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叶落归尘

    韩肖伤势稳定后，赵汉光先三人一步离开了，收拾好行配，又重新备了一辆马车，陈世行也准备出发！这一次，当是少年白马，势必踏破风尘，共闯新生！

    “我能和你们一起吗？”自从赵沐语听过她爹讲江湖风采！她也想出去看看这肆意的天下，洒脱的江湖，想去一起弹笑风生，畅意人世。

    陈世行一时语措，好像是在找一个拒绝的理由“赵姑娘，这恐怕多有不妥，而且江湖凶险！凭我们，怕是难以保护姑娘安全。”

    “公子是嫌弃我不精武学，是为负累，还是怕我麻烦各位，不便行事。”赵沐语低头轻语，似是有点儿伤心。

    陈世行赶忙说道：“不是的，只是……”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语塞。

    风顷在一旁笑出了声：“世行哥哥还是不太会哄女孩子呀！赵姑娘，世行哥哥是单心你的安危，害怕你和我们一起受伤！”

    “可是，风姑娘不也随着陈公子闯荡江湖，难到陈公子关心我比关心风姑娘更甚？”

    风顷先是一怔，又不知如何辩驳，看着陈世行，脸色带着一点儿羞涩！

    似是感觉到自己言语过重，赵沐语沉声继续说：“对不起，风姑娘！只是这次我感觉如果我不能和你们随行，我一定会后悔的！父亲留给我淮阳太守令！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所以，但请同行，我一定不会连累你们。”

    陈世行此时面色沉稳，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赵汉光是两个时辰前出发的，武止境的高手，日行百里也是不折腿力的。

    当寒风吹拂着本该归尘的落叶，南翎也算是快到冬天了！算算日子，赵汉光应当已经到丘合了！

    晚秋临冬，陈世行四人马不停蹄，势必在南翎绿意退尽时赶到南翎首郡！往年入冬，南翎还是些许葱翠的，只是今年，落叶格外的写意！隐隐有了北国霜寒之景！

    丘合的皇宫外！青羽和赵汉光的战斗依旧难分高下！

    “拂玉手武道卓绝，不如加入我万象殿，我相信尊主一定会乐意接待，并且，这天下武学排名第三的万象决，定会呈献给先生参悟！”青羽看着赵汉光，眼中寒光一闪！对他来说，本来到南域，只需钳制南翎，毕竟，有人要做戏，当然要配合演出，可是眼前这个人的出现让问题变得不是那么顺利！

    “哈哈，我看这武典第三，不过如此！和我这不入流的武学不也难分上下吗？”赵汉光嘲弄似的笑到！

    “当今天下，除了尊主，还没有人能参悟万象决的全本！即便是万象殿四大护法，也只能各习一卷！”青羽自负，冷声解释着。

    “没本事就不要赖别人！而且，我说，我——没-兴-趣！”拖长了声调，故意取笑着说！

    “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万象决！”青羽双臂张合，周身强大的气流开始运转！“这，便是——青羽，意化百兽，瞬影其行，昭昭千军，乾坤当定！”天空暗云卷动，似是龙首当空，又有青凤长鸣，顷覆之姿势不可挡！

    面对这一式，赵汉光突然面色凝重！“麻烦大了！”

    不敢轻视，不归尘再次发动，这一次，落叶似万马奔腾，皆展现乘风之姿！又如蝶舞翩翩，形成一面密不透风的防护墙！可这万丈落叶，百米阻隔，仅仅支撑了不足数息，赵汉光只觉得身体似万针行过，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痛苦之意。

    再战数合，赵汉光逐渐不敌！天空意象频现，拂玉手，终是败下阵来！

    “赵汉光，我给过你机会，可怪只怪你敬酒不吃！”青羽面色坦然！接着身后暗云中麒麟降世，“能亲手除掉当年名震南域的拂玉手，真是荣幸之至！”

    可就在青羽以为即将得手之际。赵汉光嘬了口血水，吐在地上！“真的是养儿不教，气死老子了！”说着起身借位，瞬影瞬行，闪了出去！再看原处，地上落叶爆散一地。

    “什么？”青羽也是惊声骇然！

    要说他赵汉光是谁，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是“名声在外！妇孺尽知了！”青城郡内，尚德学府，骂的文首不顾形象追街当喝，腐词却确！后来，和陈阔一起拆了学府上新的门牌，宁是被南宫尚德撰文度贴，张榜批斗！中元城戒，又跑去都城偷了通火的行令，导致太安城内外三日，家家户户不点烛火！那可真是文首口中，行世的灾祸，闲事的杂鱼！

    “喂，你偷了通火行令，就真不怕被人发现！听说域主风啸京管制南域，天下严统，你这么做是要杀头的！”南宫蒲玉看着眼前这个小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有什么，我赵汉光天生不凡，必定名扬天下！”在看到南宫蒲玉一脸嫌弃，更是坚定的说到“我说的是真的！我们的赌约一定算数，而且也一定是我赢！”

