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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长鸣集奇遇

    东阿县,长鸣集。

    “大肚子”自从和陈深等人告别后,一口气向家跑去,路上满是积雪,“大肚子”脚上却仍只是穿着布鞋,他似乎并不觉得冷,一个劲地踏雪而行。午后的天灰蒙蒙的,“大肚子”终于来到屋前,推门就喊:“娘,我回来了!”

    老妇人难掩欣喜之情,缓缓走过来,打量着“大肚子”,双手不停摩挲,帮儿子拍落那一身的雪花,叹道:“太好了!真的是一郎,这么多天,你去了哪里了?”说完,喜极而泣,呜呜地落下两行老泪。

    “娘你别难过了,儿这不是回来了吗,娘这几天一定没吃好,我带了糕点,趁热吃吧。”

    一郎掏出了米糕递给母亲,母亲接过,轻轻地放在了木板桌上。

    母亲目不转睛地盯着一郎,一郎苦笑道:“娘,儿刚回家,你老人家就开始给我相面了,你看了这么久,是不是儿要发大财了。”

    “一郎,你说的没错,你生就一副福相,运势本来就胜,娘看你最近红光满面,日后贵不可言呐!”

    “贵不可言?莫不是我要当皇帝老子了。哈哈,娘你别开我玩笑了,俺老程除了皮糙肉厚,还有啥?不是俺说,你老这算卦,十次有九次不灵,整个长鸣集都没人来找你卜卦。娘你要不还是改行跳大神去吧,跟着村西头王大婶混,两人做个搭档,说不定还能让神灵保佑我们家。”

    “你这熊孩子尽胡说!娘年轻时,跳大神打遍东阿县没有敌手。娘这不是去年才开始算卦么,还不太熟练。”接着,老妇人念念有词,“脚踩棒槌转悠悠,时运不济莫强求,冷手抓不住热馒头,心急喝不得热米粥。但等来年时运转,自有好运在后头。”

    一郎是老程的小名,他虽长得五大三粗,却是极孝顺之人,加上爹死了之后,娘儿俩相依为命,更是事事都顺着母亲。老程虽不信这个,但心想:只要娘开心,这会就随着她吧。

    三个时辰一过,也就入夜了,老程躺在草席之上,风呼呼地挤了进来,他一点都不觉得冷,沾床上还没几分钟,老程便呼呼睡着了。他觉得自己晕晕乎乎,似乎听到有人对他说话。

    老程看到一个女子晃悠悠飘过来,就问:“咦?你不就是送我书的那个大妹子吗?跟你丈夫团聚了吗?”

    “托公子洪福,小女子现已位列仙班。今日前来,特为报恩。”

    “嚯嚯,可了不得,老程遇上神仙了!”

    “嗯嗯,上次送公子的《地煞斧要论》,可曾看过?”

    “不瞒姑娘,老程就是个卖竹席的,打小没念过书,姑娘,哦不,神仙姐姐,你送俺的书,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呀。这本书,俺老程在赶路时上茅房没带纸,一路倒是全靠它了。”

    “唉,真是可惜了。那你还有什么愿望呢?我看你年过而立,也是当婚的年纪了,我赐你两个美女,红牡丹和白玫瑰,照顾得你妥妥帖帖的,怎么样?”

    “不用不用。你看俺家穷得叮当响,养不起漂亮女人,到时候准要跟俺娘闹点婆媳矛盾。还有,万一她们以后跟别的有钱汉子跑了,俺老程一个头还得戴两顶帽子,划不来,划不来。”

    “那是小女子考虑不周了。要不要变出一万两黄金来?这样你以后就吃穿不愁了。”

    “不用不用。俺老程过惯了苦日子,这东西拿着遭贼惦记,万一来伙贼,老程和俺娘性命不保。再说,俺娘刚学习了一门新手艺,钱太多,我怕她不思进取。晚年生活也就太无聊了。”

    “好吧,那我赐你金刚之身,刀枪不入,怎么样?”

    “不用不用。神仙姐姐,俺老程生来皮糙肉厚的,皮比那犀牛还硬,肉比那老虎结实,俺的脸皮,比那城墙还厚。再说,真要是刀枪不入,万一以后俺中毒了,要来个刮骨疗伤什么的救命,大夫连我的皮都切不开,俺就只能等死了。”

    女子“哼”了一声,道:“你这人,这个不要,那个不要,那我走了。”

    “哎哎哎,大妹子,神仙姐姐,别走别走。你自己说要来报恩的,可你说的我都用不上啊。”老程转念一想,“要不你把那本武功秘籍变回来,俺不认字,你把我教会了,这恩也就报了。或者,俺以前上山砍柴,过桥的时候,斧子掉水里了。现在家里都没件家伙,神仙姐姐你帮我找回来吧。”

    没多久,女子变出了一把金斧子,问道:“这是你掉的那把?”

