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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铃音传声 17

    “那个穆骁勇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冲到至尊堂前大喊,说愿意去做攻打望雪的前锋。搞得所有人都知道赵苍岭飞鸽传书给至尊堂的事。这下看威山派怎么收场。”柴赫乐得几乎要合不拢嘴,狄町却很冷静,“只要风原和至尊堂对立,威山派就会成为这场博弈的牺牲品,到时候两边不管,让他们也体验一把无处可去的滋味。我们的心愿也算达成了。”

    “町叔,怎么语气那么悲凉,只要冰鞘山的计划成功,盟主都可以是我们的人,到时候可不只是报仇那么简单,还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柴赫兴奋地算着,威山派被消灭后空出的土地也会加快守一盟的内耗,风原再一乱,又能覆灭好几个大门派,尖尾门就可以趁势而起。

    他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狄町却心事重重的,守一盟自然有可恨的地方,冰鞘山也不过是利用他们罢了,尖尾门将来能够走到哪里实在是令人心忧。两人各有所思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还以为是有人打了进来,出去一看才发现是程溯闯了进来,“来就来嘛,还动起手了。”柴赫一拳打上去,“又想干什么。”

    程溯犹豫很久,才开口问,“我听到了一些事,想知道李中平是不是真的冤枉?”柴赫刚想骂人,狄町却率先反问,“尖尾门多得是好子弟,可惜遇上这个世道。我这么说,你还觉得李中平冤枉吗?”

    柴赫别过头去,程溯一开始还平视着所有人,但渐渐地也低下了头,最后只能转身离去。柴赫随便找了个东西踢了一脚,“真不懂事。”“正因为有他的坚持,尖尾门才有现在的希望,要不然真的世世代代都在冰鞘山做狗,又有什么可高兴的。”狄町摸上柴赫的头,“尖尾门的希望都在你们身上,背叛的守一盟的门派会被划去名字,在冰鞘山的眼里我们也不过是弃子,除了仇恨我一无所有,但你们不一样,不要忘记自己是尖尾门的弟子就好。”

    对方仍旧闷闷不乐,“我就是为死去的兄弟们不值。”狄町安慰到,“会变好的。李中平的事办妥了吗?”“能做的都做了,相信他会为自己的门派打算。”“其他门派呢?”“已经把威山派和风息庄密会的地点、时间都告诉他们了,到时候自然有人作证。其他证据最后再给他们。”“有那些证据在手,你不用担心。”

    “可那不过是威山派兼并土地的证明、风息庄手底下人的告密信,就算加上其他门派的证言和他们两派私下密会的证据,也扳不倒他们。”“别担心,其他的自然会有人去落井下石。只要能把杀害老盟主这条罪落实了,风息庄主死在当场,他们不认也得认。那些想做风息庄主的人,不是已经为我们所用了。”

    柴赫这才点点头,狄町看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正想说几句话鼓舞下士气,忽然又听见一阵响动。他以为是程溯又折回来想说些什么,转头却看到连续而来的暗器。他赶紧反手去挡,一边大喊着,“快走!”

    又是一阵暗器袭来,弟子们因为先前的争吵,大多都围在院子里,此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就死伤过半。狄町一边抵挡,一边抓起离自己最近的弟子往外推,却见他的伤口已经泛出黑血。

    “有毒!”他大喊到,然而这群愣头青第一反应不是逃,而是正面迎战,不少人都已经被划开伤口,狄町焦急地挡在最前面,想替弟子们多争取些时间,然而一切都是徒劳。那些人蒙面用毒,特意拿了这种攻击范围广的暗器,就是想让人无从查起,分明是一个活口也不想留。

    狄町一咬牙,撞破后面往外跑去,“分开跑!”他大喊,却迎上另一波攻击,能跟出来的弟子已经所剩无几,已经中了暗器的纷纷挡在前面,希望有人能突出重围,然而却只是激起了更多的血迹。

    忽然,有块木板挡在了前面,程溯不知从哪找来辆板车,推着破旧木头使劲地扔。众人拿着木头且挡且退,最后发现除了程溯,所有人都受伤了。狄町喘着粗气,把木板一扔,拽过程溯,“你是尖尾门仅存的人了。去铃音会,等李中平说出名字就杀了顾锦,坐上盟主位。”程溯完全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伸手想去帮他拔暗器,被一把推开,“走!你可以抬头挺胸活下去。快走!”

