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青国往事
“你轻点！”
石婉儿轻咬樱唇，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随后，顾心安不知从何处找来的一丝绷带，又仔细地给她缠上了一圈，再挂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欣慰。
“师姐，就这样，等几日就好了。”
“诶，师弟，你傻不傻，咱们是仙人！仙人需要这样这样？”
石婉儿表示抗议，只是因为这样让她看起来傻傻的。
“仙人也会受伤的。”顾心安并不理会她的抗议，转身又走进内院，此刻厨房里正熬着粥，还是顾心安特意在天剑山打来的小兽。
香味随着风传到了院子外面。
“咦，心安，又在鼓捣什么好吃的。”
林奇的声音从院子外边传来。
顾心安端着一小碗白粥，走了出来。
只见师父林奇，背着一把剑，还扎了一个发髻，斜插一支青色的玉簪，看起来倒真有一股仙气。
“师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石婉儿生气极了。
顾心安将粥碗端到身边，舀起一小勺，“师姐，来吃东西。”
“哼，不吃了。反正都没人在乎我，饿死算了。”
石婉儿生气地转过头去。
“她不吃给师父吃。”林奇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端起那碗粥就往嘴里倒。“师父好几天没吃饭了，都快饿死了。”
“饿死算了。”
石婉儿还在生气。
“师父，咱家都快被拆了。”顾心安看见林奇回来了，有了主心骨，赶紧诉苦起来：“你看师姐的手都断了，差点就废了。”
“顾心安，师姐手没断！”
石婉儿看着这师徒俩，没一个顺眼的。一个全是心眼，一个是缺心眼。
“小丫头，我都知道了。”林奇放下碗，打了一个嗝，“不然我回来这么早干嘛。都怪师父，师父不该到处拈花惹草的。这万剑门的光头也真是的，不就睡了他娘子嘛，又不关你们的事。”
“师父，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俩，重新再找两个弟子？”
石婉儿听了林奇的话，心中的气一点没消不说，反而还越来越气！
“师姐，我觉得师父不是那种人。”
顾心安斩钉截铁地说道。
“行行行，师父不是那种人，是师姐我小人，行了吧！”
石婉儿气鼓鼓地闭上了眼睛，心中暗自下了决定，不再理会二人了。
“心安啊，你那心法可有所悟？”
林奇索性不再言语刺激石婉儿了，随后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盒子，单手轻轻一开，只见里面是一颗红色的小小丹丸。
“婉儿，这是为师向朋友所求之物，据说可以白骨生肉，对于你这种剑伤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石婉儿这才睁开眼，看了一眼，又闻了闻，道：“那个人叫你送来的吧！我不要，我就是死了也不要他的东西。”
“婉儿，这怎么说，也是他的一片心意，他说这些年亏欠你太多了。”
这个结果也在林奇的意料之中，而石婉儿口中的那个人，正是当今青国的国主石惊天。
“心意？哼，当年他抛弃我跟我娘的时候，可不见他这般好心。”石婉儿双眼通红，泪水涟涟，道：“当初我娘病死在塌上之时，浑身发臭长满蛆虫，可没见他这般好心！怎么，现在当了国主，就好心了？我不需要！”
“婉儿。”
林奇叹了一口气，道：“当初只是怪为师来得太迟了些，不然还能救下你娘亲的......”
顾心安不知道这段往事，只是默默站立在一旁。
“要不是他亲口将我和娘亲放逐，会有那样的事情吗？”
“以前那般心狠，怎么，如今就拿点好处，给我一个公主的头衔，就想要让我对他感恩戴德？绝无可能！”
石婉儿用左手抹了抹眼泪，斩钉截铁地说道。
“当年的事情，不能怪惊天的。他那样做，是为了保护你和你娘的安全。”林奇缓缓道出当年的一些秘辛，“只不过他还是考虑不周，竟然只是派出了脱凡九层的侍卫，谁知道，那些反贼竟然事先知道了你和你娘亲的路线......”
