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易折
——钱宅——
“咚——！”
“呜哇——！”
费辛的拳头毫不客气地打在了一名守卫的腹部，后者应声倒地。
“呼、呼…哈哈…费老爷，你看起来心情很好嘛！”
刚刚解决另一名守卫的芒莊，回过头来笑着对费辛道。
“嘿嘿…！熬了这么些日子，突然如同天降救星般被解放了，不高兴是假的！”
费辛也笑道。
“是啊…！白天兄弟的这份恩情，我们一定要报！把其他所有被困在这里的人解救出来，就是我们的责任！”
芒莊、费辛，以及其他拥有战斗能力的觉醒者，面对多为普通人的守卫，还是占据了明显的优势。
只不过，守卫的人数依然远超芒莊等人，因此钱宅内各层仍有缠斗在进行中。
此时，钱宅正门前的守卫，已经悉数被打倒或制服。
而其他非战斗类型的觉醒者们，也分批被他们放了出来，逐渐聚集于钱宅正门口。
收拾完一层最后几名守卫后，芒莊走到门口，对付真珠道：
“怎么样，他还没醒过来吧？”
付真珠低头看了看昏厥中的钱得九，回应道：
“嗯，还没。话说……这次，真的没问题吗？”
“就算你还是不相信我们，至少去相信把钱得九送到面前的白天兄弟吧！”
芒莊道，预期中充满着期待之情。
“接下来——”
费辛也缓缓走过来，指了指楼上道：
“芒老弟，我们上去吧？”
“嗯，走吧。”
付真珠听罢，好奇地问道：
“上去…？你们要去哪儿？”
“钱宅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守卫刚才应该已经联系了钱得九的其他工厂和哨所，很快他的手下就会蜂拥而至了吧…
在白天兄弟他们，和左右钱卫缠斗未分胜负的时候，我们也不能闲着…
我和费老爷决定，趁现在去把钱得九的女儿控制住，作为对他最后的钳制！”
“芒大哥——！”
付真珠还没接话，只听得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喊着。
几人抬头望去，见蓝若溪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
“…嗯？蓝小姑娘…？！你也没事啊，太好了！”
芒莊欣慰地说道。
“可不可以…哈、哈……让我也…跟你们一起上去？！”
蓝若溪喘着大气对芒莊道。
“嗯…？”
“拜托了！钱得九的女儿…钱祀焉已经认识我了，让我去跟她交流！”
“……好吧。”
“还有，大家身上都有伤吧，我可以帮大家治疗，只是需要一些水…”
“对哦！蓝小姑娘你的【印记】是治愈类型的…好，我这就吩咐大家去找一些水过来！不过，刚才跟那些守卫交手的同伴们，大多只是一点皮外伤，不要紧的。”
芒莊指了指自己有些轻微擦伤的胳膊道。
“…即使这样，也请让我帮忙吧！”
“…哦哦，好……！”
芒莊见蓝若溪如此坚持，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对了——”
一旁的付真珠似乎想到了什么，对芒莊说道：
“我们那阵出来的时候，小七神神秘秘地留下一句‘好戏开始了’，之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你们等下上去时也找找他吧…？”
“嗯？那个小七这么说的吗…？好…我和费老爷会注意的。”
交代完这件事后，付真珠继续看着钱得九，忍不住仰天轻声感叹道：
“今天还会发生什么啊…？可真是藏龙卧虎呀，这个钱宅里……”
——钱宅后院——
“砰——！砰——！”
随着一阵阵令人不悦的撞击声，郑筒挥舞着[尽苼]不断追击着卫敬，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喂喂喂…！[尽苼]可不是这么用的啊，你这个混蛋！”
卫敬一边躲闪一边怒斥道。
“哈哈哈！现在这把锤子是我的了，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郑筒狂笑道，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
“……啧…！”
真是麻烦，拿不回[尽苼]的话，这边就没有其他能够决胜的手段了…！
还没准备好吗，我可没法一直这么躲下去啊……！
