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迫得了个编制
刚入九月，虽说已过了盛夏，上午的温度仍然让人觉得十分烦躁。
杜若把刚挖到的两朵蘑菇扔进背后的竹篓，拍拍手上的泥土，找到一块石头坐下，拉着领口煽动散热。昨天夜里山中下过雨，今日万里无云，阳光携带着泥土里的水汽，直教人胸口生堵。
忽然一阵风拂过，杜若猛地回头看向身后。
有魔气。
杜若向来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背起竹篓就准备离开。说不定人家只是出来散散步打个鸟吃呢？
向着魔气的反方向走了两步，她停下脚步。
好强的魔气！最少也是十个魔修保底了！
杜若站在原地内心挣扎两秒，捂住耳朵咬咬牙，心想，说不定是一家子魔修出来春游，散散步打个鸟吃呢！于是加快步伐继续向前走。
“快走！”
“保护公子！”
“跑啊！”
一阵吵杂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刀剑相击的嗡鸣声，杜若猛的蹲下抱头喊道：“啊啊啊为什么要让我听见啊！”
挣扎再三，最终还是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瞬影而去。
……
季锦仁身中暗器，身边护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只能拼命的向前跑。
身后那群黑衣戴面具的刺客也不知是何来路，身法诡异且内功极其深厚，强到无法想象。他此次带出来的护卫加上暗卫，实力已经很强悍，但在这群黑衣人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身后的厮杀声逐渐消失，季锦仁的人手全军覆没，身边只剩下一个同样受伤的暗卫搀扶着他向前跑。
这时季锦仁脚下一个踉跄，猛的向前栽去。暗卫连忙去扶，试图把他从地上搀起来，但是两人都已是强弩之末，挣扎了两次便双双扑倒在地。
黑衣人们停下脚步，玩味的看着前面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两人。
季锦仁艰难的从地上撑起身子，回头盯住领头的黑衣人，颤抖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领头人一言不发，缓步走到季锦仁面前，举起手中的剑，干脆利落向着季锦仁心口刺下。季锦仁绝望的闭上眼。
“铛”的一声，一个蘑菇从侧面飞来，打在即将落下的剑身上。剑锋偏转，直直刺入地面，激起一片灰尘。
黑衣人面色一凛，没来得及将剑拔出，便被一道褐色身影闪到了面前。
杜若左手一记手刀砍在黑衣人手腕，顺势夺过他手中的剑，从地上拔出；同时右手干净利落结印封住黑衣人的经脉，最后一脚踢在他胸口。
后面众人反应过来冲上前，接住被踢飞过来的领头人，眼中杀意浓郁。杜若深深的叹了口气，持剑杀入人群。
暗卫此时爬到了季锦仁的身边，颤抖着按住季锦仁的肩膀，喃喃道：“有救了…殿下…我们有救了…”。
季锦仁仿佛刚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看着前方在一群黑衣人中厮杀的少女，忙拉住暗卫道：“你还有力气吗？跑，快跑！找赵大人来救我！”
暗卫注意到，这个少女看起来纤弱，但实力着实强悍，从招式和内力看不出路数。
但这一群刚才杀了他们随行所有护卫和暗卫的黑衣人，在这个少女剑下硬是没讨到半分好处。目前来看，应该算是是安全。
思及此处，暗卫对季锦仁道：“属下这就去调集人手，殿下您自己小心！”，说罢便以最快速度离开了。
杜若内心暗暗叫苦，这群魔修实在是奇怪，他们修为并不高，且不敢明目张胆的用灵力，遮遮掩掩的，把咒术附在剑上或者当做暗器，摆明了是不想让被追杀的那个人看出来自己是魔修。
这样一来，杜若反倒也不敢将灵力法诀外露让身后之人察觉。
你们不露灵力，我也不露，保险！
一群修士打架，硬生生打出了江湖斗殴的感觉。
毕竟对方人数优势，杜若不能恋战，左手暗掐一个风诀甩向季锦仁，顿时季锦仁身边尘土飞扬。
趁着季锦仁闭眼的瞬间，所有人都不再遮掩，十个黑衣人调动灵力向杜若齐齐攻来！杜若抬手，掌心金色的咒印流转，下一秒金光四起，魔修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胸口已经被冰锥穿透，开始化为黑烟消散。
这场面可不能让后面这人看见！
杜若瞬影闪到季锦仁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将人提起来就跑。季锦仁被尘土呛的一边咳嗽一边流泪，好不容易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被拎出好远了。
杜若找到一个山壁下的洞穴，不大，勉强够两人藏身。季锦仁昏昏沉沉头脑发热，杜若把人平躺放在地，拉开他的衣领，一枚梅花状的暗器深深扎在左肩，周边血肉已经开始腐坏。
