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

    “如果把死者带到未来，可以让他们复活，他们藏起来。”张志勇一个人站在这个巨型立方体的外部，“藏起来……有尸体。尸体亲眼看见的不可以，还有就是唐煞……共振这个东西太难理解了。”张志勇看着面前的风景。

    “你在干什么，你也无法入眠吗。”白慕风揉着眼走进了瞭望台，“你在念叨什么？”“死者能……有没有人死了，但是没有证据的那种。”“你认识的吗，我想想。”白慕风正在思考自己为什么回到这里，好像是循着声音。

    “死人……无法证明真正死亡……”白慕风想着想着哭了出来，“他们都不应该死，都应该活着……”“我想带他们回来。”张志勇想着，“这种是可行的吧，未来有无数方向。”“不要这么做，让他们好好安息吧，不要让他们再陪你受一次苦了。”“他们能活下去，对吧。”“他们会再一次为你而死，就像你永远不会自己一个人活下去一样。”“我到底在干什么？”张志勇敲了敲手指，“死人就是死了啊。”“你很希望死者能活过来了吗？这不像你的作风。”“你难道以为我真的只是一个冷血的永远看事实的人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原来以为是这样。”“是吗，那是我没有时间后悔死者，现在算是终于有了悼念的时间。”张志勇看着黑色的星空。“外面都是一团黑，你在看什么？”“黑色，黑色下面什么都有可能对吧。”“你在想什么？”“没什么。”“没什么吗？”“壹号纪元……新的壹号纪元。”“你要创造一个新纪元吗？”“我们要创造一个新纪元，没有痛苦的新纪元。”“我能说几句吗？”“说。”“我认为你是很暴力的，一直以来。”“对敌人，仅对敌人。”“是吗。”白慕风说，“我还是很害怕。”“你没必要跟着我，我这个人不怕疏远的，安心点也好。”“问个问题，你是不是对于男女感情的理解还停留在小孩的水准。”“什么？”“没事，你都活了上百岁了，没有对异性动过心吗？”“没有。”张志勇说，“对我动心的倒是不少。”“你就真的那么自信。”“差不多吧，就像某个人前几天……不指名点姓，在你之前也有，不过都死了。”张志勇看着手心，“我不知道她们死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肯撒谎。”“什么？”“上一个人，死的时候问我到底喜不喜欢她，然后我回答了否。”“真心的？”“真心的。”“你的情商是负数吗？”“也许。”“你真就……”“放弃了，从小开始情商低的离谱，算是把智商的坑补上了。”“如果说我想明天早上和你第一眼看到你呢。”“你是在哪个舱室？我提前三十分钟赶过去。”“真的什么经验都没有……”白慕风看着面前的人，黑色的墙壁下，作为一个能够通过气流判断敌人位置的人，甚至没有一丝的情感经历。“算了吧，我还是一个人吧。”白慕风说，“话说上一次隐退后你为什么不躲起来。”“我想要一个人救赎，觉得人生不应该如此吧。”“你到底觉得人生应该怎么样呢？”“没有后悔就可以了。”“你不希望有人陪伴吗？”“我会害死对方。”“你真是忧郁。”白慕风说，“你还记得五千年前的事情吗？”“记性很好。”张志勇从始至终没有正脸看过白慕风，眼睛盯着窗外。“你急不急得自己曾经在城市护送过一个车队。”

    “记得。”

    “你记不记得你曾经徒手拆掉了机甲。”

    “你怎么知道的。”

    “本来我遇见一个浑身是血徒手可以撕开钢铁的人我会很恐惧的，但是……”白慕风抬起了头，“当时我偏偏是机器炮口下的人，你知道吗，晨光避开你的后背照过来的时候，我是无法忘记那样的景象的。”“是吗……”张志勇递过去一个铁盒。“这是什么？”“一张照片，既然你说了，那这一次我也说吧，从上往下，第七张。”“这是……”“一个记者在著名的法师集会会长访问兽人计划实验基地的时候拍的，会长的女儿偷偷溜走，帮助一个受伤的实验品处理伤口，表现了神界的……人道，多半是那个不愿残忍的女儿的人道吧。”“所以是……”“这才是第一次遇见，我有必要告诉你真相，当时我已经快死了，当然虽然不是你救的，我后来看到了这个报道，那很多年后双星星系内还有纸质报纸……纸这种被刷下来的东西在偏远地区还在被使用，很神奇吧。”张志勇还是没有转头，“这就是贫富差距，或者说是阶级差异，我因为寻仇，但是发现仇人的阶级我根本无法触及，而且在那种没有公正的社会，阶级的差距就是他们的保护伞，所以没有法律能保护我，我只能动用私刑，不过现在不需要了，一个健全的社会会制裁这种事情的，我也是马上能休息了……”“然后呢？”“衍生啊，这个想法衍生出了关于社会的讨论，他们也想不到会有人把私人恩怨归结到社会的意识形态吧，虽然原始的寻仇动机现在看来就是个笑话，我杀我自己……你懂的，原始动机消失了，就像人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从根基衍生出来的所有东西，都会消失。”“那你应该选择纯系统主义，而不是系统经济……”“这个……如果实现了绝对的公平，还会有不公平继续存在，不可拦截的不公平，但是如果我满足了绝对的基础公平，整个社会就会有许多富余，当把这些富余多分给收到不公平的人，对于较好的进行较少的分配，这样就可以保证公平了，我知道你想说这还是有富余，总会把整个社会5%拿出来考努力分配，人人混吃等死……美化点就是没有劳动的衣食无忧，想象就很恐怖吧，除了社会发展，科技，文化，艺术也都要发展吧。”“你怎么懂这么多？”“你知道为什么组织内我的声望这么高吗？”“当初建立的时候我还不在。”“本来组织内有许多老顽固，他们说‘当你真正掌握了权力，人命只是一种可调配的资源’。我无法赞同，我会剥夺生命，但我是剥夺生命，不是不尊重生命，我是从贫穷，落后与死亡里走出来的，你想想，你是一个士兵，但是你的长官比你危险数百倍却从未退缩，你会不会追随他。”“但是你对敌人的生命……”“敌人也要剥夺我们的生命，我们只能抢先剥夺他人的生命。”“不可以谈谈吗？”“你还是没有睡醒，要是谈谈能解决，谁会杀人？我不是施虐狂。”张志勇说，“不得不说，你还是理想主义。”“有理想不是好事吗？”“有理想是好事，但是理想主义只会让更多人送死，当年如果不是我和唐煞杀掉了那群老头子，把手里的纸和笔换成了刀和枪，就不会有今天了。”“纸和笔……”“在科技差异悬殊的情况下，我们的宣传十分单一，和公元纪元的二十世纪前五十年一样。”“没办法的……我理解你。”白慕风抬起了头，“武力也不能完全解决问题啊。”“当你意识到一部分问题无法用武力解决的同时，你就承认了当时我们的问题必须用武力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