卫敬紧张地想着，并朝分散开来借助花坛和灌木隐蔽的医馆三人望去。
忽然，孙觅以极快的速度从花坛中冲出，直奔郑筒。
这速度让郑筒也不及反应，而卫敬则是一下便明白过来：
是朱小戎又对孙大哥用上了【再续今朝醉】吧…那么……！
孙觅在离郑筒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同时卫敬纵身向后方一跃。
“…嗯？”
郑筒仍是一脸困惑，而此时，孙觅低语道：
“睡去吧…！”
“……啊？”
顿时，郑筒似乎变得困倦，站在原地摇晃了起来。
“…！”
就是现在…！
孙觅和卫敬互相确认眼神，同时向着郑筒扑了上去——
孙觅挥拳击向郑筒的胸口，而卫敬则是想要抢回郑筒手中的[尽苼]。
“喔啊——！”
然而，郑筒忽的睁开双眼大吼一声，直接用身体接下了孙觅的拳头，同时挥起[尽苼]用力将卫敬弹开。
“…唔！”
卫敬举起双臂格挡，被弹飞了几米远，倒是勉强没有受伤。
“……被自己的搭档攻击，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卫敬望着[尽苼]吐槽道，而后再度与孙觅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便立即向后跳开，再一次与郑筒拉开了距离。
“哼…！很不巧啊，我和眼镜仔那家伙不一样，现在可是完全不困呢！”
郑筒对着孙觅嚣张地笑道。
“……果然是这样…吗……”
卫敬喃喃道，在心中整理起刚刚观察到的情报：
孙大哥的【小憩片刻】，对这家伙可以起作用…
但是作用效果只有几秒…不，仅仅一两秒吗……
这家伙的【神】，看来确实比孙大哥高出不少啊…！
而且，恐怕很可能也在自己之上……
“唉……”
卫敬叹了口气，举起双拳再度摆出战斗姿势，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
“这下…要变成一场恶战了！”
——钱宅后院外树林——
“嗖嗖——！嗖嗖——！”
数根带着枝叶的树干，被风卷着朝溪沐流袭来。
溪沐流面不改色地左右闪避，并且时不时地抬起左手，朝着即将砸到他的树干拍两下出去。
而这些树干，皆在被他拍到后立时折成了两截。
溪沐流通过这种边躲边折的方式，逐渐接近白天，并在心里想道：
这小子，不自己攻过来，而是先保持距离，是在试探我的规则吗…
他之前在食堂，已经见识过我对人用【易折】了…
如今，通过这些飞舞的树干，确认到我的【意】对物，也可以生效了吧…
哼……
他没有直接操控树木，而是仍然借助了风…
看来，至少不是所有元素都可以运用自如…
未必没有胜机，就让我…也来试探试探你吧…！
“小子，接招吧……！”
已经来到白天身旁的溪沐流，用右手对着白天的胸膛便是一掌打过去。
白天灵活地稍加侧身，便躲过了这一掌，同时自己挥出右拳，击向溪沐流的左肩。
溪沐流见状将身体微微向后仰，并用左手掌接下了白天这一拳。
“啪——！”
见此，白天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溪沐流的这一举动，似乎让他明白了些什么。
“……”
双方都没有给对方找到自己破绽的机会——
溪沐流再次飞快地向白天伸出右手，想要抓住他的胳膊；
而白天也迅速向后一跃，与溪沐流又拉开了几步距离，并说道：
“你这个类似‘折断’一样的【意】，左手只对物起效，右手只对人起效，是这样吧…？”
“……好眼力。”
见已被对方点破，溪沐流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一点，并继续说道：
“我为它取名为【易折】。除了左右手的区别之外，还有一个限制条件，那就是必须触碰目标两次方可生效。不过，这一点你应该也早已注意到了吧…？”
“……”
白天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微微下蹲稍一蓄力后，一个箭步便又来到溪沐流身前，向着溪沐流的左胸口出拳道：
“真的如此吗…！”
这一次，溪沐流用右手接住了白天的这一拳。
“啪——！”的一声过后，他忍着一阵麻麻的痛感，紧紧攥住了白天的拳头。
“…唔…！你这小子的拳头，力道未免也太大了吧？
搞不好，那个圆秃子也没你这么狠的拳头…!”