“嘶——”，杜若赶紧闭眼。虽然在常青药谷养病待了这么多年，跟着谷主和师兄师姐们耳闻目染学过不少医术，但是实在是缺少外伤处理实战经验。一般血肉模糊的伤口，师兄师姐都会刻意避开杜若，怕吓着她。
杜若稍稍往后挪一些，眯着眼瞧伤口。暗器周边不规则，深陷在皮肉中，目前手头没有处理外伤的工具，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这个毒不是魔毒，只是人族的比较厉害的毒药。
杜若从随身空间中拿出一瓶解毒丹，喂季锦仁吃下。再取出帕子和水，忍着生理不适感，把伤口渗出的毒血进行简单的擦洗。又看这人实在是可怜，给伤口加了点镇痛的灵药。
做完这些太阳已经西斜，季锦仁的高烧也逐渐退下，伤口周边的毒素看起来也解了，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
杜若坐在旁边盯着男子的脸，托着下巴思索。
十七八岁年纪，娃娃脸，面色白皙还有一点婴儿肥，衣服虽然脏乱但布料上乘，腰间的玉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好嘛。
贵气少年、追杀受伤、长得不错，三要素全部集齐，就等着傻白甜女主来捡了。
之前这个人的护卫去搬救兵，按理说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该找过来了。
杜若叹口气，摇摇头站起身。路边的男人不能捡，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保本先溜了。
刚拍打完身上的灰尘，地上的少年猛地睁开眼坐起来，眼神惊恐。
杜若吓了一跳，愣了两秒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啊？你醒了？啊我就是想着…想着给你找点水喝，没别的意思…”
话未说完，季锦仁转头盯住杜若，一字一句道：“姐姐，若是他们追来，把我交出去吧，不能连累你。”
说完便咚的一声躺回去又昏过去了。
杜若：“····”
我真该死啊。
夜幕缓缓降临，山中温度开始降低。杜若在山洞附近捡了一些树枝，掐一个火诀，架起一个小火堆，斜靠在旁边犯困。火光明灭，给少年苍白的面容附上一层虚幻感。
杜若头疼的想，这救人都救到底了，免不了要见他的家里人。一想到要和一群陌生人寒暄就头皮发麻，再加上如果人家重金酬谢，我是收还是不收？不收的话好像我很装似的，收的话会不会显得我太虚荣了？
林中突然惊起一片飞鸟，杜若当即起身，一巴掌把地上的伤员扇醒：“别睡了，起来逃命！”
季锦仁迷迷糊糊挨了一巴掌，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杜若架在肩膀上向外冲去。魔气从四面八方围来，杜若使用瞬影带着季锦仁向最薄弱的方向跑。
很快魔修们便跟着血腥味围来，鬼魅般在身后穷追不舍。
两人逃到一处矮崖边，前方已经没有路可走。杜若心想，果然逃命必遇悬崖，只不过这崖不深而已，一眼就能看到底，崖底高人肯定是不存在了。
黑衣魔修们见到两人已经无路可逃，便放慢速度呈合围之势，将二人逼至崖边。
杜若观察这些魔修的实力，都不算很强。如果自己一人，御剑很容易脱困。但是问题是现在带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凡人，不能当面御剑。
季锦仁捂着伤口挡在杜若面前，艰难说道：“你们要杀的人是我，与他人无关，放这位姑娘走吧。”
领头者剑指杜若，道：“就是你杀了我们的兄弟？”
杜若：“我要说不是你们信吗？”
领头者：“那今天你们两个都得死。”
杜若面色冷下来，看来今日这一战逃不过了。为今之计只能先把这个凡人打晕，然后再解决这群魔修。
想到这里，杜若看着挡在面前人的脖颈，手刀举起——
谁料季锦仁突然回身抱住杜若向前猛地一冲，两人呈完美抛物线状向崖底飞去。
在下坠的那短短两秒，杜若来不及捏诀，也来不及召剑，只能在心里大喊一句：
你！大！爷！
魔修们冲上前，正准备御剑追下去，一支羽箭从背后林中破风而来，直冲领头人背心。领头人侧身躲过，林中众多火把快速靠近。
领头人思考片刻，转身消失不见，其他魔修也跟着撤离。
赵大人带着救援队伍赶到矮崖边，看到季锦仁趴在崖底，吓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向着后面的人大喊：”快！殿下在崖底！快下去救人！“
侍卫们七手八脚的放绳子下崖底救人。赵大人心中忐忑手脚发凉，生怕捞上来一具尸体。
众人将季锦仁翻过身来，发现身下还压着一个姑娘。赵大人跑上前颤抖着手探了探季锦仁鼻息，然后松下一口气，赶忙叫人来抬。
“大人，这位姑娘怎么办？”一个侍卫问道。
赵大人想了想：“殿下从如此高的崖上坠落，幸亏有此姑娘以身相护，自然一起带回去医治。”
········
杜若陷入梦中，四周一片混沌。
她看到曾经的自己。
