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莺
随着滑稽的拍击声，士兵摔坐在地上，浑身都是黏糊糊的黑色粘稠物，但他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呆住了，完全没有办法起身，何况抓起手枪继续射击。
主宰从怪物身上跳下，祂向另一个方向看去，出口的大门就在眼前道路的左手边。如果从这扇大门走进来，就要面对与自己垂直的主走廊，大门右边的路拐角就是主宰和被斩开的实验体，左侧通往整栋建筑的另一边，但是目前已经被瓦砾和埋住了。
主宰来到大门前，一扇无情的青绿色铁门拦在了祂和自由中间，祂低头看向废墟，刚才逃掉的一位科学家就躺在这堆钢铁碎块下面，面带痛苦和恐惧的神情没有一点反应。看来两位科学家也没能找到开门的方法，却因为刚才士兵的狙击枪声引来了暴怒的实验体，让这位科学家倒在了成功逃脱的门口。
这扇大门已经太长时间没有维护，锈迹斑斑的样子让它表面长满了可憎的红黑色花纹。主宰摸着金属大门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祂把手心翻回来，发现手指上有一处伤口，大门上翘起的锈迹铁皮边缘已经锐利如刀。伤口里面开始出现细小的来回穿梭的触手，裂开的口子过了几秒钟才彻底消失。主宰看了一会，便转身返回实验室伸出，迈过还躺在角落的实验体，转进了刚刚错过的岔路口。
那个士兵正站在一边狼狈地拿掉身上黑乎乎的东西，并努力擦抹干净面罩上的污迹。
哒……哒……这条路灯光远比主走廊的昏暗，因为刚刚的三人路过，这里已经变得相对安全，也更加寂静。主宰与之前的姿态不同，他边走边四下看着，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可以帮助他打开大门。
然后他在这条路的尽头发现了一个被完整打开的小门，附近的提示语严厉地禁止着任何人的进入，但现在墙壁被坍塌的天花板压倒扭曲，“禁止入内”的灯牌无力地挂在门框上，来回摇晃，谁也没法禁止。
在这间实验室只有几十平米，仅仅放得下一个培养仓，和围绕着它的过道，和外围的一圈仪器设备。就这样拥挤的房间，此时也受到了破坏，到处都是散落一地的设备零件和天花板砖块。主宰认出，这是与关押祂的囚笼一模一样的人造设备，但此时已经被什么打碎了玻璃，其中空无一物。然而就在主宰正要转身离开时，祂忽然感觉到培养仓的后面传来了敌意。
主宰绕过培养仓，原来就在这仓后面的阴影处。侧坐着一位少女，更确切的说，是一位少女模样的人形实验体。她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抓着一块铁皮碎片指着闯入的主宰。而披在她身上的制服——不如说更像是被撕扯下来的破烂布条——上还有两只手，紧紧抓着衣角，不让它们从身上滑落。
这个实验体也有两对手臂，但她看上去要理性许多。只是警惕地注视着停在眼前的主宰，把自己藏在最合适的阴影处，就连主宰如果没有察觉到那一点杀意也没法发现她。
只有三块巨大的破碎布料凌乱地盖在她的身上。看上去松散却能尽到包裹身体的义务。被扔在一旁的两个科学家，他们衣服和身体被一同撕开倒在地上，诉说了她身上布料的由来。
见主宰不动，她试着慢慢边后退边站起身，视线和铁片依然直勾勾地对着主宰。三块布也随着垂了下来，像一条巨大的连衣裙：其中一块像一条长长的披风，顶端还带着兜帽，挂在她的头顶开始一直平行着她的后背向下垂到快要触碰到地面的高度；另一块挂在她的右肩膀上，也连接着背后的披风，整体却向前飘去，遮住了大半边前方；最后一块布纯粹是被撕下来的一大条长方形的白色布条，一部分像围脖一样缠绕在脖子上，堆起的布料能勉强遮到她的嘴巴，剩下的部分从她的左前方延伸下来，与其他两块布一齐垂向地面，她拿着铁片的手就是从布料缝隙中伸出来的。这只实验体从培养仓中逃脱时，似乎除了这三块破布，还有一双也是从倒在地上的科学家身上抢来的白色防水靴，并没有找到其他的防身衣物。
