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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真真假假

    “你不是得赶紧瞧郎中吗?要不腿伤可就严重了。”独孤秀走到正房门口,看着陈四专挑角落隐蔽处翻找,越发确定他在找什么东西。

    陈四斜眼扫了独孤秀一眼,继续翻找,不耐烦的骂道:“我的伤关你球事,滚蛋。”

    这时六娘走了进来,气愤的对陈四说:“我家已经没钱了,值钱的都让贼卷走了,你还找什么,哎,你别翻了,再翻我就报官了。”

    陈四哪会听她一介女流的话,不管不顾的继续翻找,而且翻找的速度比刚才更快了。

    这时四叔进来,冲着陈四大喊:“你们这帮泼皮无赖,来了贼,保不住我家人的命,还想抢东西,你们护的哪门子的院,别翻了,你走不走?”

    那陈四停下来了,冲着四叔轻蔑的冷笑,紧握拳头示威般的晃了晃:“我不走,你想咋样?”

    四叔被问愣住了,底气明显不足的说:“我……我……你不走,我可要赶你出去。”

    “就凭你?来,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上来试巴试巴,照量照量,看看你有几下子?”陈四歪着头,一脸的得意,招手示意四叔尽管过来。

    那陈四一身横肉,很有把子力气,就算腿上真有伤,四叔也绝不是他对手,更何况看陈四的样子,那伤明显是假的。

    “你找的是不是个盒子?”独孤秀突然问。

    陈四一愣,惊愕而狐疑的看向独孤秀:“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找的是个这么大的锦盒,已经高野生已经拿走了。”独孤秀双手含糊的比划了一个大小。

    “高野生?哦,那个只会拍马屁舔腚沟子的死胖子?那个王八蛋?他在哪找到的?”陈四瞪大眼睛问。

    独孤秀已经确认陈四就是在找东西,王三金再三恳求捕吏留下受伤的陈四,就是让陈四继续找东西的,只是不清楚护院们到底在找什么,独孤秀说:“我哪知道,我连里面是啥都不知道,刚才高野生在院门口跟小红和二郎他们抢包袱……”说着独孤秀转头看向小红:“小红,你跟二郎刚才在门口跟高野生抢包袱,是不是?二郎?”他故意顿了一下才说:“包袱里露出一个角,像是个锦盒。”

    “是。”小红答道。

    “是。”王崇信也答道。

    独孤秀的问题提的很有讲究,他有意把问题拆成两段,故意在前半段问题的最后点名小红,问你们是不是跟高野生抢包袱了,这是铁打的事实,小红只要如实回答,就会承认是,同时独孤秀的眼睛又看向王崇信,像是跟王崇信进一步确认,同时嘴里问着是不是,他又怕王崇信不回应,刻意点名问王崇信,王崇信只要也如实回答是,独孤秀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一切都铺垫完,独孤秀最后才抛出最关键的话,也是他这段话里唯一的谎话“包袱里露出一个角,应该是锦盒。”

    十句话里,如果有九句假话,只有一句是真话,那真话也就成了假话;但若九句话是真的,只有一句是假的,那假话就容易被忽略,假话也就成了真话。

    独孤秀正是利用这个心里,他前面说的全是真话,就是为了最后这句容易被忽略的假话做铺垫,铺垫好了,陈四便想也不想便认定独孤秀说的是真话了。

    事情果然如独孤秀所料,小红听到独孤秀说“是不是”三个字的时候了,以为问题到此就结束了,想也不想便答是,王崇信也跟着答是。

    两个人都回答是,就变成了双重承认,承认了两人跟高野生抢包袱,也不经意间承认了高野生包袱里有个锦盒。

    陈四听两个孩子都认了,便不疑有他,赶紧问独孤秀:“那死胖子跑了?”

    独孤秀点头,指着小红和王崇信说:“你看他们两个这么瘦,哪有力气拦住那胖子,听那胖子的意思,好像说要找张屠户去。”

    “张屠户?哪个张屠户?”陈四急切的走到独孤秀面前,一脸的焦急。

    独孤秀故意嗯了一声,装作想了想才说:“说是东市的张屠户,东市肉行第二家店,应该是去那了,好像是去要账吧,是吧,妈妈?”他说着转头问钱益善,有旁证就更容易令人相信。

    钱益善不知道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却下意识的配合起,点头:“说是去找张屠户要钱,说什么账糊涂欠王家的钱,乱七八糟的。”钱益善故意说的含糊。

    钱益善回答的越是含糊,陈四就越是坚信不疑,头也不回离开了院子,想来是去东市找高野生去了。

    见陈四离开,六娘、四叔等王家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独孤秀走到王崇信面前问:“王相公的书房在哪?”

    没等王崇信说话,四叔走过来了:“你也看到了,我家如今是没钱给你们了,你们请回吧,我们还得张罗后事。”四叔虽然仍在下逐客令,但语气和态度明显比刚才客气了些,毕竟独孤秀刚刚帮忙弄走了难缠的陈四。

    “王相公收到的那封信,还在书房吗?”独孤秀没搭理四叔,转头又问王崇信。

    “好像是烧了。”王崇信答。

    四叔眉头紧皱:“你要干什么?我们家没钱了,你赶紧走吧。”

    “信没了,就不好办了。”独孤秀叹了口气:“单凭这一条线索,怕是不容易找到杀害王相公的飞贼呀。”

    “什么?”王家人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独孤秀指着正房的方向:“我刚刚在王相公的床头发现了一个指印,那手印的位置很奇怪,不是王相公和六娘夫人会摸到的地方,我想那手印应该是飞贼来的时候无意间摸到的,每个人指印都不一样,将来一旦找到可疑的人,我只要拿那个指引一对照,就能知道是不是杀害王相公的凶手了,但我现在需要找些油朱砂和纸将那手印拓印下来,那东西书房里应该有。”

    “你的办法真的管用?”六娘瞪大眼睛看着独孤秀,一脸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