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族又没落了
翌日清晨，正值晚春，此时大山里头气候是最适宜的，不冷不热，空气也正带着一股甜腻的花香。
按理说，但凡袁凯不是刚从一个半人高的山洞里钻出来，此情此景，面对眼前青山环雾、鸟语猿啼的胜景，那肯定是要强做一首堆砌辞藻的七言来骚包一下的，但是偏偏旁边坐着跨起个批脸的唐飞，袁凯实在是心情好不起来，倒不是袁凯对他这个人有什么意见。
实际上，在袁凯彻底认清自己的处境后，反而对唐飞这种能坚持在这样蛮荒的地方游荡的狠人产生了莫大的敬佩，尤其是在用过昨天中午那一锅黑乎乎的肉粥后，袁凯本来觉得自己对未来艰苦的生活有了个清晰的认识。但是唐飞语不惊人死不休，昨天晚上睡前，唐飞抛出的一句话当场击溃袁凯的“心防”——就那锅粥，都不是能经常吃到的。
袁凯想到这里，扭头看向脚边早上刚刚‘出炉’的一幅用木炭描出来的‘形势图’，上面两个火柴人旁边画着各种几何图形，三角、梯形、长方形等等代表着唐飞所说的各种类型的附近聚落，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唐飞讲解的更具体的势力情报，确定自己没有遗漏后，袁凯放空心神，按照唐飞介绍的技巧，感应到所谓的“氪石”之力。
不过袁凯私底下还是觉得这个名字过于中二且不准确，下意识把它改称“源气”，不过称呼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袁凯今早刚发现的这种源气可能的第三种用途——‘量子阅读’，不是那种看新书过目不忘的金手指，而是一种似乎能把现在脑子里任何可能存在的知识，比如这具身体前身掌握的土著语言、袁凯前生看过的各种书籍内容快速提取复现出来的方法，而且袁凯有感觉到一旦复现出来，大概率会记得很清楚。
至于为什么袁凯说到这还是只能用“似乎、大概”这种说法，是因为他自己还没试过，只是冥冥之中感觉可以这么做。而这也是唐飞和袁凯今早爆发争吵的原因，导火索很简单，唐飞倒不是不相信袁凯能用源气做到这一点，而是觉得用源气在此时做这件事并不解决迫在眉睫的问题。
还没等袁凯深想唐飞的用意，事主自己就跳出来说了，“孩子，我还是觉得你不能把仅有的氪石之力用在你的‘量子阅读’上，不然以你现在的小胳膊小腿，你只会死的更快，我宁愿按住好奇，也要先保障你的自保能力，至于你说的用了‘量子阅读’后会不会像第一次体会到‘全视之眼’那样有激发新的氪石，我个人是不看好的。原因我也说过了，就我的经验来说，氪石的获得实在是有点赌的意味，而我总结出来的方法之一就是捕猎，就这还只有第一次能有可能获得。”
“昨天下午已经试过了不是吗？你扔给我的活鱼，我自己抓的鱼，杀了都没有半点反应，可是如果真按我们昨晚排除的那样，必须我自己独立去杀大型动物或者人，但是你觉得我现在这副身板能干什么，按你所说，单纯爆发源气的威力还取决于身体素质，那你看我现在八岁小孩的身体，在不确定威力大小情况下去找野猪之类的大家伙对线，有个万一，我不是直接送了吗？”袁凯略显无奈地说道。
气氛似乎就僵持在这了，不过袁凯不想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而是说出了自己刚刚感应源气时觉察出的另外的信息，“我有个事不能瞒你，我刚刚感受源气的时候，我明显察觉出我这个前身会的知识内容包括‘北狄语’、‘雅言’、‘晋文’还有《诗》、《礼》，我感觉我只要用了源气就能立即掌握其中的一种。”
