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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江湖风沙大(二)

    吴学义不敢托大,一口气呵出黑莲,轻捻花径,异象顿生。无边血海翻涌把游离的剑气腐蚀,梁瀚心底闪过莫大危机,刹那身形消失。吴学义置身血海,四处寻找梁瀚身影。“你不是要杀我吗?怎的就做起了缩头乌龟?”

    树叶纷飞,渐渐地,碎石也在滚动。吴学义看向脚下,没过脚面的青草全部以相同方向倾斜,不多时,陆地起龙卷,龙卷外面隐隐有电光闪过。吴学义脸色阴沉,金身法相,雷法,瞬移,剑气,这小道士到底是什么人?

    梁瀚眉心微微发热发胀,一颗金丹高速旋转,自己身影根本不敢停下来,神魂那道大符从符首亮起。

    吴学义找不到梁瀚身形,但也不能让龙卷成型,像极了梁瀚在荒漠里遇到马陆那般情景。手指轻捏莲花瓣撕下一片,表情显得极为肉痛,屈指弹去龙卷,在接触的瞬间,龙卷彷佛从来不存在一样。

    梁瀚等的就是这一刻,刹那出现在吴学义身前,木剑缠绕雷电,带着浩大声势劈下。电光火石间,木剑劈中黑玉莲,雷电像是有灵性般往里面钻去。吴学义手臂如遭雷击,但仍不放手。梁瀚没有给吴学义反应的机会,“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最后一字读出的时候恰好是神魂处大符全部亮起的时候,天地间似乎多了一种肃杀的味道,金丹旋转的速度彷佛要抽掉梁瀚所有的灵力,一阵脱力眩晕的感觉涌起,梁瀚狠狠咬了一下舌尖。

    吴学义环顾四周,危险至极的气机逐渐锁定自己,天空不知何时已是黑压压的一片

    金色的大字在翻滚,楚竹这下才知道梁瀚的底牌。梁瀚无力的杵着木剑,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吴学义握紧缠绕雷光的黑玉莲,毫无征兆地,九个金色大字直奔吴学义而来。“很好,这件法宝算是毁你手上了。”吴学义疯狂捻动花径,半数花瓣洒落,吴学义大袖扬起,花瓣迎上大字,两者相撞之后无声无息,彷佛之前那些异象没有存在过一样。

    吴鸿雁上前一步,楚竹也跟着踏前一步。“我劝你不要动,年纪大身子骨不抗揍的。”

    吴学义双目透出凶厉,“把你炼魂消我心头恨。”说话间一步跃出来到梁瀚面前,狠狠地向其胸口处一拳递出。梁瀚把木剑竖在身前,拳头打在剑身之上时梁瀚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右脚重重一踏止住去势,猛地朝前奔去,也是一拳朝前轰去。在二人拳头即将互相落在对方身上瞬间,梁瀚化拳为剑指,猛地朝其喉咙横划。吴学义见势不妙,头颅微微后仰,就导致本应十成力气的拳头砸在梁瀚身上只剩三成。梁瀚硬接一拳,剑指再化爪扣住吴学义面门,“抓住你了。”吴学义狂怒不已,双拳不停轰在梁瀚身上。楚竹看得着急,此刻梁瀚已是不停呕血,但仍不放开扣住吴学义面门的手。梁瀚知道自己的体魄,师父在自己小时候给自己洗的药水从来就不是什么普通药物,随着自己年龄增加,那些潜藏在自己身上穴位的药效这才发挥出他的真正效用。这也是梁瀚敢这样托大的缘故。

    “梁瀚,放手。”就在楚竹有所动作的时候,梁瀚低吼一声,“纳命来!”只见梁瀚五指电光萦绕,吴学义头发根根竖起,身体急剧抖动,“呲啦”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吴学义的惨叫声,在楚竹看去,此时吴学义头颅被一团光球罩住。

    终于,吴学义倒在地上,大口喘气,右侧脸颊有两道被划出来的口子,里面的新肉此刻也变成了焦黑。梁瀚趴在地上,右手依旧无力的搭在吴学义脸上。

    “哈哈哈。你到底还是有所顾忌的。”

    梁瀚久久无声,楚竹快步扶起梁瀚,梁瀚挣脱楚竹手臂,盘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嘴角依旧渗血,显然内伤极重。

    “你这个废柴。”吴学义说话有些漏风。梁瀚抬起手臂横在自己额头,两行清泪滑落,“对不起,帮你们报不了仇。”

    楚竹手持戒尺面色沉重,轻声说道,“时习院有监守天下书院的权柄,我楚竹代表时习院,命你吴鸿雁自此不配再为院长。”

    “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你真的不配做读书人。”

    楚竹又转头看向梁瀚,“喂,你做的很好了。”梁瀚怔怔坐起,脸上犹挂着泪痕,但是他想不到楚竹到底要做什么。

    楚竹从怀内掏出槐木簪子,“今日我替你们报仇,他日若有机会我再送尔等投胎。”说完之后楚竹大步走到吴学义面前轻声道,“顾忌?你太小看我楚竹了。接下来的因果,我来受着就是。”

    吴学义似乎明白楚竹想做什么,大声喝道,“你不想那些人活了?”“想,但我更想你死!活得如此不爽利,我何必委屈自己。”

    梁瀚大声喝道,“住手。”

    楚竹高举戒尺,双目紧闭,眼看就要劈下去,吴鸿雁长叹一声,“楚先生且慢。”

    吴学义彷佛看见救命稻草,“哥,救我,哥,哥。”

    吴鸿雁伸手握住戒尺,周身青光翻滚,手里像拿着一块烙铁,“楚先生说得对,我不是个读书人,至少我说服不了我自己凭什么心安理得过了这么些时日。”

    “吴学义,你把那些学生都放了好不好?”

    吴学义面色阴沉,“你到现在还不肯帮我一把?”

    “成年之后,自己过得怎么样都不能怨父母了。可是我们爹娘走得早,我也没做好大哥的责任。我对不起你。”

    “但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的事。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吴学义闭上双眼,轻笑道,“收起你那些道理吧,听着都觉得比我一个邪魔外道更恶心人。”

    吴鸿雁深深看了一眼书院,有些故事还没和孩子们讲完呢。“当年娘和我说,我们祖上没什么大户人家,想翻身好像只有读书了。要说读书是条捷径的话,现在回头看来好像也不是,其中转折辛酸不提也罢。有些东西我得到了,有些东西我却不愿记起来,于心有愧。忘了从哪本书看到这么一句话,遗憾即婆娑,这是个婆娑世界。想来即便是佛祖也会有他的遗憾吧。“

    “学义,我们回家。”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吴学义双目圆瞪,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你别乱来,我不想死。我要死了,你那些学生也会跟着陪葬的!”

    楚竹上前一步,吴鸿雁松开戒尺的手,“此事是该有个决断了,以后书院还请楚先生多担待。我那些学生会没事的。”

    吴鸿雁蹲下拉起吴学义的手,“运气好的话,没准在下面看见娘等着我们呢。”说完之后,吴鸿雁身影扑通倒地,一团光影自额头飞出而后没入吴学义身体。

    吴学义身躯剧烈抖动,双手死死攥紧地上青草。梁瀚转过脸没有再看,楚竹双手杵着戒尺面无表情。

    楚竹搀扶着梁瀚走出书院大门的时候,梁瀚停住了脚步,楚竹向梁瀚投去不解的眼神,梁瀚深吸一口气,双手掐诀,低声喝道,“收。”密密麻麻的符箓自地底,树上和瓦片里钻出飞入梁瀚衣袖。待最后一张符箓钻入之后,梁瀚彻底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