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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与狼共舞

    没想到,刚出了山,走进从没见过的大草原,就迎来了一场酣战,固然是杀了几个匈奴人,心头之恨也稍稍有了些缓解,但是,那对不惜命地反击自己的匈奴母子,让蒙冲心里头总觉得别别扭扭的。

    蒙冲在狼山里四处转悠着,不知不觉天就黑了。狼山有点怪异,向阳的南坡不舒缓,反而陡峭,向北的北坡不舒缓,反而陡峭。还有更怪异的,狼山的南面有黄河水,昼夜奔腾不息,充沛的黄河水灌溉着巴彦淖尔平原,树木茂盛,千亩良田里,麦浪滚滚。过了山顶的长城,就大不一样了,树木稀少,草也不茂盛,林子偶尔才有,山上也没有流水,更别说小溪了,干涸中带着些荒凉,还只是在秋天,夜晚的风就吹得人骨头有些冒寒气。

    天完全黑了,四周什么也看不见,蒙冲生起了一堆火,本想把羊皮剥掉,弄点水洗洗再烤羊肉的,无奈之下,只好挥剑斩断了两条羊后腿,撕掉了羊皮,抹了点盐巴,用棍子支着,在火堆上烤羊腿。

    不一会儿,羊腿上的羊油就开始“吱吱”地冒气儿了,佐料是肯定没有了的,不过好些天没吃过热乎乎的肉了,香气自然格外诱人。蒙冲把鼻子凑近羊腿,贪婪地闻着羊肉的香味。毕竟年少,别人说有奶便忘了娘,蒙冲这是有了羊肉就忘了单骑出关的艰险。

    羊腿烤好了,蒙冲把羊腿放在一块大石头上,掏出小刀,削下一块,吹了吹热气,放进嘴里,嗯那,好吃。蒙冲就这么一块一块削着,大口大口地吃着,一袋烟功夫,就把一只羊腿上的肉给剔得差不多干干净净了。

    意犹未尽啊,蒙冲又把另一条羊腿放在石头上。

    “呼哧呼哧”随风大大的鼻孔又在打响鼻了,蒙冲扭头看看随风,笑着说:“兄弟,你又不吃肉,干着什么急啊。”

    随风摆摆头,后蹄子在地上“哒哒”地踏地。不对,蒙冲放下羊腿和小刀,拔出了腰间的青铜剑,小心翼翼地察看四周。

    不远处的黑暗中,一双闪亮的眼睛看着这里。

    蒙冲身上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什么东西?眼睛这么亮?

    “嗷——”这一声长啸,蒙冲立马反应过来了,拜克热大叔说过,草原上有一种狼,就叫草原狼。不过,就一只狼,倒也没必要太紧张。蒙冲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劲甩了过去,石头砸在石头上,“呱嗒呱嗒”地响着。

    “嗷——”又是一声长啸,不过这次蒙冲从草原狼的啸声中听到了一点凄凉。这狼不是凶狠无比的吗,怎么也处境凄凉了?蒙冲摸了摸脑门,想想,哦,也许是饿了,闻到羊腿的香味了,也想吃一口吧。

    蒙冲捡起肉剔得差不多了的羊腿,扔出了几十步开外,然后提着青铜剑,仔细地观察着草原狼的反应。

    果然是饿了,草原狼也不叫了,那双闪亮的眼睛慢慢地靠近羊腿,试探着会不会遭到攻击。

    “吃吧吃吧,都是狼山上的孤魂野鬼,我有一口你也吃一口。”蒙冲自言自语。

    草原狼发现没有危险,叼起肉不多了的羊腿,慢慢走开了,找了个地方,蹲在那里津津有味地啃着羊腿。

    在一个满目孤独的地方,一个孤独的汉人,一匹孤独的草原狼,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各自啃着羊腿,这可真是一道别样的狼山秋景。

    汉景帝收到了韩枳的飞鸽传书,白布上写着的那句简短的“已十三日未出阴山”,景帝坐在卧榻前翻来覆去地看了想,想了又看。大阴山是阻挡匈奴人的天然屏障,可匈奴人还是小股部队不断南下抢掠骚扰,一旦大汉将军引兵北上,那可是千军万马,几条垭口小道,是不利于兵马高歌猛进的,粮草就更不用说了,战车都难行,唉,怎么办呢?阴山啊阴山,食之无味,弃之不能,挡不住匈奴人的抢掠,却能挡住汉军大举北上。

    绕道呢?汉景帝起身去看挂在墙壁上的巨幅地图,阴山以南,云中郡、五原郡、上党郡、朔方郡,一个个的标注得清楚清楚,可过了阴山,还是一大片空白,没有山川河流的标注,没有沟谷深浅的地形,小股部队可以来去自如,大股部队就难啰。

    地图,急需要地图;战马,得抓紧大量蓄养战马;骑兵,必须弃战车而训练迅疾如风的骑兵;粮草,速战速决必定是不可能的,广屯军粮军械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咳咳咳”,着急上火的景帝又剧烈咳嗽起来,天气变凉了,这咳嗽,连宫中最好的太医都赖何不得。已经有些时日没有临幸后宫的妃嫔了,有心无力啊,一切都是有心无力,太子还没有长大,十五岁怎么能担负起大汉击败匈奴的重任呢。

