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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战斗空壳

    “我收集到了一些新的材料,现在正试着把它编写成一个体系。”颜烟柳吹了吹丸子,小口咬下去。

    “嗯。”尹桦桥低着头,无精打采地搅拌着碗里的食物。

    “不舒服?”颜烟柳看出了尹桦桥的异常,将手伸向了他的额头,但尹桦桥一个下意识的后退让她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便立刻收了回去。

    “没事,就是……”尹桦桥抹了下脸,“就是,最近总是忘记自己什么睡着的,老是做奇怪的梦,又梦到那些东西了。”

    那些东西?颜烟柳开始有所警惕,“是投稿里说的那些怪物吗?”她又拿出来她的画册。

    “对,而且,开始出现了一些,一些以前没听说的,你画里没有的,比如……”

    “比如?”颜烟柳试探性地问。

    “比如……我,我昨天梦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家伙,还有一个,象是植物……”尹桦桥使劲按了按太阳穴,“那个植物会喷火,火烧到了我身上,把我烧醒了……醒来我觉得浑身发烫,但我却没有发烧,就象是,真的被火烧了一样……”

    颜烟柳僵住了,奇形怪状,植物,火……不就是昨晚!阿桥说的火烧到自己身上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当时也有意识?尹涯可没和她说过这事。

    “哦对还有!”尹桦桥突然象是打了鸡血,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响指。不顾被吓一跳的颜烟柳,一把抢过画册,从后面开始翻起,“还有这个,在梦里,我被火烧之前,火是喷到这家伙身上,然后视角就切换成了我!”尹桦桥把画推到了颜烟柳面前,颜烟柳低头看着画,现在轮到她哑巴了。

    那是尹涯,或者说尹桦桥变身后的样子。不过现在他有名字了——黑牙。

    “黑牙,有够俗气的名字。”尹涯躺在床上,略带戏谑地说到。

    颜烟柳强忍着不掐他脖子的冲动,说到,“那你倒是给自己起个名字,不然我们只能叫你那家伙。”说完,她低头看着手上的黑狗牙,摩挲着其中一颗。

    “我们?”尹涯把头侧了过来。

    “对,我们,你没跟我说过阿桥的意识也能保存,他和我说了他昨天的梦,和你昨天的经历一模一样,而且他还表示,他在被火烧的那一刻视角切换成了自己,醒来后也感觉被烧过,他还准确地从画里找到了你,你能解释一下这算什么事么?”颜烟柳抓住时机数落起了尹涯,顺手把自己的画扔过去。

    尹涯听着颜烟柳的话,把画举起来,翻了几页。“你说话啊。”颜烟柳被尹涯漫不经心地态度惹急了,明明是你让我帮你掩盖的,现在你倒是先摆烂。

    “嗯?啊,哦,画的不错。”尹涯把画册合了起来。“谁说画了?我是说阿桥,你怎么不告诉我他其实还是有意识的?!”

    尹涯扭了扭身子,换了个姿势躺着,背对着颜烟柳,“以前不会。”

    “什么叫以前?”颜烟柳加紧追问。

    “别问了,反正你现在继续保持就行,该揭开一切时自然会揭开,谁也阻拦不了。”尹涯拿被子盖住头,“时间不多了,很快你就不用劳累帮我撒谎了。”

    “希望你说的很快确实是很快,但先说好,如果阿桥真的自己发现了什么,我不负责。”颜烟柳站起身,拿回扔在一边的画册装进包里,“现在好了,多了那么多素材我又不敢发表,否则阿桥非逼着我说出真相不可。”

    “他不会逼你,那小子永远就只知道委屈自己,不敢得罪人。”尹涯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确实。颜烟柳微微一笑,尹桦桥是那种不敢拒绝别人请求或者比赛邀请的人,哪怕时间再不够也要牺牲自己生活和学习时间去把事情完成的人,为此他挂过两次科,自己不止一次劝他要是完不成可以选择退出或者拒绝别人,他也确实在尝试,但还是在起步阶段。“我要是退出了这任务不就没人做了么,况且我也答应别人了,拒绝了不是两人都很尴尬,一个校园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他同时又做不到像要求他的人那样要求别人,也是因为怕把关系闹僵或者干扰他人正常生活,可被干扰的是你自己啊!傻,真的傻。颜烟柳无奈摇了摇头。把画册放进去时,她看到了自己的笔记本,象是想起什么,回过头看向床上的尹涯。