看到熟悉的游乐场，爸爸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指向前面的旋转木马。弟弟迫不及待的拉着妈妈向前跑去，爸爸笑着抱起她跟上。
看到医院的白墙，晃眼的手术灯，父母明明在医生办公室泣不成声却一遍一遍擦干眼泪告诉她：“若若没什么事的，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看到十二岁第一次和家人们在病房里过生日，对着生日蜡烛许愿说：“我想像其他人一样可以跑可以跳，可以有很多很多朋友，还有一个爱我保护我的盖世英雄，以后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看到十六岁的时候弟弟获得竞赛的冠军，把奖杯放在她的床头，说：“我把奖杯放在这里，姐姐要是难受的厉害就看一看它。姐姐一定可以打败病魔好起来的。”
看到十八岁那年的冬天，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进入抢救室。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她艰难的转头，看向玻璃窗外的父母和弟弟，把他们的模样认真的刻在心里。
杜若迷迷糊糊的想，我是应该是死了吧。
四肢的痛感弥漫开，突然一阵强烈的下坠感袭来。
不对！我没死！
杜若猛地坐起身。
“嘶——”
胸口一阵剧痛传来，十分酸爽。
此时一个青衣女子推门进来：“姑娘醒了？”
杜若打量眼前女子，身着窄袖青衣纱裙，梳着利落双环髻，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侍女。
女子拿起枕头放在杜若背后，扶杜若坐好，转身去倒水。
杜若刚想开口问这里是哪，一抬手却发现自己的灵力无法运转了。
行了，不用问了，皇宫。
天杀的，就说路边的男人不能捡！
杜若一边接过青衣女子递过来的茶盏小口喝水，一边内心骂骂咧咧。
这个世界大概分为修真界、人界和魔界三层。
人界介于中间，是一个平衡点，修士大多都来源于人界；修真界位于上层，目前最大的四个宗门负责守护人界的四国；魔界位于下层魔渊，终日不见阳光，入魔的修士和依靠吞噬他人妖丹修炼的妖修聚集于此。
修真界守护人界不受魔修侵扰。同时为了保护人界的秩序，数千年前人界修真界定下规则，修士不允许插手人界政事。
先辈们在四座皇宫设下大印，作用有三：
不论正修还是魔修，凡踏入皇宫者，灵脉被封，不得动用灵力，与普通人无异。
各宗门设有专门的结界与大印相连，若有魔修进入人界领域，宗门可第一时间知晓。
每国只有皇帝一人知道大印的存在以及位置，在危机时刻可通过大印联系修真界宗门。
每个宗门规矩都不同，但有两条是通用铁规。一是绝不插手政事，二是绝不与皇族结亲。
听说三百多年前恒熙宗因为一个长老除魔时无意间救下一个宫女，暴露了宗门身份。宫女后来被封妃生下了皇子，皇子要篡位被杀。皇帝事后追查便咬住此事不放，一口咬定恒熙宗干涉人界政事。硬是向恒熙宗主讨了一个补偿。
从此各宗门世家修士纷纷对皇宫避之不及。毕竟“干涉政事”这一条，界限太过于模糊。一旦沾了皇室，就有可能被生扣上涉政的帽子。
宗门为了安抚皇帝，总是要付出些赔偿。历代的皇帝们也总是想借由这一条来沾一沾宗门的光。
想到这里，杜若感觉脑袋似乎又大了一圈。
青衣女孩瞧着杜若喝完了一小杯水后，才开口道：“奴婢青梅，不知姑娘名讳？”
杜若极不自在的朝青梅点点头，回道：“杜若。”
“杜姑娘若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奴婢。”
“行，那你帮我把外衣拿来，我先走了。”
青梅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杜若只好自己下床拿衣服。
这时一队侍卫进来，对杜若抱拳道：“大理寺奉命彻查刺杀案，还请姑娘随我们走一趟。”
青梅连忙给杜若拿了外衣穿上，跟在杜若身后。
因为季锦仁伤势未愈，羌帝特许大理寺在二皇子寝宫中询问。
杜若刚一进门，季锦仁从软榻上猛地直起身来喊道：“恩公！啊——”
起身太猛，牵动了伤口，季锦仁整个人又落回去。惊得周围奴婢们慌忙围上去查看伤势。
一位三十左右年纪的男子，身着官袍，向杜若行礼道：“大理寺少卿裴度则奉命彻查此案，听闻姑娘乃是二皇子的救命恩人，劳烦姑娘跑这一趟，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杜若惊讶的睁大眼：“二皇子？”
裴度则一愣：“姑娘不知道？”
杜若苦笑，心道知道的话就不救了。
裴度则简单问了杜若一些身份信息后，又仔细查问二人遇刺逃亡的过程。
杜若一一回答，只知道刺客黑衣蒙面，武功高强，看不出武功路数，十余人，其他一概不知。
这说辞倒是与季锦仁的暗卫说法一致。裴度则深感棘手，问完便告辞回大理寺整理卷宗。
裴度则带着大理寺的人一走，殿中就只剩下了季锦仁和几个侍女。