    汉景帝深深叹了口气,侧卧在卧榻上,忧心忡忡,郁郁寡欢。

    蒙冲又吃了一些羊腿上的肉,吃着吃着,也就不再觉得那么香喷喷的了。侧脸一瞅,草原狼的眼睛又在黑暗中闪光。怎么,还没吃好啊,也是,那条羊腿上的肉都被自己的小刀剔得差不多了,想必这匹孤狼也是吃不饱的。

    蒙冲随手把剩下的羊腿扔到十几步远的地方,把棉披风铺在地上,斜靠着一棵松树,懒洋洋地看着那双闪亮的眼睛。

    战马随风是蒙冲的兄弟,通人性呢,冲杀起来,总是能与蒙冲默契配合。蒙冲想,这孤单的草原狼,没准儿也可以跟自己成为兄弟呢。想着想着,蒙冲把小刀插在皮靴上,把青铜剑也收进了剑鞘。

    那匹草原狼轻声地“嗷”了两声,一点点地靠近过来,到了羊腿边时,先是双眼紧盯着这个斜躺在松树边的人类,接着就趴在地上,啃会儿羊腿上的美味的羊肉,又抬头看看蒙冲。

    吃完了羊肉,草原狼也没有离开,反而慢慢靠近蒙冲,在距离蒙冲十步之外,坐在地上,温顺地看着蒙冲。

    蒙冲发现草原狼的左边后腿似乎有些一瘸一拐的,哦,这家伙是受伤了吧,受伤了就得治疗啊,可惜狼不是人,既不懂得吃草药,更不懂得往伤口上抹草药汁,熬制药汤就更不可能了。蒙冲摸出怀里揣着的金创药,起身慢慢靠近草原狼。

    草原狼也起身,注视着蒙冲的一举一动。蒙冲招手示意草原狼过来,草原狼没有动,又坐在地上,眼睛似乎没有先前那么闪亮发光了。

    听说狼怕火,蒙冲坐在火堆边,贸然过去,又担心惊走了草原狼。蒙冲想了想,从靴子上拔出小刀。草原狼马上又起身,盯着蒙冲。蒙冲从羊身上割掉一块肉,扔了过去。草原狼起身闻了闻羊肉,叼在嘴里,坐下,用两只前爪捧着,慢慢撕咬着。

    蒙冲收起小刀,一点一点地移动,走到了草原狼的跟前。借着火堆的亮光,蒙冲看见这匹狼的皮毛是以白色为主,间杂着一些淡淡的灰色,四肢发达,面向和善,不过除了后腿有伤之外,身上还有一些血迹,蒙冲又往前靠了几步,草原狼停止了撕咬羊肉,竖着脑袋看着蒙冲,不过这会儿似乎不再那么警惕了。

    草原狼身上是伤应该是被咬的,脸上也有咬伤,嘴角也有血痕。哦,明白了,拜克热大叔说过,草原狼其实经常是一群狼在头狼的带领下,有组织地围猎,但是每到一定的时候,就会有年轻强壮的狼争头狼的地位。呵呵,看样子你是挑战者了,战败了吧,被狼群抛弃了吧,拖着伤腿抓不住猎物了,难怪饿得像狗一样地向人类讨吃的呢。

    蒙冲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草原狼的头,狼这会儿已经对蒙冲彻底放下了戒心,温顺地任由蒙冲轻抚自己的皮毛。

    蒙冲掏出金创药,往草原狼的后腿上的伤口上撒了一些药粉,又从自己的内衫上撕下一根布条,绑住了伤口。

    草原狼也很坚韧,痛的时候露露獠牙,哼哼两声,也就没再有更多的动作了。

    蒙冲摸着草原狼的头,嗯,我的战马兄弟跑得快,我给他取名随风,现在我又多了一个草原狼的兄弟,既然你怕火,我就叫你逆火吧。鸡鹿塞的小校李厉说出了关就没见过回去的活人,今天我不就遇见了一个汉人兄弟吗,虽然蓬头垢面的,可也是汉人啊,还帮了自己一把,也不知道那位大哥现在跑哪里去了,不过还好,又有了逆火你这位兄弟了,看来塞外也不是只有战伐,还是有些兄弟温情的。

    蒙冲忽然有些想念热拉古丽了,还有小兄弟图巴,三人在一起玩耍的日子,那是最开心的时光了。蒙冲拿出脖子上挂着的热拉古丽送给自己的玛瑙吊坠,放在嘴边亲了亲,对逆火说:“逆火,看看,这是我的小娘子送的,好看吧,你的小娘子被人抢走了,哈哈,等我们回云中城了,我带你去看看我的热拉古丽,她那双眼睛啊,不像你这双眼睛,在夜里会发光,但是她的眼瞳有点蓝色,晶莹里透着淡蓝,可好看了。”

    逆火不知道蒙冲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蒙冲嘴里喊着的逆火就是自己的名字,逆火有些困了,把头趴在一双前爪上,眯着眼睛,歇息着了。

    蒙冲轻轻拍打了一下逆火的脑袋,说:“你这兄弟不够意思,也不跟我聊天,等回去了,我不给你介绍我的热拉古丽了,对,不介绍了。”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颗很亮的星星,星星眨巴着眼睛,让蒙冲更加想念热拉古丽了,蒙冲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星星,一个人独自发呆,憨憨的,傻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