    “对了,昨天那个植物怪,你还记得吗?”颜烟柳问到。

    “火烧到我身上了,我当然记得。”尹涯转了转身子,但依旧背对着颜烟柳。

    “昨天我扶起你时,我的手碰到了你,然后又摸到了我的笔记本,回到宿舍后,我闻到了笔记本上的味道,虽然我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但我保证我闻过那个气味,象是……”

    “松树脂?”被子里传来浅浅的的一声。

    “你知道?”颜烟柳有些吃惊,但随后又觉得很合理,对方可是黑牙,自己一个普通人能知道的他能知道,不稀奇。

    “粘在我身上,我能闻到,”尹涯把头露了出来,“松树魇,以松针作为远程攻击武器,同时用粘稠松树脂控制我的行动,但它还能用火点燃我身上的松脂,它不可能产火,所以只能是靠什么携带了。”

    “你有对策吗?”颜烟柳又坐下了。

    尹涯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抿了抿嘴,“不是对不对策的问题,之前的魇,从没有过使用工具的先例,更没有说帮助同类的说法,我总感觉这个新来的……象是……”

    “有思想的?”颜烟柳把话接了下去。

    尹涯没有回复,转身盖上被子,又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颜烟柳等了半分钟,清楚尹涯不想再说话了,便拿起包,离开房间。她没说“晚安”,因为对面的人不是尹桦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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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了么……小桥,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等一切真的到来时,你做任何选择我都会支持你,但我其实更希望你无视一切,跑得越远越好……”尹涯自言自语着,他真希望自己的想法可以在尹桦桥醒来后残留在他体内。他的眼皮逐渐无力地合上,只要稍微打起精神,脸颊用点力,就能睁开眼睛,但尹涯没这么做,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似乎做不到,有什么想让他睡过去,让别的东西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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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他)把眼前半死不活的家伙扔进了地窖里,那家伙连支撑自己不往下掉的力气都没有,乒乒乓乓地顺着楼梯摔到底。

    “恶心的家伙。”它(他)低声骂到,它(他)着实很难接受这些玩意儿和它(他)在本质上属于同类这个事实,“下面给你准备了东西恢复一下,虽然不知道味道差在哪了你们会非那劲儿去吃人。”说完,它(他)向黑暗地地窖深处望去,什么也没看见,只听见没一会儿,传来了触肢、肌肉和奇怪的硬壳摩擦地面的声音,然后是什么东西被抓住后挣扎扭动的响动,伴随着低沉的哼哼声,最后是肌肉被划开的刺啦声、鲜血飞溅掉落在地的滴答声以及猪最后一声凄厉的嘶鸣,最后只剩下内脏从腹腔滑落到地上然后被捡起来的黏腻的吧唧声……

    可以了,它(他)转身向地窖旁的工厂走去,工厂废弃了很久了,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它以前是生产什么的,但其实,从里面看也不知道,因为内部基本上被搬空了,连笨重的废弃机床都没留下。它(他)知道,早在自己睡过去前,这里就已经荒废了。

    “看来不太顺利嘛,松树。”魅惑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松树抬起头,环顾了一周,草草地略过每根粗重的钢筋房梁,但他不指望能看见对方,“怎么就不顺利了?”松树缓缓开口。

    “被你拖回来的那家伙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你倒是完完整整的,但是,”松树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和一声缓慢的吸气声,他迅速回头,什么也没有,随后声音又从头顶传来,“你身上是战斗过的气味呢。”

    “战斗应该是什么气味呢?”松树不再费劲去找对方的身影,低头靠在一旁的桌子上问到。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男人的样子,但身上还是带着些许冒头的松针,皮肤上象是涂了层油般,亮得反光。

