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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风雨欲来

    南康青城郡。

    “十年了,太师别来无恙。”只见一名年迈的老者拿着一本书,端坐在学堂内,看向门外飘零的落叶,悠哉的说到。

    “文首还是一如既往啊!”陈阔走近屋内,抱拳作揖!

    “不知清哲太师突然到访,所谓何事!”放下手中的书,老者看向陈阔。

    “先生知道的。”陈阔上前。

    老者擦了擦桌案上的灰尘,抬起头端详了好一会儿,顺了顺长须思索着说到:“曾经我有两个最得意的弟子,一个被你骗走了,一个跟了慕容小子。后来,他成了南康皇帝,你成了南康太师?可是我两个徒弟!一个慕容策护不了,一个你陈阔留不住!”老者眉眼间显露着沉痛之意“她们的孩子长大了!有些东西不应该承受的。”

    “先生学徒遍布天下,驱令学府也易如反掌,他们到了淮阳,见到了赵汉光。既然先生也说他们不该承受,那么再麻烦先生就是越礼了。”对于陈世行的行程,陈阔早有预料,执棋之人是他陈阔,可对弈之人可不是文首。

    “你还是如此执着,放不下的一直是你。”老者淡漠的说到!“二十年前是为了世欣丫头,可是现在,你可不止世欣丫头。”

    “先生说的不错,我用了十年,布了一局棋,写了一本书,就是在找一条出路。”有人捏着他的命脉要他做世间的叛臣!有人捷足先登图谋天下!有人助纣为虐,有人贪恋红尘!而他陈阔,只是在铺一条路!他的手里,不止南康,不止张邵成。

    “我不懂江湖,可我知天下!希望这次太师莫要算错了。”老者再度拿起书。

    天下五首之一,文首南宫尚德!四十岁已是人圣,运算天下,才育八方。其后二十多年间,学子遍布各国,弟子大多都已开学立派。江湖之中,威望极深。此人有个奇怪的规矩,有人讨学时,拿起书是谢客,放下书便见客。

    十年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天下人都在做局,南宫尚德和他陈阔并不悖行,可他陈阔的路更长!

    淮阳太守府。

    “世行哥哥,你没事吧!”风顷在内院来回踱步,看到陈世行走出来,上前焦虑的问!

    “你看我像有事儿吗!我们走!”陈世行笑着对风顷说!又转头看向赵沐语!“多有得罪,姑娘莫怪啊!”

    “公子见到了要见的人,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赵沐语带着半分好奇,她能感觉的到,眼前这个人让人难以揣测,就像是反光的旭辉,看着刺眼。

    “好比落叶飘零啊!”陈世行扬了扬手!和风顷离开了!

    南翎的深秋!风雨是多见的,可是风起冷霜,雨落寒凉很是少有!等雨停了,陈世行去添置了三件衣服,风顷受了些寒气,行程缓迟了两日。

    客栈里,陈世行叫出来韩肖一起喝茶!两人对坐,面前的两杯热茶,却被这冰冷的气氛凉了温度。

    “韩将军,我需要知道一些事情。”陈世行冷声的说!一路走来,韩肖总是很少参与他的行动或者计划,就连风顷,她也只是随行保护。风顷肯定是想回南康的,可是韩肖带她来的是南翎,准确的说是见陈阔!这些的背后,陈世行大致是猜到了一些的!见到赵汉光之后,他确定了那个南康皇帝,他是在保护风顷!十年前送她离开承合是为躲避战乱,十年后找陈阔也是,是赵汉光所说的十年之期?越往前走,陈世行面临的问题就越多。

    如果说,像赵汉光说的,陈阔答应了南翎什么!那么自己就是陈阔留给南翎的人质,再想想当初离开傅海郡时,那三位老者说的话,陈阔的承诺应当是没有完成的,而且貌似这个承诺变成了陈世行的承诺!可这和南康之间有什么联系,那个南康皇帝和陈阔这个所谓的南康太师之间又有些什么?陈阔当年不出手的原因是什么?所谓的十年之期的答案,以及,关于自己的娘亲,陈阔口中也是自己能力不够,没能保护好。在知道陈阔的身份后,他迫切的想知道这一切!

    沉默了良久,韩肖说话了“世人只知道做这星空下的萤火,却从不感受黑夜的漫长!天子,天子也只是也身在凡尘,可为什么即使不能安得己身也要为他人遮风挡雨。”说着他看向了陈世行“皇上放的下这天下,放不下公主!皇上信太师,太师信你,可我不愿信!且不说南康生死,就是风顷公主,你也没办法保全,甚至还有你自己。”

    “你是如何得知我们在傅海?”既然自己始终不是有资格问难题的人,那就从最基本的入手,按理说一个消失的南康太师,除了南翎当年解困南康的四人以及张邵成外,应当是没人知道的。

    “皇上说的!”韩肖端起了茶杯!