    老程摇摇头:“不是。俺虽然名叫程金,却没有金斧子,俺那把斧子有缺口。”

    女子又变出了一把银斧子,问道:“这把呢?”

    老程又摇摇头:“不是。俺那把也不是银做的。”

    女子第三次变出一把板斧:“好了,这把你再不要,我就不管了。”

    程金嚯嚯一笑,说:“谢谢大妹子啊,虽然不是我的,但这把看着沉,砍柴一定好使,就要这把吧。”

    女子如释重负,道:“我现在把《地煞斧要论》的招式念与你听,一共有三十六式,你可要打起精神来!”

    “还是大妹子心疼俺,知道俺不识字,专门还教一遍。”

    “少贫嘴。听好了,第一招,五丁开山!”招式念完,便出现一个虚影,示范该招式的动作,虚影从上至下一个竖劈,这架势,似有雷霆万钧之势。

    程咬金也听不懂文绉绉的招式名称,一看这动作,乐了:“懂了,这就是劈脑袋。”

    “第二招,疾风贯耳!”虚影中,两马一错蹬,便回身横扫。

    “嚯哟哟。原来是掏耳朵。”

    “第三招,峰迴路转!”虚影一收斧刃,变幻手法,以斧柄快速击打,直取对手面门。

    “懂了,这不就是小鬼剔牙。”Zzz……

    女子正要教第四招,程金却睡着了。女子哭笑不得:“好家伙,梦里也能睡着。唉,算了,学不全招式,也是你的缘法。”说完,便飘然而去。

    就如陈深几日前醒转发现枪与谱一样,当程金醒来时,他的枕边也多出了一把斧子。

    程金睁眼醒来,发现斧子的刀刃明晃晃地对着自己,吓了一跳,一骨碌坐起身,对着斧子说:“嚯,大妹子,你变斧子就变斧子,别弄我枕头边上啊。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老程脑袋就得搬家。”

    程金看着斧子,接着自说自话:“那三十六路招式是什么来着?砍脑袋,掏耳朵,小鬼剔牙……”程金挠挠头:“我滴个乖乖,其他的忘记了。”

    就这样,老程用这把斧子,常去山上砍些竹子、木柴,一方面烧饭取暖,一方面编些农具,贴补家用。

    一天上午,程金一口气编了一百把扫帚,扛着到街上去卖。程金坐定摊前,大声吆喝:“卖扫帚哩,卖扫帚。元宵将至,乡亲们买点扫帚回去用用类……黄的把是绿的蔑,开春迎扫不可缺。搁家扫帚扬一扬,保证晦气都散场。”此时天气尚冷,街上没几个人,程金坐了两个时辰,一把扫帚也没卖出去。

    程金一看当铺老板路过,赶忙扯嗓子叫住了:“钱老板,钱掌柜,来来来,买把扫帚回去,给您的当铺光光面儿。”

    钱老板没有买的意思,说道:“我说老程啊,人家置办物品,早在正月之前就料理妥帖了。你现在出来卖货,谁家还没个扫把啊?”

    “老程回来没几天,错过了时候。钱老板,您买一把,俺老程也开个张。”

    钱老板看扫帚确实扎得结实,右眉毛一挑,起了坏心思,说道:“老程,别说钱某人不照顾你生意。现在也没个人买,要不,你这些扫把,典当了得了。”

    “典当?多少钱?”

    “三文钱一把。我一会辛苦店里伙计们来搬一趟。”

    程金一听心里就来气,骂道:“老钱你真是吃肉不吐骨头,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你个貔貅没屁眼只进不出,拉屎都不带往外拉的,你掉钱眼里啦,你好好看看,这扫把,只值三文钱?”

    钱老板也没生气,一捋胡子,问道:“依你说,多少一把?”

    老程如今也不想卖了,索性编个数字,说道:“一两银子一把!”程金满以为钱老板听到这高的离谱的价格,必定会拂袖而去。没想到钱老板还是没有生气。

    钱老板有意为难程金,慢悠悠说道:“好,一两就一两。我要一百把,不过,你得在一刻钟里送到,不能叫帮手,我才能给你这一百两。要是送不到,你违约了,可就得赔我五倍违约的钱,五百两!如何?”

    钱老板的想法是,从这到当铺,就算疾走也差不多要一刻钟,就算能跑那么快,也带不了这许多扫帚。更何况,要是分个几趟搬运,路程折返下来,更加来不及了。他也没指望程金真能答应,只不过是出言挑逗下罢了。

    没想到程金一口应下:“好!”