“师父，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要听！你把这个还给他，我不要。”
石婉儿歇斯底里地喊着。
“心安，扶你师姐回屋子休息休息，等下出来，师父要考校一下你的剑术，看看有没有长进。”
“是，师父。”
顾心安一把就将石婉儿拦腰抱起，这几年的相处，让他对石婉儿产生了一些莫名的情愫，说不清也道不明，朦朦胧胧的，就像是隔着一层层的迷雾。他又不敢将那迷雾吹散，享受着这若有若无的欣喜。
石婉儿哭泣的声音，犹如一根根钢针一般，将他的心脏，扎上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洞，让他千疮百孔。
走到了石婉儿住的屋子时，她渐渐止住了哭声，已经有些沉睡，像是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中。
他只待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上了一层薄被，慢慢退出屋子。
“不要走！”
石婉儿睡梦中似乎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一把抓住了顾心安的手。
此时此刻，屋子里安静得出奇。
他听见自己的心怦怦直跳，而石婉儿抓着他手后，反倒睡得安详了许多。
他看着她，心里的起伏久久不能停歇。那犹如海山的暴风捶打着礁石，犹如大漠的飓风吹散了沙丘，他多想这一刻永远永远不会变化。
就这么，永恒下去。
“心安，你在磨蹭什么！”
林奇的声音将顾心安的思绪拉回，他又看了看石婉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你小子，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师姐她，她在做噩梦，我有点不放心。”
“修仙练道之人，就当是磨炼心性了。”
林奇有些不以为然。
“你是不是对你师姐的事情很好奇？”
“嗯。”
顾心安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又似被发现什么心事一般，赶忙矢口否认。“没有，没有。”
只可惜他的师父是林奇，他这躲闪的眼神自然逃不掉林奇的眼睛，林奇只是微微皱眉，心中暗道：可别又成了一段孽缘。
“没有就没有嘛。你小子怎么跟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瞧，还说不得，脸都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了......”
林奇说着说着，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
“师父何故发笑？”
“没事，师父就是觉得开心。”
“师父每天都这么开心？”
“也不是，师父也会愁啊。”
“愁什么？”
“愁春宵苦短，愁时间快如白驹过隙，愁未能尝尽世间美酒，阅遍世间美人！”
“弟子要是能够像师父这般开心就好了。”
林奇敲了敲这弟子的脑袋，气恼道：“顾心安，你才十六岁，怎么跟一个小老头儿似的。”
“师父我都快一百岁了，也不见像你这样多愁善感啊。”
“师父都一百了啊。”顾心安惊呼道：“这么大年纪了。”
随后又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这御灵境的修士，动辄活个数千年，那是不在话下了。只不过，修士的世界里打打杀杀，能够活到善终的人也终究不会太多。
“想不想听听你师姐的故事？”
林奇已经看出来了顾心安的小心思，他倒也并未点破。只是有意想要做上一些事情，来个顺水推舟吧！至于他接不接得住，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要想弟子练好那剑诀，必然得心意相通才行。
“你师姐是青国的公主。”
“只不过，她的娘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凡尘女子，并非是修道中人。他的父亲，石破天，如今的青国国主，也是师父我自小的好友。”