杜若现在看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季锦仁毫不知情，激动地拉住杜若开始诉苦：“恩公！当时我真的觉得我要死了，那群人真的太可怕了，我带了四十个护卫还有二十个暗卫，完全挡不住他们啊！当时那么多人围着我，那个暗器，就嗖的一下就扎我肩膀了，都看不清是从哪飞来的···”
“二殿下。”
杜若打断季锦仁的滔滔不绝之势：“殿下要跳崖为何要拉我垫着？”
只差没把“你恩将仇报”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季锦仁羞愧的低下头：“我本来想在半空中调换一下位置，我垫在你身下的。”
很好，十几米的高度，半空中调换位置。
得亏杜若有灵力护身，但凡换个正常人都已经是肉泥了。
“如此高明的招数殿下是如何想出来的？”
季锦仁又兴奋起来：“话本里看的！”
说罢，便摆出说书的架势继续道：“女主人公失足坠崖，男主人公紧随其后，两人在空中相拥身旁花瓣飞舞。男人将怀中的女子翻转向上，以自己的肉身为女子谋求一丝活命的机会。女子泪眼婆娑道：‘不，没了你，我不会独活’···”
杜若的拳头硬了。闭上眼内心一遍一遍重复：“这是皇子不能打，这是皇子不能打···”
“锦儿，你伤势未愈，不要如此激动。”
一位妇人带着一个侍女走进屋门，妇人一袭紫色宫装，裙摆上层层叠叠的绣了月季花图样，广袖边缘点缀蝴蝶样式，配上明黄色披帛。发冠和耳环上皆是上好的珍珠。一踏进房门，便让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贵气。
青梅向妇人福身行了礼，对杜若道：“这位是宁贵妃娘娘。”
杜若连忙学着青梅的动作，向宁贵妃行礼：“奴…草民杜若，拜见贵妃娘娘。”
宁贵妃笑着抬手，扶杜若起来，走到季锦仁的榻边坐下。又让青梅拿了把椅子给杜若。
“姑娘救了锦儿的命，本宫感激不尽。”
一提到这个，季锦仁就来了劲，对宁贵妃说道：“母妃你都不知道杜姑娘武功有多强！她一人能打一群刺客！轻功也非常了得，她···”
杜若赶紧起身打断，对宁贵妃抱拳道：“行走江湖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本分，如今既然二皇子已平安回宫，那草民就可以回去了吧？”
宁贵妃似乎没料到杜若会这样说，连忙抬手让青梅扶杜若坐回去，柔声劝道：“姑娘侠肝义胆，本宫很是佩服。但姑娘既然救了锦儿，本宫和陛下定是要感谢姑娘的。”
杜若明白了。像这种上位者，你救了他们如果不要回报他们反而不放心。
于是假意沉思片刻，似是不好意思的开口：“草民行走江湖，时常缺衣少食。若是娘娘能赏赐些银两傍身，草民感激不尽。”
要你们最不缺的东西，够不够懂事？
宁贵妃看着杜若的神情不像是作假，便唤身边的婢女：“云朵，去库房拿···”
“姑娘如此高风亮节，怎可用铜臭之物来打发？”
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走进屋门，宁贵妃见状忙起身行礼：“见过陛下”
杜若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滑跪在地，跟着婢女们一起行礼。
羌帝免了众人的礼，坐到主位，对杜若道：“这古人云，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你行走江湖如此艰难，朝不保夕，不如留在宫中，朕赐你侍卫领班之职如何？”
杜若大惊，慌忙道：“不敢不敢，草民出身乡野粗鄙不堪，也不懂宫中规矩，实在是怕冲撞了贵人。陛下赏草民一些钱财便可。”
求您了，拿铜臭之物赶紧打发我走人吧！
羌帝面色沉下来，不悦道：“怎么，你是嫌职位太小，不愿意？”
杜若慌忙道：“不不不，侍卫领班如此重要的职位草民怕担不起啊！”
季锦仁插嘴道：“杜姑娘武艺高强，侍卫所能得杜姑娘这般高手，简直是如虎添翼！”
您可别再说了！
杜若悲痛万分的看向季锦仁，拼命使眼色，我不想在这！让我走！
季锦仁接收到杜若的暗示，向杜若回了一个“你且放心”的眼神。
“父皇你看杜姑娘都激动的快要哭了！”
杜若确实是快哭了。
羌帝摆摆手，似是有些不耐烦：“不必说了，就如此安排吧。宫中规矩可以慢慢学，待你养好了伤就去侍卫所报道吧。”
说罢也不给杜若继续解释的机会，起身带着宁贵妃离开。
青梅看杜若实在是不像很高兴的样子，便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宫中侍卫皆是要经过考核，层层筛选的。选上后便能被记在宫中名录。入了宫中名录，下半辈子都有指望了。每年多少人为了一个侍卫名额都要挤破了头呢。”
季锦仁也跟着劝：“你看，你不用考核，直接就可以做侍卫领班，以后也不用在江湖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了。这福气别人都羡慕不来！”
杜若掀起眼皮撇季锦仁一眼：“有你可真是我的福气。”
