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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让你看看家乡的明月

    走在公园的小路上,颜渔百无聊赖,尽管她身边有位看着老实的男生在说着话,可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甚至开始想:这条路为什么这么长呢?为什么相亲这么百无聊赖呢?准确地说这个男生怎么这么无聊呢?她怎么样才能尽快结束这种毫无意义的相亲呢?

    颜渔,36岁。离异无孩。从外地回来之后,身边的人迅速地开始给她张罗相亲。对于相亲,或者说是否再婚这件事,颜渔的想法非常单纯:顺其自然。因为她不觉得她还会遇到特别合适的人,遇到是幸运,遇不到才是正常吧。至于为什么要同意相亲呢?颜渔觉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见就见呗。最重要的是:都是街坊邻居介绍的,怎么滴也得走个过场。毕竟,相亲可以失败,邻居还是要见的。

    对,这个就是过场。对门大妈和另一个街坊都介绍过这个男的。甚至颜渔还在外地时,街坊就几次三番地打过电话,说这个男的特别好,踏实顾家,大颜渔5岁,最重要的是还没结过婚。尤其强调还没结过婚这件事。极力想促成这件事。颜渔其实想的是:一个男人在他最有魅力、最有竞争力的时候都没有结成婚,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多少有点毛病。老虎在养鸡场都逮不到鸡。现在,老虎老了,又离开了养鸡场,还指着能围猎成功吗?

    可颜渔还是去了,反正晚饭后要走6000步,就当刷步了呗。

    更何况,对门大妈的强烈安利:去吧去吧。这个孩特别好,你俩往那一站,可般配了。

    颜渔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搞笑,大妈到底是有多想把这个男的给推销出去。她也是才想起来,大妈后面还说了一句特别经典的话:虽然我没有见过这个男的。哈哈哈哈,真的是搞笑极了。直到此时,颜渔才意识到:介绍人的话,不但要打折,还要打骨折。要是信了,就太天真了。颜渔才发现自己的天真。

    耳边不断传来这个工厂男的话,颜渔毫无兴致。年近50还在工厂上班的男的,车间里的事情她完全不感兴趣,她甚至不知道怎么敷衍,只能机械地嗯嗯嗯以示礼貌。对了,工厂男比颜渔大8岁,已经44了,而不是大妈说的比颜渔大5岁。可见,大妈提供的信息即使打骨折也还是又水分的。连年纪都是假消息。虽然颜渔一直觉得她不挑年纪,只要聊得来,中华上下五千年都可以。但,不还有个前提叫:聊得来嘛。很明显,颜渔一想到这个年近50的男人,如果要当爸爸,她就生理性排斥,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她不管别人怎么想,但她知道,她接受不了这个眼前的男人。

    颜渔和工厂男走在湖边,她看着路灯照在水面上的光,眼前恍惚,耳边也恍惚,她很后悔选了这条路,走回去这么远。幸好,工厂男觉察到了颜渔不佳的情绪,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话也变得少了。后来,几乎一路无话。

    路上,颜渔抬头看见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她突然心里涌起了一股情绪,她要拍下这轮明月。身体更诚实,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颜渔已经拿出来手机,拍下了照片。湖边灯光不好,拍的不好。但,颜渔还是不管不顾地把照片发了出去。她没有想过对方会是什么反应,她不想管,她只知道此时她就是想把照片发给他。当着工厂男的面。虽然她觉得不礼貌,但她丝毫没有解释。

    终于结束了,到家门口路灯底下,颜渔用手机比划了一下,发现这个地方拍出的照片光线更好,更漂亮。她抬手又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他。附上文字:让你看看家乡的月亮。

    不一会,手机响了:你在XX吗?你回家了。其实我也在XX。

    颜渔一惊,她一直以为他还没有到休假回家的时候。心理又惊又喜。

    他:你在哪里?

    渔:刚隔离结束,在家。

    他:我也回家了。有空的话,见一面。毕竟算是认识。

    渔:好。反正现在都在家。

    他,张北光。颜渔去年10月份的相亲对象。

    去年十一,颜渔在老家的最后一天,她小学同学李佳的妈妈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就是张北光。李佳的妈妈是张北光的小姨。只是,那是颜渔在家待的最后2个小时,所以,他们俩人没有来得及见面。只是给小姨留了个电话号码,让双方先联系一下。

    颜渔回去上班之后,俩人加了微信。

    他:知道我是谁吗?

    渔:XX地当兵的。

    他:不是XX地的。是JY(老家的地名)的。

    颜渔心想,老家的归属感还很强嘛。

    就不咸不淡地聊了之后,颜渔知道,张北光小他4岁,生曰在腊月,甚至比她弟弟还小。他离婚了,有个4岁的小女孩,后来知道是2岁半。是他妈妈在家带着。他每年会有2个月的假期回老家,其它时间都在外地。

    因为,他使用手机不方便,而颜渔的工作是从在上六点半一睁眼就开始忙碌,直到晚上八九点回家,回家之后还要加班,时间被吃的死死的。所以俩人在微信上也一直聊的不咸不淡,甚至只断断续续联系了几个月,后面几乎没有联系。在有限的聊天之内,他给颜渔的印象就:是个弟弟。感觉有点幼稚,像个弟弟。

    可不知道为什么,颜渔就是很想把照片发给他。

    大概是因为有一次巨无聊又漫长的会议上,颜渔摸鱼时给他说学校的面积小,只有巴掌大。颜渔能想到,她身边所有的朋友听到这话都会说: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在大小,在学校的软件、在内涵。虽然话没错,但都是颜渔意料之中的话。只有他,大剌剌地给颜渔发了自己手掌的照片问:这么大吗?把颜渔逗笑了,觉得这个小孩有点意思。于是,颜渔打开八百年没用的美图秀秀,圈出了两根手指加上掌心的轮廓,回复:就两栋教学楼和一个操场。还没巴掌大。

    或许是某一个周一的下午:4:30放学,周一不打扫卫生。他在4点多的时候发信息说:快放学了,准备打扫卫生。颜渔:想得美,今天周一不打扫。他:你现在咋还发信息?教室后面的颜渔看着讲台上正讲的起劲的数学老师,回复:嗯。数学老师在布置作业,一会放学送学生,不打扫卫生了。他:那你咋还偷懒呢。哈哈,颜渔以为他会故作关心或者真的关心地说:那不打扫卫生了,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他咋不按常理出牌。

    或许吧,或许是这些让她觉得:他还是个有点有趣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