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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叶冰裳的自述:你又何曾真的爱过我。(上期)

    我以为情丝是我最大的利器,没想到它竟然是我这辈子噩梦的开始。若是没有这条情丝,我大概会随着生命里的那道光,一起殉在了那倾塌的盛国。或许还会落得个烈女的名声,也或者不会。大概是通敌叛国的贱妾,这样的名声的可能更大一些。又或者而是亡国将军不知所终,兴许死于乱军中的无用妻子也有可能。然而最大的可能,大概是什么都没有。没有人记得我曾经来过这个世界,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我叶冰裳,大盛国柱国将军的大女儿。外人看来我衣食无忧、身份高贵,可他们不知道啊!我有一个妹妹,她有的我不一定有,她没有的我一定没有。因为我不过是他们口中的婢妾生的庶女。是的,庶女。这就决定了,我要面对来自我这个嫡女妹妹的所有恶意都要忍气吞声。我不怪任何人,甚至她把我推入寒冬腊月的水中。我也可以原谅她,毕竟我没有死掉。我不许丫鬟去说妹妹的不是,也不许在祖母父亲他们面前提起,因为我有萧凛。萧凛,那真是我生命里唯一的亮光。他把落水的我救了上来,也常常会把我越来越下沉的心捞了上来。

    这天我因为百姓施粥迟到了家宴,听到父亲祖母他们再说,关于妹妹推我落水的事,妹妹说要给我道歉。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但是在那一刻我竟有点期待。然而我终究是不配嫡女给我道歉的,祖母担心我落水尚有风寒,怕我把病去过给妹妹。父亲也觉得不过是妹妹常规性的胡闹罢了。以我们柱国家将军的威严,没人敢说什么。谁又能说什么呢?不过是我们自己的家事是罢了。并不是推别人落水,不过是一个无人在意的庶女。是的,我选择去原谅,不止因为我有萧凛。那个眼中似乎只有我的男人,也因为我知道我必须去原谅。只有这样无限的宽容忍让,才能在叶家这样的冰窟窿里生活下去。

    后来我的生活终于迎来了转机,萧凛他愿意娶我做他的王妃。我还没和你们说吧!他可是大盛国,是大盛国最被陛下喜爱的皇子,未来的储君。我有什么好抱怨的呢?我只需要好好的做我的新娘,好好的做他的王妃。甚至有一天……,我都不敢去往下想了。只要能和萧凛一辈子相守相爱,永结同心。我不敢去奢求更多,总感觉这一切就像一场梦,很不真实。却让我无比喜欢的梦,我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我就知道我是一个婢妾生的庶女,怎么能做王妃呢?不过也只配去做别人的妾室罢了。我不明白,我不甘心啊!婢妾两个字就定义了我的一生。我终于忍不住去释放,去哭泣,去质问这一切的不公。可是啊!那个男人他又回来了,他说我可以在他面前释放我所有的情绪。他不会觉得我想做王妃是心存妄想,即使我只是侧妃,可他一辈子只会有我一个妃子。

    看吧!就是这么一个善良单纯的男人,他是王储,是储君。这个社会,这个制度是不允许他只有一个妻子的。先辈有句话说得好,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作为一个储君,为王室开枝散叶,保留传承,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我什么都没说,也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可是从接旨做王储侧妃的那一刻,我就能感觉到有许多眼睛在盯着我。他们透露着不屑,他们在笑,笑我苦心经营的大家闺秀的好名声,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婢妾。做王储的婢妾,尚且是在抬举我了。似乎他们对我既有羡慕,又有嘲讽。罢了罢了,不去想了。暂且就沉浸在这似乎是满分的爱里,等待只属于我和他的婚礼。我叶冰裳终于等来了我的婚礼,我随着喜乐伴着宾客的欢声笑语。一拜天堂,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这像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我和萧凛对拜的那一刹那,似乎是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可我终究是配不上幸福这两个字。满天的乌鸦突然飞来,四处攻击来观礼的宾客。萧凛把我带入房中,给了我一个什么法器便要离开。我不许他走,我怕,我又想到了被梦妖掳走的时候。我不想再陷入到那样的噩梦当中,可是那些宾客的性命当然比我一个人更重要。我看着他的衣角从我的手中滑走,在那一刻,我的心中突然多了许多恨出来。一个我没有想到的人走了进来,是他,澹台烬。我的妹夫,敌国的质子。我很怕,我怕的发抖。他确实似乎觉得很有趣,他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我保守秘密,我只有止不住的点头。他走了,望着他的背影。我知道,我又逃过了一劫。在那之后,我便觉得萧凛从前像冬日里的暖阳,现在却像黑暗里的灯火。

    一阵风吹过,似乎便要灭了。我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被抛弃过一次的。从前我以为自己是萧凛心里最重要的人,即使我觉得不甚真实。现在我知道了,在他心里有很多事,很多的人比我更重要。又是他,澹台烬。那个敌国的质子竟然坐上了景国的皇帝,两国开始了不可避免的战争。仗打了没多久,一直是国之栋梁的主将,我的三弟既然不战而降了。让我感觉十分真的不可思议,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我的祖母父亲也一夜之间从盛国消失了。原来叶家一家人都去了景国团聚了。是的,叶家一家除了我叶冰裳,都去了景国。他们都走了,唯独留下了我啊!我成了通敌叛国的罪臣,存了至上而下所有怨恨的发泄对象。我曾经常常施粥的百姓,也用他们维持生计的食物砸向我。多么的讽刺啊!多么的痛苦啊!好处你们都享了,痛苦,却独独留给了我。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我一面觉得自己似乎是罪有应得,一面又迷茫。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只能抱住丫鬟,把她的头埋进我的怀里。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错,可是她什么错都没有的,不该赔着我来承受这份怨恨。突然我的心中又多出了一些恨出来,恨叶家的通敌叛国,恨百姓的忘恩负义,恨叶家从来不曾给我传过任何消息。恨叶家让我承受,我不该承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