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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拨开酒色见众生

    回到家里,花顺冲了个热水澡后就钻进了被窝,还来不及回顾一天的经历,便入梦了。蛮荒雪原,风送来野狼的嘶吼,花顺一脚一个雪坑,艰难前行。背后两只狼,四只闪着冷光的眼睛像两枚利箭,只等花顺回头,生扑上去一口封喉。此时,眼前出现了一棵大树,花顺想爬上去,可是双腿就像被封印住了,惊恐让她难以动弹,狼还是扑了上来,电话铃声响起。

    “你到家了吗?”章石奇穿透力的男中音灌入耳中。

    “睡着呢!”花顺敷衍着。

    “才几点,乌市的鸟都没睡,你就这么早睡了?”章石奇言语里带着一贯的挑衅。

    “我今天冻透了,我要在被窝里暖回来!”花顺想想就来气。

    “我在皇后ktv,你要不要来?”章石奇的挑衅更加到位。

    “啥?皇后ktv,能不来吗?不来你叫别人陪了!”花顺听到皇后ktv,马上从床上跳起来。

    “我叫小赵来接你,我们都喝酒了。”章石奇似乎有些得意。

    花顺不得不从被窝里爬出来,想着要是不去,说不定今晚就被绿了,要是去大不了累一点,那是累一点吧,谁愿意被绿?一股神奇的力量,让花顺瞬间精神百倍。她要打扮得惊艳一些,不能让别人以为是去抓奸的,至少她可以入乡随俗的来一身性感妩媚。打开衣橱,中性休闲居多,找了半天,她扒出了许久未穿的黑色套装,幸亏鞋柜里还有一双高跟鞋,是她前几日头脑发热买回家欣赏用的,就这样吧,也不必太惊艳,偷偷地躲在角落里体察民情就行了。

    皇后KTV,是乌市较为豪华的声色之地。大门两边一对卧狮双目炯炯,以化阴煞之气。走进巴洛克风的大拱门,金碧辉煌的大堂,中央大水池里三脚金蟾奋力地咬着金币,怒张着满满地财富梦想。侍者在酒池肉林里穿梭忙碌,搅得风生水起。“公主”们像一道道精美的高热量点心分派至各大包房,异国、本土、华北、西北群芳争艳,兴奋又敬业地接待着各界寻芳踏来的贵宾。

    花顺踩着八厘米对她来说极限的高跟鞋,步步小心。进入包间,别有洞天。粉紫色暧昧的灯光,疏离的影,忽隐忽现。长排沙发上,五位男士每人一位“公主”作陪,黄头发红头发黑头发紧紧依偎着,犹如失散多年的亲人。花顺看了一圈,除了老姚,其他人都陌生,章石奇去哪里了。

    正巧章石奇推门进来,他拽了下花顺,示意让她坐在角落里,听人唱歌,看人嬉闹。趁别人你侬我侬,章石奇当起了麦霸,粗粝的嗓音唱出了偏执,沧桑和长长的幽怨,完全不顾调在哪里,唯有感动自我,声泪俱下。花顺的耳朵被邻座的调笑吸引,什么虎狼之词,什么公粮之忧,花顺听得好奇心大增。

    “老公,这次过来可以待几天呀?”一位黄头发“公主”靠在一位男士怀里,娇嗔地说道。

    “就三天,领导就给三天假期,后天就要回去了。”男士有些遗憾的语气,说完亲了一下“公主”的脸颊。

    “那今天可以哦,明天就不要了,留着你回去交公粮吧!”又甜又酥的声音,夹杂一股茴香味在幽暗的光影里如幻如梦,花顺听得清楚,又多看了几眼,浓妆下,难以辨清的脸蛋,微胖的身材卷缩成球状,胸部无力的垂出半拉在吊带裙外。

    “色”字头上一把刀,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关要过。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难过“英雄爱美人”关,需要多么理智的头脑才能厘清荷尔蒙对人类的巨大作用力。

    花顺看看听听,也许大多数“公主”知识匮乏,对男人的话除了赞美就是钦佩,这让很多平实缺乏自信和底气的男人拥有了足够耀目的舞台。上了妆,每个人都可以是玛丽莲梦露,这又让人入了幻境。如果人生无趣,不如给自己多一点假设,多几个选项:有温柔似水的、有泼辣豪爽的,也有木讷腼腆的,还有活泼呆萌的,各种口味,总有一款可安抚倦累,差异化填补心灵缺陷。就这么庸常艳俗的套路......

    终有曲尽人散时,当公主们拿着小费依依惜别的时候,花顺也被发了两百块,她拿着钱,隐隐感觉还有些账没算。

    回到家已经凌晨两三点,花顺立刻踢掉高跟鞋,能用智商碾压的,何必用鞋跟呢?这款像裹脚布一样的武器,是文明社会用于束缚女性取悦男性的工具吗?穿久骨质增生、骨头变形,心灵会不会也扭曲了呀!

    “我今天在风雪里冻了三四个小时,你知道吗?”花顺并没有说章石奇想听的话,反而带着抱怨。

    “冻死你,狗日的,最冷的天气还没到,就开始喊冻!”章石奇大失所望,挑衅是常态。

    “怎么这么说话,我这是为自己一个人吗?”花顺很不解,这个男人怎么一点温柔都没有。

    “办手续就是这样麻烦的,再说房子是你的呀!你不办谁办?”章石奇感觉自己又要挨批了。

    “你买过房子,你明明知道麻烦所以叫我去办,你明明知道婚后房子不是个人财产还说是我的,你还明明知道如果我不交贷款银行催的是我,压力全是给我的,对吗?”花顺连说三个“明明知道”,仿佛识破了章石奇的诡计。

    “你省省吧,我这样的男人你哪里找?今天你看到了吧!除了老姚,其他几个都有老婆!”章石奇怕自己无言以对马上转移话题。

    “你不是觉得没有犯错,就是极大的优点了,可以掩盖你所有阴暗算计!”花顺继续扳回话题。

    “我算计你什么了?你吃亏了是吧!那你走啊,回你的上海去呀!”章石奇说不过的时候,就会让花顺回上海,屡用屡效。

    “你这个无赖,我说对了,你就开始耍无赖了!”花顺不会认输离开,只是觉得吵架没吵到和解不算赢。

    “顺顺,你是无赖,你才是纯纯的无赖。我交个朋友,你瞧不起人家,我陪个领导,你叫苦不迭,我做啥都是错的,你每句话说得我无言以对,你好有道理,但是你就是让人恨!你比无赖更无赖!”章石奇说完最后一句狠话,愤愤地跑进了书房,关门的巨响宣告又一场冷战周而复始。

    是不是荷尔蒙的原因,男人比女人更难抵挡金钱美色的诱惑,所以我应该理解,应该赞美老章的优秀表现,这里没有犯错就是优点!

    只是质疑而已,都不敢正面回答,哪怕带有哄骗性,战争也不会爆发。花顺思来想去,无非是说到他痛处了,无非是他自己没有能力,还偏要包装自己,说出来,坦坦荡荡,一起承担不就行了吗?偏要来玩阴的,什么男人?你再多优点也抵消不了我在风雪里受冻之苦。我只是想要个安慰而已,都那么吝啬。

    这是匹难以驾驭的野狼吗?情绪这么波动,会不会哪天真把我一齿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