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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天机门

    “对了,小道士,你叫什么名字啊?要去哪里?”

    “梁瀚,是要去中洲一趟的,历时三年。”

    似是来了兴趣,楚竹手指摸着下巴,“瀚,多喻海,博大且宽广。是个好名字呢!”猛地一拍大腿,“你有字了没?”

    梁瀚嘟囔回应,“道士哪有字的,都是道号......我师父取名字太差劲了,观上也没个宗谱之类的,祖师堂也没有说这个。”

    楚竹兴致更大了,“我取名一流!”随即抛了个眼神给梁瀚,意思差不多就是,快求我快求我,我学问老大了。

    梁瀚并不接话,叹了口气。“我得启程了,这两天走的有点慢。”

    “我和你一起。”

    “你没有目的地吗?”梁瀚歪头瞄了一眼楚竹。

    楚竹仔细想了想,“没有,我就是纯粹走走,读书人在哪里都是修行。嘿,一肚子大道理要和这个世道说呢!好不容易下来了,没有这么快就回去的。”

    梁瀚也觉得多个人作伴也不至于那么枯燥。“那你等等我,我回去取点东西。”

    在一座老旧的石桥下,梁瀚从石缝里把东西拿出来,看见包裹没有拆开的痕迹,随即又背在身上。与楚竹打了个招呼,两人一同上路。梁瀚有意试探楚竹的脚力,也好知道每天大概应该走多远,只是就算梁瀚用上轻身一口气走出四十多里,楚竹也只觉闲庭信步。梁瀚向楚竹跑去疑惑的目光,后者一脸得意。

    “我知道你是试探我,放心,与你同行不会拖累你的啦。你只管走你的,只是路过镇子集市的时候,你多歇歇等等我就是。”

    “我不是奇怪这个。你会轻功?”

    楚竹愕然,手背搭在额头闭眼仰天。踱来踱去,“轻功?我可是读书人!粗鄙的武夫才会用轻功!”

    “粗鄙的武夫?奇怪,我师父也说武夫粗鄙。”

    “唔,也不是粗鄙,就是和武夫打架,多少有点无可奈何,像一块石头,又臭又硬!”

    梁瀚若有所思,“那你这步法?”

    “哦,读书人养浩然气,也不是每个读书人都会有的。至于步法,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啊!世间文字是有力量的,书读多了,口含天宪做个老天爷也行,用你们道家的话就是言出法随。”

    梁瀚悟性不差,释儒道的修行方法不一样,妙用也不一样。只是想到自己观上好像与别的道观不太一样,自己几师兄弟从没受箓,也从没做过早课晚课,练的功法也不一样,师父教自己练气,去尝试沟通天地生灵。小时候害怕打雷,师父就教自己雷法。想风筝不坠,师父就教自己呼风唤雨之术,当然,自己的能力有限,算不上得心应手。

    “你都会些什么?”梁瀚仰头望向楚竹。楚竹比梁瀚高差不多一个头,总是觉得梁瀚就是刁难自己的,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好难回答啊,反正打架不是最厉害的,但肯定是最潇洒的。”梁瀚没再深究。楚竹总是觉得梁瀚没有那种刨根问底的欲望,就单纯的问问。自己抛的砖出去,一个回应也没有,这自己还怎么把玉拿出来亮啊!就难受。

    “境界你知道的吧?”楚竹没好气的问。

    “书上有说,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我处于第一个阶段,已成丹胎!”梁瀚脸上写满自豪。

    楚竹沉吟,想不到还是个小天才。他对三教百家的修炼体系还是有点认识的。这么年轻的道士啊,这么年轻的天才,他师父怎么想的,这世道妖孽横行可不太平啊,像这种巴不得捆在身边好好传承自己衣钵呢。

    青牛观高大道人在摇椅打盹,脸上还盖着一本《黄庭经》,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道人喃喃自语,肯定哪个兔崽子腹诽自己。

    两人一路走远,不时传来梁瀚的提问,对于好为人师的楚竹,亦是积极对答。只是梁瀚从不给楚竹炫耀的机会。读书人还是要点脸的,自卖自夸太掉价。

    中洲天机门,号称人间术数第一的宗门广开门庭招收弟子,每个宗门的底蕴除了长年累月的积累还有就是人丁的兴旺。按照每二十年一次的收徒惯例,门下弟子自发组织考核,长老,门主从不过问。而大弟子李凤越负责考核的一切事务,当然,具体事务还得安排下去给门下师弟师妹。

    说起这大弟子,也是天机门中最能服众的一个,隐隐有宗门接班人的趋势。六岁入门学的云笈签,九岁已能明八卦,卜凶吉,通天机,人心契天心。十岁被门主考究,当时还算是稚童的李凤越信手拈叶算一洲气运走势,竟惹洲魂共鸣。山有山运,水有水运,用天机门的说法就是万物皆有灵,运亦魂也。

    饶是李凤越心细入微,秋毫洞察,也架不住这一天忙碌起来的心神损耗。安排好具体事务,便随便寻了个由头跑回大殿,见四下无人,跃上横梁,从梁木构架从处摸出一壶酒,一口下肚,说不出来的惬意,背靠横木,架起二郎腿脚尖晃动起来。正欲喝下第二口,一个手掌已经悄然摸在李凤越肩膀,细微声音响起,“凤越啊,又是偷你师父的酒吧?”

    这下差点没把李凤越吓死,一个不稳眼看就掉下去了,幸亏手忙脚乱间李凤越脚尖勾住横梁棱角处,旋即腰身用力弯起,双手替代了脚尖紧紧抓住横梁狼狈爬起。

    “师叔!”李凤越有些兴奋。赶忙递上手中的酒壶,男子接过酒壶放在鼻子下猛嗅一下,“还真是你师父的藏酒。”

    “他老人家常年闭关,不喝就是浪费啊。对了,师叔,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被李凤越称为师叔的汉子名唤连桥,天机门最能打的一个。不能说天机门就只能做卜卦之类的,道法其实并不差,天下道术道德宗虽为正统正宗,但也并不是一家独大,道德宗和天机门之间就偶尔会有印证两派道术的法会。

    “让我捋一捋。”连桥又灌了一口下肚。“走得比较多,去了一趟青洲找老友,让他代守魔窟,别问为什么要去青洲,只能是他了。去了一趟密宗。还去了一趟时习院恶心了下老院长。”说到这,连桥意味深长的和李凤越说,“十年后就又一场大战了,你别轻易死了。”

    “这十年还真有师叔你的手笔啊?”

    “嗯,我推算出来的最好的结果,掌教师兄闭关就是最好的默认态度。”连桥把酒壶抛给李凤越,缓缓说道,“当年道德宗的大德高真把最大的镇魔窟挪移回自家宗门地底,在我看来此举终究是托大了。借一宗之力去压胜一界,终究是不现实的。”李凤越早就知道了这桩壮举。

    “而一旦道德宗守不住,人间也就沦陷了。我那老友有一点好,听劝也讲义气!不枉当年我俩一起去青城山偷看元霞仙子洗澡的交情!”

    李凤越知道自己师叔的性情,也没接话,难怪自己师傅总是交待自己离他远一点。

    “这壁垒这么快就要破了?”

    “嗯,在人家的地界去结印,魔气冲刷会削弱封印的力量,算坚持的时间够长的了。对了,你怕不怕?”

    “我不知道......应该是怕的。”

    “我也怕啊,我怕看见你师公,一想到你师公有可能被练成傀儡,我还得去揍他,想想就怕。”汉子破天荒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