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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可说

    转眼一夜时间过去,她们饿着肚子睡了一夜。等到第二天中午才有人进来,看到地上打翻的饭和碗冷冷一笑之后离开了。

    他走之后所有的姑娘都看向江问月,“姐姐,这个办法真的有用吗?”

    此时江问月也饿的难受,但她必须撑住,她点头道:“肯定会有用的。”

    而她们不知道,在她们摔了碗筷时,绑架他们来的老大便知道了,当时他只说了一句,“既然她们不想吃饭,那就饿几顿吧。”

    但一连两天她们都不吃饭,其中有好几个姑娘都饿的起不了身,送饭的人这才急了。

    “师父,她们再不吃饭就要饿死了,我们真的不管吗?”

    老大沉默片刻开口,“之前她们都乖乖吃饭,为何会在此时绝食?”

    徒弟便把江问月在地牢里联合其他姑娘反抗之事说了出来,老大听完之后冷笑一声,“这姑娘倒是个有想法的,可惜啊,落到了我手里。”

    “师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把她单独关起来,免得她继续蛊惑其他人。”

    “关在何处合适?”徒弟小心翼翼的问。

    老大喝了一口茶,幽幽说道:“水牢!敢坏我的好事,就得给她点苦头尝尝。”

    徒弟忙不迭点下去照办了。

    江问月被带走时还有点懵,但很快她就来不及懵了。

    黑衣人将江问月丢进水牢之中,冰冷的水瞬间浸透江问月的身体,她被刺激的一个激灵挣扎着爬了起来,这才发现水不算深,只到她的小腿肚,江问月暗自松了口气。

    这时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人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地牢里的事是你做的吧,倒是个有胆识的。”

    江问月警惕的盯着黑衣人质问,“你抓我们到底想做什么?”

    黑衣人没回答她,而是自顾自说道:“只要你向我求饶说你错了,我就放你出水牢,如何?”

    “做梦!”江问月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那些姑娘都是花一般的年纪,却被他当做猪狗一样对待,同为女子,她怎么能冷眼旁观?

    “倒是个有骨气的。”黑衣人留下一句话再也没来过,而接下来的几天水牢的水位每天都在上涨。水牢狭小,上方空旷无依,这几天江问月都浸泡在水中,此时她形容狼狈脸色苍白如纸。

    就在水位没过大腿时,黑衣人再次出现了,他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姑娘,你很有骨气,可你何必为了一群陌生人宁死不屈呢?”

    江问月冻得浑身发抖,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双手哆嗦着盯着黑衣人,“我没有错,错的是你!”

    黑衣人挑了挑眉转身离开。

    在他走后江问月看着越来越深的水浑身发抖,江问月看着一人高的边缘,脱下自己的外衣用力甩到一边的柱子上,她借着衣服用尽全力爬到上面,往上爬的时候不小心刮破了手臂和小腿,但此时她已经顾不上这些。

    等到终于爬到边缘,她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等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安静舒适的厢房内,一睁眼她就看到一个身穿黄色衣裙的小姑娘——当初诱骗她们的那个小姑娘。

    想到这几日受的苦,江问月忍不住用嘶哑的声音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姑娘一脸懵懂的看着江问月,“姐姐,你为什么要生气啊?”

    江问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缓了缓继续才继续说,“我们都要被你害死了,你居然问我为什么生气?”

    “害死?什么叫死?”小姑娘一脸不解。

    江问月,“……”

    她算是明白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这个小姑娘懵懂单纯,不知世事。

    小姑娘忽然转身给她拿了一个点心塞到江问月的手里,“姐姐你吃,这个糕点可好吃了。”

    江问月看着手里的点心一阵无语,但她确实饿了,又在水里泡了几天,如果不是撑着一口气,她怕是撑不下去了。

    因此她没有客气,拿着点心咬了一口。

    小姑娘见她吃了点心,又殷切的给她倒了水,“姐姐喝水。”

    江问月接过水一口闷了下去,又把剩下的点心吃完,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小妹妹,这里是什么地方?”江问月打起了其他主意。

    小姑娘十分天真的回答,“我家。”

    江问月,“……”

    “我是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地名你知道吗?”

    小姑娘摇头,“我不懂,爹爹没教过我。”

    江问月忽然就说不出话了,她重新躺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小姑娘一见他便跑了过去,抱住他的手臂道:“爹爹,姐姐吃东西了。”

    “妮妮做的很好,你出去玩吧。”黑衣人慈爱的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小姑娘扁扁嘴出去了。

    黑衣人盯着江问月道:“你别想从妮妮口中套话,她什么都不知道。”

    江问月一个激灵坐起来,裹着被子盯着黑衣人警惕道:“你就是绑架我们的主谋?”

    他的声音和那天在水牢里听到的声音一样,只是此时多了几分温情。

    “是。”黑衣人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为什么?”江问月是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黑衣人语气冷漠,江问月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你是第一个反抗我的人,我很欣赏你。”黑夜日忽然说道。

    江问月一阵无语,好一会儿才道:“因为我不想死,我的家人还在等我回家。”

    这次轮到黑衣人沉默了,江问月再接再厉,“你也有女儿,将心比心,若是你女儿某天被人掳走,你会是什么心情?”