累了，毁灭吧。
杜若把刚挖到的两朵蘑菇扔进背后的竹篓，拍拍手上的泥土，找到一块石头坐下，拉着领口煽动散热。昨天夜里山中下过雨，今日万里无云，阳光携带着泥土里的水汽，直教人胸口生堵。
忽然一阵风拂过，杜若猛地回头看向身后。
有魔气。
杜若向来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背起竹篓就准备离开。说不定人家只是出来散散步打个鸟吃呢？
向着魔气的反方向走了两步，她停下脚步。
好强的魔气！最少也是十个魔修保底了！
杜若站在原地内心挣扎两秒，捂住耳朵咬咬牙，心想，说不定是一家子魔修出来春游，散散步打个鸟吃呢！于是加快步伐继续向前走。
“快走！”
“保护公子！”
“跑啊！”
一阵吵杂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刀剑相击的嗡鸣声，杜若猛的蹲下抱头喊道：“啊啊啊为什么要让我听见啊！”
挣扎再三，最终还是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瞬影而去。
……
季锦仁身中暗器，身边护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只能拼命的向前跑。
身后那群黑衣戴面具的刺客也不知是何来路，身法诡异且内功极其深厚，强到无法想象。他此次带出来的护卫加上暗卫，实力已经很强悍，但在这群黑衣人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身后的厮杀声逐渐消失，季锦仁的人手全军覆没，身边只剩下一个同样受伤的暗卫搀扶着他向前跑。
这时季锦仁脚下一个踉跄，猛的向前栽去。暗卫连忙去扶，试图把他从地上搀起来，但是两人都已是强弩之末，挣扎了两次便双双扑倒在地。
黑衣人们停下脚步，玩味的看着前面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两人。
季锦仁艰难的从地上撑起身子，回头盯住领头的黑衣人，颤抖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领头人一言不发，缓步走到季锦仁面前，举起手中的剑，干脆利落向着季锦仁心口刺下。季锦仁绝望的闭上眼。
“铛”的一声，一个蘑菇从侧面飞来，打在即将落下的剑身上。剑锋偏转，直直刺入地面，激起一片灰尘。
黑衣人面色一凛，没来得及将剑拔出，便被一道褐色身影闪到了面前。
杜若左手一记手刀砍在黑衣人手腕，顺势夺过他手中的剑，从地上拔出；同时右手干净利落结印封住黑衣人的经脉，最后一脚踢在他胸口。
后面众人反应过来冲上前，接住被踢飞过来的领头人，眼中杀意浓郁。杜若深深的叹了口气，持剑杀入人群。
暗卫此时爬到了季锦仁的身边，颤抖着按住季锦仁的肩膀，喃喃道：“有救了…殿下…我们有救了…”。
季锦仁仿佛刚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看着前方在一群黑衣人中厮杀的少女，忙拉住暗卫道：“你还有力气吗？跑，快跑！找赵大人来救我！”
暗卫注意到，这个少女看起来纤弱，但实力着实强悍，从招式和内力看不出路数。
但这一群刚才杀了他们随行所有护卫和暗卫的黑衣人，在这个少女剑下硬是没讨到半分好处。目前来看，应该算是是安全。
思及此处，暗卫对季锦仁道：“属下这就去调集人手，殿下您自己小心！”，说罢便以最快速度离开了。
杜若内心暗暗叫苦，这群魔修实在是奇怪，他们修为并不高，且不敢明目张胆的用灵力，遮遮掩掩的，把咒术附在剑上或者当做暗器，摆明了是不想让被追杀的那个人看出来自己是魔修。
这样一来，杜若反倒也不敢将灵力法诀外露让身后之人察觉。
你们不露灵力，我也不露，保险！
一群修士打架，硬生生打出了江湖斗殴的感觉。
毕竟对方人数优势，杜若不能恋战，左手暗掐一个风诀甩向季锦仁，顿时季锦仁身边尘土飞扬。
趁着季锦仁闭眼的瞬间，所有人都不再遮掩，十个黑衣人调动灵力向杜若齐齐攻来！杜若抬手，掌心金色的咒印流转，下一秒金光四起，魔修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胸口已经被冰锥穿透，开始化为黑烟消散。
这场面可不能让后面这人看见！
杜若瞬影闪到季锦仁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将人提起来就跑。季锦仁被尘土呛的一边咳嗽一边流泪，好不容易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被拎出好远了。
杜若找到一个山壁下的洞穴，不大，勉强够两人藏身。季锦仁昏昏沉沉头脑发热，杜若把人平躺放在地，拉开他的衣领，一枚梅花状的暗器深深扎在左肩，周边血肉已经开始腐坏。
“嘶——”，杜若赶紧闭眼。虽然在常青药谷养病待了这么多年，跟着谷主和师兄师姐们耳闻目染学过不少医术，但是实在是缺少外伤处理实战经验。一般血肉模糊的伤口，师兄师姐都会刻意避开杜若，怕吓着她。