溪沐流留汗道。
“……是嘛。”
白天冷淡地回应道，他注意到溪沐流在握住自己右拳的同时，又向自己的右臂伸出左手来。
“……”
白天第一时间并没有用劲收回拳头，只见溪沐流快速地以左手在白天的右臂上拍打了两次，并笑道：
“不过，你还是太年轻了！”
下一刻，白天感觉到右臂传来一阵刻骨的疼痛。
“咔嚓。”
“……！”
而同时，溪沐流已悄悄松开了白天的右拳，俯身又以左手想要攻击白天的腹部。
但在他放开白天拳头的那一瞬间，白天便甩起左胳膊，向着溪沐流的脑袋抡去。
溪沐流向后退开躲闪，没能再度得手，便挑衅地说道：
“哼…！小子，骨折的感觉…怎么样啊？”
“……还不懒。”
白天笑道，而后抬起右臂，盯着被溪沐流接触过的位置看了看，说道：
“好疼……！
明明都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了，但却看不到一点真实受伤的痕迹呢…有趣！
啊……！说起来，你刚才对左右手的那部分解释，撒谎了吧？”
“……”
竟还乐在其中吗…！
溪沐流先是在心中感叹，而后又得意地阴笑道：
“兵不厌诈啊，小子…！”
刚才特意区别使用左右手，就是为了做给你看的啊…！
完美地上套了吧，接下来就绞尽脑汁去想我会用哪个手来发动攻击吧…！
你我之间，经验的差距是无可弥补的…！
能赢…！
不过是个初出茅庐有点儿能耐的青年，就妄想胜过我——
正当溪沐流在内心自鸣得意之时，他猛然注意到白天的动作：
他正在抡着圈儿活动自己的右臂，仿佛已经没事了。
“哦哦…？不疼啦？”
白天乐道。
“什么…！”
刚刚建立起的自信再度崩塌，溪沐流又有些慌了——
【易折】只作用了二十秒左右…？这怎么可能…！
对一般人的作用时间可是有一到两分钟的啊…！
难道说，这小子的【神】…真的远在自己之上吗…？！
“嗯……确实是很有趣呢，决定了…！”
就在溪沐流慌乱之时，白天欢乐地自言自语着，似乎做了某个决定。
下一秒钟，又是一阵强风拂过，溪沐流眼见白天似乎乘着那股风，眨眼之间便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
溪沐流大惊失色，急忙转身向身后摆臂；但白天右手一抬，便轻易地裆下了溪沐流攻来的左臂，而后左手向着溪沐流的肋骨处快速击了一拳。
“呃…！”
溪沐流痛苦地叫出了声，捂住胸口连退了几步，诧异地叹道：
“这…怎么会…？！”
令溪沐流感到吃惊的，并不是白天的这一拳本身，而是随之而来的异常感觉——
溪沐流只觉得自己的肋骨一时间刺痛无比，就像…骨折了一般！
经常带给他人这种骨折感的溪沐流，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动体会这种感觉。
“你是怎么…！？”
溪沐流凶狠地瞪着白天问道。
“哦…？怎么样，和骨折的感觉…像不像？”
白天问道，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一股令溪沐流感到荒谬的期待之情。
“别开…玩笑了——！”
溪沐流忍着疼痛，大声质问道：
“你的【意】…究竟是…？不…！你到底…是什么人？！”
“……”
见白天没有回应，溪沐流继续怒道：
“像你这样的人物，怎会在这个钱宅隐藏锋芒待这么久…？
还有…那个卢管家也是假的，他和你是一伙儿的吧…！
你们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和你无关。”
白天沉默片刻，淡淡地说道。
“…？！”
“……我对你们在这里的所作为所，也不感兴趣。只不过——”
说着这话的同时，白天向着溪沐流举起拳头，冲上去带着一丝怒气道：
“很想给你们一人一拳罢了…！”
“……切！”
溪沐流忍着肋骨处仍在持续的疼痛，抬起手作防御姿态，哪知眼前的白天并没有向自己出拳，而是轻轻地推了一下自己。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溪沐流感觉到一阵熟悉的强风将自己吹飞。
“唔呃呃…！这是——”
这阵风将溪沐流刮到了树林中一颗粗壮的大树脚下，只听“咚——！”的一声，溪沐流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树干上。
“噗啊…！”
这撞击猝不及防，溪沐流差一点就昏了过去。
白天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时机，乘着风紧随而到，一记直拳打在了溪沐流的腹部。
这一拳本身便带有十足的力量，打得溪沐流胃液倒流，喉咙中一阵烧痛。
“唔啊——！”
而后，在肋骨处的阵痛之外，溪沐流的腹部也开始感受到持续的抽搐痛感。
“呃啊啊啊啊——！”
