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琵琶
带着食盒和一丝疑惑，我去了厨房。
莲衣姑娘竟将这饭菜赏给了我一个丫鬟，这是我心中意料不到的事。
不过若是莲衣姑娘的曲子能得到客人的欢迎，让莲衣姑娘心情好些，我自然是跟着高兴的。
厨房中，我默默生火热起了饭菜。
这时，几个丫鬟说笑着走进。
“听说了吗？今晚红荷姑娘弹的曲客人听了不满意，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听说那位客人是外地来的，听不惯本地轻柔的琴曲。好在莲衣姑娘就在隔壁，及时救场，弹了一支琵琶曲，才将那客人的脾气安抚了下去。”
“莲衣姑娘与红荷姑娘向来不和，怎么会出手帮红荷姑娘解围呢？”
“听说是那客人在红荷姑娘房中闹出的动静传到了隔壁，便被莲衣姑娘房中的两个客人拉去一起听了。那两位客人边听边为他解说，几位客人越听越喜欢，畅谈了许久呢。”
“这下莲衣姑娘抢了红荷姑娘的生意，明日可有好戏看了。”……
两个丫鬟轻声闲谈着，取了东西便出了厨房。
我默默听着这有头无尾的对话，大概明白了发生之事。
让我没想到的是，莲衣姑娘的琵琶曲竟如此有魅力，点莲衣姑娘弹曲的那两位客人竟是如此热情和钟爱。
这让我对莲衣姑娘高看了几分。
回到房中，我刚睡下，便有丫鬟断断续续地回来。
不久，便又是一阵睡前闲谈。
“今日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听说那位客人赏了串红玉珠，妈妈都没收走，叫人直接就给了莲衣姑娘呢。”
“可不是，我还听说红荷姑娘回房后大发雷霆，摔了好些东西，跟着她的那个丫鬟可是遭了殃了。”
“唉，主子受了气，受苦的自然是我们这些下人。红荷姑娘成名以来，不是四处显摆炫耀，就是四处挤兑嘲笑。我服侍的那位姑娘因此受了委屈，我还挨了一顿骂呢。今晚的事我倒是觉得解气。”
“话虽如此，可红荷姑娘仍旧是楼中的红人。听闻前两日红荷姑娘为接待一位县官之子，硬是借故将田员外的预约推了，气得田员外无法，当场掀桌离去。事后，妈妈也不过是说了红荷姑娘几句呢。”
“谁知道红荷姑娘还能红上几日呢？这楼里的姑娘，红过一阵又是一阵。红荷姑娘的那支曲，客人也快听腻了吧。”
“你说的也有理，不过红荷姑娘能在楼中红了这两三个月，也算长的了。不知道下一个红的会不会是莲衣姑娘？”
“谁知道呢？楼里哪个姑娘不想红？不过没想到莲衣姑娘终日弹琵琶曲，也有熬出头的一日。”
“什么呀？你们不知道，我听楼中的老人说，莲衣姑娘原来可是住在三楼的。听闻莲衣姑娘当年弹得一手绝妙的琵琶曲，场场满座，被无数人争相捧场呢。只是后来莲衣姑娘年岁渐大，被别的姑娘比了下去，客人也没了兴致，才慢慢消沉的。我还听说，莲衣姑娘是搬到了二楼，才和刚来不久的红荷姑娘闹的不快。”
“啊？想不到莲衣姑娘曾经这么厉害！”
“那你以为莲衣姑娘三五日不过一两个客人，楼里妈妈为何从未找过莲衣姑娘谈话？那些客人都是当年的老客，有的还是特意赶来这里听莲衣姑娘弹曲的呢。”
“难怪莲衣姑娘平日都不四处走动，瞧着冷冰冰的。”……
今晚，几个丫鬟兴致盎然地说得久了些，越说越有精神，似乎不觉困意。
在这阵阵碎语之中，我自然也跟着睡不着。
她们口中关于莲衣姑娘的旧事，让我大为震撼，心中对莲衣姑娘又高看了几分。
从那般高度沦落到如今地步，换作是谁都会不好受吧？
我突然有些理解了莲衣姑娘的喜怒无常和怪异举止。
不久，我终熬不过睡意，缓缓闭上了眼……
寒风习习，飞雪片片。
当我再次见到莲衣姑娘的时候，莲衣姑娘一如往常，仍是一副冷漠神色。
我默默为莲衣姑娘梳着头，希望她并没有觉察到我眼中的一丝恭敬之意。
可我没想到，昨晚丫鬟口中的“好戏”会怎么快就来到。
这一次，红荷姑娘连门也没敲，径直便闯入了房门，面上怒色犹存，“莲衣姐姐昨晚好本事，竟将我房中的客人抢了去！”
闻着话中的火药味，我慌乱地看了眼身旁之人。
莲衣姑娘仍旧面无反应，淡然回道：“红荷妹妹这话就没道理了，客人自己长着腿，我还能拿绳子绑着不成？再说，是不是我‘抢’来的，红荷妹妹自己还不明白吗？”
“莲衣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失言了。”闻言，红荷姑娘缓了缓神色，“昨晚姐姐为我解围，我是来道谢的。”
莲衣姑娘仍旧没有反应，“当不得‘谢’字，妹妹既说完了，便请回去吧。”