    程溯还在发愣,柴赫已经大力推开他,“走!”说着竟抬起短戈,直到耳边响起激烈的金属碰撞声,程溯才反应过来,转身防御却发现是另一个蒙面人,他开始还想帮着逼退对方,却发现那人并无意攻击,只是巧妙地躲开了所有的招式,就像舞蹈一般,程溯这才认出来,“花猫?”

    花猫用他沙哑的声音说到,“是我,快走。”柴赫并不知道前因后果,看他武艺高超又没有恶意,就推着程溯和他一起往外去。花猫也不管程溯还扭着头,一个劲地把人往外拽。花猫熟知各种关节、穴位,劲力也是十足,很快就把还在发愣的程溯带出几条巷子,可离着那么远,程溯还是能听见暗器不断刺进肉里的声音,“不行,我得回去。”他说着就往外冲,却被另一个拦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涌出恨意来,穆骁勇却只顾着把他往外拉,“走啊。”程溯一记短戈扎了上去,穆骁勇只觉得莫名其妙,“我来救你的。”程溯却大喊着,“都是你们威山派!”然后一下栽在地上。

    穆骁勇惊讶地看着花猫,只见他快速把人扛起,“分开跑吧。我也没想到是威山派。”说完就飞速离去。穆骁勇站在巷子前很久,知道追兵来了,也没理清思绪。回头看时,正看见有人按下了同伙的手,使得暗器没有发出来。

    他心里长久的疑惑终于喷涌而出,抡起双锤就打了过去,大部分人都退走了,只剩下几个人用并不熟练的短剑抵挡。那生疏的招式根本挡不住穆骁勇的蛮力,很快,就有面巾被扯开,“师兄?”穆骁勇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程溯再醒来时已经在一个干净的小院子里,四处放了些木盆,里面是些面团和浸水的红豆,使得程溯有种恍惚的错觉,刚才他只是饿晕了,看到的都是幻觉。一张不认识的脸出现在他面前,那声音却是熟悉,“其他人都中了毒,没能幸免。”

    花猫递给他几个包子,程溯却背过身去装睡,花猫也不管他,自顾自做包子去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程溯用干巴巴的声音问到,“是不是威山派?”花猫筛着面粉,拉家常一般答到,“如果你不问,我本是不想说的。穆骁勇和他们打了起来,拉下条蒙面巾,确实是他师兄,然后也被打晕带走了。”

    “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程溯用胳膊挡着头,花猫刻意走得很远,让他一个人待着。一直到月亮照到了院子里,程溯才溜达到院子里四下查看,“这不像是临时找的。”“花钱盘的,这里比赏奇原便宜得多,但出入管得很严,基本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这家的主人嫌这里压抑,我就给他一大笔钱,让他有盘缠到风原去做生意。”

    程溯拿起个包子,掰开来却不吃,“掌门他和我说起风息庄,他们有份吗?”花猫推着石磨,“这我不知道。要是能掐会算的,我也不会带穆骁勇去救你,我在这就认识那么几个人。”

    “我要为尖尾门讨个公道。”“我可以帮你,不过有件事想先和你说。”花猫将他那张干干净净,甚至是有几分帅气的脸转过来,“我在风息庄待过。”掰成两半的包子差点掉在地上,花猫眼疾手快地抄起来就往嘴里送,“有多大仇怨都别浪费粮食。”

    程溯站在院子里很久,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推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