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困在时间里找药
断网的日子，就像生活在孤岛上，关闭了眺望世界的窗口，并不意味着画地为牢。人们除了安居乐业、恪守本分、相亲相爱，还可以创造一些不痛不痒的矛盾为生活增色，比如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相互抬杠、扯皮......
花顺将所有心思凝结在键盘上、屏幕前，淡然而专注地耕耘像个不问世事的花匠，汗水、心血和并不丰厚的积累，是她所有对付未知的武器。
宋野带着一股子余怒和霸气来到花顺身边命令道：“把AKS的项目都停下来，没有通知不要做任何动作！”
花顺疑惑地问道：“是甲方对我们工作不满意吗？”
“不付款，就暂停工作，给他面子了，拖了一个月还不付，那我也不客气！”宋野的决定让花顺不知所措，刚刚还在甲方的催促下火急火燎地写开盘方案。但是金钱是合作的基础，看得出他们的合作情谊含“金”量很高。只要金钱的世界稍有动荡，狐狸的尾巴就藏不住了。
花顺一边答应着，一边还是继续写着方案。既然说暂停，总有复工的时候，先做好备着，到时候再交。接下来的节奏终于可以放慢一些了，可以嗅一嗅城市的烟火味。
乌市的夏夜很长，可容纳一顿晚餐加两顿宵夜；乌市的傍晚，从七点的艳阳高照到九点的斜阳磅礴，才刚刚拉开序幕。女人们逛夜市、吃烧烤、拼啤酒、骂渣男，男人们吃烧烤、拼啤酒、浇愁肠和扯着嗓子骂娘，都可以续杯到凌晨两三点。
章石奇单位的领导夫人来了，邀请花顺一起吃晚餐。领导夫人姓曹，大家叫她曹老师，四十多岁，娇小玲珑，说话温婉中带着几分理性，是位优秀的人民教师。她和花顺聊得欢畅，彼此互换电话成了朋友。此后，曹老师会弄来一些酒店的自助餐劵，隔三差五叫上花顺小聚一下，聊个天。她喜欢读从六六的小说，喜欢分享自己如何度过的中年危机，一种大姐姐的经验分享里渗出的关怀，稍稍化开了花顺寒气包裹的内心。
章石奇似乎也拥有了更多机会陪领导打麻将了，每次都带着迷醉的眼神和满身腌制入味的二手烟回家，花顺不再有半句怨言，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白醋熏房间，章石奇闻不了升腾起来的浓浓酸味，就把所有的醋倒掉，然后把花顺放在茶几上的化妆品一一收到茶几底下，以表示无声地抗议。意味着你闻不了我的烟味，我也受不了你在茶几上放化妆品。战争似乎平息了，又似乎只差一丝火星子。
花顺想起前些日子帮忙写给章石奇儿子的信，问道：“孩子看到信了吗？有没有反应啊？”
“信是看了，现在也和我说话了，不过一开口就是问我要钱。”章石奇眉头一皱，感觉无效且更添烦恼，“可我刚给他打了三千元，不到一个礼拜又来要钱了。”
“那你是继续写信，还是继续打钱呢？”
“这孩子，被他妈惯坏了，从小要啥给啥，现在胃口越来愈大，性格也越来越叛逆，她妈还在他面前说了我不少坏话，写信也难，打钱也没啥作用！”章石奇无奈中一丝恨意掠过嘴角。
“用钱肯定填补不了这些年你缺失的父爱，你还是要有点耐心的，她妈妈恨你，自然有你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你要反思的。”花顺的理智仿佛给了老章一棒。
“我反思，你知道他妈妈当年怎么对我的？他们家人怎么对我的？”章石奇被酒精烧红的脸忽然涌上了股怒气，他举起手，看了看自己断了一截的食指，愤愤地说道。
“不管过去如何，你是个男人，多道几个歉，多说点关爱的话，用诚意和关心慢慢补偿总是没错的。”
“对他们来说，诚意就是金钱，不给钱，一切免谈！”
“大部分女人因为得不到感情，才要金钱傍身的，这是人之常情，你家儿子问你要钱，不过也是在试探你的诚意，你好好跟他说就是了！”
“你懂个屁，这孩子已经被教坏了，已经无可救药了！”
