有理。”

    没等苏清风出言反驳,顾湘先一步举手表决,“我没意见。”

    苏清风黑着脸敲了敲她的小脑瓜,抗议道:“喂喂喂,我还在这儿呢,师兄可不兴这么卖人的。”

    许轻舟置若罔闻,微笑回应道:“交出去也不是不可以,有个前提,那就是……”

    “打死我们!”

    虽说是临时组成的队伍,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宋晚晴拢了拢鬓发,上前一步站在许轻舟身后,夏岚捏响青葱玉指,跃跃欲试,而昆吾镇另外几人也靠拢了过来。

    萧既明面容冷冽的踏步上前,近两月的憋屈让他十分恼火,自己好歹也是震雷镇响当当的人物,可不是谁都能拿捏的软柿子。

    江兰舟虽不喜麻烦,可救命之恩总不能以身相许吧,要是个姑娘,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可他不是。

    慵懒起身,引得乾渊众人一阵侧目,想不到还能看见江师妹,咳,江师弟积极的一面,真是罕见。有这两人牵头,乾渊、震雷两镇的人瞬间有了主心骨。

    五镇联盟自不会助长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干一架就是了。妖兽瞧得热闹,眼神逐渐开始人性化,安静的候在一旁,期待着局势的进一步发展,说不定今儿晚饭就有着落了。

    就这般一触即发的对峙着,悄然间一月过去了。某日阵纹突显,闪烁不停,转瞬间眼前哪还有人的影子。

    妖兽面面相觑,似乎不相信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完了,这辈子妖生算是活在人身上去了。

    一时接受不了,破口大骂:“#*#*&*#…”

    这一日,栖霞山内各种叫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