“我与惊天一道，原本想要寻一个宗门，从此走上仙途。谁料，我同他一起去了剑阁，却只有我被剑阁当时的阁主看上了，并且收为了徒弟。剑阁有规定，弟子需一男一女，因此惊天没了机会。
作为朋友，我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而是让我师父替他寻了一个宗门。
不出三年的时间，惊天就已经是蜕凡境的修士了。而那时候的我，就跟你现在一样，三年还没突破练气九层。连剑心都没觉醒，更别提孕育剑胎了。
又是六年过后，我听说惊天他已经突破了脱凡境，正式进入了御灵境。
十年的时间，就进入御灵境！这在当时，哪怕是放到现在，那也是顶尖的天才了。
而师父我，不过才区区脱凡三层，刚刚觉醒了剑心。
从那以后，惊天经常来剑阁找我喝酒。
二十年后的某一天，他告诉我，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回青国。因为他听说青国如今国主昏聩无能，底下凡人百姓生不如死，遍地哀鸿。
我说，既然踏入修仙路，就要绝了凡尘心才好。
他却不以为然，只是说，有能者便要锄强扶弱才好，达则兼济天下！他要回去，重建一个青国！
他邀请我一道前去，我婉拒了。我不想参与红尘之事。
又过了二十年。
惊天又来找我了，他告诉我，他已经重新建立了一个青国。
我看着他那两鬓的霜白，就知道他为此有多努力了。
那一天，我跟他在剑阁后山的悬崖上，喝掉了整整八十坛烈酒，酩酊大醉！
天下，是修仙者的。
天下，也是凡人的。
我深以为然。
自那以后，惊天很少来剑阁了。据说是因为国力蒸蒸日上，国事太过忙碌，抽不开时间。我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远离凡尘俗世，不然也得在这世俗的权力之中苦苦挣扎。
又过了三十年。
惊天又来了。
这一次他告诉我，他爱上了一个凡间的女子，很漂亮。她有着比星辰更好看的眼睛，比玉更漂亮的鼻子，一副天底下最好的脾气。
他说，皇后不同意。皇后是他建国的最大的拥护者，她的背后是一个庞大的修仙家族，不敢动皇后。他觉得很可悲，自己作为青国有史以来最为勤劳的帝王，竟然无法左右自己的感情！
我劝他，不如舍了皇帝的位置，重新回到修仙练道一途。
他笑了，笑得很沧桑。
回不去了。
权力的宝座，只有坐上去的人才知道，那就是囚笼，而且是永世不得超脱的囚笼。
这一次，他没有喝酒。他只是陪着我在山崖边上，说了一夜的话。
他走的时候说了句，要是她能给我两三年的时间就好了，我就能够摆平一切了。
又过了三年。
这一次来的不是他，而是他的一个亲卫，说是让我前往青国，保护一对母女。
心安，你知道是谁吧！对的，那就是你师姐和她的母亲。
只不过，师父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没能救下你师姐的母亲，就只救下她了。
是皇后背后的那个家族派来的刺客。
惊天震怒了。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惊天只是派人告诉我，将婉儿保护好，就行了。
后来呀，我就带着你师姐，回到了剑阁。可是就是因为你师姐的来历不明，我得罪了当时的师父的师妹，因此我不得不离开了剑阁，从此带着你师妹流转各国之间。
后来的这十年，我才知道，惊天动用了不少手段，终于才将当初拥护他的那一批批元老家族的根基给从青国挖断。可是修仙家族，背景深厚，动辄就是千年基业，哪那么容易就被他废掉。
因为如此，他一直都不敢将婉儿接回青国。他最爱的女子是婉儿的娘，他最爱的孩子是婉儿，他知道，只有不相认的情况下，婉儿才是最安全的。”
林奇好久都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了，他觉得嗓子干干的，正想要差遣顾心安打点水来。
却发现顾心安已经听得入迷了，哪怕自己都已经停下来了，他似乎都还没发现。
“诶，心安。”
“怎么了，师父？”
顾心安吓了一跳，没想到婉儿师姐的身世这么坎坷。
“既然国主都已经铲除了那些势力，那么现在他可以接婉儿师姐回去了呀。”
“关键是，婉儿不打算回去。”林奇摊摊手，无奈道：“你没见到，刚才那颗红色的丹药吗？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白骨生肉的奇丹。这样吧，你师姐不要，师父也没用，给你算了。”