果然，袁凯此言一出，唐飞顿时明白其重要性，道“你的意思是说，小公子的知识现在就像被打包成一件件的‘商品’放在你脑袋里，并且还贴着‘说明书’，而你只是逛逛，就能获得额外的信息是吗？那你能说说你知道了什么，我实在不懂你说的那些‘晋’、‘北狄’是指什么。”
“虽然很想问你二十四年都干了什么，才至于如此无知，不过算了，和你这个米国老头较劲本来就是我输了。首先，为什么这具身体的小公子的家族能在这周围吃香，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个小公子的家族恐怕不是本地人，而是从我昨晚告诉你的北方大国晋国来的贵族，虽然不知道怎么来的，但是听你说的整个家族最后时刻都只能率领些无甲披发的部属战斗，而且没有增援。那想必是早就没落了，只凭着往日余威，之前还能在这片大山里勉力维持。那就大概率不是我和你说的，西边那个晋国的正牌封君。”袁凯尽量换成唐飞能懂的措辞解释道，而唐飞也略有所思地点点头。
许久，唐飞露出了一丝苦笑，“你这个魂穿穿的够好了，孩子，你命好多了，哪怕你这个贵族身份掺水，我之前行不通的一些计划，说不定也还有机会。”
“我重申一遍，以后没人的时候叫我阿凯，我叫你老唐，人前咱们要维持主仆关系，你叫我主上，不然我被人识破丢了这个‘贵族’身份，我们说不得只能一直钻山沟像你之前一样做个强盗了。”袁凯怕还不保险，只能继续说，“昨天我们从你学的齐地文字能推测出我们应该是处在公元前八世纪到公元前三世纪左右的中国，也就是我昨晚和你说的春秋战国，但是，500年的跨度还是太长了，为了缩小范围，你能说说，你从齐国开始，大致走到这的路线吗？”
”哎，我倒不是不愿意说，昨晚没说是因为我要守夜，不想让那些不好的回忆扰乱了我的注意力。”唐飞有些难堪，但还是知道轻重，他继续说道，“我从齐国人口中的莱夷的地盘逃出来后，先是凭着氪石给的武力抢过几次行人和商队，一开始我过得还不错，甚至还聚拢过一伙齐国本地的土匪，和齐国本地的军阀见过几仗，大概是你口中的‘大夫’们，起初我靠着怪力躲在山区，围剿的大夫们的马拉战车进不来，我基本没输过。然后，我收揽和吞并的人越来越多，下山去抢劫的目标就越大，加上齐国人开始把近处的村庄都迁走了，我能抢到的食盐之类的必需品就越来越少，整个劫掠的行为被打败的次数也就越多，我一个人能打，也扛不住一堆战车冲刺呀，到后来我感觉氪石之力越来越少，又没有固定的补充渠道，山寨里的补给压力也越来越大，我怕自己到时候先被手下的土匪给弄死，就带着亲信跑了。可是我又犯了个错误，我带着财物向着一个手下说的齐国国都走，因为那个人告诉我那个地方商业发达，欢迎各国的商人，只要带着五车以上的财货，按照他们齐国的仲父'管子‘的法律，我就是贵宾，哪怕我学的齐国口音有问题也不用怕，能很容易地洗白，而我当时也觉得凭着我华尔街金牌交易员的本事，拿着本金在那种地方肯定是大有作为。”
说道这里，唐飞脸上突然露出了怨毒的神色，“接下来，你应该不难猜到，我被人出卖了，一等我进了你说的临淄城，就中了埋伏，我基本是用尽了所有力量才打破包围，在城门上打破了个洞，逃了出来。然后，没了任何本钱和力量的我，只能一路踩着挂着齐国旗帜的各个城邑的边缘，大致往着之前打听的齐国边境，北边的济水方向逃跑。等我大概花了半年逃出齐国，就进入了一片河流和沼泽纵横的荒野里。没了性命之忧，我就一直在那片区域游荡，同时想着离齐国的势力更远些，好在野外倒也不缺我一个人吃的食物，但是旷野里难熬的冬天和夏天危险的蚊虫，还是促使我一直往地势高的山区走，在渡过一条比济水还宽的大河后，我突然又感觉到获得一些氪石的力量，也就是你说的源气。然后我在靠近山脉的交界区尝试过再次用武力聚集人口，七年时间试了有八九次，基本是每次到五六十人的规模就总会出各种问题，和其他本地聚落爆发地盘冲突，单打独斗我倒是不怕，可怕的是，基本我赢个两三次，就会被几队人一起联合针对，而我却很难找到合作的对象，那些本地首领很少愿意和我谈，而我能收拢到的都是些被人赶出来的体弱年老的人，时间一长很难打过那些本地人的联合。最严重的是，我一旦把那些体弱的人喂饱喂壮，他们不是趁机逃跑就是当内奸。”