    “说不出来,很温热,带点水果过熟的甜腻气息,还有股荔枝木燃烧的气味,干热,又有着不像水汽的湿润感。很美妙,可我不喜欢。”女声在工厂里回荡。

    “出了点意外,遇到了个硬茬。”松树笑了几声。

    “死黑狗?”女声疑惑地问到。

    “嗯,不过,不是之前那条,”松树揉了揉脖子,“不然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吼~是条幼犬吗?可以去逗逗吗?说不定可以栓回来养哦?”女声突然变得娇滴温柔。

    “别去惹他。”松树严肃地盯着房梁一个黑暗的角落,终于找到了对方,“他醒的很快,或许下一次,我们就不是他的对手了,我们找不到他,他能感应到我们,所以趁现在有时间,完成任务,保护好无,别惹事,你我一样的魇已经没多少了,再少就麻烦了。”

    “凭什么我们……”

    “听到命令没!”松树第一次展现出情绪,是愤怒。

    “嗯。”对面似乎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那个,再给我点。”松树象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向上面伸出手。对方没问什么,只是扔过来一个东西,松树一把接住,是一个手掌大小的合起来的松树果实。

    “多给我几个。”松树又开口了。

    “一个能保存很长时间了。”对方有点不满。

    “我需要!有多少给我多少!”松树的语气明显变急。

    “一个果实里需要半块树菌,就算我是菌类母体你也不能这样薅羊毛吧。”对方也不满了起来。“带着它就像带着块护身符,但同时也是带着个随时会爆炸的煤气炉,平时你能留着一个做杀手锏就不错了,现在要那么多,不会是~想当敢死队吧?呵呵呵呵。”对方尖声笑了起来。“暂时没有,要的话过几天做给你。”“现在!这是命令!”松树再次把命令搬了出来。

    “好~”对方长长地说了一句,“常常把命令挂在嘴边的长官往往不会死于敌人枪口下,而是被自己的弱智决定害死……”然后,房梁上没了声音。

    确认对方已经离开,松树长舒一口气,身体也舒展开。举起手里的果实细细地看着,去她的敢死队,他比谁都想活,所以即使这样很危险,他也要这样做,最起码在自己身上,他有把握的尺寸。他有百分之六十的自信那些东西挂在身上不会自爆,却百分之百地不想那家伙下次近自己的身,对,他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只有那个臭蘑菇才会把这想成是逗狗,她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逗上一条疯了的藏獒?他愿意为无献身,但不意味着他会坦然去死,能活着谁会想死……对了,如果现在果实意外炸开,岂不是……松树迅速把果实放在桌子一个角落,后退到他认为的安全距离。掏出了湿纸巾。

    “吸吸~”口器收缩声传来,松树下意识又拿起桌子上的松果。但察觉到声音是谁发出来的后,他又把松果放回了原处。

    “你来了?不在水里好好待着跑上来干嘛?”看着浑身湿哒哒蹲在地上水蛭,松树有些不满和恶心,水蛭也是亚种,但作为最早的那一批,它们也开始具有了些人类才有的思维。水蛭和它的“朋友”就是最有代表性的。

    “吸吸~虫——还是不见了,”水蛭用圆圆的口器发出了声音,听起来象是合不上嘴的婴儿留着口水呢喃般,“不见——不见——罗非,现在也不见——不见了——不见……”

    “别拖那么长,我听见了,不用重复。”松树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对方说的是谁,无非就是隧道里那只竹节虫还有臭水沟里那条罗非鱼。

    “让你们乖乖跟我来,不听;让你们别作妖,也不听!”松树恨铁不成钢地说到,拿湿纸巾用力擦着裸露皮肤上的油,他用纸速度极快,一张湿巾在他皮肤上擦了没几秒就变得黏答答黄乎乎,被胡乱扔在地上。

    “虫!!!虫!!!!鱼!!”水蛭蹲在地上的身体开始左右摆动,长长的口器开始甩动起来,里面的黏液也飞溅得到处都是,松树咬着牙后退,水蛭和罗非这种是为数不多进化出些许智慧和情感的魇,但它们根本不懂这其中的复杂与混乱,只会让这些东西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也许在人类看来,眼前这一幕恶心荒诞至极。可在它们身上,松树反而看到了最最纯正的一面,他不讨厌,但他不想管。