林奇说着，就将那丹药盒子从怀里掏出，递给了顾心安。
“如此贵重，弟子不敢收。”
顾心安是的确不敢收。
“你跟师父这么久了，也没送过你什么礼物。权当师父借花献佛了。”
林奇执意要顾心安收下。
“顾心安，你敢！”
石婉儿轻咬樱唇，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随后，顾心安不知从何处找来的一丝绷带，又仔细地给她缠上了一圈，再挂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欣慰。
“师姐，就这样，等几日就好了。”
“诶，师弟，你傻不傻，咱们是仙人！仙人需要这样这样？”
石婉儿表示抗议，只是因为这样让她看起来傻傻的。
“仙人也会受伤的。”顾心安并不理会她的抗议，转身又走进内院，此刻厨房里正熬着粥，还是顾心安特意在天剑山打来的小兽。
香味随着风传到了院子外面。
“咦，心安，又在鼓捣什么好吃的。”
林奇的声音从院子外边传来。
顾心安端着一小碗白粥，走了出来。
只见师父林奇，背着一把剑，还扎了一个发髻，斜插一支青色的玉簪，看起来倒真有一股仙气。
“师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石婉儿生气极了。
顾心安将粥碗端到身边，舀起一小勺，“师姐，来吃东西。”
“哼，不吃了。反正都没人在乎我，饿死算了。”
石婉儿生气地转过头去。
“她不吃给师父吃。”林奇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端起那碗粥就往嘴里倒。“师父好几天没吃饭了，都快饿死了。”
“饿死算了。”
石婉儿还在生气。
“师父，咱家都快被拆了。”顾心安看见林奇回来了，有了主心骨，赶紧诉苦起来：“你看师姐的手都断了，差点就废了。”
“顾心安，师姐手没断！”
石婉儿看着这师徒俩，没一个顺眼的。一个全是心眼，一个是缺心眼。
“小丫头，我都知道了。”林奇放下碗，打了一个嗝，“不然我回来这么早干嘛。都怪师父，师父不该到处拈花惹草的。这万剑门的光头也真是的，不就睡了他娘子嘛，又不关你们的事。”
“师父，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俩，重新再找两个弟子？”
石婉儿听了林奇的话，心中的气一点没消不说，反而还越来越气！
“师姐，我觉得师父不是那种人。”
顾心安斩钉截铁地说道。
“行行行，师父不是那种人，是师姐我小人，行了吧！”
石婉儿气鼓鼓地闭上了眼睛，心中暗自下了决定，不再理会二人了。
“心安啊，你那心法可有所悟？”
林奇索性不再言语刺激石婉儿了，随后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盒子，单手轻轻一开，只见里面是一颗红色的小小丹丸。
“婉儿，这是为师向朋友所求之物，据说可以白骨生肉，对于你这种剑伤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石婉儿这才睁开眼，看了一眼，又闻了闻，道：“那个人叫你送来的吧！我不要，我就是死了也不要他的东西。”
“婉儿，这怎么说，也是他的一片心意，他说这些年亏欠你太多了。”
这个结果也在林奇的意料之中，而石婉儿口中的那个人，正是当今青国的国主石惊天。
“心意？哼，当年他抛弃我跟我娘的时候，可不见他这般好心。”石婉儿双眼通红，泪水涟涟，道：“当初我娘病死在塌上之时，浑身发臭长满蛆虫，可没见他这般好心！怎么，现在当了国主，就好心了？我不需要！”
“婉儿。”
林奇叹了一口气，道：“当初只是怪为师来得太迟了些，不然还能救下你娘亲的......”
顾心安不知道这段往事，只是默默站立在一旁。
“要不是他亲口将我和娘亲放逐，会有那样的事情吗？”
“以前那般心狠，怎么，如今就拿点好处，给我一个公主的头衔，就想要让我对他感恩戴德？绝无可能！”
石婉儿用左手抹了抹眼泪，斩钉截铁地说道。
“当年的事情，不能怪惊天的。他那样做，是为了保护你和你娘的安全。”林奇缓缓道出当年的一些秘辛，“只不过他还是考虑不周，竟然只是派出了脱凡九层的侍卫，谁知道，那些反贼竟然事先知道了你和你娘亲的路线......”