不知道这么曲折故事的袁凯，刚想说点什么。唐飞直接打断道，“你不用说什么无用的安慰，我自己从根子上就犯了错，还一直不明白错在哪，直到两年前我带人逃进这个小盆地，抢了一个山坳里的小村子，抓了一个说齐国话的老人，我和他相处了一年，也聊了一年，在他死前，才认清了这个时代的规则，那个操蛋的规则，这个时代竟然是像中世纪一样讲血统的，难怪无论我怎么做事，底下的人总是很难长时间服顺...”
唐飞还在源源不断地讲述，但是袁凯却早就捕捉到了关键点，脑袋里一下子炸开了——济水向北、沼泽区、大河、山脉、盆地，但是这还有点不够，还差最后一块拼图，于是打断道，“老唐，你先停一下，我问你，你为什么说我们所处的是个小盆地，你怎么知道小的。”
“因为我不想当土匪头子之后，带人投靠了你这具身体的爷爷，偶然听说过你这个身体的继母是来自西面群山后的另一个大盆地，那个大盆地还有河可以直接通进东边的荒野。怎么，你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唐飞察觉出袁凯话里的不对，连忙停嘴。
心里基本确定的袁凯，也毫不犹豫地解释道，“我有了九分把握，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应该是林州盆地。按照你的描述，大河应该是黄河，山脉应该是太行山，本来这也不能说明具体位置，因为渡过黄河后，西边还有一圈山脉呢，但是你说这儿是个盆地，而且西面还有一个大盆地有河能直通东面平原。平原上沼泽和河流很多，那不就是没开发的华北平原吗，那西边的大盆地也大概是长治盆地了，我前世姥爷家就在林州这一片，我之前就觉得远处的山脉形状有点熟悉，但是这四处的野芭蕉、竹林和棕叶芦让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我早该想到的，《春秋》里记载河南区域都还有大象，林州这里植被和后世不同，太正常了。而且你昨晚说，‘我’家族占据了一个齐国人曾经筑造的据点，而那个据点是设在谷道上的对吗？”
“没错，你爷爷他们占了那座城没几年，我也是觉得你爷爷他们敢打齐国人才投靠的。但是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你爷爷他们在整片盆地里到处招人，却好像不是在防备齐国人，而是另一国的人。”唐飞回道。
缕清关系的袁凯，突然仰天叹道，“防的是晋国呀，我家那座城是齐桓公为了'示权于中国’筑的中牟邑呀。难怪家族会没落，从晋国逃出来的贵族，率领狄人占据了这样的要害，不被往死了干才是假的。”袁凯又停顿了一会，脸色刷的一白，自言自语道“我爷爷家邯郸，在县志里是前588年被晋国攻占的，齐桓公筑中牟是在前659或者658年，没理由邯郸以南的中牟会晚于邯郸被晋国占据，那基本可以确定现在是春秋，不是战国了，甚至可以说是春秋早期了。”袁凯刚想到这，脑袋里像是被拔了塞子的游泳池，那种熟悉的温热感一下子包围住了袁凯全身，直觉告诉袁凯，两份“源气”进账了...