这种制服虽然不如士兵的装甲，但这种科学家穿着也有了一定的缓和冲击能力，以及各种防毒防辐射等功能。相比起普通纤维制品已经可以承受很多种妨害情况，但是重量和质感并没有太大变化，反而摸上去更加光滑舒适。
二人还是这样对峙着，实验体轻轻拉了一下脸前的围脖。主宰偏移了一下视线，看到她身后倒在地上的显示屏还在弹跳着文字。“莉儿……”
嗖——
那个实验体瞅准了主宰移开视线的机会，主动手持铁片划了过去。主宰只是向左偏了一下身子，实验体便刺了个空。随后实验体猛踏地面，一个转身划向主宰，接着是接连几次的反复横砍，全被主宰的一次次后退中躲开了。
接着是一次直刺，主宰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想要向后拉过去。但却传来了意料之外的力量，实验体猛地抽回那只手，主宰抓住她的那只手一下被挣脱了。实验体把铁片猛地抓在掌心，整块铁片竟然在一次抓握中变了形，成了覆盖在她拳头上的指虎。
她接着向主宰猛地出了一拳，这次依然被主宰侧身躲过，还被抓住了小臂。此时她想再把手抽回时却感觉到了比自己更强大的力量，整只胳膊就像被定在空间上一样纹丝不动。她反复试了几次但依然徒劳无功，她突然看到几根手指粗细的黑色触手竟然在自己被抓住的小臂表面上像跃起的鱼一样向上涌动。来不及震惊时，一阵巨大的拉力让她被迫前扑。主宰把她向上方甩去，一阵震动后，她和被砸坏的天花板碎片一起掉了下来，摔在地上时便没了动静。
回到这个房间，主宰从手中伸出的几根触手在这个房间来回翻找着工具，有的拉开抽屉一条小缝向里伸去，有的掀开一层层纸质文件。忽然，有一根触手扯掉了一张贴在墙上写有规范的纸时，一个带有缝隙的墙面呈现在触手面前。
两根触手进入缝隙中，主宰用力一扯，假墙便被带出，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窟窿，触手从里面卷了一个长方形盒子出来。这盒子下半部分有无数根电线连接着洞内看不清的各种仪器，落满了灰尘但依然在正常工作，上半部分是透明材质，可以看到其中填满了液体，而液体中间正飘着一个伞状物体，伞边缘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亮点，伞中心的亮点则相对更大更亮。主宰不只是很清楚这是什么东西，相对的，这是来自于祂的力量，人类通过模仿和学习，获得了这项技术。而这个伞状物体，就是主宰剥离一个个体“自我”的技术。
主宰紧紧握住盒子，控制触手潜入盒中，缠绕上其中的伞状物体，然后闭上了双眼。
一片白雾中，一位老者正背着手，背对着主宰而立。但他却没有驼背，站姿挺拔。察觉到主宰的来临后，他缓缓转过了身。慢慢说道：“嗯……我在等人，但没想到等来的是你。”
主宰一言不发。
“伊斯坦厄……主宰者，我在这里见到你，说明我的实验室被毁了，对吗。”
回应他的依然只有沉默。
“我大概可以猜到在我之后，实验室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你应该见过我的女儿了，她叫莉儿·卜莉丝。”
那正是主宰刚刚交过手的实验体，在培养仓下面的显示屏上也的确记录着这个名字，然而这个可怜的实验体正在一堆碎片下沉睡。
“伊斯坦厄，实验室对我来说无足轻重，我希望你能带着莉儿离开这里，护她周全。”
主宰刚刚成了这个愿望的凶手，自然不会答应，正要转身离开。老人赶忙挽留，“等等，她已经无依无靠了。但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只能求助于你。”然后他低头思考了一下，“而且我想，我可以说出一些原因……值得你救她的原因。”