杜若稍稍往后挪一些，眯着眼瞧伤口。暗器周边不规则，深陷在皮肉中，目前手头没有处理外伤的工具，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这个毒不是魔毒，只是人族的比较厉害的毒药。
杜若从随身空间中拿出一瓶解毒丹，喂季锦仁吃下。再取出帕子和水，忍着生理不适感，把伤口渗出的毒血进行简单的擦洗。又看这人实在是可怜，给伤口加了点镇痛的灵药。
做完这些太阳已经西斜，季锦仁的高烧也逐渐退下，伤口周边的毒素看起来也解了，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
杜若坐在旁边盯着男子的脸，托着下巴思索。
十七八岁年纪，娃娃脸，面色白皙还有一点婴儿肥，衣服虽然脏乱但布料上乘，腰间的玉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好嘛。
贵气少年、追杀受伤、长得不错，三要素全部集齐，就等着傻白甜女主来捡了。
之前这个人的护卫去搬救兵，按理说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该找过来了。
杜若叹口气，摇摇头站起身。路边的男人不能捡，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保本先溜了。
刚拍打完身上的灰尘，地上的少年猛地睁开眼坐起来，眼神惊恐。
杜若吓了一跳，愣了两秒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啊？你醒了？啊我就是想着…想着给你找点水喝，没别的意思…”
话未说完，季锦仁转头盯住杜若，一字一句道：“姐姐，若是他们追来，把我交出去吧，不能连累你。”
说完便咚的一声躺回去又昏过去了。
杜若：“····”
我真该死啊。
夜幕缓缓降临，山中温度开始降低。杜若在山洞附近捡了一些树枝，掐一个火诀，架起一个小火堆，斜靠在旁边犯困。火光明灭，给少年苍白的面容附上一层虚幻感。
杜若头疼的想，这救人都救到底了，免不了要见他的家里人。一想到要和一群陌生人寒暄就头皮发麻，再加上如果人家重金酬谢，我是收还是不收？不收的话好像我很装似的，收的话会不会显得我太虚荣了？
林中突然惊起一片飞鸟，杜若当即起身，一巴掌把地上的伤员扇醒：“别睡了，起来逃命！”
季锦仁迷迷糊糊挨了一巴掌，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杜若架在肩膀上向外冲去。魔气从四面八方围来，杜若使用瞬影带着季锦仁向最薄弱的方向跑。
很快魔修们便跟着血腥味围来，鬼魅般在身后穷追不舍。
两人逃到一处矮崖边，前方已经没有路可走。杜若心想，果然逃命必遇悬崖，只不过这崖不深而已，一眼就能看到底，崖底高人肯定是不存在了。
黑衣魔修们见到两人已经无路可逃，便放慢速度呈合围之势，将二人逼至崖边。
杜若观察这些魔修的实力，都不算很强。如果自己一人，御剑很容易脱困。但是问题是现在带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凡人，不能当面御剑。
季锦仁捂着伤口挡在杜若面前，艰难说道：“你们要杀的人是我，与他人无关，放这位姑娘走吧。”
领头者剑指杜若，道：“就是你杀了我们的兄弟？”
杜若：“我要说不是你们信吗？”
领头者：“那今天你们两个都得死。”
杜若面色冷下来，看来今日这一战逃不过了。为今之计只能先把这个凡人打晕，然后再解决这群魔修。
想到这里，杜若看着挡在面前人的脖颈，手刀举起——
谁料季锦仁突然回身抱住杜若向前猛地一冲，两人呈完美抛物线状向崖底飞去。
在下坠的那短短两秒，杜若来不及捏诀，也来不及召剑，只能在心里大喊一句：
你！大！爷！
魔修们冲上前，正准备御剑追下去，一支羽箭从背后林中破风而来，直冲领头人背心。领头人侧身躲过，林中众多火把快速靠近。
领头人思考片刻，转身消失不见，其他魔修也跟着撤离。
赵大人带着救援队伍赶到矮崖边，看到季锦仁趴在崖底，吓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向着后面的人大喊：”快！殿下在崖底！快下去救人！“
侍卫们七手八脚的放绳子下崖底救人。赵大人心中忐忑手脚发凉，生怕捞上来一具尸体。
众人将季锦仁翻过身来，发现身下还压着一个姑娘。赵大人跑上前颤抖着手探了探季锦仁鼻息，然后松下一口气，赶忙叫人来抬。
“大人，这位姑娘怎么办？”一个侍卫问道。
赵大人想了想：“殿下从如此高的崖上坠落，幸亏有此姑娘以身相护，自然一起带回去医治。”
········
杜若陷入梦中，四周一片混沌。
她看到曾经的自己。
看到熟悉的游乐场，爸爸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指向前面的旋转木马。弟弟迫不及待的拉着妈妈向前跑去，爸爸笑着抱起她跟上。
