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仙人
天界实在太广袤了，有仙人开辟了洞府，有仙人建立了宫殿，还有的设了道场，但对于这无垠的天界来说，仍觉得空空荡荡。
从圣天殿到凌霄宫，不使用法术的话，大概要走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就像是那个三界主宰，修行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劫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于是他也要所有仙人们在面见他的时候，经历这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
执法天神想起了这个传闻，觉得实在有趣，于是真的印证了一番，因为他觉得小仙女应该会很感兴趣。这个小姑娘，总是对所有的传奇逸闻抱有浓厚的兴趣。
“我曾经救你于水火。”
“臣，不曾忘却。”
“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最平淡的话语，却是让威震三界的执法天神心中一颤，“也许，是更为出色得完成了您交托的任务。”
“有趣。”
“我杀不了荒城。”
“所以，我已经派了小仙女过去，只要他的执念消散，便会失去一切法力。”
“但小仙女还记得他。”
“记忆而已，玉娘如何，还不是在冷寂的蟾宫，受无尽的折磨？”
“可是，玉娘没有忘记羿神。”
“但羿神死了，就足够了。”
“天帝希望的结果，就是让荒城像羿神一样吗？”
“除非你有更好的手段？”
天帝没有了在圣天殿的威仪，没有珠帘冠帽，没有锦衣玉袍，就像是闲逸之时依偎在床榻上的慵懒。
执法天神与之前有些不同，天帝皱眉想了一会，才明白他竟是没有了此前的那种敬畏。
这三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没有人，没有神，没有佛能可违逆他的意思。即便是眼前的执法天神，也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一条会咬人的狗。
但今日，这条狗没有了对主人的奉承与迎合，像是一个陌生的野兽，在面对陌生的人。那仅存的忠诚，怕是已经消失殆尽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执法天神道：“天帝指什么？”
“所有。”
“臣在帝君面前，没有任何隐秘。”
“哦？是吗？可你没有杀荒城。”
“但荒城已经不存在了。”
“的确，我感知不到荒城的任何气息，但我却明确得知道，他就在那个叫做人间的地方，活着！”
“他可以是读书人，可以是街头乞丐，可以是富商少爷，可以是官宦子弟，但无论是何种身份，他都不再是荒城。”
“你知道的，我很排斥禅宗的轮回之道。”
“臣知道，所以，这件事臣来做，无需帝君下令。”
“哦？我竟不知，你也会揣摩我的心思了。”
“身为帝君的忠犬，总要有点眼力见，否则，天上的仙人们随时可以将我剥皮抽筋。”
“哈，你当初选择成为执法天神时，便应该有此觉悟。”
“是，臣至今也不曾后悔过。”
“那你在害怕什么？”
执法天神第一次沉默了。
害怕什么？
他跟着母亲的时候，每日都能感受到母亲的惶恐不安，他不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好似每一日都是余生最后一日。
他有吃的喝的，有花香伴在屋舍周边，有鸟兽随玩在身前，他蹲下，蝼蚁的声音也听得到，他抬头，蟾宫倩影也可得见。
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但他并不与人来往，也就不知道所谓的世俗眼光。
他觉得，就这样永生永世，就很好。
但，这样的日子突然就结束了。
有一群人，哦不，应该叫做仙人，他们把母亲绑了起来，说是要责罚她。
责罚？那是什么？他看向母亲，想要知道答案，在以往，他有任何不了解的事情，都是母亲告知他的，母亲真的是世界上最最全知的人了。
可是，母亲眼中流淌着滚烫的泪水，在被仙人们炙烤的大地上卷起尘埃，而后蒸发一空。
他没有得到答案，他的母亲红艳的唇被肮脏的绸布捂住，只有无助得呜呜声。她的腿弯只有在刮自己鼻头的时候才会微屈，此刻却是双股与腿腹相贴，膝盖落在大地之上。