    陈世行不再问!起身走向了风顷的客房。

    “世行哥哥,你来了。”风顷看着推开的房门起身说到。

    “好些了吗?”陈世行看着风顷红润的脸颊,宽慰的问她。

    “好多了,天气也好多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了。”风顷微微一笑。

    “风顷,你是不是想南康了?还有你的父皇!”陈世行坐在了床边,低着头沉声问道。他能想象,在父亲呵护下年幼的公主,离开至亲之人承受的苦楚,和默守寒窗,对着诗词文赋交道十年的孤独!就像是陈世行自己,可即便是他,他还有山野为伴,草木当客,有父亲,父亲的书,和父亲十年相依的爱。

    风顷先是怔怔的看向陈世行,脸色变得不是很轻松。“学堂爷爷说,父皇是有苦衷的,要我学会等,学会忍,学会草木兴盛之道,学会雀鲤生存之法。总是能见到的。”说着,眼中泛起了泪花,只有一滴止不住的流下来了。

    两人静默了片刻,陈世行眼中满满的不忍和怜惜,手停在了半空中。风顷强忍着,装出了一抹笑意“没事儿的!世行哥哥,你知道吗?见过我眼泪的,除了父皇之外,就只有寄写相思的书卷和照亮黑夜的星空,不过现在就多了一个,在遇见你之前,我的朋友只有池塘里的鲤鱼,院子里的青雀,现在也多了一个。”

    “风顷,我答应你,南翎之后,我一定带你回南康,带你见到你父皇,不论要面对什么,不管需要经历什么。”放下了抬在半空的手,陈世行很认真的说。从见到风顷第一眼,他就想去保护她。这个承诺是从心底里给面前这个让人止不住心疼的女孩,不忍任何人去伤害的女孩。

    不知龙王欠了淮阳多少眼泪,晚秋的天气总是多风多雨。陈世行三人才出了淮阳主城,走到外城的郊区,将将放晴的天空又变得阴沉!不一会儿,三人蜷坐在马车内,雨不大,但是裹挟着寒风!陈世行看着止不住哆嗦的风顷,摸了摸她的手,风顷不自觉的缩了一下,又脸红了起来。陈世行脱下了自己的外衫给风顷披上,强装着没事的样子。韩肖沉默不语,听见马车外面细微的动静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这声音不似雨落树梢,不像风吹蝉鸣!却是剑影震魂,刀光乍现!

    马鸣风啸,车身被劈开的一瞬间,陈世行护住了风顷,韩肖飞身拔出长剑!

    “几位是什么人,不知在哪得罪了几位,拦住我们的去路。”韩肖沉声说到。眼前五个人,给了他很强的压迫感。

    五位杀手闭口不语,剑指三人,其中一人率先动手,只一瞬,韩肖便受伤了!韩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中尽是不可思议,表情也变得更加沉重起来!韩肖,通首境。中境三层,通首,逍升,透泽!虽说江湖武道高手如云,但是能一招伤他至此的,起码是透泽的高手!看了身后的两人,韩肖依旧目光坚定,就算是毫无机会可言,他也不能后退一步!

    “快走,保护公主!”韩肖大喝。同一时间,其余四人四散开来,围住了陈世行二人!风顷被陈世行放在怀里,雨水稍小了一些!陈世行眼中些许惧色,但是目光卓炬,掌心聚气,等待着机会。

    韩肖再度起剑,单手长剑一挥,一道白光闪现,扔出手中剑的一瞬间,飞身在前!可这出其不意看似强大的一招,那人只拂手,便将剑悬停在空中,又是手掌朝外,反手一挥,韩肖便直接倒飞了出去。

    “你们到底是谁!”韩肖还想挣扎,可抬手的一瞬间,身体就像散架了一样!

    “韩将军!”风顷惊慌的喊道。陈世行眼中依旧是凶狠之色,他知道,这一次,他们遇到了从没有过的难题!此时,如果韩肖都只是螳臂当车,他们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就在三人绝望之时,他们身旁雨滴在空中悬停了!下一瞬,朝着刚才那人爆射出去!

    那人御剑抵住,倒退数米。稳住身形后那人眉头一簇“拂玉手?”

    赵汉光身形流转,落地的时候,手指轻点了停在空中水珠,雨水再度落下!“我们见过吗?”赵汉光疑惑着问,接着向空中摊开手掌,水珠慢慢凝聚在一起,水球成型之后,随手推出,悠哉的看着那人。

    那人立剑放于胸前,剑刃一转,水花四散。接着对着其余四人说到“一起上!”

    五人御剑齐出,只见五把剑同时朝着赵汉光飞去。

    赵汉光腾空而起,踩在了剑刃之上!接着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想起来了,中都暗影簿上,貌似有你们的名字!怎么?生意做到南翎来了。”见五人依旧闭口不言!赵汉光不在留手!拂玉手可不是徒有虚名的!行意境内鲜有敌手,即便面对的是一个行意境和四个透泽境的高手亦能占据上风!

    雨停了!持剑的五人皆是气虚的扶剑半蹲在地上!反观赵汉光,也是面露苦色!

    “哎,我说。你们不应当是生意人吗,咋么,我南翎的买卖是用命来做的?缓缓吧,打不动了。”说着赵汉光转了转胳膊!

    “拂玉手名不虚传!既然你出手了,这庄买卖做下去便不划算了。”领头那人抱拳拱手。接着五人拿起剑,转身离开了。

    “我去,早说嘛,打这么久!”赵汉光长吁一声。转头看向陈世行三人:“先回府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