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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意外的邀请

    于天踏着已经失去骄阳宠幸,像是被打入冷宫变得有了丝丝凉意的青石板,嘴里啃着果子,心中的漫不经心变成了若有所思。

    这与他预想的有点偏差呀,虽然见到了人类文明,可是自己在这里如一个新生婴儿般对这个世界如此陌生,不,甚至连新生婴儿都比不上。

    新生婴儿好歹有家里人的呵护和爱宠,而现在的他在这里无亲无故,又身无分文,更没有活命的本钱,想活下去还着实是个问题,难不成再回去和嘟嘟靠吃果子过活?

    想想都不现实。

    这也是于天不想在镇上过夜的原因之一,自己无依无靠,总有点被世人所抛弃的感觉,即便有人可怜他,可是那种施舍的温馨,只会让他认清现状的同时,感到冷酷和厌烦。

    虽然在大山之中只有嘟嘟陪伴,但与在闹市中要强装着自己内心的火热和逢场作戏的融入相比,于天更愿意对着月光独饮了这份孤寂。

    于天越想越气,气在他也想要融入其中,可是他连承认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他忽然想起那些个穿越的主角,人家怎么就能够自然而然的,像是早就知道自己要穿越一样的接受和坦然处之,而自己怎么就有着一种,莫名的抵触呢?

    人家怎么能够穿越到一个废柴的富二代身上开始人生的逆袭,而自己偏偏这样的悲惨呢?

    不知不觉间于天绕到了大道上,被神思拐卖走的双眼在恍神间,看向已经被嗦的裸露出黑色坚硬果壳的果核,在一股突然升腾起的怒气的趋势下,一抬胳膊,使劲的将手中的果核扔出去老远。

    看到那果核经受了本不该如此惨烈的命运之后,于天的心中倒是舒缓了一些。

    ……

    “哈哈,这次得多亏军师的计谋,使得我们大获全胜,回去我一定向大当家的报你头功!”

    大道之上,传来男子雄浑的恭维声,如沉雷般都搅乱了附近树上栖息鸟儿的美梦。

    “啊哈,三当家的说笑了,议本一介书生何德何能,如若不是三当家一马当先神勇盖世,将那伙人震慑住,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将货物搞到手呢!”

    旁边的人高傲之中带着一丝轻蔑,有些不屑一顾但又不失风度的附和道,这人所说的话语和其中携带的语气,完全的证实了,我所有的恭维其实都是凌驾于你之上的对自己的赞颂。

    先前的大汉好像丝毫没有听出话中所带有的令人难堪的韵味,依旧爽快的哈哈大笑,也或许他心中早有定论,自认为做了一回巨人。

    后者挑了挑眉扫了一眼大汉,有些鄙夷的收回目光,却又猛然一凝,脑袋一动不动将视线牢牢的锁住前方,那个颇显落魄的少年。

    确切的说是于天手中正在啃食的果子。

    “驾。”

    那人双脚一夹,身下的马在疲惫的蹒跚中猛然一个激灵向前紧走了几步,待走到于天近旁,看清楚了手中之物后,脸上的表情由刚刚乍起的疑惑震惊变为了肯定的惊叹和可惜。

    大汉看到军师略显怪异的动作,双腿像是敲锣打鼓般在已经被磨得发秃的马肚上荡了几下,像是荡秋千一般摇晃着高大魁梧的身躯,紧随其后,目光好奇的打量着军师的怪异举动,最终顺着军师的目光落到前面行走着的人身上。

    大汉眼神凌然一凝,像是一头猎鹰在广袤的平原上一下子就锁住奔跑蹦跳的野兔,用着对猎物和弱小本能的残暴和野蛮,将视线牢牢的锁定在了于天的手上。

    两人有些惊奇的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对于经常打家劫舍的他们来说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作为在江湖中行走多年的老手,两人很默契的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悄悄的放慢了速度,跟在于天身后。

