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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引火烧身

    虽说周庄王突然病逝,让公子阆心感悲痛,可如今他父亲胡齐成了大王,他这个独子便是日后的太子,想到此,公子阆也便宽慰不少。

    正当一切似要归于平静之时,宫中一隅,仍在上演着暗杀的戏码。

    军中,嫘牧拿着一坛好酒,暗自前来见张疏,只道,“这是南宫将军亲赐的佳酿,请张兄品鉴。”

    “多谢南宫大人。”张疏收下酒坛,随即带了几分好奇,调侃道,“不知嫘中卫何时也与南宫大人走得这样近?我还以为,嫘中卫一直是上将军的人呢。”

    嫘牧听得这话,心里有几分不悦。不知为什么,一提起这茬,他便觉得自己好似背叛了成冲一般。

    “张兄此话,嫘牧就听不大明白了。南宫大人与成将军,都是大王的肱股之臣,嫘牧效忠于大王,自然要对他们都是毕恭毕敬、言听计从,怎可厚此薄彼。”

    “呵呵,嫘中卫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张某佩服!”张疏笑笑,不再自讨没趣。

    正当他以为嫘牧仅仅是来送酒之时,忽而又听得嫘牧说道,“张兄,南宫大人还有一要事,要亲自对你讲。”

    “亲自?大人是何事?”张疏一怔,南宫嗣想要联系他,自有办法,今日如何让嫘牧代为传递消息?

    “嫘牧不知。南宫大人只说,今日戌时,烦请张兄至宫郊北门处的别苑一叙。”嫘牧一面说着,一面拿出了一块腰牌。张疏自然认得,那是南宫嗣的腰牌,他不由得叹道,看来眼前这个人,倒是真得南宫大人的信任了。

    “既是大人之命,我自会按时赴约。”张疏应道。

    等到嫘牧离开,张疏一面摆弄着酒坛,一面陷入沉思,凭借多年来做眼线的经验,再加上今日嫘牧的话,让他心里有种不安地危机感……

    未到戌时,张疏如约出现在了别苑,可他却未见到南宫嗣。

    正当他有些困惑之际,隐隐听得身后有声音传来,他警觉地回过身,只见一道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自己劈砍过来。

    张疏慌忙躲闪,但已是不得全然避过,剑遂砍在他的左臂上,顿时鲜血涌溅,伤口深重。

    “你是何人,竟在此偷袭我?!”张疏一面拔剑,一面质问。

    那人蒙着面,显然是有备而来,一击未能致命,便继续攻杀。

    几招下来,张疏发觉这人的招式很有特点,并且……很是眼熟,张疏忽然记起,那日依旧是在这别苑之中,他当着南宫嗣的面,曾和一人交过手……

    “嫘牧!你为何假借南宫大人之名,前来刺杀我?”张疏愤然问道。

    嫘牧见自己被对手认了出来,遂不再隐瞒,冷笑道,“假借?我何必假借,正是南宫大人派我来取你性命!”

    说罢,剑招狠绝,直逼对手。

    “你胡说!我替大人卖命至今,忠心不贰,大人有何理由杀我?!”张疏不能相信,毕竟南宫嗣答应过,要给他荣华富贵,助他青云直上。

    “呵呵,大人想杀的人,还需要理由么?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让主子们不放心了吧。”嫘牧虽不能确定,但也猜得到七八分,所以不由其分说,继续持剑相迫。

    张疏的身手本来不弱,但碍于被嫘牧偷袭所伤,所以渐不能敌。

    眼见着嫘牧的佩剑就快抵到自己脖子了,张疏用剑拼命阻格着,左臂的鲜血直流,“嫘牧,你若杀了我,有朝一日,你的下场也会如我一般!”

    “你放心,我可没你这么蠢!”嫘牧不屑一顾道。

    “嫘牧,你别杀我!我可以将我知道的告诉你!”张疏求他道。

    “免了。嫘牧一介武夫,听不得这样机密的事,你还是留着对阎王说吧!”嫘牧一脸狠意,丝毫不为动。

    “你以为……杀了我,南宫嗣就能高枕无忧了么……”张疏的脖子已被嫘牧的佩剑压出血痕,他只得用气音骗嫘牧道,“我来之前,已将一切……记在竹简之上……若我身死……便会……有人将其……公之于众……”

    嫘牧听罢,略微有些迟疑。

    就在他出神的一刻,张疏使出了全身力气,奋力格开了嫘牧的剑,随后狠狠一击,正中其要害之处,痛楚袭来,嫘牧不禁连连后退。

    张疏遂在千钧一发之际,拖着伤躯逃出别苑。

    嫘牧一时间痛得不行,不得不稍作缓解。

    离别苑最近的宫殿要属梧台宫了。说来也巧,成冲今日因着公子阆有事相询,直到戌时,方才离开。

    此时,其他几处宫门已关,仅有北门尚可通行,他沿路走去,却见着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迎面而来。

    “什么人?”成冲一惊,问道。

    那人见是成冲,慌忙跪在地上,几近是爬到成冲脚下,带着哭腔哀求道,“将军救我!”

