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翠岭盘石 17

    茂密的枝叶覆盖在头顶，阳光穿透期间，落下斑驳的光影，在这看似封闭的空间中却也格外明亮。樊露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坚持要跟来，这里的风景不同他处，明显是鲜少有人前来，他很想停下脚步，感受下这山野间的一草一木，这微风浮动的晴朗天气，这充满了自由气息的宽阔天地。然而，压在心里的石头影响了他的心情。

    “担心的话回去也没关系，也不能说飞刃这时候一定不会找你。”“没事，我想跟着岭哥，而且前几天不是传书问过我，非烟水榭有没有想对孙湖下手，也没有其他指令。”他原以为赵苍岭心情不好，才会一直沉默不语，现在看来那观察力还是一样敏锐。

    他很高兴苍岭能注意到自己的不安，话也多了起来。“岭哥，那东西对师父很重要吗？”“嗯。”赵苍岭的表情在树影间显得有些晦暗不明。头顶的枝条越压越低，是不是会碰触到额头，眼前也开始出现需要拨开的树枝，原本还带着几分活泼的光线也变得沉默。

    这片森林郁郁葱葱，过于浓厚的树叶使得整片森林看上去黑沉沉的，似乎在抵触外人的进入，仿佛受到了这气氛的影响，两人都变得异常沉默。终于，他们停在几棵粗壮的大树前，那都是几百年的古木了，木质坚硬，高耸苍翠，许多珍稀药材来源于此，而任何一颗大树的倒下，都会对整片森林造成打击，故而一直没人感打这片树林的主意，使得这人完好地保存了数百年间的痕迹。

    赵苍岭在拥挤的树林间细细翻找。经过几百年的力争上游，这里剩下的净是些需要几人合抱的大树，地上时不时凸起些蜷曲的树根，留下的空地并不多，稍长一点的武器在这里都无法发挥，这里只适合偷袭和近身战。尤其是这块地方，树干间几乎是紧挨着，不但视野受限，行动也颇为不便，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四处打探，终于在拨开的草丛后见到了些许划痕。

    那划痕粗看不过是利剑的划痕，但若是凑近了看，能发现木头上的痕迹十分精细，想必当时连一点木屑都没留下，而且并不像普通的剑总有些宽窄，是完全一样的厚度，可说无刃，也可说唯刃。“这痕迹该是只有容善大师铸的剑才能做到吧。”樊露对这些事多少有些了解，“我记得有学过，一共是四把剑，是叫轻风，夏音，熠金，六飞。这几把宝剑都是一人所铸造，大体相同但有细微差异，因为材料和形制好，所以落剑的痕迹比较特别，很容易和其他武器区分开来。”他想了一下，“可是师父又不用剑。”

    “但他就是因为这个痕迹被杀的。那个时候，就因为这些剑痕，他们认定是夏音和六飞打斗留下的痕迹，才推断是庞石杀了陆大侠。”赵苍岭抚上那痕迹，“师父没有任何证据就判断豪雨门是无罪的，偷偷放走了他们，然后引颈就戮。身为镜堂堂主至少要有这样的觉悟。他对我说完这句就把房门锁上了，虽然赶去救他，但他完全无动于衷，我也因此被赶出至尊堂。后来我查了很久，才有些断断续续的线索，但最难受的就是，我明明知道谁是凶手，却没有证据。”

    樊露看他低头沉默了很久，也就站在那里陪着，终于，赵苍岭动手弄下一块带着划痕的木块。很快，木头背后渗出的树胶凝结起来，赵苍岭这才用布将东西包起来。“这是胶林特有的树木，被划伤后会吐出树胶，渐渐凝结成一种特殊的木质。所以从划痕上能看出是三年前的痕迹，你带着它，想办法藏进风息庄里。”

    “这是证据吗？”樊露问到。赵苍岭轻叹一声，“并不能抓出凶手，对我来说还不够。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备着吧。”他转头看向樊露，“风息庄要举行集会，至尊堂也收到了请帖，你到时候记得跟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