    “你那么执着干嘛，要你名扬天下，覆水都可收，落叶不归尘了都！”南宫蒲玉双腿划拉着湖水，嘟囔着嘴说！

    “哎，我说，等我名扬天下，你就嫁给我好不好？”赵汉光突然问她！

    “为什么？”南宫蒲玉羞涩难堪，低声问道。

    “你和你那个满口陈词滥调的爹不一样，我要娶她的女儿，然后看那个老头气得发疯的样子，想想就让人兴奋！”赵汉光自顾自开心的说到！

    “虽然我也不喜欢那些文儒之气，但那毕竟是我爹，不许你取闹于他！而且，哪有人娶妻是为了看别人玩笑的！”南宫蒲玉嘟囔着嘴！接着又说“你要不要再和我打个赌。”

    “好啊，我强项啊！”赵汉光得意的说！

    “那就赌你会不会喜欢上我！”南宫蒲玉羞红了脸！

    “这算什么赌啊，赌注是什么？”赵汉光疑惑着问！

    “就赌我们各自最在乎的东西！”南宫蒲玉再度说到，“你最在意的是什么啊！”

    “嗯，”思考了好一会，赵汉光认真的说着“应当是武学境界吧，师傅说我可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人。”

    “好，那就赌，如果你喜欢上我，就是你输了，你便要一生武境止步不前，要是我输了。”沉默了一会儿，悄声说到，“我就把我送给你！”

    “这算什么吗？”

    “可是在我眼里，我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我自己啊！”……

    清哲太师名满天下，可他赵汉光年轻的时候，却一点儿不输这武道奇才！他可狂的很，因为不喜文气，骂过文首，为南宫蒲玉北上讨药，追过医圣！跑去东边儿找那个被誉为人间月婵的曲首争理，硬要说她没南宫蒲玉好看！

    陈阔二十五岁证道太合，他赵汉光看着绝对眼红！可是他赌输了，即便是出于对南宫蒲玉的亏欠！行意境怎么了！行意境也能护她十载，争度朝夕！她喜欢做风尘看客，他便陪她从南到北，她喜欢南翎的秋景，他便在她怀孕之后定居淮阳，她觉得亏欠南宫尚德，他便做这淮阳太守，请了文首弟子开学黎安！剑魁问罪陈阔，她怕他不放心，忍者病痛要他再回南康！可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却一病不起，他北上寻医，追了医圣三天，跪了三天！终究迟了一步！

    此时，青羽也掩饰不住眼中的诧异！

    反观赵汉光，却是眼神坚定“玉儿，你会原谅我的，对吗？”只见赵汉光周身之气，瞬息流转！通天乍显，光柱冲天！竟然从行意境，跨过顺世，证道太合了！

    尚德学府，文首看着远处的天空陷入沉思。太安城里，高手如云，皆是神色一变，若水护法直接惊呼“这个方向，南翎？有人证道太合了？”陈阔看这旷世之景，对慕容策说：“他早该踏出这一步的！”

    慕容策颔首皱眉也是对陈阔答到：“凤凰浴火，昙花一现！师弟，这局棋，代价太大了！”

    丘合郡外，四人神色凝重，陈世行面色看不出喜怒“快，时间貌似来不及了！”赵沐语心口一顿，像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青羽这次是真的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会！竟然是太合？”

    刘家三老从昏睡中醒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是神色一变。觉得不可思议。

    “行不就，意难止，不归尘，莫随风！”赵汉光默念着！内心思绪涌现！

    青羽看出了端倪，打量似的说到：“的确，拂玉手绝世之才，可止境多年，突然证道，莫不是昙花一现，瞬时而合罢了！”

    “的确，急是急了点，不过，绰绰有余了！”说着，周围的落叶再次聚在一起，可是这一回，变的似乎，很轻很轻，似荷叶片片，溪水涓涓！万象法身，既然抵不住一合！青羽被落叶裹挟着，飞向空中爆炸开来！痛苦的哀嚎了一声！还想挣扎，又被堪比风刃的落叶，一次一次的穿透身体。

    “你，你，赵汉光，我没输，我没输哈，哈哈哈哈，我在地狱等着你！”青羽用尽了最后一口气！

    太安城内，气玄目色一沉，将木看着手腕处串在一起的四颗灵子，其中一颗熄灭了！若水惊声喊出：“二哥，二哥死了？”

    南康风鸣如泣！南翎雪花片片！百年不见霜雪的南域下雪了！世人震撼，丘合郡内更是奇景，树上突兀的没有半片树叶！像极了北方的寒冬！

    赵汉光席地而坐，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想起了天门堂里，三位潇洒的少年偷了候成的酒喝，被罚抄写文颂，陈阔不抄，赵汉光不抄，都交给慕容策！

    想起了第一次见南宫蒲玉，把她读学的文词埋在树旁！可南宫蒲玉却很开心，他被赶出了学府，她还跟出来谢他！

    想起了当初打赌，说起扬名天下的名号，自己不学无数，随口起的拂玉手，却让那个开朗的女孩儿羞涩了半月！“记住，我名为拂玉手，赵汉光！将来必定名扬天下”！他处处比武，每一次赢了之后，他都这样说！

    想起了最后一眼，她对他说，女儿若读书，就让她去学文治儒法吧，莫在踏行江湖了！

    孤独是一种极致的痛苦，我感受到时，不是在我遇见她之前，是在她离开我之后！

    不知不觉，白雪盖满了全身！这一切好像一场梦！隐隐中，似乎听见有人在喊他！

    脑海中回忆起往昔！“赵汉光，你一定要娶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