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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卷七更 ♞陆府

    会场确实又冷又静。

    “帝,臣党得陆侯,陆项毅之顾虑不无道理,边防要塞者都以省,那么国家的国土就会‘省’,如此以往,何国之有。”宰相魏忠打破了满朝的寂秋,不愧是三朝为臣,气魄和胆识都高常人一等,不过似乎别有用意。

    “魏相所言乃合君我意,如今尔等哪还有魏相此大识!别野堂煌则有钱修,出入会所则有钱散;怎一到国之大事却人人喊穷。百姓之财不是这样养你们如此斯也!”

    帝已有所怒,堂下再无一人发言。

    “今年国税之八归入军务,余下之二是不足往常之需,各列今年之禄少常之三,得常之七也足以。“

    “这……”

    “哎……”

    臣下传来不少哀叹之声。最后还得接旨受意:

    “君上圣明!臣等领旨受意。”

    ……

    我跟父亲回到了府上,三哥还在边地回不来,据说姐姐跟各名媛郊游去了,母亲病卧,就一老卑女迎出。

    落叶已好久未扫了,是父亲的意思;三哥上前线后,家里的许多东西都变卖了,仆役也都辞掉,因母亲的病才留下这卑女,四处空落荡的,风吹动金黄的叶片在空中来回的飞舞翻转。

    很想去看看母亲,但父亲不让,现在母亲的病己经很重了,受不了惊动;三哥去了前线后便一直没怎吃东西,有时吃了还会吐出来;身体非常虚弱,见不得人了,不然进门随带的寒气会使母亲病情再加重。

    在门口我想喊她,但听到咳嗽声后又憋了回来,泪水就这么打在门前的阶上,一滴滴,像极了夏天桃花的落蕊

    大哥、二哥相继战死,陆家到父亲这一代算没落了,这府邸怕不是也要卖出,先辈所积之产,父亲全用到国防边区,到这也算是陆家最后对璃国所付出的了,如果我不从军的话。

    好像父亲有预感似的,三哥的血也会流在边防之上。

    跟师傅学些东西,将来做一名教书先生总不是我想要的,最近我不知怎得,越来越觉得身体总在燥动;对于些人些事会想上前就狠很的来一拳,这想法是极危险的,可就是时不时的涌出。

    父亲带我到后堂,一间昏暗的厅里排满了灵位。外面灰尘满布,这却干净如嘶,是老卑常常打扫吧。这婢女在我们陆家也呆了许久,是奶奶从娘家带过来的。

    最新的木碑是二哥的,往上是一排又一排的先祖,父亲倚门坐下盘起双腿,双手撑着膝盖,给我讲述了陆家的历记:

    阿原,我们陆家开始是璃国大将的部下,这一路走来,流了多少的血。

    直到太上祖辈抗敌有功当上了大将军;后来陆家便一直将才倍出,何等辉煌。到了你阿爷那会,忽然就茫然了。一直来都是打打杀,男儿中还未出过文人骁客。上阵杀敌这条路走太远了,你阿爷年轻那会就逃出过家门,想游走四方。

    可一出国境那世界就不一样了,豺狼当道,悲嚎四起,血腥飘满大地。

    你阿爷番然醒悟,书生拿起了剑,剑锋也是异常锋利。

    近来国与国之间相对稳定。只有国界的小动小乱,说明我们璃国的实力也是到了让人忌惮的地步。那可都是将士用血躯磊起的尊严。

    “阿原,我们陆家的血就要流光了,你阿爷那下来就我一独生男儿,如今姑姐也已远嫁,这文人的愿念就只落得你身上了,对着祖上之灵起誓,不开血刃!“

    父亲是希望陆家能延续下去吧,以爷爷年轻时所想的那样,可我总隐约感觉,命运的手早已抚摸了我。

    我久伫立在原地,父亲望着窗外的眼,终回过神来。

    “原,你出去吧。“那句话很苍凉。战场上的雄狮仿佛一瞬间到了暮年,

    母亲忽得出现在院中,手撑着树,老卑女慌忙赶过来要扶母亲回房,母亲死死抓住树枝不放,她说梦见三哥回来了,要在这儿接他。

    我抱着母亲,母亲的泪打湿了我的衣裳。她在这梨树下等三哥归未,就在那晚母亲走了,我没有哭,泪水好几次涌上来,可又无声退去。临走前,母亲给我留下了她家传的陪嫁玉佩,母亲的思念倾注其中,我知道母亲不会就这么离去。