祂的脚步停下了。
主宰从怪物身上跳下，祂向另一个方向看去，出口的大门就在眼前道路的左手边。如果从这扇大门走进来，就要面对与自己垂直的主走廊，大门右边的路拐角就是主宰和被斩开的实验体，左侧通往整栋建筑的另一边，但是目前已经被瓦砾和埋住了。
主宰来到大门前，一扇无情的青绿色铁门拦在了祂和自由中间，祂低头看向废墟，刚才逃掉的一位科学家就躺在这堆钢铁碎块下面，面带痛苦和恐惧的神情没有一点反应。看来两位科学家也没能找到开门的方法，却因为刚才士兵的狙击枪声引来了暴怒的实验体，让这位科学家倒在了成功逃脱的门口。
这扇大门已经太长时间没有维护，锈迹斑斑的样子让它表面长满了可憎的红黑色花纹。主宰摸着金属大门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祂把手心翻回来，发现手指上有一处伤口，大门上翘起的锈迹铁皮边缘已经锐利如刀。伤口里面开始出现细小的来回穿梭的触手，裂开的口子过了几秒钟才彻底消失。主宰看了一会，便转身返回实验室伸出，迈过还躺在角落的实验体，转进了刚刚错过的岔路口。
那个士兵正站在一边狼狈地拿掉身上黑乎乎的东西，并努力擦抹干净面罩上的污迹。
哒……哒……这条路灯光远比主走廊的昏暗，因为刚刚的三人路过，这里已经变得相对安全，也更加寂静。主宰与之前的姿态不同，他边走边四下看着，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可以帮助他打开大门。
然后他在这条路的尽头发现了一个被完整打开的小门，附近的提示语严厉地禁止着任何人的进入，但现在墙壁被坍塌的天花板压倒扭曲，“禁止入内”的灯牌无力地挂在门框上，来回摇晃，谁也没法禁止。
在这间实验室只有几十平米，仅仅放得下一个培养仓，和围绕着它的过道，和外围的一圈仪器设备。就这样拥挤的房间，此时也受到了破坏，到处都是散落一地的设备零件和天花板砖块。主宰认出，这是与关押祂的囚笼一模一样的人造设备，但此时已经被什么打碎了玻璃，其中空无一物。然而就在主宰正要转身离开时，祂忽然感觉到培养仓的后面传来了敌意。
主宰绕过培养仓，原来就在这仓后面的阴影处。侧坐着一位少女，更确切的说，是一位少女模样的人形实验体。她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抓着一块铁皮碎片指着闯入的主宰。而披在她身上的制服——不如说更像是被撕扯下来的破烂布条——上还有两只手，紧紧抓着衣角，不让它们从身上滑落。
这个实验体也有两对手臂，但她看上去要理性许多。只是警惕地注视着停在眼前的主宰，把自己藏在最合适的阴影处，就连主宰如果没有察觉到那一点杀意也没法发现她。
只有三块巨大的破碎布料凌乱地盖在她的身上。看上去松散却能尽到包裹身体的义务。被扔在一旁的两个科学家，他们衣服和身体被一同撕开倒在地上，诉说了她身上布料的由来。
见主宰不动，她试着慢慢边后退边站起身，视线和铁片依然直勾勾地对着主宰。三块布也随着垂了下来，像一条巨大的连衣裙：其中一块像一条长长的披风，顶端还带着兜帽，挂在她的头顶开始一直平行着她的后背向下垂到快要触碰到地面的高度；另一块挂在她的右肩膀上，也连接着背后的披风，整体却向前飘去，遮住了大半边前方；最后一块布纯粹是被撕下来的一大条长方形的白色布条，一部分像围脖一样缠绕在脖子上，堆起的布料能勉强遮到她的嘴巴，剩下的部分从她的左前方延伸下来，与其他两块布一齐垂向地面，她拿着铁片的手就是从布料缝隙中伸出来的。这只实验体从培养仓中逃脱时，似乎除了这三块破布，还有一双也是从倒在地上的科学家身上抢来的白色防水靴，并没有找到其他的防身衣物。
这种制服虽然不如士兵的装甲，但这种科学家穿着也有了一定的缓和冲击能力，以及各种防毒防辐射等功能。相比起普通纤维制品已经可以承受很多种妨害情况，但是重量和质感并没有太大变化，反而摸上去更加光滑舒适。