“……没有骨头的地方，也会有骨折感吗…？果然有趣。”
白天收回拳头道。
而在多重痛楚叠加之下，溪沐流的意识渐渐开始离他远去。
他已站立不住，背靠着树干，缓缓坐了下去，大口喘着粗气。
白天见状，走到他身旁，一脸平静地说道：
“是叫【易折】对吧？这个【意】的特性，明明可以有很多其他了不起的用途，你却只会用来伤害别人吗…？”
而后，溪沐流已经模糊的视线，看到白天对着他的脸抬起拳头。
随着这一拳打了过来，溪沐流听到了白天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真是浪费生命。”
“……”
说得…轻松…！
用脸颊结结实实挨了白天最后一拳，溪沐流倒了下去，眼前一片黑暗……
很快地，他恍恍惚惚之中，似乎看到了七年之前的自己——
在辽落市综合医院的大门前，作为医院手术台上的明星、骨外科室室长的他，被那些借他之手康复了的患者们簇拥着，捧着鲜花和鸡蛋，不好意思地拍着合照。
“室长，笑一笑嘛！”
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甜美声音传来。
他咧了咧嘴，露出了羞涩却又自豪的笑容。
在这张合照中，他的笑脸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洋溢着喜悦和幸福。
突然，眼前一黑，眼中的景象，从医院大门口，来到了一个熟悉的手术台上——
“啊，是这里啊……”
他从不曾忘却，这里发生过的那场改变他命运的手术。
六年前的冬天，在这里，他迎来了自己人生意想不到的转折点。
一眨眼，那一天的画面开始止不住地涌现出来：
颤抖的双手，四溅的血液，手术台上没有意识但仍在抽搐不止的患者，异常跳动的各项指标，以及周围同事们惊恐的眼神……
“怎么了？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怎么了…？这个病人怎么了…？”
“……”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手术台，而后语调空洞地低吟道：
“……这是…我干的？为什么…？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
眼前的画面又一转，来到了一个明亮的办公室内——
一个也是医生模样的秃顶老者，正在桌对面跟他说着他不明不白的话语：
“真是个悲剧呐…！竟然会在手术途中觉醒【印记】，还偏偏是这种具有破坏力的【意】…！小溪啊，我也帮不了你啊…！”
“……印记…？院长……我该…怎么办？”
他低着头，颤颤巍巍地问道。
“你主动提交辞职报告吧…！”
“……诶？！”
听到院长这么说，他猛地抬起头，瞠目结舌地看着院长。
“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呐！
小溪啊，你过去可是我们医院骨外科的招牌，这些年医院待你不薄吧…！
但这次事故一出，病人家属要投诉你，还要连带医院一起追责啊！
如果事情闹大了，医院的声誉，会受到不可挽回的影响！
我们跟病人家属私下协商的结果，就是人家答应私了，但条件是要我们开除你…！
我念你这么多年在院有功，你回去随便拟封辞职信吧……
明天起，你就别再来医院了…！”
“……”
从此，他辗转多个城市、多家医院求职，均被以那个医疗事故为由拒绝。
他不甘就此离开这个行业，也放不下那些有所求的患者，便来到了溪谷镇——
一个偏远荒凉的小镇，一个信息闭塞的地方。
他在这里也只是个无名氏，没有虚名亦没有骂名。
他便在这里，尝试着开了一个小小的骨科医馆。
但新的生活和事业刚刚起步，五年前的秋天，一次意外却夺去了他最后的希望：
仿佛是命运的嘲弄一般，在一场不大不小的手术上，他的【印记】再度失控，非他本意地伤害了患者，也破坏了整场手术……
事发后，他跪在手术室外，恳求患者家属不要张扬此事：
“求求你们了…！这只是个意外，我会医好她的，也会赔偿你们的！所以——”
愤愤不平的家属们一把将他推开，骂骂咧咧地说道：
“别扯淡了你！什么无良庸医，赔钱！先赔我们每人五十万缘再说！”
“……五十…万缘……？”
为什么…？
只是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小失误，医院不要我了，你们还要敲诈我…？
这就是【印记】吗…？
这是诅咒才对吧…！
这些就是我的病人吗…？
这些是卑贱的蝼蚁吧…！
为什么我自己非得受这些委屈不可…？！
如果你们不给我活路…那我，就让你们去死一死看…！
“嗷啊啊啊啊啊——！”
他暴怒着、肆无忌惮地滥用着自己好不容易学会控制的【印记】，将勒索他的那些病人家属们，一个接一个地打倒在地，用他们的哀嚎与尖叫声为自己泄愤。