他看到曾经的鸟兽虫鱼蝼蚁奔逃，看到花草树木化成灰烬，如今，他的母亲也要像它们一样吗？
他试着去推开架拦住母亲的仙人们，责罚是什么他还不知道，但是不该用在母亲身上。
但仙人们只是轻轻拂袖，便叫他跌落在地上，脏腑之间一阵火热，那是血液淤积的后果。
他哭着爬向母亲，想要母亲抱抱，往常时候他刺破了手指，跌破了皮肉，只要母亲轻轻一吹就好了，比世上所有灵丹妙药都好用。
但他应该是忘记了，母亲被人捂住了嘴。
这场没有悬念的挣扎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在此醒来时，就是在明华真君的府中，或者说，后院灵宠圈内，颈间是明晃晃的，坚硬的，锁链，与他的血肉生长在一起。
他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各色妖怪，有独脚的，有无目的，有三只腿的，有四个脑袋的……他是唯一的，人！
他想去找母亲，锁链像是和他的筋骨连在一起，整个身子都被他自己拉扯，痛入骨髓。
明华真君来到他的面前，叫他“杨莲？”
他还未看清来人的面容，没能来得及答话，那双看似雍容华贵的皮靴便顺势踢进了自己的嘴里，把他的牙齿都崩碎了几颗，又因为无法吐出而被吞咽进腹中。
“一个仙界的天女，竟然选择肮脏卑劣的凡夫俗子，更是诞下你这个天地间最污秽的杂种。哈哈哈……真是讽刺啊。”
他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他痛得叫喊不出来，他昏了过去。
明华真君与天女是天帝赐婚，本该是仙界万年来难得的盛事。但是天女去了凡间，再回来时，便带着杨莲。
杨莲知道自己害怕什么，他害怕母亲再也回不来，他总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只要母亲还活着，他一定可以将母亲救回来，然后去桃山，去过他们的日子，和天界再无瓜葛。
他一直是这样以为的，也为了这个目标不断向着仙界最高的位置攀爬。
直到有一日，小仙女跟同行的仙女们说，“执法天神是天界最威武最英俊最公允的神仙，嘿嘿。”
从圣天殿到凌霄宫，不使用法术的话，大概要走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就像是那个三界主宰，修行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劫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于是他也要所有仙人们在面见他的时候，经历这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
执法天神想起了这个传闻，觉得实在有趣，于是真的印证了一番，因为他觉得小仙女应该会很感兴趣。这个小姑娘，总是对所有的传奇逸闻抱有浓厚的兴趣。
“我曾经救你于水火。”
“臣，不曾忘却。”
“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最平淡的话语，却是让威震三界的执法天神心中一颤，“也许，是更为出色得完成了您交托的任务。”
“有趣。”
“我杀不了荒城。”
“所以，我已经派了小仙女过去，只要他的执念消散，便会失去一切法力。”
“但小仙女还记得他。”
“记忆而已，玉娘如何，还不是在冷寂的蟾宫，受无尽的折磨？”
“可是，玉娘没有忘记羿神。”
“但羿神死了，就足够了。”
“天帝希望的结果，就是让荒城像羿神一样吗？”
“除非你有更好的手段？”
天帝没有了在圣天殿的威仪，没有珠帘冠帽，没有锦衣玉袍，就像是闲逸之时依偎在床榻上的慵懒。
执法天神与之前有些不同，天帝皱眉想了一会，才明白他竟是没有了此前的那种敬畏。
这三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没有人，没有神，没有佛能可违逆他的意思。即便是眼前的执法天神，也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一条会咬人的狗。
但今日，这条狗没有了对主人的奉承与迎合，像是一个陌生的野兽，在面对陌生的人。那仅存的忠诚，怕是已经消失殆尽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执法天神道：“天帝指什么？”