    “闭嘴!我不想管你的事,你要难过就该难过当初你没听我的。”松树呵住了水蛭。

    “虫……鱼……难过……什么是难……过……”水蛭低声地喃喃自语。

    “去隧道,或者罗非常常待着的河段,去找。”松树忽略掉了有关难过的这个问题。

    “找……”水蛭呆呆地抬头望着松树。

    “隧道,河,你,去!!懂了?”松树用力比划,强忍着怒火。

    “哦——看虫,看鱼!找!!”水蛭扭身离去,它知道找的意思了,就是去看虫和鱼。

    “当!!!!!!”清脆的钢板倒地声,松树觉得自己可能不被打死都得被吓死了,回过头,靠近大门旁的杂物中,一块竖着靠墻的钢板落在地上,被击起的灰尘还未完全散去。

    “蘑菇?”松树试探性问了句。没有回应,一个身影缓缓从那堆杂物后走出来。一个人,男的,不是死蘑菇,甚至不是魇。

    偏到这么离谱的废墟都能有人来,真搞不懂现在人的心态。“年轻人,作死也没你这样的。”松树抽出一张新湿巾,在鼻子两侧来回摩擦,看着不远处的身影,一脸无奈地笑着。可惜了,看起来还很年轻的小伙子。

    那人动了,看动作并不是想逃跑,因为对方始终面向着自己,人影缓缓将双腿岔开,然后膝盖缓缓弯曲,肩膀和背部也同时慢慢地往下弯,整个人重心向下,右肩靠前冲向了他,两个手臂一前一后微微摆开。

    松树摩擦鼻子的手指速度逐渐缓慢,然后僵住;对方的动作变化也让他的心情从滑稽变成恐惧,湿巾从他的手指滑落掉在地上。

    那么快?!他怎么找过来的?松树的手颤抖了起来,该死,那个死蘑菇不在这,那些家伙被关在地窖里,只有自己了么,别急,别急,他跟你还有点距离,别急,你还是能掌控局势的。松树右手依旧定在鼻子上,左手慢慢缩到身后,变回了原型,几根松针集中到了手掌,然后,用力向前一甩,“唰唰唰……”松针飞出,精准地打在墻上和窗户玻璃上,仅存的两块残缺的玻璃也碎成了渣。

    人呢?!!松树肯定在自己把手伸出来那一刻,自己眼前还有那个人的身影的,一清二楚!他甚至能看清那人额前碎发细微的飘动的!!

    松树变回树魇状态,站在原地环顾四周,不放过每一个能藏人的角落。集中注意,现在更不是慌张的时候,等待对方发出声响,用松脂控制住他,剩下的自己就能从容应对了……

    松树知道这不简单,昨天的战斗他可是一直在旁边看着,几次都要打退堂鼓了,若不是天赐一个瞬间得以偷袭,自己不可能成功,现在不同了,对方主动找上自己了。

    不知是因为越想冷静心越乱还是对方真的像个幽灵的缘故,什么动静也没有,松树希望是前者。

    “唰。”一个影子从头上方飞过,速度极快,松树捏着松针的手也跟随着影子移动,影子落地了,落在松树左前方。松树看清了那影子的真身,但还是下意识地把松针射了出去。

    圆形的生锈铁板撞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然后是“哐哐哐”的摩擦地面的声音,圆形铁板像个陀螺一样在地上旋转着,松针击中了铁板,打断了它有序的螺旋运动。铁板倒下,伴随着最后两声清脆的金属声,一切瞬间归于死寂。

    分散我的注意么?松树重新取出松针,不对!如果我的注意被吸引到了这,那他岂不是在……

    “咳呀!”右小腿传来剧痛,松树一瞬间无法支撑住身体,右腿无力弯曲,半跪下来,松树强忍痛感,用左腿支撑着转身,向后方抛出松针,全都扎进了墻内或柱子内,后面什么也没有。