二人还是这样对峙着，实验体轻轻拉了一下脸前的围脖。主宰偏移了一下视线，看到她身后倒在地上的显示屏还在弹跳着文字。“莉儿……”
嗖——
那个实验体瞅准了主宰移开视线的机会，主动手持铁片划了过去。主宰只是向左偏了一下身子，实验体便刺了个空。随后实验体猛踏地面，一个转身划向主宰，接着是接连几次的反复横砍，全被主宰的一次次后退中躲开了。
接着是一次直刺，主宰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想要向后拉过去。但却传来了意料之外的力量，实验体猛地抽回那只手，主宰抓住她的那只手一下被挣脱了。实验体把铁片猛地抓在掌心，整块铁片竟然在一次抓握中变了形，成了覆盖在她拳头上的指虎。
她接着向主宰猛地出了一拳，这次依然被主宰侧身躲过，还被抓住了小臂。此时她想再把手抽回时却感觉到了比自己更强大的力量，整只胳膊就像被定在空间上一样纹丝不动。她反复试了几次但依然徒劳无功，她突然看到几根手指粗细的黑色触手竟然在自己被抓住的小臂表面上像跃起的鱼一样向上涌动。来不及震惊时，一阵巨大的拉力让她被迫前扑。主宰把她向上方甩去，一阵震动后，她和被砸坏的天花板碎片一起掉了下来，摔在地上时便没了动静。
回到这个房间，主宰从手中伸出的几根触手在这个房间来回翻找着工具，有的拉开抽屉一条小缝向里伸去，有的掀开一层层纸质文件。忽然，有一根触手扯掉了一张贴在墙上写有规范的纸时，一个带有缝隙的墙面呈现在触手面前。
两根触手进入缝隙中，主宰用力一扯，假墙便被带出，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窟窿，触手从里面卷了一个长方形盒子出来。这盒子下半部分有无数根电线连接着洞内看不清的各种仪器，落满了灰尘但依然在正常工作，上半部分是透明材质，可以看到其中填满了液体，而液体中间正飘着一个伞状物体，伞边缘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亮点，伞中心的亮点则相对更大更亮。主宰不只是很清楚这是什么东西，相对的，这是来自于祂的力量，人类通过模仿和学习，获得了这项技术。而这个伞状物体，就是主宰剥离一个个体“自我”的技术。
主宰紧紧握住盒子，控制触手潜入盒中，缠绕上其中的伞状物体，然后闭上了双眼。
一片白雾中，一位老者正背着手，背对着主宰而立。但他却没有驼背，站姿挺拔。察觉到主宰的来临后，他缓缓转过了身。慢慢说道：“嗯……我在等人，但没想到等来的是你。”
主宰一言不发。
“伊斯坦厄……主宰者，我在这里见到你，说明我的实验室被毁了，对吗。”
回应他的依然只有沉默。
“我大概可以猜到在我之后，实验室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你应该见过我的女儿了，她叫莉儿·卜莉丝。”
那正是主宰刚刚交过手的实验体，在培养仓下面的显示屏上也的确记录着这个名字，然而这个可怜的实验体正在一堆碎片下沉睡。
“伊斯坦厄，实验室对我来说无足轻重，我希望你能带着莉儿离开这里，护她周全。”
主宰刚刚成了这个愿望的凶手，自然不会答应，正要转身离开。老人赶忙挽留，“等等，她已经无依无靠了。但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只能求助于你。”然后他低头思考了一下，“而且我想，我可以说出一些原因……值得你救她的原因。”
祂的脚步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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