    父亲依旧盘腿坐着,面无表情,但我知道他的心有多痛,那个沙场上让人畏惧的男人,眼面转上了一滴泪水,只是一滴。这是父亲人生中少之又少的几滴泪珠中举足轻重的一滴。

    寒风依旧欧吹,老卑女更加寡言,举止中尽透着优伤,忙前忙后。

    大丧之日,帝予我们举国哀思,金丝楠木的棺椁,王公贵族的厚葬,如逝去的二哥一般。

    可那日传来急讯,三哥的部防受到奇侵,南岭一城失守。父亲批着白绫骑上马就奔向皇宫,之后便马不停蹄赶往边城。

    老卑女在丧期受得法跃起来,给来哀悼的客人讲述爷爷与奶奶的故事,讲父亲年青时的传奇,还有母亲的孝义事迹,如何的大义凛然。

    老婢女跳着那古老的舞蹈,树上的乌鸦也悲鸣啼哑。悼客被故事吸引,传神又惊叹,不由佩服。

    我不知道她这是何了,给我备了现在到成冠的服饰,道这是我母亲一直希望给我坐,而又没能做的。现在她帮母亲完成这夙愿。

    夜里不知怎的,她大哭起来,安慰也无用,是大哭。或者说些奇怪的语,什么让我好好长大,老婢不能陪您了之类。

    有时她自言自语,老婢是小姐的人,后跟随到陆家,早就把这当成家;现在连最行的依恋也没了,老婢何去?诸如此类。

    每每我想与她说话,但又不知如开口,就徘徊不前。

    下葬了,她亲主持的。事无巨细,为了点小批漏也同人吵起来,好像这是她不容亵渎的职责。

    夜里府中异常寂静,那轮玉盘高挂梨树枝头。

    “咚!”一节巨响,庭院中的井溅起水花。

    这个家是她所有的依托,如今一个接一个离去,家里最后的牵连也失去了,何去何从。这时间虽大,可人总是向往归宿。似乎我明白了她丧期的不同往常之举,跟随着母亲,她也去了。

    师傅这几日一直在处理公务,不知在处理些什么,常常熬夜,父亲嘱咐过,家里的事先不与他讲,让师傅专心忙这些事,所以回了府后便一直住在这。

    原这府中有两人,所我们回来就变成了四个。但母亲走了,父亲戍边就又剩我和老卑两人。可老婢女也去了,若大的侯府就我自己一人。

    没人备三餐,无人虚寒暖,只有那梨树了。可它也在枯萎,母亲是这府的魂,她走了,这府中的一切一切都在慢慢的失去颜色。连那整日哑叫的鸦雀也不曾来了。

    老婢女的丧事及简,是她留下的意思,葬在奶奶的墓园处也是她的意思。那些做事的人都议论一婢女怎如此大胆,要葬主家旁。家中无主事之人,便问我此事是否照办,我答应了,做事的人使说这孩怎不知些礼节。

    我听到后,就觉很气愤,他们知道些什么,这婢女付出了什他们又怎知道,我陆家重情义他们又怎知。我大吼道:

    “照做便行,议论个什!”我满脸涨红,他们也是吓一跳

    夜里月下我将她留下的遗信埋在了梨树之下。

    少主,老卑已经不能再有作用了,留下定是个麻烦事了,老到手脚都不利索了。无以谋生,诚然把这当成了归宿,可老不能连累了少少主啊,近来府中……

    到这时我才知道,姐姐哪是和名媛去郊游的。明是到异国求学去了。她说过,这国家有些东西需要改不能老这么循规,说要有些新东西。她不顾家里反对,和几名志同道合的友人就一同离家到异国求学。母亲大丧她不知,父亲也不打算让她知,她的想法让父亲很担忧,让母亲很操心。这是一不小心便会杀头的事情,更况她是女儿身。

    婢女去后,姑姑们让我到她们家去。我不肯,好说歹说,最后我也抱着那梨树,死死抱着,几人拉也不动。她们嫁得远,怕顾不了我。可我不想,就想呆在这府,最后便只能任我。

    陆府在两次丧礼过后,空荡荡的,血脉里的东西向外并入尘埃。

    发现自己得了厌食症,没有丝毫想吃东西的欲望,肚子就一直叫着,嘴唇干裂的严重。一开始我会顶着寒风坐在石阶上看那梨木如何在风中摆动那光秃秃的树枝;后来,连走出房门的念头都没有了,终日身躺在床上,不吃不喝。

    身体像是蒸发着的豆腐,难受感如沙浪。肚子像是装了苦水,一直不停的翻动,帽着泡,“咕咕”声连绵不绝;想吐,可又没有东西可吐,嗓子也干得难受,特别是咽水时,两片膜就突然贴在一起,整个喉咙就像被瓜子拽着,用刀子生写;眼睛于涩得发疼,全身都软绵绵的,即使这样也未曾想过去吃些东西或喝一口水。

    三天了,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天气越来越冷了,或许死亡就这样。身体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了,只是觉得,冷,好冷啊。

    母亲的王佩从脖子滑荡,好暖,我好像看到了母亲,她抚摸着我的额头:

    “阿原,快好起来,喝口水吧。“

    说完她便不见了,我坐起身来,便觉得好渴,身体像不存在似的,每一步都像踩着空气,来到屋外扑着缸,喝了三大瓢水,拿瓢的手一直在抖,越抖越厉害。

    又回到房里,便觉得肠胃栓痛,如刀绞一般,捂着肚子在床上来回翻滚,视线由模糊到光线暗淡,最后是无边的黑夜盖上的我的眼。

    陆青原就这般晕昏过去。在和潇潇的府邸,落叶由风带起,调戏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嬉闹,素相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