红荷姑娘面上一笑，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既是道谢，便要有个谢礼的。不巧前两日我在给几位客人弹曲时，听到他们聊起了同乡谁受了大运，又聊到了宴都，其中就有个姓马的年轻人。我想莲衣姐姐一定很感兴趣。”
“听那几位客人说，那个姓马的年轻人在宴都考取了功名，受到皇上的嘉赏，做了大官，三年前就娶了宴都的一位高官小姐，如今在朝堂上小有名气，很是风光呢。”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给我滚出去！”
莲衣姑娘怒声一语，瞬时手上便被握着的金钗划出了一道血痕。
我面色一惊，忙上前看了看，在柜子里翻找着膏药，又忙上前细细抹着，心中则无比疑惑。
为何红荷姑娘说的事会让莲衣姑娘发这么大的火呢？
红荷姑娘见状，流露出了一种满意的神色。
她笑着继续说道：“我真为姐姐不值啊。听闻姐姐当年为了给这个人凑齐赶考的银两，才自愿到这百花楼来卖的艺。
“我还听说，姐姐与那男子约定了五年。如今五年将至，姐姐可是日夜想着自己心爱的文郎会来这百花楼为姐姐赎身？
“姐姐还是别犯傻了，他如今当了大官，娇妻美妾入怀，哪能记得这偏远的百花楼中曾有个为他付出过的贫贱女子？我与姐姐相识一场，才将这消息告诉姐姐的。”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弹曲了。”
红荷姑娘摔门而去，我不由停下了手中动作。
我没想到，莲衣姑娘竟有一段这样的往事。
我这才明白，入冬以来莲衣姑娘时常叫我开窗，说要欣赏窗外的雪景是为何意。
原来莲衣姑娘这是在盼望着什么人啊。
看着莲衣姑娘沉寂的神色，我心中不由惋叹。
如果红荷姑娘说的事都是真的，如果那男子念着莲衣姑娘，那么他三年前考取功名时就该回来。
此刻，我不知该如何安慰莲衣姑娘。我也开不了口。
“莲衣姑娘。”
突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莲衣姑娘回过神来，看了眼门外的侍从，“何事？”
侍从行礼道：“昨晚那个客人又来了，说是想听莲衣姑娘的琵琶曲。”
“知道了。”
莲衣姑娘拍了拍我的手，抱着琵琶便出了房门……
莲衣姑娘竟将这饭菜赏给了我一个丫鬟，这是我心中意料不到的事。
不过若是莲衣姑娘的曲子能得到客人的欢迎，让莲衣姑娘心情好些，我自然是跟着高兴的。
厨房中，我默默生火热起了饭菜。
这时，几个丫鬟说笑着走进。
“听说了吗？今晚红荷姑娘弹的曲客人听了不满意，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听说那位客人是外地来的，听不惯本地轻柔的琴曲。好在莲衣姑娘就在隔壁，及时救场，弹了一支琵琶曲，才将那客人的脾气安抚了下去。”
“莲衣姑娘与红荷姑娘向来不和，怎么会出手帮红荷姑娘解围呢？”
“听说是那客人在红荷姑娘房中闹出的动静传到了隔壁，便被莲衣姑娘房中的两个客人拉去一起听了。那两位客人边听边为他解说，几位客人越听越喜欢，畅谈了许久呢。”
“这下莲衣姑娘抢了红荷姑娘的生意，明日可有好戏看了。”……
两个丫鬟轻声闲谈着，取了东西便出了厨房。
我默默听着这有头无尾的对话，大概明白了发生之事。
让我没想到的是，莲衣姑娘的琵琶曲竟如此有魅力，点莲衣姑娘弹曲的那两位客人竟是如此热情和钟爱。
这让我对莲衣姑娘高看了几分。
回到房中，我刚睡下，便有丫鬟断断续续地回来。
不久，便又是一阵睡前闲谈。
“今日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听说那位客人赏了串红玉珠，妈妈都没收走，叫人直接就给了莲衣姑娘呢。”
“可不是，我还听说红荷姑娘回房后大发雷霆，摔了好些东西，跟着她的那个丫鬟可是遭了殃了。”
“唉，主子受了气，受苦的自然是我们这些下人。红荷姑娘成名以来，不是四处显摆炫耀，就是四处挤兑嘲笑。我服侍的那位姑娘因此受了委屈，我还挨了一顿骂呢。今晚的事我倒是觉得解气。”
“话虽如此，可红荷姑娘仍旧是楼中的红人。听闻前两日红荷姑娘为接待一位县官之子，硬是借故将田员外的预约推了，气得田员外无法，当场掀桌离去。事后，妈妈也不过是说了红荷姑娘几句呢。”
“谁知道红荷姑娘还能红上几日呢？这楼里的姑娘，红过一阵又是一阵。红荷姑娘的那支曲，客人也快听腻了吧。”
“你说的也有理，不过红荷姑娘能在楼中红了这两三个月，也算长的了。不知道下一个红的会不会是莲衣姑娘？”