“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别管了！”花顺见章石奇一点不反思，一味地发泄、消极对待，很是生气。
“我儿子凭什么被你宣判自生自灭，你干嘛不自生自灭去，滚啊，滚回上海去，滚！”章石奇急红了眼，仿佛被一脚踩到了命门。
“你对我凶什么凶，有本事对你儿子凶去，我对不起你了吗？是我剁了你的手指吗？”花顺不畏凶悍，似要和醉鬼一争高下。
“你滚，滚回上海去，赶紧收拾行李，滚回上海去！”章石奇一边喊一边推了花顺一把，花顺倒地，气上心头：“你干嘛不滚，今年的房租都是我交的，你离开才是！”
“好，我走，我走就我走！”章石奇说完重重地摔了门离开了。
屋子里出奇安静，花顺坐在沙发上，这局好像赢了又好像没有赢的喜悦。她回忆着自己说的话，自己或许表达不恰当，但对方也实在令人失望。就让历史再一次重演吧，章石奇住公司，大家各自冷静，保持冷战。
直到曹老师出来调和，曹老师并没有劝慰，而是说：“顺顺，我自己生的是儿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试图了解我爸爸、老公、儿子，男人的思维方式，男人的情感需求等等，我发现和女人大有不同。”曹老师耐心地举着生活中的例子，告诉花顺，男人好面子，男人更脆弱，男人只会听女人字面上的意思，无法理解背后的心理诉求，甚至他们理解不了女人的情绪。
“他自己的儿子，再不堪，也只能他自己骂，不容许别人有一丝丝贬低。这是我说错的地方，其他劝人向善的话，我没说错。”花顺捋了捋自己的思路，冷静到无一丝余温。
“如果我没有交房租，那天出去的人就是我，这座城市我举目无亲，我能去哪里？生气的时候，我也想重重地摔门离开，可我出去了，还能去哪里？我是不是还没攒够失望，回上海？”花顺看向窗外的霓虹和街边的人影，难得雨后的微凉，地面反射的光影，重叠了个琉璃夜。
谁不是过客呢？XJ，我怎么会来XJ？就当我前世欠的，今生过来还个债吧！
花顺将所有心思凝结在键盘上、屏幕前，淡然而专注地耕耘像个不问世事的花匠，汗水、心血和并不丰厚的积累，是她所有对付未知的武器。
宋野带着一股子余怒和霸气来到花顺身边命令道：“把AKS的项目都停下来，没有通知不要做任何动作！”
花顺疑惑地问道：“是甲方对我们工作不满意吗？”
“不付款，就暂停工作，给他面子了，拖了一个月还不付，那我也不客气！”宋野的决定让花顺不知所措，刚刚还在甲方的催促下火急火燎地写开盘方案。但是金钱是合作的基础，看得出他们的合作情谊含“金”量很高。只要金钱的世界稍有动荡，狐狸的尾巴就藏不住了。
花顺一边答应着，一边还是继续写着方案。既然说暂停，总有复工的时候，先做好备着，到时候再交。接下来的节奏终于可以放慢一些了，可以嗅一嗅城市的烟火味。
乌市的夏夜很长，可容纳一顿晚餐加两顿宵夜；乌市的傍晚，从七点的艳阳高照到九点的斜阳磅礴，才刚刚拉开序幕。女人们逛夜市、吃烧烤、拼啤酒、骂渣男，男人们吃烧烤、拼啤酒、浇愁肠和扯着嗓子骂娘，都可以续杯到凌晨两三点。
章石奇单位的领导夫人来了，邀请花顺一起吃晚餐。领导夫人姓曹，大家叫她曹老师，四十多岁，娇小玲珑，说话温婉中带着几分理性，是位优秀的人民教师。她和花顺聊得欢畅，彼此互换电话成了朋友。此后，曹老师会弄来一些酒店的自助餐劵，隔三差五叫上花顺小聚一下，聊个天。她喜欢读从六六的小说，喜欢分享自己如何度过的中年危机，一种大姐姐的经验分享里渗出的关怀，稍稍化开了花顺寒气包裹的内心。
章石奇似乎也拥有了更多机会陪领导打麻将了，每次都带着迷醉的眼神和满身腌制入味的二手烟回家，花顺不再有半句怨言，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白醋熏房间，章石奇闻不了升腾起来的浓浓酸味，就把所有的醋倒掉，然后把花顺放在茶几上的化妆品一一收到茶几底下，以表示无声地抗议。意味着你闻不了我的烟味，我也受不了你在茶几上放化妆品。战争似乎平息了，又似乎只差一丝火星子。
