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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柒 雪上加霜

    狱中的日子熬过一天是一天,却也熬不到头。

    约莫过了一个多月头,我早已是蓬头垢面,肮脏龌龊。一头青丝也已杂乱成结,长没长虱子我都尚且不知。

    我向来是没什么求生的欲望的,楚修却不厌其烦地劝着我。我勉强听了听,还是有些许敬佩他能在这狱中呆上如此之久,还没寻死觅活。

    大抵是心中有结尚且未解罢。

    时不时,我能听见领头说一说萧承的事,牢里其他人也跟着听一听,免不了一些嘲讽。

    萧承的婚期还早着,大约在来年开春时。推得如此远的婚期,到底是精心筹备还是不愿结亲……

    可两情相悦,又有何不愿的呢。

    狱头送了餐饭过来,这段日子来,狱中餐食还不错,连我们都有白馒头吃,水也不馊了,闹肚子的少了。

    我方拿到馒头,正准备好好享用,却无论如何都下不了口。死死盯着那白面,我极力忍着什么,是将要喷涌而出的恶心与不适。

    捂了捂胸口,我看看周围,并未有人注意我的样子。但我也不想吐在狱中,这味好不容易消了些下去,若是吐了,岂不是得恶心我好长一段时间。

    我极力忍了忍,熬过了好长段时间,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转了头,却发现楚修一直死死盯着我,像是发现了什么奇闻。

    “你......”

    “我......”

    “你将手伸过来,老夫帮你探探脉。”

    我并未多想,许是这狱中味道突然上来,熏着了,这才泛了恶心。之前也不是未曾有过。

    楚修眉头紧紧一皱,接而瞪大了眼。

    “滑脉,如盘走珠。小丫头,你这是有身孕了啊……”

    如晴天霹雳般,我一时间不知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打蒙了头,呆坐在那里没有接他的话,手落在了冰冷的栏杆中间。

    忽而,像是终于恍然大悟般,我抽回手,止不住地抽泣起来,不知所措地咬着手指。

    我笑了又哭,哭了又笑。

    “萧承的孩子吗?是我和萧承的吗?”

    我悄声一遍遍低问着自己,像个中风的疯婆子。

    那身脏得又黄又黑的囚服,这副现在肮脏不堪的躯体,有我和萧承的孩子。

    可孩子现在来了,我何德何能留下他,我怎样才能保全他,莫非在牢狱中生下他,让他在牢狱之中长大。这样肮脏不堪,恶心至极的地方,粗言鄙语时时能听见。

    如何能让他,能让萧承的孩子在这狱中长大。

    我停了抽泣,渐渐盘算起以后。

    “小丫头,你不能像她一样孤零零地离开......会有机会的。”

    我听得不太真切,似懂非懂,楚修似乎想帮我,也或许是想起了李温言,同样是孤零零身怀六甲的女子。

    朝墙角靠了靠,忽然触到了墙角草堆,我方想起初来时将萧承给我的包袱放在了此处,里面有方糕,但早已被我食尽。

    似乎还有些其他物什。

    拨了拨草堆,我翻出了那个朴实无华的包袱。

    另外一层布包裹着的,我打开方发现,是几本话本与一把雕花匕首。那话本是我小时候最爱看的,那匕首是萧承初见时割衣袍的那把。

    他送我这些物什,萧承是记起了些什么。

    我多想立马见到他。

    我甚至想要和楚修一同谋划,我可以去央求楚修,让他帮我想个法子逃出牢去。

    呼吸越来越急促,却又渐渐平静下来。

    可他已经要与云映成亲了,最多过了这秋冬,到了下个春日,他们便是京城人人传颂的佳偶璧人,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会渐渐忘了我,甚至感叹我幸好关在牢中,也或许会有人记得我曾救过萧承一命,但世间没人会感激我。

    知晓的人不会感激,应感激的人不知晓。

    罢了,我不该动了其他心思,就此作罢。

    能够平安诞下麟儿,将他送出牢去找个人家养着,便是我最大的福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