    成冲有些愕然,问道,“你是何人?”

    “小人张疏,是新来的虎贲卫,原是先王的御前武侍。”

    成冲这才有一丝印象,见着他一身的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是……嫘……嫘牧要杀小人。”张疏回答的声音有些颤抖。

    成冲不敢相信,“他为何要杀你?”

    “小人掌握着南宫嗣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怕小人走漏风声……所以派嫘牧前来灭口!”

    成冲半信半疑,瞥见别苑方向,有一人赶来,正是嫘牧。

    嫘牧走近,见到成冲,带着一丝紧张开口道,“将军。”

    “王宫之中,你这是做什么?”成冲问,想着张疏明明说是南宫嗣要杀人灭口,为何嫘牧要帮南宫嗣做这些勾当……

    “……师父,此事容我稍后跟您解释,今日,我必须要杀了此人。”嫘牧硬着头皮坚持道。

    “我教你武功,不是让你屠戮同僚的。更何况,张疏既入了虎贲卫,生死由军法裁定,连我也没资格随意伤其性命,更何况是你。”

    “师父!就当徒儿求你了,此事你莫要插手!”嫘牧有些着急,他害怕成冲从中阻拦,若真如此,他便是毫无办法了。毕竟,成冲是他师父,况且,即便他敢对成冲出手,也远不是其对手。

    “你身为虎贲中卫,不思沙场克敌,反要在我面前残杀同侪,我如何坐视不理?”

    “……师父,是……南宫大人命我取其性命的!还望师父成全阿牧!”嫘牧求道。

    一旁趴在地上的张疏大气都不敢喘,此时的成冲,便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南宫大人何故杀他?”成冲面不改色地问,他倒想知道,南宫司马要以什么借口,派人这样暗杀一个新晋的虎贲卫,也是为人不齿了。

    “阿牧不知……”嫘牧说得是实话,南宫嗣交办任务,向来不喜欢下人多问一句。好在南宫嗣并没有说是大王要杀张疏的,所以嫘牧也并不知道这件事最后的黑手是谁。

    “不明缘由,便答应伤人性命,嫘牧,你几时也这般是非不分了?”成冲有些失望。

    “……师父……我……”嫘牧赧然,无言以对。

    “你不必叫我。今日有我在,这个人的命,你是取不了了。即便南宫大人在,我也要问个究竟。草菅人命的事,成冲做不得,也希望嫘中卫你,不要再做了。”

    “师父,你可知道,今日你拦下我,便是等同于和南宫大人反目了。你何苦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虎贲卫,得罪了自己的旧日上司,今日的五司之首呢?”嫘牧做了最后的挣扎,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无论如何,他不希望成冲与南宫嗣结怨。

    “我说过,虎贲卫的赏罚生死,皆有法度。你今日欠我一个合理的说法,张疏既然没有必须死的罪责,我身为虎贲军主将,便不可任旁的人杀他。南宫大人也曾是虎贲上将,你将我的话转述于他,我想,他自会体谅。”

    成冲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嫘牧心里清楚,他今日是要无功而返了。

    “好。师父既如此坚持,嫘牧告退!”嫘牧无奈,转身而走。

    张疏死里逃生,将成冲视为救命恩人,一面捂着淌血的伤口,一面叩首拜道,“小人谢将军救命之恩,恐此生无以为报!”

    “起来吧。”成冲扶他起身,扫了一眼他的手臂,说道,“你伤得不轻,去宫外找个医者吧。”

    “是。”张疏答着,却因着伤口流血过多,导致一时眩晕,险些倒下去。

    成冲见他这般,一时善念,想着好人做到底吧。

    于是带他出了宫门,同乘着自己的马车回了宅子,让下人给他清了清伤口,敷了金疮药。

    “在此歇息一晚吧。”成冲见他已有好转,扔下这话,准备离开。

    “将军!”张疏叫住成冲,郑重其事地说,“南宫嗣不惜杀人灭口想要隐藏的秘密,将军不想知道么?”

    成冲愣了一下,淡然说道,“既是他人的秘密,我何必要知道。机密知晓得多了,免不了惹祸上身,不是么?”