花顺想起前些日子帮忙写给章石奇儿子的信，问道：“孩子看到信了吗？有没有反应啊？”
“信是看了，现在也和我说话了，不过一开口就是问我要钱。”章石奇眉头一皱，感觉无效且更添烦恼，“可我刚给他打了三千元，不到一个礼拜又来要钱了。”
“那你是继续写信，还是继续打钱呢？”
“这孩子，被他妈惯坏了，从小要啥给啥，现在胃口越来愈大，性格也越来越叛逆，她妈还在他面前说了我不少坏话，写信也难，打钱也没啥作用！”章石奇无奈中一丝恨意掠过嘴角。
“用钱肯定填补不了这些年你缺失的父爱，你还是要有点耐心的，她妈妈恨你，自然有你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你要反思的。”花顺的理智仿佛给了老章一棒。
“我反思，你知道他妈妈当年怎么对我的？他们家人怎么对我的？”章石奇被酒精烧红的脸忽然涌上了股怒气，他举起手，看了看自己断了一截的食指，愤愤地说道。
“不管过去如何，你是个男人，多道几个歉，多说点关爱的话，用诚意和关心慢慢补偿总是没错的。”
“对他们来说，诚意就是金钱，不给钱，一切免谈！”
“大部分女人因为得不到感情，才要金钱傍身的，这是人之常情，你家儿子问你要钱，不过也是在试探你的诚意，你好好跟他说就是了！”
“你懂个屁，这孩子已经被教坏了，已经无可救药了！”
“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别管了！”花顺见章石奇一点不反思，一味地发泄、消极对待，很是生气。
“我儿子凭什么被你宣判自生自灭，你干嘛不自生自灭去，滚啊，滚回上海去，滚！”章石奇急红了眼，仿佛被一脚踩到了命门。
“你对我凶什么凶，有本事对你儿子凶去，我对不起你了吗？是我剁了你的手指吗？”花顺不畏凶悍，似要和醉鬼一争高下。
“你滚，滚回上海去，赶紧收拾行李，滚回上海去！”章石奇一边喊一边推了花顺一把，花顺倒地，气上心头：“你干嘛不滚，今年的房租都是我交的，你离开才是！”
“好，我走，我走就我走！”章石奇说完重重地摔了门离开了。
屋子里出奇安静，花顺坐在沙发上，这局好像赢了又好像没有赢的喜悦。她回忆着自己说的话，自己或许表达不恰当，但对方也实在令人失望。就让历史再一次重演吧，章石奇住公司，大家各自冷静，保持冷战。
直到曹老师出来调和，曹老师并没有劝慰，而是说：“顺顺，我自己生的是儿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试图了解我爸爸、老公、儿子，男人的思维方式，男人的情感需求等等，我发现和女人大有不同。”曹老师耐心地举着生活中的例子，告诉花顺，男人好面子，男人更脆弱，男人只会听女人字面上的意思，无法理解背后的心理诉求，甚至他们理解不了女人的情绪。
“他自己的儿子，再不堪，也只能他自己骂，不容许别人有一丝丝贬低。这是我说错的地方，其他劝人向善的话，我没说错。”花顺捋了捋自己的思路，冷静到无一丝余温。
“如果我没有交房租，那天出去的人就是我，这座城市我举目无亲，我能去哪里？生气的时候，我也想重重地摔门离开，可我出去了，还能去哪里？我是不是还没攒够失望，回上海？”花顺看向窗外的霓虹和街边的人影，难得雨后的微凉，地面反射的光影，重叠了个琉璃夜。
谁不是过客呢？XJ，我怎么会来XJ？就当我前世欠的，今生过来还个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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