这一刻起，他便将自己的心，丢入了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最后的画面来到了五年前的冬天，事业已经夭折，他掩着面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漫天飞雪之中，他不知走了多久后，忽然与一个男人迎面相撞。
“…？！”
“你就是溪沐流吧？让我好找。两个月前，你可是干了一件惊动全镇的大事呢…！”
“……！”
“别生气嘛！我是来帮你的。”
“……？”
“你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吧？要不要考虑…来为我工作？”
“……”
这个名为钱得九的男人，身上缠绕着一股令人厌恶的铜臭味…
然而，如果说这便是自己仅剩的选择的话…
那又…有什么所谓呢…？
“……”
画面终于渐渐暗了下来，内心的声音也安静了下来，他想要休息了。
合上眼睛之前，他在最后的缝隙中又看了一眼白发青年，在心里苦笑道：
你小子，懂个什么……
这【易折】，折了病人的手术，也折了我的人生啊……
“咚——！”
“呜哇——！”
费辛的拳头毫不客气地打在了一名守卫的腹部，后者应声倒地。
“呼、呼…哈哈…费老爷，你看起来心情很好嘛！”
刚刚解决另一名守卫的芒莊，回过头来笑着对费辛道。
“嘿嘿…！熬了这么些日子，突然如同天降救星般被解放了，不高兴是假的！”
费辛也笑道。
“是啊…！白天兄弟的这份恩情，我们一定要报！把其他所有被困在这里的人解救出来，就是我们的责任！”
芒莊、费辛，以及其他拥有战斗能力的觉醒者，面对多为普通人的守卫，还是占据了明显的优势。
只不过，守卫的人数依然远超芒莊等人，因此钱宅内各层仍有缠斗在进行中。
此时，钱宅正门前的守卫，已经悉数被打倒或制服。
而其他非战斗类型的觉醒者们，也分批被他们放了出来，逐渐聚集于钱宅正门口。
收拾完一层最后几名守卫后，芒莊走到门口，对付真珠道：
“怎么样，他还没醒过来吧？”
付真珠低头看了看昏厥中的钱得九，回应道：
“嗯，还没。话说……这次，真的没问题吗？”
“就算你还是不相信我们，至少去相信把钱得九送到面前的白天兄弟吧！”
芒莊道，预期中充满着期待之情。
“接下来——”
费辛也缓缓走过来，指了指楼上道：
“芒老弟，我们上去吧？”
“嗯，走吧。”
付真珠听罢，好奇地问道：
“上去…？你们要去哪儿？”
“钱宅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守卫刚才应该已经联系了钱得九的其他工厂和哨所，很快他的手下就会蜂拥而至了吧…
在白天兄弟他们，和左右钱卫缠斗未分胜负的时候，我们也不能闲着…
我和费老爷决定，趁现在去把钱得九的女儿控制住，作为对他最后的钳制！”
“芒大哥——！”
付真珠还没接话，只听得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喊着。
几人抬头望去，见蓝若溪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
“…嗯？蓝小姑娘…？！你也没事啊，太好了！”
芒莊欣慰地说道。
“可不可以…哈、哈……让我也…跟你们一起上去？！”
蓝若溪喘着大气对芒莊道。
“嗯…？”
“拜托了！钱得九的女儿…钱祀焉已经认识我了，让我去跟她交流！”
“……好吧。”
“还有，大家身上都有伤吧，我可以帮大家治疗，只是需要一些水…”
“对哦！蓝小姑娘你的【印记】是治愈类型的…好，我这就吩咐大家去找一些水过来！不过，刚才跟那些守卫交手的同伴们，大多只是一点皮外伤，不要紧的。”
芒莊指了指自己有些轻微擦伤的胳膊道。
“…即使这样，也请让我帮忙吧！”
“…哦哦，好……！”
芒莊见蓝若溪如此坚持，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对了——”
一旁的付真珠似乎想到了什么，对芒莊说道：
“我们那阵出来的时候，小七神神秘秘地留下一句‘好戏开始了’，之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你们等下上去时也找找他吧…？”
“嗯？那个小七这么说的吗…？好…我和费老爷会注意的。”
交代完这件事后，付真珠继续看着钱得九，忍不住仰天轻声感叹道：
“今天还会发生什么啊…？可真是藏龙卧虎呀，这个钱宅里……”
——钱宅后院——
“砰——！砰——！”
随着一阵阵令人不悦的撞击声，郑筒挥舞着[尽苼]不断追击着卫敬，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喂喂喂…！[尽苼]可不是这么用的啊，你这个混蛋！”