“谁知道呢？楼里哪个姑娘不想红？不过没想到莲衣姑娘终日弹琵琶曲，也有熬出头的一日。”
“什么呀？你们不知道，我听楼中的老人说，莲衣姑娘原来可是住在三楼的。听闻莲衣姑娘当年弹得一手绝妙的琵琶曲，场场满座，被无数人争相捧场呢。只是后来莲衣姑娘年岁渐大，被别的姑娘比了下去，客人也没了兴致，才慢慢消沉的。我还听说，莲衣姑娘是搬到了二楼，才和刚来不久的红荷姑娘闹的不快。”
“啊？想不到莲衣姑娘曾经这么厉害！”
“那你以为莲衣姑娘三五日不过一两个客人，楼里妈妈为何从未找过莲衣姑娘谈话？那些客人都是当年的老客，有的还是特意赶来这里听莲衣姑娘弹曲的呢。”
“难怪莲衣姑娘平日都不四处走动，瞧着冷冰冰的。”……
今晚，几个丫鬟兴致盎然地说得久了些，越说越有精神，似乎不觉困意。
在这阵阵碎语之中，我自然也跟着睡不着。
她们口中关于莲衣姑娘的旧事，让我大为震撼，心中对莲衣姑娘又高看了几分。
从那般高度沦落到如今地步，换作是谁都会不好受吧？
我突然有些理解了莲衣姑娘的喜怒无常和怪异举止。
不久，我终熬不过睡意，缓缓闭上了眼……
寒风习习，飞雪片片。
当我再次见到莲衣姑娘的时候，莲衣姑娘一如往常，仍是一副冷漠神色。
我默默为莲衣姑娘梳着头，希望她并没有觉察到我眼中的一丝恭敬之意。
可我没想到，昨晚丫鬟口中的“好戏”会怎么快就来到。
这一次，红荷姑娘连门也没敲，径直便闯入了房门，面上怒色犹存，“莲衣姐姐昨晚好本事，竟将我房中的客人抢了去！”
闻着话中的火药味，我慌乱地看了眼身旁之人。
莲衣姑娘仍旧面无反应，淡然回道：“红荷妹妹这话就没道理了，客人自己长着腿，我还能拿绳子绑着不成？再说，是不是我‘抢’来的，红荷妹妹自己还不明白吗？”
“莲衣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失言了。”闻言，红荷姑娘缓了缓神色，“昨晚姐姐为我解围，我是来道谢的。”
莲衣姑娘仍旧没有反应，“当不得‘谢’字，妹妹既说完了，便请回去吧。”
红荷姑娘面上一笑，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既是道谢，便要有个谢礼的。不巧前两日我在给几位客人弹曲时，听到他们聊起了同乡谁受了大运，又聊到了宴都，其中就有个姓马的年轻人。我想莲衣姐姐一定很感兴趣。”
“听那几位客人说，那个姓马的年轻人在宴都考取了功名，受到皇上的嘉赏，做了大官，三年前就娶了宴都的一位高官小姐，如今在朝堂上小有名气，很是风光呢。”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给我滚出去！”
莲衣姑娘怒声一语，瞬时手上便被握着的金钗划出了一道血痕。
我面色一惊，忙上前看了看，在柜子里翻找着膏药，又忙上前细细抹着，心中则无比疑惑。
为何红荷姑娘说的事会让莲衣姑娘发这么大的火呢？
红荷姑娘见状，流露出了一种满意的神色。
她笑着继续说道：“我真为姐姐不值啊。听闻姐姐当年为了给这个人凑齐赶考的银两，才自愿到这百花楼来卖的艺。
“我还听说，姐姐与那男子约定了五年。如今五年将至，姐姐可是日夜想着自己心爱的文郎会来这百花楼为姐姐赎身？
“姐姐还是别犯傻了，他如今当了大官，娇妻美妾入怀，哪能记得这偏远的百花楼中曾有个为他付出过的贫贱女子？我与姐姐相识一场，才将这消息告诉姐姐的。”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弹曲了。”
红荷姑娘摔门而去，我不由停下了手中动作。
我没想到，莲衣姑娘竟有一段这样的往事。
我这才明白，入冬以来莲衣姑娘时常叫我开窗，说要欣赏窗外的雪景是为何意。
原来莲衣姑娘这是在盼望着什么人啊。
看着莲衣姑娘沉寂的神色，我心中不由惋叹。
如果红荷姑娘说的事都是真的，如果那男子念着莲衣姑娘，那么他三年前考取功名时就该回来。
此刻，我不知该如何安慰莲衣姑娘。我也开不了口。
“莲衣姑娘。”
突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莲衣姑娘回过神来，看了眼门外的侍从，“何事？”
侍从行礼道：“昨晚那个客人又来了，说是想听莲衣姑娘的琵琶曲。”
“知道了。”
莲衣姑娘拍了拍我的手，抱着琵琶便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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