看到医院的白墙，晃眼的手术灯，父母明明在医生办公室泣不成声却一遍一遍擦干眼泪告诉她：“若若没什么事的，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看到十二岁第一次和家人们在病房里过生日，对着生日蜡烛许愿说：“我想像其他人一样可以跑可以跳，可以有很多很多朋友，还有一个爱我保护我的盖世英雄，以后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看到十六岁的时候弟弟获得竞赛的冠军，把奖杯放在她的床头，说：“我把奖杯放在这里，姐姐要是难受的厉害就看一看它。姐姐一定可以打败病魔好起来的。”
看到十八岁那年的冬天，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进入抢救室。在生命的最后几分钟，她艰难的转头，看向玻璃窗外的父母和弟弟，把他们的模样认真的刻在心里。
杜若迷迷糊糊的想，我是应该是死了吧。
四肢的痛感弥漫开，突然一阵强烈的下坠感袭来。
不对！我没死！
杜若猛地坐起身。
“嘶——”
胸口一阵剧痛传来，十分酸爽。
此时一个青衣女子推门进来：“姑娘醒了？”
杜若打量眼前女子，身着窄袖青衣纱裙，梳着利落双环髻，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侍女。
女子拿起枕头放在杜若背后，扶杜若坐好，转身去倒水。
杜若刚想开口问这里是哪，一抬手却发现自己的灵力无法运转了。
行了，不用问了，皇宫。
天杀的，就说路边的男人不能捡！
杜若一边接过青衣女子递过来的茶盏小口喝水，一边内心骂骂咧咧。
这个世界大概分为修真界、人界和魔界三层。
人界介于中间，是一个平衡点，修士大多都来源于人界；修真界位于上层，目前最大的四个宗门负责守护人界的四国；魔界位于下层魔渊，终日不见阳光，入魔的修士和依靠吞噬他人妖丹修炼的妖修聚集于此。
修真界守护人界不受魔修侵扰。同时为了保护人界的秩序，数千年前人界修真界定下规则，修士不允许插手人界政事。
先辈们在四座皇宫设下大印，作用有三：
不论正修还是魔修，凡踏入皇宫者，灵脉被封，不得动用灵力，与普通人无异。
各宗门设有专门的结界与大印相连，若有魔修进入人界领域，宗门可第一时间知晓。
每国只有皇帝一人知道大印的存在以及位置，在危机时刻可通过大印联系修真界宗门。
每个宗门规矩都不同，但有两条是通用铁规。一是绝不插手政事，二是绝不与皇族结亲。
听说三百多年前恒熙宗因为一个长老除魔时无意间救下一个宫女，暴露了宗门身份。宫女后来被封妃生下了皇子，皇子要篡位被杀。皇帝事后追查便咬住此事不放，一口咬定恒熙宗干涉人界政事。硬是向恒熙宗主讨了一个补偿。
从此各宗门世家修士纷纷对皇宫避之不及。毕竟“干涉政事”这一条，界限太过于模糊。一旦沾了皇室，就有可能被生扣上涉政的帽子。
宗门为了安抚皇帝，总是要付出些赔偿。历代的皇帝们也总是想借由这一条来沾一沾宗门的光。
想到这里，杜若感觉脑袋似乎又大了一圈。
青衣女孩瞧着杜若喝完了一小杯水后，才开口道：“奴婢青梅，不知姑娘名讳？”
杜若极不自在的朝青梅点点头，回道：“杜若。”
“杜姑娘若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奴婢。”
“行，那你帮我把外衣拿来，我先走了。”
青梅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杜若只好自己下床拿衣服。
这时一队侍卫进来，对杜若抱拳道：“大理寺奉命彻查刺杀案，还请姑娘随我们走一趟。”
青梅连忙给杜若拿了外衣穿上，跟在杜若身后。
因为季锦仁伤势未愈，羌帝特许大理寺在二皇子寝宫中询问。
杜若刚一进门，季锦仁从软榻上猛地直起身来喊道：“恩公！啊——”
起身太猛，牵动了伤口，季锦仁整个人又落回去。惊得周围奴婢们慌忙围上去查看伤势。
一位三十左右年纪的男子，身着官袍，向杜若行礼道：“大理寺少卿裴度则奉命彻查此案，听闻姑娘乃是二皇子的救命恩人，劳烦姑娘跑这一趟，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杜若惊讶的睁大眼：“二皇子？”
裴度则一愣：“姑娘不知道？”
杜若苦笑，心道知道的话就不救了。
裴度则简单问了杜若一些身份信息后，又仔细查问二人遇刺逃亡的过程。
杜若一一回答，只知道刺客黑衣蒙面，武功高强，看不出武功路数，十余人，其他一概不知。
这说辞倒是与季锦仁的暗卫说法一致。裴度则深感棘手，问完便告辞回大理寺整理卷宗。
裴度则带着大理寺的人一走，殿中就只剩下了季锦仁和几个侍女。
杜若现在看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季锦仁毫不知情，激动地拉住杜若开始诉苦：“恩公！当时我真的觉得我要死了，那群人真的太可怕了，我带了四十个护卫还有二十个暗卫，完全挡不住他们啊！当时那么多人围着我，那个暗器，就嗖的一下就扎我肩膀了，都看不清是从哪飞来的···”