“师父，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要听！你把这个还给他，我不要。”
石婉儿歇斯底里地喊着。
“心安，扶你师姐回屋子休息休息，等下出来，师父要考校一下你的剑术，看看有没有长进。”
“是，师父。”
顾心安一把就将石婉儿拦腰抱起，这几年的相处，让他对石婉儿产生了一些莫名的情愫，说不清也道不明，朦朦胧胧的，就像是隔着一层层的迷雾。他又不敢将那迷雾吹散，享受着这若有若无的欣喜。
石婉儿哭泣的声音，犹如一根根钢针一般，将他的心脏，扎上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洞，让他千疮百孔。
走到了石婉儿住的屋子时，她渐渐止住了哭声，已经有些沉睡，像是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中。
他只待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上了一层薄被，慢慢退出屋子。
“不要走！”
石婉儿睡梦中似乎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一把抓住了顾心安的手。
此时此刻，屋子里安静得出奇。
他听见自己的心怦怦直跳，而石婉儿抓着他手后，反倒睡得安详了许多。
他看着她，心里的起伏久久不能停歇。那犹如海山的暴风捶打着礁石，犹如大漠的飓风吹散了沙丘，他多想这一刻永远永远不会变化。
就这么，永恒下去。
“心安，你在磨蹭什么！”
林奇的声音将顾心安的思绪拉回，他又看了看石婉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你小子，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师姐她，她在做噩梦，我有点不放心。”
“修仙练道之人，就当是磨炼心性了。”
林奇有些不以为然。
“你是不是对你师姐的事情很好奇？”
“嗯。”
顾心安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又似被发现什么心事一般，赶忙矢口否认。“没有，没有。”
只可惜他的师父是林奇，他这躲闪的眼神自然逃不掉林奇的眼睛，林奇只是微微皱眉，心中暗道：可别又成了一段孽缘。
“没有就没有嘛。你小子怎么跟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瞧，还说不得，脸都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了......”
林奇说着说着，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
“师父何故发笑？”
“没事，师父就是觉得开心。”
“师父每天都这么开心？”
“也不是，师父也会愁啊。”
“愁什么？”
“愁春宵苦短，愁时间快如白驹过隙，愁未能尝尽世间美酒，阅遍世间美人！”
“弟子要是能够像师父这般开心就好了。”
林奇敲了敲这弟子的脑袋，气恼道：“顾心安，你才十六岁，怎么跟一个小老头儿似的。”
“师父我都快一百岁了，也不见像你这样多愁善感啊。”
“师父都一百了啊。”顾心安惊呼道：“这么大年纪了。”
随后又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这御灵境的修士，动辄活个数千年，那是不在话下了。只不过，修士的世界里打打杀杀，能够活到善终的人也终究不会太多。
“想不想听听你师姐的故事？”
林奇已经看出来了顾心安的小心思，他倒也并未点破。只是有意想要做上一些事情，来个顺水推舟吧！至于他接不接得住，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要想弟子练好那剑诀，必然得心意相通才行。
“你师姐是青国的公主。”
“只不过，她的娘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凡尘女子，并非是修道中人。他的父亲，石破天，如今的青国国主，也是师父我自小的好友。”
“我与惊天一道，原本想要寻一个宗门，从此走上仙途。谁料，我同他一起去了剑阁，却只有我被剑阁当时的阁主看上了，并且收为了徒弟。剑阁有规定，弟子需一男一女，因此惊天没了机会。
作为朋友，我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而是让我师父替他寻了一个宗门。