    “额额额额额额啊啊啊!!!!!”疼痛让松树没精神去惊讶为什么对方从后面攻击了他可人却不在后面。松树扭头看着腿后那道伤口,横横的细细的一条,干净利落;有液体顺着这条线状伤口渗出,不是血,而是黄色的,粘稠的;从表面看,这不是多大的伤,更象是条划痕,但只有松树自己明白这条划痕有多深,多痛。

    “咣,咣,咣。”厚重的脚步声传来,在他面前停下,松树保持低头看着腿的状态,缓缓把头转到前方,一双黑色的靴子映入眼帘,松树一眼就确定这靴子属于谁,但他还是顺着靴子往上看,然后,和他猜的一样,那笔直的身体、侧歪着的头、血红的,亮着光的和他对视上的双眼。

    下巴传来了向上的冲击感,那是靴子踹到他抬起的头带来的。松树仰面向后飞出去好几米,重重地摔在地上。

    死狗!!既然来到眼前,那不想面对也得面对了。松树后背弹出长长的树枝,将他从地上撑了起来,然后又缩回了背里,踉跄着站好后,大腿后侧又长出了一根细长的枝条,延伸到小腿的伤口处,外绕几圈包住了伤口,然后越收越紧,逐渐嵌入小腿内部。

    “嘶嘶嘶嘶呀呀呀。”松树倒吸着凉气,但还是忍住了,长痛不如短痛,枝条已经把伤口填充缝合好了,就是后腿腿肚子多了道凸起而已,松树蹬了蹬腿,很好,没所谓的后遗症。

    他抬起头,双手抓满了松针,现在可以专心致志对付这条疯狗了。

    怎么感觉这狗不太对。双方僵持下,松树得以观察眼前的黑牙,直直地站着,双手自然放下,歪着头,就这么看着他,和上次见面时比,少了不知多少攻击性,或者说,更像一具空壳。

    黑牙移动了,他侧身向左跨出脚,做出冲刺姿势,几乎同时,松树看准时机,朝那个方向扔出了松针,但下一秒他就后悔了,黑牙在左侧身子的瞬间就向右边跑去,松针还没脱离出手黑牙就已经消失在松树的视线瞄准范围内。很简单的假动作,但松树上当了。

    再次抓出松针,但黑牙已经躲在了柱子后面,而且因为速度极快和松树没注意看,他现在也不确定黑牙躲在哪一根后面,只能紧盯着刚才距离黑牙位置比较近的那两根,一边伸出手对准那边,一边慢慢后退,以便拉开距离避免近战。

    “呼——”在后退到一根柱子边时,头顶传来了破风声,松树没来得及抬头,黑牙就落在了他旁边,伴随而来的,是黑牙拳头处刀片的挥舞和眼前伸出的右手手臂以奇怪的姿态弯曲,然后掉落在对方手中,紧随着的是足以遏制住他呼吸的痛。

    松树感觉自己的视线在扭曲,头在旋转,一遍一遍地螺旋,上升,然后又回到它的原处,接着再次扭曲旋转。我的手,好奇怪的弯度,我的手怎么短了?怎么他手里好像拿着我的那么粗的一根枝条,像我的手……松树就这么无神地呆滞住,疼痛明明应该让他撕心裂肺地喊叫,却反而使他的意识越飘越远,越来越安宁。

    黑牙抓住了松树的断臂,然后又抛起来,握住断口那端,然后用力向上一击,用松树还没松开的夹带着尖锐松针的拳头给僵住的松树一记狠狠的上勾拳。

    到这就结束了么?自己才刚醒来多久?自己还没感受一下这个时代呢,或许自己就该在醒来后立刻逃离的,去一个没有这条黑狗,没有魇,没有无的地方。可再来一次,自己真的会这样吗?没面临死亡前,谁都可以大义凛然,自己可能又会是最积极的那一个吧,可自己积极的意义何在?集结魇?魇真的就能团结么?放屁,看它们的样子,还不如猪……不过,都无所谓了……