“二殿下。”
杜若打断季锦仁的滔滔不绝之势：“殿下要跳崖为何要拉我垫着？”
只差没把“你恩将仇报”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季锦仁羞愧的低下头：“我本来想在半空中调换一下位置，我垫在你身下的。”
很好，十几米的高度，半空中调换位置。
得亏杜若有灵力护身，但凡换个正常人都已经是肉泥了。
“如此高明的招数殿下是如何想出来的？”
季锦仁又兴奋起来：“话本里看的！”
说罢，便摆出说书的架势继续道：“女主人公失足坠崖，男主人公紧随其后，两人在空中相拥身旁花瓣飞舞。男人将怀中的女子翻转向上，以自己的肉身为女子谋求一丝活命的机会。女子泪眼婆娑道：‘不，没了你，我不会独活’···”
杜若的拳头硬了。闭上眼内心一遍一遍重复：“这是皇子不能打，这是皇子不能打···”
“锦儿，你伤势未愈，不要如此激动。”
一位妇人带着一个侍女走进屋门，妇人一袭紫色宫装，裙摆上层层叠叠的绣了月季花图样，广袖边缘点缀蝴蝶样式，配上明黄色披帛。发冠和耳环上皆是上好的珍珠。一踏进房门，便让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贵气。
青梅向妇人福身行了礼，对杜若道：“这位是宁贵妃娘娘。”
杜若连忙学着青梅的动作，向宁贵妃行礼：“奴…草民杜若，拜见贵妃娘娘。”
宁贵妃笑着抬手，扶杜若起来，走到季锦仁的榻边坐下。又让青梅拿了把椅子给杜若。
“姑娘救了锦儿的命，本宫感激不尽。”
一提到这个，季锦仁就来了劲，对宁贵妃说道：“母妃你都不知道杜姑娘武功有多强！她一人能打一群刺客！轻功也非常了得，她···”
杜若赶紧起身打断，对宁贵妃抱拳道：“行走江湖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本分，如今既然二皇子已平安回宫，那草民就可以回去了吧？”
宁贵妃似乎没料到杜若会这样说，连忙抬手让青梅扶杜若坐回去，柔声劝道：“姑娘侠肝义胆，本宫很是佩服。但姑娘既然救了锦儿，本宫和陛下定是要感谢姑娘的。”
杜若明白了。像这种上位者，你救了他们如果不要回报他们反而不放心。
于是假意沉思片刻，似是不好意思的开口：“草民行走江湖，时常缺衣少食。若是娘娘能赏赐些银两傍身，草民感激不尽。”
要你们最不缺的东西，够不够懂事？
宁贵妃看着杜若的神情不像是作假，便唤身边的婢女：“云朵，去库房拿···”
“姑娘如此高风亮节，怎可用铜臭之物来打发？”
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走进屋门，宁贵妃见状忙起身行礼：“见过陛下”
杜若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滑跪在地，跟着婢女们一起行礼。
羌帝免了众人的礼，坐到主位，对杜若道：“这古人云，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你行走江湖如此艰难，朝不保夕，不如留在宫中，朕赐你侍卫领班之职如何？”
杜若大惊，慌忙道：“不敢不敢，草民出身乡野粗鄙不堪，也不懂宫中规矩，实在是怕冲撞了贵人。陛下赏草民一些钱财便可。”
求您了，拿铜臭之物赶紧打发我走人吧！
羌帝面色沉下来，不悦道：“怎么，你是嫌职位太小，不愿意？”
杜若慌忙道：“不不不，侍卫领班如此重要的职位草民怕担不起啊！”
季锦仁插嘴道：“杜姑娘武艺高强，侍卫所能得杜姑娘这般高手，简直是如虎添翼！”
您可别再说了！
杜若悲痛万分的看向季锦仁，拼命使眼色，我不想在这！让我走！
季锦仁接收到杜若的暗示，向杜若回了一个“你且放心”的眼神。
“父皇你看杜姑娘都激动的快要哭了！”
杜若确实是快哭了。
羌帝摆摆手，似是有些不耐烦：“不必说了，就如此安排吧。宫中规矩可以慢慢学，待你养好了伤就去侍卫所报道吧。”
说罢也不给杜若继续解释的机会，起身带着宁贵妃离开。
青梅看杜若实在是不像很高兴的样子，便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宫中侍卫皆是要经过考核，层层筛选的。选上后便能被记在宫中名录。入了宫中名录，下半辈子都有指望了。每年多少人为了一个侍卫名额都要挤破了头呢。”
季锦仁也跟着劝：“你看，你不用考核，直接就可以做侍卫领班，以后也不用在江湖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了。这福气别人都羡慕不来！”
杜若掀起眼皮撇季锦仁一眼：“有你可真是我的福气。”
累了，毁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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