    于天当然也知道身后有一队人,也没有太在意,刚才在城镇里都见到了那么多的人,在这里见到人有大惊小怪的。

    况且于天此时正陷入自己编织的思想迷宫当中,也没有心思去留意身后的一队人马到底是路过还是尾行。

    两人紧盯着于天的动作,在看到于天将手中还没吃干净的果子甩了出去时,心随着那飞出去的果子也荡了一下,脸皮有些心疼的抽了抽,心里都骂了句:“败家。”

    当看到于天的手再次伸入兜里拿果子时,军师终于是按奈不住了。

    他刚刚就已经仔细观察过了,一来于天自身实力并不高,二者无论是从于天的穿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来看,都像是个乡下野夫,根本无法和这么珍贵的果子联系起来,更重要的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的是什么。

    凭他多年看人的本领和自己一贯擅长的伪装来看,这种表象也不像是特意装出来的,如果刚刚顾忌是于天的身世的话,军师想他已经摸得差不多了。

    习惯性的整了整衣冠,军师下马快步走到于天身旁,用着有些不自然的柔和声拱手说道:“哈哈,这位小友,请留步。”

    于天被这突然的一叫,先是愣了一下,在停下撕咬手中果子的同时,嘴里那残汁果肉的搅拌依旧没有停歇,微微偏过脑袋让视线将那人掩盖其中,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和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不相识的人。

    等完全看清楚了这人的长相,这才在心神稍稍稳定的同时用着含混不清的沙哑嗓音漫不经心的问道:“有事?”

    只见于天面前此人,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执羽扇,俨然一副印象当中电视剧里诸葛亮的打扮,但是他身段矮小,时不时的撸着仅有的一小撮胡子自装清高,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的动作流畅间带着一股做作,不像是为了捋胡子而捋,而是为了彰显那股自以为该死的魅力和自信使然,眉宇之间还有一丝淡淡的邪气将装扮出来的那股儒雅之风冲淡了不少。

    看着于天近乎漠然的回应,虽然有些想打人的冲动,但多年来的为人处世经验还是让他习惯性的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面容:“在下黑风岭诸葛议,这位是我们的三当家猛虎。”

    诸葛议羽扇一指后方的光头大汉,那大汉紧随上前哈哈一笑,算是打声招呼。

    于天心思一动,这家伙不会和诸葛亮有什么关系吧,莫非现在是三国?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也许未必是一件坏事,凭借着自己的历史水平,不翻江倒海的来一场时势造英雄的出人头地,也多少能在乱流当中凭借对未来的一锤定音而择个明主,说不上造就一番伟业,但是苟活下来总算勉强吧。

    于天这般想着,随即用着试探的语气转口问道:“嗯,你和诸葛亮是什么关系?现在是什么年代?是三国时期吗?”

    看着于天有了兴趣,诸葛议更加胸有成竹的撸了撸那搓小胡子,丝毫没有在意于天问的问题与现在的谈话风马牛不相及,陪笑着说道:“恕在下孤陋寡闻,并不曾认识什么诸葛亮,可能只是碰巧我们出自同氏罢了,再者现在是万古历1083年2月15日。”

    于天脑海里快速飞驰,并未记得古代谁的年号是万古,而至于到底是什么朝代,他也懒得再去理会。

    此时的他就算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流离失所的他,难道会有精力去管那边两条腿的动物到底是鹿还是马?难道会有心思计算六加一到底是等于一,还是等于七?

    看着于天眉头紧皱的思索,诸葛议神思一闪:自己的话平淡无奇,并没什么隐晦之意,怎么会引得他这般绞尽脑汁呢?

    这模样又不像是刻意装出来的,他眼神中流露出的焦急没有丝毫伪装反而一览无余的展现了出来,于天这般行径让诸葛议更加疑惑,在旁边有些不解的问道:“不知小友尊姓大名,是从何处来,又要到何处去呀?”

    于天一愣,没想到诸葛议会这样问,更没想好应该怎样回答。

    自己的来处,说出来你信?自己的去处,连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又忽然间觉得这句话如此的熟悉,但找不出所以然来。

    对了,这不是电视上的经典台词吗?