    “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女儿。”黑衣人语气坚定。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绑人者人衡绑之。”

    黑衣人眼底浮现一抹动容,他定定的看着江问月没说话。

    此刻的江问月虽然形容狼狈,身上却自有一股风骨,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特制,而这种特制他妻子身上也有。

    此时此刻他看着江问月,也在透过江问月看他的妻子。

    曾经的她也是如此通透勇敢,可也是她的勇敢导致了她的遭遇。

    想到那些画面,黑衣人眼中血丝翻涌。

    江问月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继续输出,“而且你女儿虽然现在还小不懂她到底做了什么,但她总会长大的,等她懂事发现自己在不经意间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她要如何自处?”

    “你也是个父亲啊,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一切?”江问月一想到被关在地牢里的少女们就心急如焚,她被关在水牢几天,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如何了,还有林茶茶,她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知道这几日她是怎么度过的。

    江问月越想越着急,声音也高了许多。

    “你懂什么!”黑衣人忽然激动起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我的妻子,我有什么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江问月被他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她抱着被子往后挪了一些。

    黑衣人却没看她,而是自顾自继续说着,“只要我的妻子能醒来,就算让我下十八层地狱,受尽苦楚磨难我都愿意,只要她能醒来!”黑衣人情绪激动,说出的话振地有声。

    江问月一阵疑惑,他的妻子能不能醒来,和他绑架少女有什么关系?

    但她还没来得及问,黑衣人自顾自继续说着,“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吗?”

    话音落下不等江问月回答,他又说道:“因为你跟她的行事风格很相似,当初我也是被这样的她所吸引。”

    江问月没在开口,默默的听他说。

    这时他却停了下来,“走,我带你去见她。”

    江问月诧异的抬头,却没有拒绝。

    在他的带领下,江问月走进一间密室,密室布置的十分温馨,床头的桌子上还摆放着带露珠的鲜花,可见他对妻子十分上心。

    江问月将整个房间都看了一遍之后,目光终于落在那个躺在床上宛如睡着的女子身上,尽管她闭着眼,却丝毫不损她的美丽,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比起江问月那号称京城第一美人的大姐还要美上三分。

    此时她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个小姑娘这么可爱了,有这样一个绝色的母亲,作为女儿的她又能差到什么地方呢。

    江问月失神了一会儿,回神时发现女子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可见她还活着,但看这个黑衣人的表现,她应该醒不过来。

    “你看她多么美丽,当初她也是济世救人的大夫,救人无数,最后自己却变成了这样。所谓的好人有好报不过是骗人的谎言而已!”黑衣人越说越激动,宛如一个疯子。

    江问月一阵沉默,她能理解男人的疯狂,却不理解他的做法。

    男人大概很久没跟人说话了,也可能是他在江问月身上看到了妻子的影子,总之他现在分享欲爆棚。

    他借着说,“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江问月摇头。

    “一年前她上山采药,却看到一个少女被匪徒玷污,她为了帮那个少女,却反而把自己搭进去,因为反抗身受重伤。这一年的时间里我寻遍名医也只能保住她的命,却再也不能让她醒来。”

    “她明明是大夫啊,她救了那么多人,被许多人称颂,最后自己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这一切到底是凭什么!”男人想不明白,他是真的不明白。

    听到这话江问月忽然想起来,曾经有个非常有名的女大夫,为不少贵妇人看过病,而且医术非常好,只是后来某一天那位女大夫就消失了,不少贵妇人打听过她的消息却都无疾而终,莫非这位就是那位鼎鼎有名的冯大夫吗?

    “莫非她便是冯大夫?”江问月试探的问。

    听到这熟悉的称谓,男人高大的身躯忽然佝偻起来,他跌跌撞撞的坐倒在床边,语气嘲弄,“原来还有人记得她曾经的名号。”

    这次江问月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冯大夫的盛名几乎整个京城都听过,谁能想到她最后变成这样呢。

    她代入了一下男人的心情,越发明白他想要治好妻子的决心。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只能听到三个人的呼吸声。

    这时江问月打破沉默,“那你绑这么多少女来是想怎么救她?”她实在无法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闻言男人冷笑一声,“我寻遍名医之后得到一个邪术,只要我每天给她喝一碗少女的心头血,坚持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她就会醒来。”

    “只要她能醒来,八十一个少女的命算什么?她当初救的岂止八十一个人的命?如今不过是偿还而已!”男人越说越疯癫,忽然他掩面痛哭起来。

    江问月看着他痛哭流涕,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句话用到他身上再贴切不过。

    “你知道吗?一年前我也不过是个杀鸡都不敢的文弱书生,可现在我能面不改色的放血。”

    “这个过程有多痛苦我无法言说,但我都挺过来了。”说着他抬起自己的双手,我这才发现他的手上戴着手套。

    “从前的我极度讨厌鲜血,可现在我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但是我不后悔,比起失去她,这一切都是我能承受的。”男人状似疯癫,却在看向女子时,眼中溢满了深情。

    江问月安静的站着,没有打扰他的述说。

    “我骗第一个少女时非常紧张害怕,杀她的时候慌乱的弄得全身都是血,在喂她喝下之后,我整整洗了十次澡,我以为这样就能洗去我身上的血腥味儿。可我后来才发现,那些味道早已经深入骨髓了。”

    “在骗了五个少女之后我就已经习惯了掌握她们生杀大权的感觉,看着她们苦苦求饶,看着她们不断挣扎最后死去,我从一开始的不忍痛苦到后来的麻木……”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有些茫然的看向床上的女子,随后抬起自己的双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在即将触碰到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