    钱老板嘿嘿一笑,说道:“那好,老程,一言为定。可说好了,少一把就算你违规,我先回当铺了,你慢慢搬。”说着转身要走。

    “掌柜稍等。”老程说着站了起来,露出了屁股底下坐着的那根杉木。这杉木太长了,老程硬是用麻绳将扫帚悉数捆在杉木上,他把杉木当扁担,右手压着,轻喝一声“嗨!”居然单人独臂将一百把扫帚扛在了肩上。钱掌柜哪里见过这个,一根杉木加上百把扫帚,怎么说得有七八百斤沉,他万万没想到程金居然有这膀子力气!

    钱掌柜心里暗暗称奇,不过,他依旧觉得,这个分量,一刻钟内是到不了当铺的。掌柜嘴上仍是不服输:“老程,真有你的。你慢慢走,别闪了腰。”

    程金不发一言,忽然用左手把掌柜抄了起来,夹在腰间,硬是在十分钟内到达了当铺,把话一撂:“掌柜,你点一点,一百把扫帚有没有少你的?”。

    程金一放手,钱掌柜安全降落。钱掌柜此时人都呆了,也顾不得整理衣帽,只是对付着说道:“好,好,我叫人出来数数。”

    原来,钱掌柜哪里肯老老实实交出一百两银子,他借故进去叫帮手。一下子工夫,店里的伙计全都出来了。

    程金一看这架势,不怒反乐:“怎么?掌柜的不想付银子,想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俺老程不成?”

    钱掌柜对伙计们说:“这个程金,一百把扫帚要卖我一百两银子,有这个道理吗?”

    伙计们也应和道:“是啊,你这不是敲竹杠吗?”

    程金知道有理说不清,二话不说,冲进柜台,就要自己拿银子。伙计们一拥而上,却哪里是程金的对手,挨了一顿老拳,还是被程金拿走了银子。

    经过这半日,天又渐渐黑了下来。程金大大咧咧地拿了银两,当个没事人一样,一路晃到了当地最大的酒楼——云来酒楼,点了些牛肉老酒,便吃将起来。

    钱老板这边失了钱财,赶忙派人通知程大员外。程大员外名叫程达,是当地最大的乡绅,当年双龙帮势力日盛的时候,负责管理帮内的钱财,尉迟南老帮主还健在时,这程达便卷了些银子,金盆洗手了。帮里大多是不管事的,帮会财产对其他人就是一笔糊涂账,因此,程达卷了银子走人,也没什么人怀疑他,他来到长鸣集后,就用这笔钱置办了产业。除了自己居住的东清庄外,这长鸣集上百分之八十的产业,包括钱老板所在的鑫源当铺,程金吃酒的云来酒楼,都属于程大员外。

    程达作为昔日义军首领,武艺也是不赖。当初他比较亲近少壮派,因常年下水之故,擅长使一杆九曲镔铁叉,听手底下人汇报完程金的“恶行”,程达大喝一声:“欺人太甚。程金这混球,竟然敢骑到我头上来了。”早有人向程达报告了程金在的行踪,程达便带着兵器,领着一帮家丁,赶往酒楼,要向程金“兴师问罪”。

    程金正在二楼窗边啃着牛肉呢,往外一瞧这阵仗,便知道是冲自己来的,当下也不着急,只是自顾自地吃酒。

    一帮人气汹汹来到二楼,程达身边一个家丁赶紧汇报:“员外,窗边那个圆脑袋大肚子的家伙就是程金。”

    程达本来想听程金解释一番,但一见他那倨傲的架势,便气不打一处来,说道:“给我打!”

    程金抄起一条板凳,与众人打在一起,“乒乒光光”,碗碟碎了一地,吓得其他客人赶忙溜了。家丁们自然不是个,没几个照面,就都倒地起不来身了。程达亲自动手,反被程金一个擒拿扭住胳膊,痛得程达直呼:“程兄弟住手,哎,痛痛!”

    “胡说,俺老程十代单传,哪来的兄弟!”说着,手上一用劲,扭得更紧了。

    程达吃痛不过,连声说:“有事好说,有事好说,姓程的五百年前是一家。”

    程金听堂堂员外说出这浑话,乐了,便撒了手,说:“不是俺老程不讲理,是你们先动的手。你问问你的人,到底谁的不是?”

    程达这才呵斥底下人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当铺老板情知圆不了谎,只得一五一十全说了。程达了解了内情,知是一场误会,不但不追要银两,更是钦佩配程金的英雄气概,当下与程金结为弟兄,并邀请程金去庄内吃饭。

    程金嚯嚯一笑,对程达说道:“傍上大哥这有钱人,老程是吃喝不愁了。不过,俺娘一人独自在家,今晚就失陪了,改日再来庄内一叙。”

    程达提出接程金来庄内居住,但程母不愿搬迁,程达就派了人,专门照顾。自此,程金成了东清庄内的二员外,过起了优哉游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