    于天有了对策,整了整喉咙,也学着诸葛议的举止姿态,故作深沉略显优雅的向着身后走过的道路一指,又像身前未曾踏足的末路一探,语气中有种古文的咬文嚼字和背诵诗词的摇头晃脑:“在下于天,是从来处来,要到去处去。”

    于天的这番动作单纯的说来并不具有什么喜剧的艺术成分,但要是配上于天此刻这幅容装来看,就显得有些滑稽和拙劣,至于为什么能够引人发笑,一部分来自于身着的衣服所装裱的他破旧的形象之下,表现出的那副义正言辞的态度和原本就是戏耍的心态,更大的得益于人类对笑这个名词的莫名其妙和一知半解的误导。

    看着于天戏剧般的表现,诸葛议更加疑惑了,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套出任何能判断于天身份的有用信息,瞬间觉得自己这个军事有些无能,他有些心虚的瞥眼扫了猛虎一眼,“哦,还好,那家伙还像个鸽子一样在那咯咯傻笑。”

    于天看着诸葛议这副茫然的表情,心里嘿嘿一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高人,电视上的那些高人听到后不是都应该会心一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嘛。

    诸葛议显然是没多少耐心了,但在江湖上的摸打滚爬让他压住了心中的怒火,依然整理着风度笑着。

    “恕在下冒昧,见到公子这般出淤泥而不染,外表独树一帜,内在气宇轩扬,实在是忍不住想要结交小友,遂请小友到岭上一坐,共叙佳话一番,不知道小友意下如何?”

    说着诸葛议就笑眯眯的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当然这个请是向着后方的车队指向的。

    于天顿时被这话惊得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看了看自己这幅邋遢寒酸样,怎么都与气宇轩扬沾不上边,又扭过头从上到下打量着笑的如此的明显却又隐晦的诸葛议,这人丝毫没有因为话语有何不当而脸红心跳,反而有一种盛气凌人的自信,让你打骨子里不得不信。

    一股冷意直接从于天的后背蹭的窜了上来,真是思极恐怖。

    这种寒冷比于天独自一人荒凉在广袤的森林当中更甚一筹,如果说除了太阳,另外一种不能够直视的刺眼是人心的话,那么除了黑夜,另外一个更加寒冷的东西,也就是非人心莫属了。

    于天忽然认识到,得罪谁都不要得罪那些温文尔雅墨染乾坤的文人,惹到那些武人莽夫大不了就是一死,如果你稍有节气的话死之前还会得到那武夫的惺惺相惜相互尊重,能让你尸骨有存。

    但文人就不同了,他们懂得暂避锋芒,懂得隐忍,有许多东西都不会轻易地溢于言表,所以有时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甚至即使你生前光明磊落一身浩然正气,死后也会在他们所描绘书写的历史遗迹当中徒背千古骂名。

    文人那要是真正心狠起来心肠真是比武夫的兵器还要锋利冰寒几分。

    于天呵呵一笑:“我看还是算了,我还有事要做,就不打扰了。”

    说着拔腿就欲跑。

    可能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独自一个人的孤苦,于天的心里被冻结上了一层冰霜,这层冰霜在将于天自己保护起来,去抵触外界和黑夜的孤寂的时候,也将他自己密封在了其中,有了一种诸如自闭症的恍惚症状,所以当有着一丝看似温暖的火苗来接近这一层冰霜的时候,产生了一种水火之间的猛烈碰撞的对峙,忽然对这种陌生的打扰产生了些反感和抵触。

    再者或许于天是真的被这诸葛议的做作给吓到了,仿佛看到了他那火热血液灌溉的心肠中藏着一把闪着寒芒的剑,随时可能将他刺中。

    在不远处一直没发话的大汉,别看身材稍显肿庸,此时却是身形一动,快一步挡在了刚刚起脚的于天前面,他看到于天有意逃走,瞬间有些急了。

    “你看军师这般的盛情,你就不要再推拖了。来呀,将这位公子绑…请到马车上,随咱们进山。”

    随即大手一挥,不由于天分说,过来两个粗狂大汉直接将于天架起拖着朝后方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