卫敬一边躲闪一边怒斥道。
“哈哈哈！现在这把锤子是我的了，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郑筒狂笑道，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
“……啧…！”
真是麻烦，拿不回[尽苼]的话，这边就没有其他能够决胜的手段了…！
还没准备好吗，我可没法一直这么躲下去啊……！
卫敬紧张地想着，并朝分散开来借助花坛和灌木隐蔽的医馆三人望去。
忽然，孙觅以极快的速度从花坛中冲出，直奔郑筒。
这速度让郑筒也不及反应，而卫敬则是一下便明白过来：
是朱小戎又对孙大哥用上了【再续今朝醉】吧…那么……！
孙觅在离郑筒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同时卫敬纵身向后方一跃。
“…嗯？”
郑筒仍是一脸困惑，而此时，孙觅低语道：
“睡去吧…！”
“……啊？”
顿时，郑筒似乎变得困倦，站在原地摇晃了起来。
“…！”
就是现在…！
孙觅和卫敬互相确认眼神，同时向着郑筒扑了上去——
孙觅挥拳击向郑筒的胸口，而卫敬则是想要抢回郑筒手中的[尽苼]。
“喔啊——！”
然而，郑筒忽的睁开双眼大吼一声，直接用身体接下了孙觅的拳头，同时挥起[尽苼]用力将卫敬弹开。
“…唔！”
卫敬举起双臂格挡，被弹飞了几米远，倒是勉强没有受伤。
“……被自己的搭档攻击，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卫敬望着[尽苼]吐槽道，而后再度与孙觅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便立即向后跳开，再一次与郑筒拉开了距离。
“哼…！很不巧啊，我和眼镜仔那家伙不一样，现在可是完全不困呢！”
郑筒对着孙觅嚣张地笑道。
“……果然是这样…吗……”
卫敬喃喃道，在心中整理起刚刚观察到的情报：
孙大哥的【小憩片刻】，对这家伙可以起作用…
但是作用效果只有几秒…不，仅仅一两秒吗……
这家伙的【神】，看来确实比孙大哥高出不少啊…！
而且，恐怕很可能也在自己之上……
“唉……”
卫敬叹了口气，举起双拳再度摆出战斗姿势，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
“这下…要变成一场恶战了！”
——钱宅后院外树林——
“嗖嗖——！嗖嗖——！”
数根带着枝叶的树干，被风卷着朝溪沐流袭来。
溪沐流面不改色地左右闪避，并且时不时地抬起左手，朝着即将砸到他的树干拍两下出去。
而这些树干，皆在被他拍到后立时折成了两截。
溪沐流通过这种边躲边折的方式，逐渐接近白天，并在心里想道：
这小子，不自己攻过来，而是先保持距离，是在试探我的规则吗…
他之前在食堂，已经见识过我对人用【易折】了…
如今，通过这些飞舞的树干，确认到我的【意】对物，也可以生效了吧…
哼……
他没有直接操控树木，而是仍然借助了风…
看来，至少不是所有元素都可以运用自如…
未必没有胜机，就让我…也来试探试探你吧…！
“小子，接招吧……！”
已经来到白天身旁的溪沐流，用右手对着白天的胸膛便是一掌打过去。
白天灵活地稍加侧身，便躲过了这一掌，同时自己挥出右拳，击向溪沐流的左肩。
溪沐流见状将身体微微向后仰，并用左手掌接下了白天这一拳。
“啪——！”
见此，白天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溪沐流的这一举动，似乎让他明白了些什么。
“……”
双方都没有给对方找到自己破绽的机会——
溪沐流再次飞快地向白天伸出右手，想要抓住他的胳膊；
而白天也迅速向后一跃，与溪沐流又拉开了几步距离，并说道：
“你这个类似‘折断’一样的【意】，左手只对物起效，右手只对人起效，是这样吧…？”
“……好眼力。”
见已被对方点破，溪沐流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一点，并继续说道：
“我为它取名为【易折】。除了左右手的区别之外，还有一个限制条件，那就是必须触碰目标两次方可生效。不过，这一点你应该也早已注意到了吧…？”
“……”
白天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微微下蹲稍一蓄力后，一个箭步便又来到溪沐流身前，向着溪沐流的左胸口出拳道：
“真的如此吗…！”
这一次，溪沐流用右手接住了白天的这一拳。
“啪——！”的一声过后，他忍着一阵麻麻的痛感，紧紧攥住了白天的拳头。
“…唔…！你这小子的拳头，力道未免也太大了吧？
搞不好，那个圆秃子也没你这么狠的拳头…!”
