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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什么是自由

    楚竹二人离开的时候,那名女子依旧守在门口。“我不知道你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世上的苦难多了,但从来不是逾越规矩的理由。既然选择走出那个圈子,就得承受带来的风险。”如果是世道不好让百姓铤而走险的,是君主的不作为。如果是为一己之欲作奸犯科的,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少女止住打算上来的脚步。梁瀚掏出一些铜币,楚竹按住梁瀚的肩膀,后者缩回了手。

    梁瀚对少女说道,“刚听洪帮主说,你哥有不少银子放你娘那。你哥进去反省一下也好。”

    少女失神的往回走。

    楚竹拉着梁瀚,“我们去牢狱看看吧。”后者重重点头。

    周才此刻趴在牢房内,不时发出痛苦的哼叫声。好在自己有些底子,换做别人就只能剩半条命了。

    想到早上那两人,周才眼里闪过怨恨和懊悔。本来走上了康庄大道,自己又偏要上了条岔路。

    出狱后,大概自己以往的事都会被认出来了,村子里自己是呆不下去了,可呆不下去又能去哪里呢?母亲需要人照顾,弟弟妹妹们年纪又小。

    周才拳头重重的敲打地面,双目赤红。

    “怎么,是后悔还是不甘?”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才猛地从趴着的状态站起,站起又趔趄了一下,双手按在牢门上。

    “你们害了我,是你们害了我,我知道你们有本事,打我一顿解气不行?非得告官?”

    梁瀚长叹一声。楚竹走到周才面前,伸手按在周才额头用力一推,周才重重的坐在地上,痛不欲生。

    “那么是我错了?”楚竹轻轻问道。

    没有给周才回答的机会,两人身影无踪。很多时候,人的内耗无非都是在犹豫着怎么越过自己的心关,心安理得都不是别人给的,自己能说服自己就行,从来自私自利的人都活得比较轻松。

    从牢狱那边出来之后,楚竹就一直在喝酒,梁瀚也在旁边陪着点。用楚竹以前的话来说,喝酒是分境界的,一人独斟时辅以几碟炒花生,闲赏风月是上乘喝法;和三五知己喝时谈天南地北是中等喝法;喝得满桌狼藉推杯换盏是下乘喝法。

    现在梁瀚摸不准这算是什么喝法,即不说话又不感概。两人就这么喝着,喝到后来梁瀚好像也多了几分醉意,大口大口的灌完之后就坐下去看楚竹喝。

    “喂,姓楚的,你以为你是苍奇前辈啊,这么个喝法糟践酒。”

    楚竹猛地灌了一大口,“很多人都喜欢占便宜,唯独喝酒是占不了便宜的。酒桌上都在想祝语或是措辞让人举杯,生怕别人喝得少了。”

    梁瀚抢过酒壶,楚竹晃动了两下就直直坐下,“梁瀚,有些话不吐不快,憋的难受。”

    平时见惯了楚竹意气风发,哪里见过这般模样的他。想来谁都有自己的另一面,平时不愿示人。

    “我说了你不许笑我啊。”

    梁瀚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觉得酒不好喝,辣。喝多了就又不同了,大醉易失德,但是很爽啊,去他娘的规矩,真他娘的累。退一万步来说,倘若有个性命攸关的时刻,需要牺牲某些人的性命才能活下去你说你怎么办?或者说牺牲一个人能救百人你怎么办?”

    梁瀚没有接话。楚竹继续说道,“大义?周才是罪有应得就不说他了。那真的要是只能靠破坏规矩才能获得活下去的权力呢?时习院当初和皇庭那边怎么个协议我不清楚,想来都是把对方当作某个工具吧。为了管教国民也好,为了推崇学问也罢。这些都是带着功利心的,都不是纯粹的学问!”

    “开民智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可坏就坏在有些人总在打压,把百姓当成牲畜般圈养。梁瀚,我问你,什么是自由?”

    不等梁瀚搭话,楚竹自言自语道,“自由是身体和思想的释放,是超越了常理,是打破了枷锁。”

    楚竹晃晃悠悠站起,“可这也不行。世人如果都这样不讲道理了,每个都按照自己的来,那还不天下大乱?”

    “所以我总在想,总在想......”话还没说完,楚竹身子就又软下去了。

    梁瀚双手撑在膝盖上,他没楚竹想的那么长远。一步一步走,去中州,然后去找黄祝离,回观上。得闲就去找楚竹喝酒,和心上人行侠仗义。

    哎,天下事天下人说了算,这世道如果注定是要变坏的,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夜幕深沉,冬夜少了很多虫鸣。李凤越脸色难看,总算到了兖州,这罗盘没想到这么怂!手指快速推算,敲定了某个方位之后就打定主意明早再启程。

    荣德郡青禾书院,黑夜中站立六人,为首的是一名女子,女子身材窈窕,只是背影都足够爽心悦目。

    “从这里开始,所有脉络轨迹都不能放过。”

    “是”众人回应之后,纷纷从怀内掏出一朵黑莲,往不同的方位走去。

    “等等,如果出了动静。”女子声音冰冷,双目闪过寒芒“就都杀了。”

    都快被挑穿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快的抢在前面截断所有线索,然后,杀掉那两人。时习院,又怎样?

    远在兖州青州交界处的黎思欣打了个哈欠,沙漠上发生的痕迹以某种奇怪的方式在自己双目浮现。让黎思欣值得多看一眼的是那头牛,迄今为止都猜不透什么底细。至于那位仙人,活得久就厉害了?又不是没见过。

    每次酒醒之后,楚竹都要找水喝。“我昨晚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梁瀚立马摇头,然后又说道,“读书人都很闷骚啊。”

    楚竹咬牙切齿,使劲晃动脑袋,双指并起轻抵眉心,“清宁。”青光闪过,楚竹双目透出明亮,浑身酒气消散。

    “赶路吧。”

    “好咧。”

    一路上楚竹很少说话,多是梁瀚挑起的话题,比如除了时习院之外还有什么厉害的书院,是属于声名都比较厉害的那种。又比如那位国师大人为什么会去选择辅弼皇帝。

    楚竹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偶尔会过个半天才补充某些回答。

    梁瀚觉得现在好像调转过来了,以往楚竹都是话唠,现在变成是自己,就很不习惯。“楚竹,其实你不用丢脸的,咱们是好兄弟,怕什么,知道就知道了嘛。”

    这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楚竹浑身炸毛。单手按住梁瀚的脖颈,另一手扭转梁瀚的手腕,“你大爷!”

    梁瀚身影出现在远处,轻轻扭动手腕,这厮力气还很大。

    楚竹看着前方的身影,“好你个梁瀚,还敢躲。”二人在无人处相互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