    黑牙走到直挺挺倒在地上的松树身边,低头看着松树,在松树看来就像一个没有表情变化的狞笑的死神。

    他现在没动,搏一把,松树用尽全力鼓起腹部,然后鼓起开始往上,来到了喉咙处,他要往外吐出松脂黏液粘住对方。“咕噜。”黑牙的脚踩在了他嘴上,松脂被挡住,只能又咽了下去,黑牙摸了摸装在拳头上的獠牙刀片,举起拳头,对转松树的头。

    md!松树咒骂一声。这占据自己视线大部分的黑色身影就是自己最后能看到的了。

    下一秒,眼前的巨大的黑色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不是完全的黑暗,而是最正常不过的工厂内部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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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蛭向那个黑色的奇奇怪怪的人飞扑了过来,它不知道对方是谁或者是什么,但它知道对方肯定是想要杀掉树,然后吸掉他的血,就像自己对人一样。树是朋友,就和虫、鱼一样,虽然是最近他才找上门的,但树好像很聪明,和人一样聪明,人会的他都会,比鱼要聪明得多,比虫聪明得多,比自己就更不用说了,自己是最笨的……所以要救树……

    它撞倒了那个人,把他撞倒在地,然后用自己没有骨头的、滑腻的、臃肿的、有吸附力的身体死死地压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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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牙的手在胸前,被面前的东西压住了,柔软而沉重无比的身体,加上滑腻腻的质感和诡异的吸附力,他的手难以移动,或者说他整个身子难以移动。

    “唧唧——”对方头部下方的圆形吸盘向自己的头部袭来,黑牙左右摇头、扭动身体躲开。又一个左摇头躲开后,黑牙小腿顺势一蹬,转了个身,把那恶心的玩意儿压在了身下,然后脚尖着地作为支点,用力一扭,手臂终于得以移动些许,够了,拳头上的刀片顶在了水蛭的腹部,黑牙向上用力蓄势,接着往下一压。

    “噗叽。”黏腻的一声,刀片刺进了水蛭的身体,不深,但足以让对方从开自己。黑牙猛地撑地站起,水蛭也挣扎着要起身,但被黑牙抢先一步,狠狠的一脚,水蛭被踹到了松树旁边,松树正强撑着想坐起,水蛭爬起,急忙来到松树旁边扶起他。

    黑牙捏了捏拳,一步一步向两个魇走去,突然,他停住了,头盔上一直亮着的红色光芒逐渐暗淡了下去,他低头看着,缓缓张开手掌,前后翻转,象是在不可思议着什么,然后又把张开的手伸到面前,摸了摸自己的头盔,他的手在颤抖,俨然没有了刚才那股死神一样的冷静。紧接着,他膝盖象是被什么撞击一样,半跪下来。双手凑近头盔,象是在观察自己的手臂,又象是在摸他的“脸”。

    “呼呼呼呼。”他喘着粗气,是不是咽口口水。“呼——”一阵声音。他抬起头,面前刚才还在的两个奇形怪状的家伙不见了。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环顾四周,确实是不见了,瞬间消失的不见。但他还是不停地喘着粗气,他身上的护甲随着身体一起一伏,头盔下传来粗重犹如山洞一般的呼吸声。

    “这一切是什么鬼!我在哪?这是怎么了?我身上这是什么?”尹桦桥自言自语地发出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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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桦桥从床上惊醒,掀开被子,灰色短裤,白色T恤,是自己睡觉的衣服,他又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头,肉感,没有奇怪的东西,自己看见的也是长着肉的手和身子。

    “这梦够邪门的,连着两天梦到同一个怪物,不过这次倒是挺爽,自己在打对方,呵呵呵……”尹桦桥长吁一口气,“哒!”一个大大的早晨响指。

    “起床!”尹桦桥抬起双腿,屁股一扭,坐在了床边,放下双脚。“哒啦。”东西掉落的声音,有什么被他从床上带了下来。尹桦桥顺着声音来处看去,扭动着往拖鞋里塞的脚停住了。

    他试探性地戳了戳那个东西,没反应,然后他捡了起来。

    一个……松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