溪沐流留汗道。
“……是嘛。”
白天冷淡地回应道，他注意到溪沐流在握住自己右拳的同时，又向自己的右臂伸出左手来。
“……”
白天第一时间并没有用劲收回拳头，只见溪沐流快速地以左手在白天的右臂上拍打了两次，并笑道：
“不过，你还是太年轻了！”
下一刻，白天感觉到右臂传来一阵刻骨的疼痛。
“咔嚓。”
“……！”
而同时，溪沐流已悄悄松开了白天的右拳，俯身又以左手想要攻击白天的腹部。
但在他放开白天拳头的那一瞬间，白天便甩起左胳膊，向着溪沐流的脑袋抡去。
溪沐流向后退开躲闪，没能再度得手，便挑衅地说道：
“哼…！小子，骨折的感觉…怎么样啊？”
“……还不懒。”
白天笑道，而后抬起右臂，盯着被溪沐流接触过的位置看了看，说道：
“好疼……！
明明都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了，但却看不到一点真实受伤的痕迹呢…有趣！
啊……！说起来，你刚才对左右手的那部分解释，撒谎了吧？”
“……”
竟还乐在其中吗…！
溪沐流先是在心中感叹，而后又得意地阴笑道：
“兵不厌诈啊，小子…！”
刚才特意区别使用左右手，就是为了做给你看的啊…！
完美地上套了吧，接下来就绞尽脑汁去想我会用哪个手来发动攻击吧…！
你我之间，经验的差距是无可弥补的…！
能赢…！
不过是个初出茅庐有点儿能耐的青年，就妄想胜过我——
正当溪沐流在内心自鸣得意之时，他猛然注意到白天的动作：
他正在抡着圈儿活动自己的右臂，仿佛已经没事了。
“哦哦…？不疼啦？”
白天乐道。
“什么…！”
刚刚建立起的自信再度崩塌，溪沐流又有些慌了——
【易折】只作用了二十秒左右…？这怎么可能…！
对一般人的作用时间可是有一到两分钟的啊…！
难道说，这小子的【神】…真的远在自己之上吗…？！
“嗯……确实是很有趣呢，决定了…！”
就在溪沐流慌乱之时，白天欢乐地自言自语着，似乎做了某个决定。
下一秒钟，又是一阵强风拂过，溪沐流眼见白天似乎乘着那股风，眨眼之间便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
溪沐流大惊失色，急忙转身向身后摆臂；但白天右手一抬，便轻易地裆下了溪沐流攻来的左臂，而后左手向着溪沐流的肋骨处快速击了一拳。
“呃…！”
溪沐流痛苦地叫出了声，捂住胸口连退了几步，诧异地叹道：
“这…怎么会…？！”
令溪沐流感到吃惊的，并不是白天的这一拳本身，而是随之而来的异常感觉——
溪沐流只觉得自己的肋骨一时间刺痛无比，就像…骨折了一般！
经常带给他人这种骨折感的溪沐流，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动体会这种感觉。
“你是怎么…！？”
溪沐流凶狠地瞪着白天问道。
“哦…？怎么样，和骨折的感觉…像不像？”
白天问道，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一股令溪沐流感到荒谬的期待之情。
“别开…玩笑了——！”
溪沐流忍着疼痛，大声质问道：
“你的【意】…究竟是…？不…！你到底…是什么人？！”
“……”
见白天没有回应，溪沐流继续怒道：
“像你这样的人物，怎会在这个钱宅隐藏锋芒待这么久…？
还有…那个卢管家也是假的，他和你是一伙儿的吧…！
你们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和你无关。”
白天沉默片刻，淡淡地说道。
“…？！”
“……我对你们在这里的所作为所，也不感兴趣。只不过——”
说着这话的同时，白天向着溪沐流举起拳头，冲上去带着一丝怒气道：
“很想给你们一人一拳罢了…！”
“……切！”
溪沐流忍着肋骨处仍在持续的疼痛，抬起手作防御姿态，哪知眼前的白天并没有向自己出拳，而是轻轻地推了一下自己。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溪沐流感觉到一阵熟悉的强风将自己吹飞。
“唔呃呃…！这是——”
这阵风将溪沐流刮到了树林中一颗粗壮的大树脚下，只听“咚——！”的一声，溪沐流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树干上。
“噗啊…！”
这撞击猝不及防，溪沐流差一点就昏了过去。
白天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时机，乘着风紧随而到，一记直拳打在了溪沐流的腹部。
这一拳本身便带有十足的力量，打得溪沐流胃液倒流，喉咙中一阵烧痛。
“唔啊——！”
而后，在肋骨处的阵痛之外，溪沐流的腹部也开始感受到持续的抽搐痛感。
“呃啊啊啊啊——！”
“……没有骨头的地方，也会有骨折感吗…？果然有趣。”
白天收回拳头道。
而在多重痛楚叠加之下，溪沐流的意识渐渐开始离他远去。
他已站立不住，背靠着树干，缓缓坐了下去，大口喘着粗气。
白天见状，走到他身旁，一脸平静地说道：
“是叫【易折】对吧？这个【意】的特性，明明可以有很多其他了不起的用途，你却只会用来伤害别人吗…？”
而后，溪沐流已经模糊的视线，看到白天对着他的脸抬起拳头。
随着这一拳打了过来，溪沐流听到了白天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真是浪费生命。”
“……”
说得…轻松…！
用脸颊结结实实挨了白天最后一拳，溪沐流倒了下去，眼前一片黑暗……