“所有。”
“臣在帝君面前，没有任何隐秘。”
“哦？是吗？可你没有杀荒城。”
“但荒城已经不存在了。”
“的确，我感知不到荒城的任何气息，但我却明确得知道，他就在那个叫做人间的地方，活着！”
“他可以是读书人，可以是街头乞丐，可以是富商少爷，可以是官宦子弟，但无论是何种身份，他都不再是荒城。”
“你知道的，我很排斥禅宗的轮回之道。”
“臣知道，所以，这件事臣来做，无需帝君下令。”
“哦？我竟不知，你也会揣摩我的心思了。”
“身为帝君的忠犬，总要有点眼力见，否则，天上的仙人们随时可以将我剥皮抽筋。”
“哈，你当初选择成为执法天神时，便应该有此觉悟。”
“是，臣至今也不曾后悔过。”
“那你在害怕什么？”
执法天神第一次沉默了。
害怕什么？
他跟着母亲的时候，每日都能感受到母亲的惶恐不安，他不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好似每一日都是余生最后一日。
他有吃的喝的，有花香伴在屋舍周边，有鸟兽随玩在身前，他蹲下，蝼蚁的声音也听得到，他抬头，蟾宫倩影也可得见。
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但他并不与人来往，也就不知道所谓的世俗眼光。
他觉得，就这样永生永世，就很好。
但，这样的日子突然就结束了。
有一群人，哦不，应该叫做仙人，他们把母亲绑了起来，说是要责罚她。
责罚？那是什么？他看向母亲，想要知道答案，在以往，他有任何不了解的事情，都是母亲告知他的，母亲真的是世界上最最全知的人了。
可是，母亲眼中流淌着滚烫的泪水，在被仙人们炙烤的大地上卷起尘埃，而后蒸发一空。
他没有得到答案，他的母亲红艳的唇被肮脏的绸布捂住，只有无助得呜呜声。她的腿弯只有在刮自己鼻头的时候才会微屈，此刻却是双股与腿腹相贴，膝盖落在大地之上。
他看到曾经的鸟兽虫鱼蝼蚁奔逃，看到花草树木化成灰烬，如今，他的母亲也要像它们一样吗？
他试着去推开架拦住母亲的仙人们，责罚是什么他还不知道，但是不该用在母亲身上。
但仙人们只是轻轻拂袖，便叫他跌落在地上，脏腑之间一阵火热，那是血液淤积的后果。
他哭着爬向母亲，想要母亲抱抱，往常时候他刺破了手指，跌破了皮肉，只要母亲轻轻一吹就好了，比世上所有灵丹妙药都好用。
但他应该是忘记了，母亲被人捂住了嘴。
这场没有悬念的挣扎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在此醒来时，就是在明华真君的府中，或者说，后院灵宠圈内，颈间是明晃晃的，坚硬的，锁链，与他的血肉生长在一起。
他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各色妖怪，有独脚的，有无目的，有三只腿的，有四个脑袋的……他是唯一的，人！
他想去找母亲，锁链像是和他的筋骨连在一起，整个身子都被他自己拉扯，痛入骨髓。
明华真君来到他的面前，叫他“杨莲？”
他还未看清来人的面容，没能来得及答话，那双看似雍容华贵的皮靴便顺势踢进了自己的嘴里，把他的牙齿都崩碎了几颗，又因为无法吐出而被吞咽进腹中。
“一个仙界的天女，竟然选择肮脏卑劣的凡夫俗子，更是诞下你这个天地间最污秽的杂种。哈哈哈……真是讽刺啊。”
他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他痛得叫喊不出来，他昏了过去。
明华真君与天女是天帝赐婚，本该是仙界万年来难得的盛事。但是天女去了凡间，再回来时，便带着杨莲。
杨莲知道自己害怕什么，他害怕母亲再也回不来，他总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只要母亲还活着，他一定可以将母亲救回来，然后去桃山，去过他们的日子，和天界再无瓜葛。
他一直是这样以为的，也为了这个目标不断向着仙界最高的位置攀爬。
直到有一日，小仙女跟同行的仙女们说，“执法天神是天界最威武最英俊最公允的神仙，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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