按理说，但凡袁凯不是刚从一个半人高的山洞里钻出来，此情此景，面对眼前青山环雾、鸟语猿啼的胜景，那肯定是要强做一首堆砌辞藻的七言来骚包一下的，但是偏偏旁边坐着跨起个批脸的唐飞，袁凯实在是心情好不起来，倒不是袁凯对他这个人有什么意见。
实际上，在袁凯彻底认清自己的处境后，反而对唐飞这种能坚持在这样蛮荒的地方游荡的狠人产生了莫大的敬佩，尤其是在用过昨天中午那一锅黑乎乎的肉粥后，袁凯本来觉得自己对未来艰苦的生活有了个清晰的认识。但是唐飞语不惊人死不休，昨天晚上睡前，唐飞抛出的一句话当场击溃袁凯的“心防”——就那锅粥，都不是能经常吃到的。
袁凯想到这里，扭头看向脚边早上刚刚‘出炉’的一幅用木炭描出来的‘形势图’，上面两个火柴人旁边画着各种几何图形，三角、梯形、长方形等等代表着唐飞所说的各种类型的附近聚落，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唐飞讲解的更具体的势力情报，确定自己没有遗漏后，袁凯放空心神，按照唐飞介绍的技巧，感应到所谓的“氪石”之力。
不过袁凯私底下还是觉得这个名字过于中二且不准确，下意识把它改称“源气”，不过称呼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袁凯今早刚发现的这种源气可能的第三种用途——‘量子阅读’，不是那种看新书过目不忘的金手指，而是一种似乎能把现在脑子里任何可能存在的知识，比如这具身体前身掌握的土著语言、袁凯前生看过的各种书籍内容快速提取复现出来的方法，而且袁凯有感觉到一旦复现出来，大概率会记得很清楚。
至于为什么袁凯说到这还是只能用“似乎、大概”这种说法，是因为他自己还没试过，只是冥冥之中感觉可以这么做。而这也是唐飞和袁凯今早爆发争吵的原因，导火索很简单，唐飞倒不是不相信袁凯能用源气做到这一点，而是觉得用源气在此时做这件事并不解决迫在眉睫的问题。
还没等袁凯深想唐飞的用意，事主自己就跳出来说了，“孩子，我还是觉得你不能把仅有的氪石之力用在你的‘量子阅读’上，不然以你现在的小胳膊小腿，你只会死的更快，我宁愿按住好奇，也要先保障你的自保能力，至于你说的用了‘量子阅读’后会不会像第一次体会到‘全视之眼’那样有激发新的氪石，我个人是不看好的。原因我也说过了，就我的经验来说，氪石的获得实在是有点赌的意味，而我总结出来的方法之一就是捕猎，就这还只有第一次能有可能获得。”
“昨天下午已经试过了不是吗？你扔给我的活鱼，我自己抓的鱼，杀了都没有半点反应，可是如果真按我们昨晚排除的那样，必须我自己独立去杀大型动物或者人，但是你觉得我现在这副身板能干什么，按你所说，单纯爆发源气的威力还取决于身体素质，那你看我现在八岁小孩的身体，在不确定威力大小情况下去找野猪之类的大家伙对线，有个万一，我不是直接送了吗？”袁凯略显无奈地说道。
气氛似乎就僵持在这了，不过袁凯不想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而是说出了自己刚刚感应源气时觉察出的另外的信息，“我有个事不能瞒你，我刚刚感受源气的时候，我明显察觉出我这个前身会的知识内容包括‘北狄语’、‘雅言’、‘晋文’还有《诗》、《礼》，我感觉我只要用了源气就能立即掌握其中的一种。”
果然，袁凯此言一出，唐飞顿时明白其重要性，道“你的意思是说，小公子的知识现在就像被打包成一件件的‘商品’放在你脑袋里，并且还贴着‘说明书’，而你只是逛逛，就能获得额外的信息是吗？那你能说说你知道了什么，我实在不懂你说的那些‘晋’、‘北狄’是指什么。”
