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千林风啸 13

    “赵外使好厉害，一封密信就让涤堂主亲自着你去风原，不知是什么手段，让我也见识见识。”镜堂主的语气中没有恼怒，但明显也并不打算放赵苍岭离去。他只是好奇，是什么理由能让涤堂主选择这时候把一个完全左右不了局势，还会添麻烦的人放出去。

    赵苍岭早就等在院子里，连包裹都收拾好了。“涤堂主是为了守一盟。”镜堂主眉毛一挑，“哦？”“如今在风原挤着络绎庭、赏奇原，机关门和非烟水榭，还有大大小小的门派，比起从前的风原更易分散。赏奇原已没有退路自然没有和解的余地，络绎庭是挑事的，至尊堂也不能轻饶，但其他几派却还可以商量一下。我听闻机关门还有位大师，常说孙湖不听师祖教诲。风原上的其他门派都没有明说反对风息庄，络绎庭的所谓弟子很多也不过是学了套拳法而已，没有多深的门派情愫。”

    他细细观察着镜堂主的神色，“至于非烟水榭，薛掌门的事确实有许多疑点，我都已记录在案卷上，想必您也看过。”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为非烟水榭和豪雨门翻案，把事情都推到络绎庭身上，使得其他的门派重尊风息庄，如此，赶出赏奇原的人，风原便能重回守一盟。

    镜堂主犹豫许久，才说到，“非烟水榭的事还未找出凶手，豪雨门的事你也没能拿出证据。”“但涤堂主愿意试一试。”赵苍岭答得平静，却听对方问到，“你可知陆闲是为何私逃的？”赵苍岭心中一凛，“这个我没有线索。只是陆小公子如今没有门派，只是至尊堂代为照顾，实在不知道他为何忽然离开，从时间上来看，该是与千林的交锋有关。”

    院子里好一会儿没有声音，镜堂主坐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未曾叫过我镜堂主，回到至尊堂也是不愿入镜堂，那你今日所为究竟是为了道义，还是你的一己私念。”赵苍岭并不解释什么，“我只想替师父要句公道话。”

    镜堂主从鼻子里哼出声冷笑，“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有什么难的，这江湖天天这么乱，谁不觉得自己有道理，也没见哪个自以为是的冲出条道来。”镜堂主一向话少，如今这几句却是让赵苍岭怒火中烧，他素来倔强，最不服输，立马反唇相讥，“我们这些只能横冲直撞的，自然比不上镜堂主稳若泰山，天天守着铁桶一般的镜堂，什么也不用理会。”

    “我只想问问，你在达成目的的过程中也利用了他人，牺牲了他人。你可有想过，当初那些人也只不过是利用了你的师父而已。”“我没有害过别人，也不可能就这样忍气吞声，什么也不做！”赵苍岭一下激动起来，镜堂主并不与他针锋相对，只是起身，默默转身往门口走去。每个人都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江湖的恩怨就这样没完没了，哪里会有什么正确的道路。

    赵苍岭怒意未消，愣神间，一样事物反射出光来，使得他往门口望去，那是桌上的一枚上使令，各堂有各堂的标志，最早做弟子时是木牌，从铁制的内使令开始便要选择自己的标志，从此铁牌印记，无从改变。只有镜堂是凿穿原本的印记，以圆形琉璃标志填补，寓意心思澄明，无惧粉身。拿起这枚令牌，便是至尊堂暗探。

    他表情微变，镜堂主这才说，“我还记得白门的那座山。从那里再往北，不远就是风息庄。”赵苍岭没有忍住，眼睛红了，却说，“沧洲不大，我也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镜堂主这才说，“既然如此，你愿意看到什么样守一盟？”

    赵苍岭跌坐在椅子上，摇晃的烛火让他想起，那天他早已察觉到师父行为有异，想要跟去，但师父对他说，“不要跟来，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真的不应该跟去吗？赵苍岭默默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