不出三年的时间，惊天就已经是蜕凡境的修士了。而那时候的我，就跟你现在一样，三年还没突破练气九层。连剑心都没觉醒，更别提孕育剑胎了。
又是六年过后，我听说惊天他已经突破了脱凡境，正式进入了御灵境。
十年的时间，就进入御灵境！这在当时，哪怕是放到现在，那也是顶尖的天才了。
而师父我，不过才区区脱凡三层，刚刚觉醒了剑心。
从那以后，惊天经常来剑阁找我喝酒。
二十年后的某一天，他告诉我，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回青国。因为他听说青国如今国主昏聩无能，底下凡人百姓生不如死，遍地哀鸿。
我说，既然踏入修仙路，就要绝了凡尘心才好。
他却不以为然，只是说，有能者便要锄强扶弱才好，达则兼济天下！他要回去，重建一个青国！
他邀请我一道前去，我婉拒了。我不想参与红尘之事。
又过了二十年。
惊天又来找我了，他告诉我，他已经重新建立了一个青国。
我看着他那两鬓的霜白，就知道他为此有多努力了。
那一天，我跟他在剑阁后山的悬崖上，喝掉了整整八十坛烈酒，酩酊大醉！
天下，是修仙者的。
天下，也是凡人的。
我深以为然。
自那以后，惊天很少来剑阁了。据说是因为国力蒸蒸日上，国事太过忙碌，抽不开时间。我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远离凡尘俗世，不然也得在这世俗的权力之中苦苦挣扎。
又过了三十年。
惊天又来了。
这一次他告诉我，他爱上了一个凡间的女子，很漂亮。她有着比星辰更好看的眼睛，比玉更漂亮的鼻子，一副天底下最好的脾气。
他说，皇后不同意。皇后是他建国的最大的拥护者，她的背后是一个庞大的修仙家族，不敢动皇后。他觉得很可悲，自己作为青国有史以来最为勤劳的帝王，竟然无法左右自己的感情！
我劝他，不如舍了皇帝的位置，重新回到修仙练道一途。
他笑了，笑得很沧桑。
回不去了。
权力的宝座，只有坐上去的人才知道，那就是囚笼，而且是永世不得超脱的囚笼。
这一次，他没有喝酒。他只是陪着我在山崖边上，说了一夜的话。
他走的时候说了句，要是她能给我两三年的时间就好了，我就能够摆平一切了。
又过了三年。
这一次来的不是他，而是他的一个亲卫，说是让我前往青国，保护一对母女。
心安，你知道是谁吧！对的，那就是你师姐和她的母亲。
只不过，师父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没能救下你师姐的母亲，就只救下她了。
是皇后背后的那个家族派来的刺客。
惊天震怒了。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惊天只是派人告诉我，将婉儿保护好，就行了。
后来呀，我就带着你师姐，回到了剑阁。可是就是因为你师姐的来历不明，我得罪了当时的师父的师妹，因此我不得不离开了剑阁，从此带着你师妹流转各国之间。
后来的这十年，我才知道，惊天动用了不少手段，终于才将当初拥护他的那一批批元老家族的根基给从青国挖断。可是修仙家族，背景深厚，动辄就是千年基业，哪那么容易就被他废掉。
因为如此，他一直都不敢将婉儿接回青国。他最爱的女子是婉儿的娘，他最爱的孩子是婉儿，他知道，只有不相认的情况下，婉儿才是最安全的。”
林奇好久都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了，他觉得嗓子干干的，正想要差遣顾心安打点水来。
却发现顾心安已经听得入迷了，哪怕自己都已经停下来了，他似乎都还没发现。
“诶，心安。”
“怎么了，师父？”
顾心安吓了一跳，没想到婉儿师姐的身世这么坎坷。
“既然国主都已经铲除了那些势力，那么现在他可以接婉儿师姐回去了呀。”
“关键是，婉儿不打算回去。”林奇摊摊手，无奈道：“你没见到，刚才那颗红色的丹药吗？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白骨生肉的奇丹。这样吧，你师姐不要，师父也没用，给你算了。”
林奇说着，就将那丹药盒子从怀里掏出，递给了顾心安。
“如此贵重，弟子不敢收。”
顾心安是的确不敢收。
“你跟师父这么久了，也没送过你什么礼物。权当师父借花献佛了。”
林奇执意要顾心安收下。
“顾心安，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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