“虽然很想问你二十四年都干了什么，才至于如此无知，不过算了，和你这个米国老头较劲本来就是我输了。首先，为什么这具身体的小公子的家族能在这周围吃香，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个小公子的家族恐怕不是本地人，而是从我昨晚告诉你的北方大国晋国来的贵族，虽然不知道怎么来的，但是听你说的整个家族最后时刻都只能率领些无甲披发的部属战斗，而且没有增援。那想必是早就没落了，只凭着往日余威，之前还能在这片大山里勉力维持。那就大概率不是我和你说的，西边那个晋国的正牌封君。”袁凯尽量换成唐飞能懂的措辞解释道，而唐飞也略有所思地点点头。
许久，唐飞露出了一丝苦笑，“你这个魂穿穿的够好了，孩子，你命好多了，哪怕你这个贵族身份掺水，我之前行不通的一些计划，说不定也还有机会。”
“我重申一遍，以后没人的时候叫我阿凯，我叫你老唐，人前咱们要维持主仆关系，你叫我主上，不然我被人识破丢了这个‘贵族’身份，我们说不得只能一直钻山沟像你之前一样做个强盗了。”袁凯怕还不保险，只能继续说，“昨天我们从你学的齐地文字能推测出我们应该是处在公元前八世纪到公元前三世纪左右的中国，也就是我昨晚和你说的春秋战国，但是，500年的跨度还是太长了，为了缩小范围，你能说说，你从齐国开始，大致走到这的路线吗？”
”哎，我倒不是不愿意说，昨晚没说是因为我要守夜，不想让那些不好的回忆扰乱了我的注意力。”唐飞有些难堪，但还是知道轻重，他继续说道，“我从齐国人口中的莱夷的地盘逃出来后，先是凭着氪石给的武力抢过几次行人和商队，一开始我过得还不错，甚至还聚拢过一伙齐国本地的土匪，和齐国本地的军阀见过几仗，大概是你口中的‘大夫’们，起初我靠着怪力躲在山区，围剿的大夫们的马拉战车进不来，我基本没输过。然后，我收揽和吞并的人越来越多，下山去抢劫的目标就越大，加上齐国人开始把近处的村庄都迁走了，我能抢到的食盐之类的必需品就越来越少，整个劫掠的行为被打败的次数也就越多，我一个人能打，也扛不住一堆战车冲刺呀，到后来我感觉氪石之力越来越少，又没有固定的补充渠道，山寨里的补给压力也越来越大，我怕自己到时候先被手下的土匪给弄死，就带着亲信跑了。可是我又犯了个错误，我带着财物向着一个手下说的齐国国都走，因为那个人告诉我那个地方商业发达，欢迎各国的商人，只要带着五车以上的财货，按照他们齐国的仲父'管子‘的法律，我就是贵宾，哪怕我学的齐国口音有问题也不用怕，能很容易地洗白，而我当时也觉得凭着我华尔街金牌交易员的本事，拿着本金在那种地方肯定是大有作为。”
说道这里，唐飞脸上突然露出了怨毒的神色，“接下来，你应该不难猜到，我被人出卖了，一等我进了你说的临淄城，就中了埋伏，我基本是用尽了所有力量才打破包围，在城门上打破了个洞，逃了出来。然后，没了任何本钱和力量的我，只能一路踩着挂着齐国旗帜的各个城邑的边缘，大致往着之前打听的齐国边境，北边的济水方向逃跑。等我大概花了半年逃出齐国，就进入了一片河流和沼泽纵横的荒野里。没了性命之忧，我就一直在那片区域游荡，同时想着离齐国的势力更远些，好在野外倒也不缺我一个人吃的食物，但是旷野里难熬的冬天和夏天危险的蚊虫，还是促使我一直往地势高的山区走，在渡过一条比济水还宽的大河后，我突然又感觉到获得一些氪石的力量，也就是你说的源气。然后我在靠近山脉的交界区尝试过再次用武力聚集人口，七年时间试了有八九次，基本是每次到五六十人的规模就总会出各种问题，和其他本地聚落爆发地盘冲突，单打独斗我倒是不怕，可怕的是，基本我赢个两三次，就会被几队人一起联合针对，而我却很难找到合作的对象，那些本地首领很少愿意和我谈，而我能收拢到的都是些被人赶出来的体弱年老的人，时间一长很难打过那些本地人的联合。最严重的是，我一旦把那些体弱的人喂饱喂壮，他们不是趁机逃跑就是当内奸。”
