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恼

    长这么大，左湛第一次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这么懊恼。天晓得，他当时只是觉得她的样子很可爱，忍不住就想逗逗她。

    谁知道，女生会对自己的刘海那么在意啊。

    也怪他，逗了人还嬉皮笑脸的。左湛站在街头，真恨不得给自己来两拳。

    盛朝歌的包还在他手里，左湛想着要不拿给盛宴还回去。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响起，左湛拉开拉链，拿出来。是陌生号码，左湛犹豫着，电话快要挂断时才接起来。

    “喂您好，我不是机主。有问题可以……”

    “把包还给我。”电话里盛朝歌清冷的声音传出来。

    左湛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他说道：“对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电流电波的原因，很真诚、很缓慢的三个字，盛朝歌却从中听出了婚礼誓词的感觉。

    “我不接受。”她说，态度依旧冷漠。

    出租车驶回游乐场门口，左湛还在那儿。盛朝歌拿回包，坐回车里。“师傅，冷碧岸庄。”

    晚上，吴阿姨做了一大桌饭菜。一行人到盛家时，盛父盛母都不在。怕他们不自在，盛父盛母带着盛朝歌出去吃了。

    吃完饭，大家聚到客厅。左湛和盛宴打游戏机，凌识和其他人在玩狼人杀。左湛一晚上心不在焉，没心情玩，任由着盛宴的游戏角色把拳头往他的人物脸上招呼。

    盛宴则一整天都没好心情，发泄地打了两局，两人躺倒在地毯上。

    躺了许久，周遭的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左湛忽然想起璃栩，那个奇妙的姑娘。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月牙桥上，落叶镇上唯一一道桥。那天左湛刚放完学，回小姨家的路上，远远地看见月牙桥上有一个人。走近了发现是个小姑娘，看样子年纪比他还小。

    她手上是一捧白色，花枝绚烂。左湛正奇怪镇上哪来的花店，她手腕一扬，那抹白色在空中抛起，至最高点，然后直直地落下，水珠轻溅。有花瓣浮在水面上，很快，河水淌过，带着那束栀子花。

    她将桥梁护栏上落下的几片花瓣轻轻地推下去，飘到水里。然后转身离开。

    左湛看着这一幕，心头泛起说不出的情绪。他走上桥，地面上还残余着小小的一枚花瓣。左湛捡起来，带回家，把它夹进了书本。

    他一直想着再见到她。

    楼下汽笛声响起，左湛从回忆里惊醒。盛宴已经睡着，凌识他们玩的火热朝天。左湛走到阳台，楼下一辆车缓缓驶进院子。车门打开，一身粉色的盛朝歌提着裙摆从里面下来，车门关上。盛父盛母没有出现，只有她一个人。

    听着楼梯传来的“噔噔”声，由远及近，左湛有些忐忑。盛朝歌走了进来，像一个公主。左湛知道用这个词形容她是俗气了，但目前他想不出来别的词，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呼吸。

    左湛傻傻地站在那儿，看着她目不转睛。

    其他人玩得正嗨，没注意到游戏之外的他们。

    盛朝歌看了他一眼，往里面走去。她走到最东边的楼台，在秋千上坐下。这里是她的小花园，种了许多植物。花朵藤蔓爬满秋千架，还怪好看的。盛朝歌百无聊赖地荡着秋千，抬头看星星。他们家在偏郊区，星星在晴朗的夜晚是能看到的，但今天刚下过雨，只能看到月亮和一沓一沓的云。

    左湛走进来，盛朝歌转过脸，冷哼一声。他走到她面前停下，微微弯腰，伸出手去，“尊贵的小姐，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