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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不上学剁了你

    “再跑,腿给你砍了。”

    李谦国睁开眼睛就看到漆黑刀上的那一条耀眼白光,他下意识偏头躲过。

    砍柴刀擦着他的耳朵嵌进身后一棵大腿粗细的松树,蹦出的碎末溅了他一脸,细微的疼痛感如此真实。

    “爸?”李谦国不可思议睁大眼睛。

    老头两年前就走了,他亲自送去火化的,不对,年龄对不上,眼前的人明显年轻了不少,看着就50出头。

    怎么回事?

    来不及搞清楚事情的始末,李谦国趁精瘦老头拔柴刀的功夫,拔腿就往山上跑。

    这一幕这辈子他都不会忘,村里出了名脾气好人老实的李有祥,罕见地追了三儿子一个山头。这件事闹得新村人尽皆知。

    古有孟母三迁为儿学习扫障碍,今有农民老头提刀胁迫子求学,一样的用心良苦。

    记忆里顺着下山的路跑,摔了一跤,撞树被逮回去。

    这次反方向往上,过了山顶往下跑,再沿着小路下山就是象山村,只要进了外村,老头总要顾点脸面。

    李谦国虽然现在脑子乱,但难得还能从里面理出一条清晰的逃跑线路图。

    “翻过去就是了。”李谦国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一口气跑到了山顶,平时跑两步喘不上气的毛病,在此刻荡然无存。

    他得意地回头冲落在身后十几米远的李有祥挥手:“爸,这个学我不上,晚上再回去。”

    这一声大叫像是要把三十多年前被绑着上学的不情愿和委屈尽数喊出来。

    李谦国说着往后退了一步,本该平整的路突然多了一截东西,他猝不及防踩上去,绊倒,双手下意识抓了两下,扑空,滚下去。

    稀疏的树林里一个白嫩的屁股闪过。

    “娘卵泡。”撞上树的李谦国只来得及骂了一句脏话,晕过去。

    ……

    “嘶…”李谦国伸手摸脑门,包还不小。

    ‘这是不小心趴在柜台上睡着摔地上了?’他心里暗自诽谤,苦笑一声呢喃,“钱没挣着,病倒攒了不少。”

    他撑着地想爬起来,不对,手感坚硬但又有点弹性,不是店里贴的瓷砖。

    李谦国半眯的眼睛霍得睁大,熟悉又陌生的房间,这是30多年前他的房间,不会错。

    3张竹板床整齐地靠墙摆放,占据三面已经往下掉渣的土墙。

    墙上贴着一张胖娃娃抱鲤鱼的挂历,硕大的1982印在中心位置。

    李谦国抬手呼了自己一巴掌,手指不小心带到头上的包。

    “嘶…”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真疼啊,这是真的,他回来了,刚才那一场追逐不是梦。

    李谦国翻身下床,18岁的身体明显比50岁的残破身躯要轻盈很多,这种畅快的感觉,35岁后,他再也没有体验过。

    他不由伸伸手脚,太过灵活,还有点不适应。嘴角不自觉高高扬起,居然回到了18岁。

    那就是说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他有机会摆正三十岁后脱轨的人生。

    三十岁前小有薄产,丹丘有名的成功企业家,名也有,利也有,人生如果就这么顺利进行下去,这辈子也就荣耀的过了。

    可惜三十岁后,老天好像故意跟他过不去,艰辛奋斗下来的事业一夜间化为泡沫,老婆留下三个孩子,卷钱跑路,他成了过街老鼠。好不容易还清欠款,多余的钱也只够盘个小超市度日。

    “想都别想。”

    “咣…”

    伴着锅盖摔在地上的声音,愤怒的声音压也压不住,“别拦我,拦着我是准备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吗?”

    “大嫂…”李谦国收起回忆过往的惆怅,皱眉,推门下楼。

    “谦国自己不要读,爸你硬按牛头强喝水,还要搭上口粮,是不准备过年了吗?”

    朱芬被丈夫李谦北拦在身后,防止她伤到站在中间劝架的妈。

    “这个书要读,一定得读下去。”坐在门槛上抽自制烟的李有祥吐出一口烟,难得反驳了大儿媳妇,“不差这一学期。”

    “不差一学期?”听到这话,朱芬彻底怒了,她挣脱开李谦北冲到门前,指向楼上,“指着谦国考状元吗?爸,你别忘了,他可没有资格考。”

    确实没有资格,这个年代高考还得看成分,1982年2月,李谦国的亲叔因为猥亵妇女蹲进去,现在还没出来,这事档案里可是清清楚楚有记录的。

    即使把高中读完了也没有意义,这也是李谦国死活不愿意再上的原因。

    他的成绩一直不错,常年占据班里第一的宝座,第二的那个考上了鹿城医学院,后来仕途不错。他要是能高考,想必走的是另外一条路。

    “我知道。”李有祥站起来,身量不高,163cm,就比大儿媳妇高一点,气势难得强硬,往前走了一步,字字句句清晰道:“高中必须读完,钱,挤也得挤出来。”

    8块一学期的学费,说贵不贵,现在城市职工一个月30块左右的工资,农村虽然比不上城市,但8块还是拿得出来的。

    难的是他们家不是一般家庭,李谦国排行老三,上面一个姐姐已经出嫁,为了给大哥娶媳妇,掏空了家底。下面还有四个,两个弟弟、两个妹妹,都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龄。

    挤出8块钱,就真的像朱芬说的,这个年就过不好看了。

    “别吵了,别吵。”眼看两个人互不相让,越靠越近,被夹在中间的王香推了一把老公李有祥,虚空挡住咬牙的朱芬,“小芬别生气,这学我们不上了,你刚查出来怀孕,气坏了不值当。”

    “必须上。”李有祥梗着脖子叫了一句,“我现在还是一家之主,这话我说了算。”

    “哎呦…”朱芬摆好架势,就要像往常一样撒泼,眼珠一转,捂住肚子,哀哀叫起来。

    剑拔弩张瞬间变成了兵荒马乱,三个人围着朱芬紧张得手足无措,不知从何下手。

    这一切都被站在楼梯上的李谦国看在眼里,朱芬临倒地前拧李谦北的那一下子,他可没有漏看。

    “嫂子这是怎么了?”李谦国蹬蹬从楼梯上跑下来,紧张地看了一眼,调转脚步就要朝外跑,“我去喊人,得送去卫生院。”

    “不用。”朱芬大喊了一句,又扶着肚子叫了一声,靠在李谦北胸前,“没事,孩子调皮,踢了我一脚,现在没事了。”

    踢了一脚?没记错的话,这时候朱芬怀孕不到三个月,孩子还没成形,也就桔子那么大,哪来那么大力气?

    这是舍不得钱,自己好了吧。

    记忆里也是这样,朱芬借着肚子说事,拿走了管家权的她,没往外掏一分钱。学费还是李有祥凭着自身过硬的人品,从村民手里一点点借出来,再加上卖了家里的鸡鸭才凑齐的。

    “那就好。”李谦国拍胸口吐出一口气,“不然我就成罪人了。”

    “谦国啊,你都听到了,不是嫂子小气…”

    李谦国一点也不想听朱芬的解释,听一句都嫌臭,他迅速截断她的话,“爸,这学我上,学费我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