不知道这么曲折故事的袁凯，刚想说点什么。唐飞直接打断道，“你不用说什么无用的安慰，我自己从根子上就犯了错，还一直不明白错在哪，直到两年前我带人逃进这个小盆地，抢了一个山坳里的小村子，抓了一个说齐国话的老人，我和他相处了一年，也聊了一年，在他死前，才认清了这个时代的规则，那个操蛋的规则，这个时代竟然是像中世纪一样讲血统的，难怪无论我怎么做事，底下的人总是很难长时间服顺...”
唐飞还在源源不断地讲述，但是袁凯却早就捕捉到了关键点，脑袋里一下子炸开了——济水向北、沼泽区、大河、山脉、盆地，但是这还有点不够，还差最后一块拼图，于是打断道，“老唐，你先停一下，我问你，你为什么说我们所处的是个小盆地，你怎么知道小的。”
“因为我不想当土匪头子之后，带人投靠了你这具身体的爷爷，偶然听说过你这个身体的继母是来自西面群山后的另一个大盆地，那个大盆地还有河可以直接通进东边的荒野。怎么，你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唐飞察觉出袁凯话里的不对，连忙停嘴。
心里基本确定的袁凯，也毫不犹豫地解释道，“我有了九分把握，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应该是林州盆地。按照你的描述，大河应该是黄河，山脉应该是太行山，本来这也不能说明具体位置，因为渡过黄河后，西边还有一圈山脉呢，但是你说这儿是个盆地，而且西面还有一个大盆地有河能直通东面平原。平原上沼泽和河流很多，那不就是没开发的华北平原吗，那西边的大盆地也大概是长治盆地了，我前世姥爷家就在林州这一片，我之前就觉得远处的山脉形状有点熟悉，但是这四处的野芭蕉、竹林和棕叶芦让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我早该想到的，《春秋》里记载河南区域都还有大象，林州这里植被和后世不同，太正常了。而且你昨晚说，‘我’家族占据了一个齐国人曾经筑造的据点，而那个据点是设在谷道上的对吗？”
“没错，你爷爷他们占了那座城没几年，我也是觉得你爷爷他们敢打齐国人才投靠的。但是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你爷爷他们在整片盆地里到处招人，却好像不是在防备齐国人，而是另一国的人。”唐飞回道。
缕清关系的袁凯，突然仰天叹道，“防的是晋国呀，我家那座城是齐桓公为了'示权于中国’筑的中牟邑呀。难怪家族会没落，从晋国逃出来的贵族，率领狄人占据了这样的要害，不被往死了干才是假的。”袁凯又停顿了一会，脸色刷的一白，自言自语道“我爷爷家邯郸，在县志里是前588年被晋国攻占的，齐桓公筑中牟是在前659或者658年，没理由邯郸以南的中牟会晚于邯郸被晋国占据，那基本可以确定现在是春秋，不是战国了，甚至可以说是春秋早期了。”袁凯刚想到这，脑袋里像是被拔了塞子的游泳池，那种熟悉的温热感一下子包围住了袁凯全身，直觉告诉袁凯，两份“源气”进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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