很快地，他恍恍惚惚之中，似乎看到了七年之前的自己——
在辽落市综合医院的大门前，作为医院手术台上的明星、骨外科室室长的他，被那些借他之手康复了的患者们簇拥着，捧着鲜花和鸡蛋，不好意思地拍着合照。
“室长，笑一笑嘛！”
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甜美声音传来。
他咧了咧嘴，露出了羞涩却又自豪的笑容。
在这张合照中，他的笑脸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洋溢着喜悦和幸福。
突然，眼前一黑，眼中的景象，从医院大门口，来到了一个熟悉的手术台上——
“啊，是这里啊……”
他从不曾忘却，这里发生过的那场改变他命运的手术。
六年前的冬天，在这里，他迎来了自己人生意想不到的转折点。
一眨眼，那一天的画面开始止不住地涌现出来：
颤抖的双手，四溅的血液，手术台上没有意识但仍在抽搐不止的患者，异常跳动的各项指标，以及周围同事们惊恐的眼神……
“怎么了？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怎么了…？这个病人怎么了…？”
“……”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手术台，而后语调空洞地低吟道：
“……这是…我干的？为什么…？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
眼前的画面又一转，来到了一个明亮的办公室内——
一个也是医生模样的秃顶老者，正在桌对面跟他说着他不明不白的话语：
“真是个悲剧呐…！竟然会在手术途中觉醒【印记】，还偏偏是这种具有破坏力的【意】…！小溪啊，我也帮不了你啊…！”
“……印记…？院长……我该…怎么办？”
他低着头，颤颤巍巍地问道。
“你主动提交辞职报告吧…！”
“……诶？！”
听到院长这么说，他猛地抬起头，瞠目结舌地看着院长。
“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呐！
小溪啊，你过去可是我们医院骨外科的招牌，这些年医院待你不薄吧…！
但这次事故一出，病人家属要投诉你，还要连带医院一起追责啊！
如果事情闹大了，医院的声誉，会受到不可挽回的影响！
我们跟病人家属私下协商的结果，就是人家答应私了，但条件是要我们开除你…！
我念你这么多年在院有功，你回去随便拟封辞职信吧……
明天起，你就别再来医院了…！”
“……”
从此，他辗转多个城市、多家医院求职，均被以那个医疗事故为由拒绝。
他不甘就此离开这个行业，也放不下那些有所求的患者，便来到了溪谷镇——
一个偏远荒凉的小镇，一个信息闭塞的地方。
他在这里也只是个无名氏，没有虚名亦没有骂名。
他便在这里，尝试着开了一个小小的骨科医馆。
但新的生活和事业刚刚起步，五年前的秋天，一次意外却夺去了他最后的希望：
仿佛是命运的嘲弄一般，在一场不大不小的手术上，他的【印记】再度失控，非他本意地伤害了患者，也破坏了整场手术……
事发后，他跪在手术室外，恳求患者家属不要张扬此事：
“求求你们了…！这只是个意外，我会医好她的，也会赔偿你们的！所以——”
愤愤不平的家属们一把将他推开，骂骂咧咧地说道：
“别扯淡了你！什么无良庸医，赔钱！先赔我们每人五十万缘再说！”
“……五十…万缘……？”
为什么…？
只是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小失误，医院不要我了，你们还要敲诈我…？
这就是【印记】吗…？
这是诅咒才对吧…！
这些就是我的病人吗…？
这些是卑贱的蝼蚁吧…！
为什么我自己非得受这些委屈不可…？！
如果你们不给我活路…那我，就让你们去死一死看…！
“嗷啊啊啊啊啊——！”
他暴怒着、肆无忌惮地滥用着自己好不容易学会控制的【印记】，将勒索他的那些病人家属们，一个接一个地打倒在地，用他们的哀嚎与尖叫声为自己泄愤。
这一刻起，他便将自己的心，丢入了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最后的画面来到了五年前的冬天，事业已经夭折，他掩着面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漫天飞雪之中，他不知走了多久后，忽然与一个男人迎面相撞。
“…？！”
“你就是溪沐流吧？让我好找。两个月前，你可是干了一件惊动全镇的大事呢…！”
“……！”
“别生气嘛！我是来帮你的。”
“……？”
“你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吧？要不要考虑…来为我工作？”
“……”
这个名为钱得九的男人，身上缠绕着一股令人厌恶的铜臭味…
然而，如果说这便是自己仅剩的选择的话…
那又…有什么所谓呢…？
“……”
画面终于渐渐暗了下来，内心的声音也安静了下来，他想要休息了。
合上眼睛之前，他在最后的缝隙中又看了一眼白发青年，在心里苦笑道：
你小子，懂个什么……
这【易折】，折了病人的手术，也折了我的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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