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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味奶茶 万种情绪

    先奶后茶,三种红茶混泡三分钟,再焗三分钟。牛奶是就近牧场新鲜送达的,热茶缓缓转圈入奶中,丝滑醇厚的香气便层层叠散出来,布满了整个屋子,像备战的千军万马,执香气降住每一位客人。

    花顺一边端着小花杯试喝今天的第一杯奶茶,一边望着门外纷纷扬扬的飞雪,这是来乌市第二个年头了,雪花已经不再是南方人初见的惊喜雀跃,可依旧是这新鲜的雪片在空中翻舞作祟,慢慢地把昨日路上的泥浆盖成了雪顶巧克力,也慢慢地把往事调和成一曲刀郎的惩罚。

    到了中午,城市才刚刚苏醒,大西北的人们天生自带一种宿醉,缓慢地从昨日琐碎中忆起今天的日程。木香子推开门,深吸一口气,暖气瞬间化开了睫毛上的凝霜,胃口也一下被香气惊醒了:“老板娘,一杯肉桂奶茶不加糖,一个燕麦肉松蛋饼”。“好嘞”!花顺娴熟地操作起来,等她把餐点端上桌时,木香子正趴在桌上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雪景,“好久没看到这样的雪了。

    “你从南方过来的吗?这雪可是年年下呢!”花顺又望向落地窗外的雪景,远处白色的绿化带圈着几幢高楼,淡淡的影子潦草成像。

    “这里可是我的老家,我嫁到苏州了,就看不到这么大的雪了。”似有几分惋惜荡漾在木香子嘴边,又有几分满足掠过耳际。

    “苏州,好地方哎,离我老家可近了”,花顺一下子兴奋起来,“可是,对于北方人来说那里冬天挺难熬的吧”。

    “是啊,没有暖气,湿冷挺不好受的,你老家在哪里呀!”老家的问题引起了木香子的兴趣。

    “上海,离苏州一小时车程吧。”花顺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呀,上海人呀,你怎么来XJ了呀,这里可没你老家那么发达哦”!木香子尽量用怜惜的口吻藏住几分疑惑。

    “哈哈,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来之前一直很向往呢,感觉好神秘,对我很有吸引力的。”

    “是被我们的西北汉子拐过来的吧”!木香子的豪爽如原野上的歌,一泻千里。

    “不不不,他是四川人,在XJ工作,我随他来的。本身也想换个环境,尝试不同的生活”。两年来,已经好多人问过同样的问题,也好多人猜到同一个目的,花顺习惯性纠正一下,然后笑笑,“我爸说过要想拥有丰富的人生,就做你想做的,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你爸爸好开明,但是我爸都不会答应我往地州上嫁,多受苦啊。”木香子说着说着自己感觉不对劲,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叫木香子,能留个你的电话吗?”

    “好呀,我叫花顺,认识你好开心呀,算是半个老乡啦”。她们加了彼此电话号码,“有空常来喝茶聊天。”花顺的嘴角扬起37度笑容。

    “对了,说起你的奶茶,真是好喝,好香浓美味,跟你人一样,喝一口像开了窍一样,看到了另一个美丽世界。”说完大口吃完剩下的蛋饼,喝完最后一口奶茶,起身披上大衣,挥一挥大手,高挑的身影融进又淡出了雪景。

    花顺端起空杯子加了几粒桂花干,再添上热茶,闭上双眼,这一刻来到了故乡的秋天,金桂飘香的季节。。。

    随风遐思,去拾捡满地落桂,忽然卷来一阵寒风,门开了,冲进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白白的婴儿肥脸蛋红通通的,朝霞满面,“姐,我要结婚了!”蓝雅西对着花顺无奈地说道,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要当大姨了”,她撅嘴着,好像被人穿走了漂亮的新衣服,“我还没玩够呢,但是胥磊26岁了,他妈妈催着要抱孙子,已经开始准备婚礼了。”

    “挺好呀,既来之则安之,生完孩子交给婆婆,你继续做你自己好了。”花顺不以为然,对于没生过孩子的人来说,生个孩子就像鸡生个蛋一样,不就那么回事嘛。

    “不过,以后奶茶只可以喝我这里的,其他地方不许喝。”花顺的大眼睛射出了两道不容推辞的关怀。

    “为啥?我跑远了喝不到咋办?”蓝雅西还是有些不明白。

    “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必须要喝我做的,健康!”花顺义正言辞。

    “好吧,可是一结婚我马上就要搬到库尔勒去了,我都不知道将来怎么过?”蓝雅西像个毕业的学生,对未来既憧憬又胆怯。

    “就像我来XJ那么过呀,关键是你要心甘情愿,才能志得意满。”花顺回想自己当年的模样,笑容复杂。

    “我就是还有点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我现在只能嫁人了。”蓝雅西双手捧着杯子,像个没有复习好的考生,一丝焦虑在手中摩擦。

    蓝雅西是去年第一位到店的顾客,也是花顺的忠实粉丝,她非常崇拜这位远方的小姐姐,她说的每一句话,蓝雅西都听得入迷,更让她入迷的是她自由地行走的勇气。但是善意规劝若能有用,还关命运什么事。花顺觉得只要心向着阳光,路就不会走歪,即便拐了个大弯来到XJ也是如此。

    花顺举杯祝福:“希望你在婚姻里找到幸福的法宝,虽然我都觉得很难,但是好像这是每个人都要闯的关,希望多年后,我们都能闯关成功!”花顺说完又觉自己说了句废话,补充道:“有问题我们再一起探讨,别担心。”

    蓝雅西带上祝福,像刚充值完成的,起身告别时,她有些感动:“我爸妈只会逼我做选择,而你会激励我自己去尝试,你真好!顺顺姐!”

    “我哪有那么好,你爸妈是怕你失败后的一大堆麻烦,总希望你按照他们的经验,顺顺利利,他们也少操心。我管不了你的麻烦,当然希望你多多尝试,让我开开眼。”花顺坏笑起来。

    “谁不控制我,我喜欢谁?”蓝雅西没心没肺地笑开了。

    “我也是,后来发现身边的世界越来越冷漠了,不控制,也没人关心我了。”

    “我们相互关心吧!”蓝雅西起身告别,双手撑着腰,“坐久了腰累了,记得常联系哦,顺顺姐,再见!”

    再见,再见又是怎样一个七零八碎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